非现场抓嫖时警察的权力边界

一树幽花

    舒圣祥（微信公众号：书生香评）

    靠个人奋斗考入名校、留京就业，年仅29岁、初为人父，却与“嫖娼”“警察”“死亡”等字眼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人民大学硕士雷洋的意外身亡事件近日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相对一起命案而言，雷洋是否嫖娼，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一个在男人在妻子怀孕和分娩期间嫖娼，确实是有可能的，但这绝不是什么大恶。就像有论者所言，无论雷洋有没有嫖娼，他在道德上并不比马丁·路德·金博士更差，后者作为全球广受赞誉的美国国家英雄，雷洋至少在性道德方面，丝毫不逊色于金博士。雷洋的抗拒和激动所欲保全的隐私，反而成为身后被人深挖的焦点，实在是对死者的不敬。

    事实上，雷洋事件真正的关注焦点只有两个：一是死亡的原因，二是警方执法活动的合法性。公众呼吁公开执法记录仪记录的执法过程以消除公众猜测，《人民日报》的评论也说，“让过程可见，执法才能彰显公信力；用证据说话，真相才有说服力”，但是我们至今看到的只是“试图逃跑”、“咬伤民警”、“打落设备”、“踢踹驾驶员”之类的文字描述，而且全是昌平警方的一面之词。

    已经有学者呼吁，雷洋死亡案是刑案，要进行刑案侦查，而不是事件调查；昌平警方已经涉嫌犯罪，必须对办案警察采取强制措施，防止他们破坏相关证据；是否存在卖淫嫖娼，也不能由昌平警方通报，其做法已经妨碍刑案侦查；必须由更高级别的检察机关对此进行侦查。人命关天，这样的呼吁，应该成为法治中国的共识。

    在这里，我想提醒大家关注一个被严重忽视的细节，昌平警方二次通报里是这样写的：民警发现雷某从该足疗店离开，立即跟进，亮明身份对其盘查。这里面透露的关键信息是：警方根本没在现场抓到嫖，而是在足疗店外对雷洋进行的盘查。此时，警方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雷洋是嫖客。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盘查的呢？为何会遭致雷洋的激烈反抗？

    嫖客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犯罪分子，在没有任何证据更没有被现场抓嫖的情况下，凭什么随意将一个合法公民定义为犯罪分子，并且采取强制手段？除了所谓两百元嫖资，警方至今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雷洋嫖娼，仅靠这点证据，警方根本无法追究嫖娼违法，更何况当初，一点证据都没有就随便抓人。我很想知道，警方当时对雷洋采取的措施，到底是警察法中规定的留置盘问，还是口头传唤，或者是强制传唤，又或者是刑事诉讼法规定的拘留？

    任何一个正常人，遭遇突如其来的外来暴力，第一时间想到逃跑是很正常的反映，对待不文明执法，公民不是只有逆来顺受的权利，更何况，扮演便衣警察犯罪的那么多。公众很想知道，“在激烈反抗中咬伤民警”的描述背后，警察当时又对雷洋做了什么？难道一直是很文明地盘查，没有任何暴力的行为？后来在车中，雷洋又是怎样“被再次控制”的？直到他被送去医院的短短十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权力是有边界的，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滥用暴力，是对公民权利的严重侵犯。非现场抓嫖时，警察可以先抓了人然后再去找证据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如果警察可以随意地“先抓了再说”，那么人人都有可能成为嫖客成为罪犯。

    2016.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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