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纸王传奇）连载之一 作者 林一阳

平乐男人

　　

二百三十二   挽救失足者

　　
　　继武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问师傅能不能让这锅料不报废？”
　　“让我看看行不行”。师傅低头思考着。       
　　继武把文祥、文林兄弟二人喊到他的房间：“你们看咋处理这小子？”
　　“我们已经问清楚了，他昨天还在烧篁锅，下午跟二舅一起跑出去耍，误了煮料的事”，文祥气冲冲：“他一个卖工的人敢这样煮乱我们的料，我就要求他必须赔！”
　　“他赔得起吗”？文林问。
　　文祥坚持道：“赔得起也要赔，赔不起也要赔！”
　　“作为一个东家，不要开腔闭口就说人家是卖工的人。大哥，要是世上没有人卖工了，还有哪个来帮东家呢”？文林口气平静地说，“我看这小子年轻不懂事，受了二舅的骗而一时失足，完全可以挽救过来；再说你整得过头了，不就把他推向二舅那边吗？你还没看出来？二舅眼下正在四处寻找这样的人跟我们作对！”
　　文祥不知所措了：“你说咋办？”
　　“我认为先把他找回来，指出他擅离职守给纸坊造成的损失，还要明白跟二舅搅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出路！只要他改正后，我们还是要善待他”。文林不紧不慢地说。
　　“对！是该善待他。一定要把他挽救过来，不要把他推到你二舅那边去”。继武安排道：“等他回来后，我亲自找他谈”。他拍着文林的肩对文祥说：“文林越来越成熟了。”
　　三天后，烧篁锅的小伙子回来了，继武找他摆谈，这小子痛哭流涕，承认是他故意离开才使这锅料报废的，而且也承认是张启中叫他离开的。他还把张启中要他离开的话如实重复了一遍：“我花钱在街上买了本《万法归宗》的书，想学书上的架火法术。我多次用烟杆儿在篁锅的灶门口划‘十’字把火架开，让你们永远都把料煮不好，谁知你们还是把料煮好了，所以只好喊你跟我走，才能报废李继武的料”！他再三表示自己少不更事，上了张启中的当，今后决心改正其错，用自己一年的工钱赔偿这锅报废的纸料。
　　“青年人嘛，哪有不犯错的？你只要晓得错了就好。张启中不务正业，他认为自己还坏得不够，还想学《万法归宗》上的歪门邪法来害人！你要是再跟这样的人一起就只有学坏。小伙子，你只要认认真真把篁锅烧好，我们仍会善待你的”。继武笑着说：“至于这锅纸料嘛，我想只扣你这个月的工钱来赔就行了，其余损失的部份你就不要管啦。”
　　这小子跪在李继武面前，千恩万谢的表示了一番。
　　李继武联想到前几次的毒牛事件，不明白张启中为啥总跟自己作对，这个无赖不知还会怎样报复自己。他想，应该找张启中谈一下，但又觉得即使要找他，也只有妻子去才合适。于是向启芬谈起这事，“启芬，看来你二哥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我二哥又做啥呵”？口气中充满了对张启中的厌恶与袒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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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三   兄妹交流

　　

第十三章

　　
　　继武便把张启中造成一锅纸料报废的事告诉启芬，同时说到毒牛的事，并忧心忡忡地说：“以后不晓得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发生？”
　　张启芬想这个二哥咋不像其他哥哥、弟弟那样争气啊？当初，让他当师爷已给了他很高的工钱，他咋还不满足？在我们家困难时，他要偷我们的钱；继武赶他回家后，我又怕他生活困难，经常背着丈夫拿钱给他。他咋还恶性不改，继续来毒牛、报废纸料，干尽一切坏事？继武说得对，不晓得他以后还会干啥坏事？看来是得要好好找他谈。
　　妹妹好久没有来了，启中见到她就像见到了财神，十分热情地招呼应酬：“妹妹，请坐！我去给你泡茶。”
　　“泡啥茶啊？你坐下，我有事给你说”。启芬的话中带着几分命令的口气。
　　盼望财神已久的张启中才不管你命令不命令呢，他一心只想着满腔热忱地接待好妹妹，才能从她身上挤出油来：“妹妹，你好久都没有来啦，不管有啥事还是先喝了茶再说嘛”！他跑进屋斯斯文文地洗干净茶杯，恭恭敬敬地将茶递给启芬：“妹妹来有啥事？”
　　启芬在家想了好多话，可一见二哥却一句都说不出口，脸胀得通红，只好来段开场白：“二哥，最近在做啥？”
　　“没有做啥，每天都在家帮你二嫂做点家务。”
　　张王氏从外面回来，听见小姑子在她家说话，以为是来催她还钱的，便躲在门外偷听，只听启芬说：“二哥，你觉得我们对你如何？”
　　“对我很好呵”！他看启芬今天没得送钱的意思，说话还有些怪：“妹妹今天为啥说这些？当时是我对不住你们，妹夫才把我撵出纸坊的，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既然我们对得起你，那你为啥要把烧篁锅的小伙子伙起跑，报废我们一锅纸料？”
　　张启中支支吾吾：“啊！我不是存心要报废你们的纸。只是那几天闲得没事，随便喊他出去闲诳一下”，他装出惊诧的神态：“咋啦，你们的纸料报废了？”
　　“二哥，我还喊你一声哥，好好想一下你还是我的哥吗？”
　　张启中厚着脸皮调侃道：“我不是你的哥，难道你是我的哥吗？”
　　“我不想和你斗嘴。你看周围的百姓对我们都是以恩报恩，你偏恩将仇报！先偷我们的钱；后又毒我们的牛，嫌自己下手不够，还支起一块十几岁的娃娃来干；再就是报废纸料。你说，你还想做啥”？张启芬非常气愤：“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声，要是还想干坏事就明说，不要偷偷摸摸的！”
　　“妹妹说哪里话？我虽然离开了纸坊，你还经常拿钱接济我们，我咋会对你们干坏事嘛？我们兄妹一母同胞，只有今生，没有来世”。他反倒有点生气：“哎，我说妹妹，不能因为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就把啥子坏事都朝我身上推嘛。好像我天生就是个坏人，专门为人家背黑锅！我搞不明白的是，为啥连别人的话你们都信，偏偏不信我的话泥？至于纸料报废，可能是你们家哪个得罪了‘蔡伦菩萨’？惹得菩萨生气了，才报废了你们的纸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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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三十四  道义审判

　
      二哥说自己家人得罪了蔡伦菩萨，张启芬气极了，但她仍然平静地说：“我本来看在兄妹之间把话跟你说清楚，大家话明气散，以后还互相照顾，看来我真认错你了”！她的声音高起来：“你说大家为啥不信你的话？因为你瞒昧天良！我们家都是积德行善之人，哪个得罪了蔡伦菩萨？张启中，你连我都要哄，那我们还有啥好说的？你现在跟我去菩萨面前悔罪，求得菩萨的谅解，免得死后去下地狱”！她边说边去拉张启中。
　　张启中挡开启芬的手，大声吼道：“我看你是不是疯啊？我又没有违犯朝廷的王法，朝廷都没有给我定罪，我去悔啥子罪啊？”
　　“虽说朝廷没有治你的罪，可这罪在你心中，也在那些被你伤负过的人心中。不但被你伤负过的人，就是地方上所有的人都认为你行事害人，这还不是罪过吗？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全都把你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他们心中那杆秤随时都可定你有罪没罪，难道非得要等朝廷说你有罪才算罪吗？我劝你还是早点悔罪，不要等到朝廷治你罪的时候才悔悟就迟喽。你要是不听劝告，真要继续作恶的话就只有‘监门上的匾——悔后迟’啊”！启芬一个指头指着他严厉地说，“张启中，给你这没脸没皮的人还有啥道理可讲？我去找李继武带上娃娃跟你一起去见爹娘，当着父母把话说清楚：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就断绝兄妹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干！如果你再来破坏，我们就不留情面，照外人收拾”！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
　　启中赶快将她拦住：“妹妹，不要这样，我给你说真话还不行吗？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对啦嘛？我对不住你和妹夫，我发誓：今后绝对不再干了！”
　　启芬仍然气愤满腔：“多余的话不说了，我们兄妹这么多年，今天我才算把你看清楚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妹妹，算啦，都是哥的不对，哥不是人！请你千万不要告诉父母。我保证：以后别人干对不起你们的事，我都坚决不答应！你看哥以后的作为。”
　　张王氏突然进屋，大声吼着丈夫：“你做过好多见不得人的事啊！凭啥要对她赌咒发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好害怕她？她家无非有钱，有钱咋啦？有钱我又不要！”
　　“不晓得咋有你这样的哥哥嫂嫂啊？你俩口子配得太齐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张启中高声提醒似地：“妹妹以后可要多注意李继武的行踪啊！”
　　你还不要小看张启芬这个四十多岁的妇道人家，平时言语不多。嗨，他今天对付起这个老奸巨滑的张二哥来，还真有一手哩，不愧是李继武的贤内助！她这么多年相夫教子，勤俭持家，把四个儿女教育成人，还把李继武这么大个家料理得有条有理。她从不在外惹是生非，张扬家业，欺压平民，真是一位贤妻良母。邻居们有困难，常常受到她的接济，地方上的人不论与他家是不是亲戚，都把她当成亲戚或者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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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五   大哥揭底

　　
　　立冬这天下午，张作山将启中召到屋里。启中抬眼一看：哦！原来兄弟几个都在。父亲说：“启中，你从继武的纸坊回来后，成天做些啥？这年已过完了，今年打算做啥？”
　　“我还能做啥？不可能到他的纸坊去做下贱活嘛”！启中发泄着一腔怒气：“他李继武做事太没良心了，你说我们家哪点对不起他？现在他有点钱就六亲不认了，为点小事就撵了我。我现在天天在家，啥也没做。大哥晓得嘛！”
　　“你没有说到我倒也忘了，既然你提到了我，那我今天就当着爹的面，把你在外的所作所为说一下：你在外边乱搞人家的女人，调戏良家妇女；偷了纸坊的钱不算，还要支起蔡大宗去毒纸坊的牛；伙走那烧篁锅的小子，造成那一锅纸料报废。说真话，这些事我都晓得，也可以为你作证！你说你干了哪件正事”？张启祥列举了他的一件件丑行后警告道：“张启中，不要以为我在放屁。你若再不悔改，恐怕哪天想哭都哭不出来啊！”
　　启祥的话让启中慌了神：“你少胡说八道，凭啥说我干坏事？又有谁亲眼看见我干了？”
　　“你可以不承认。但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的事除了瞒住爹娘外，还有哪个不清楚？你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败坏了我们张家的名声”！张启祥一个手指指着他怒斥道。
　　父子三人正争执不休，启芬提了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四耳子缸缸”来到娘家。
　　“哟，好久不见妹妹了，今天又提些啥东西来啊”？启中的妻子刚从房间出来就看见启芬手里提的东西，于是笑着大声问。
　　启芬答道：“我听说爹的虚病发了，就烹了块鸡来给他老人家补补身子。”
　　王氏酸溜溜地说：“我还以为你提一了缸缸银子来啊？你们家那么有钱的，光一块鸡咋拿得出手嘛？够我们家每人啃一坨不？”
　　“这是给你爹补身子的，又不是拿给你吃的”！启芬娘从厨房头出来说，“你要好多呢？又没得往年收租子的钱多哩！”
　　“我们说话关你这鬼老娘子啥事”？王氏鼓起眼睛问婆婆，“你说哪个收租子啊？”
　　“就说你收租子”！启芬娘数落道：“张启中当师爷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那么多人给你们送东西来，你还要到外边去显摆，地方上的人哪块没有说你收租子啊？现在没得人给你交租子了，你的心头就不安逸啦？连启芬给她爹提块鸡来你都要说风凉话，不晓得你龟儿婆娘咋是这狗款子德性啊？”
　　王氏表白道：“启中帮他们的忙，人家提点鸡、蛋来，我都拿来孝敬你，你还不安逸吗？”
　　“连启中都是帮人的，有啥资格说帮别个的忙啊？他还不是拿人家的屁股来崩面子”。启芬娘反驳道，“你除了净选些小块的蛋给我，还有啥孝敬我的？”
　　启芬劝着母亲：“算啦、算啦，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还是去看看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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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六   启中告密

　　
　　张作山在这边屋头气乎乎地大骂：“这不怪人家继武没良心，而是你做事羞死了张家八代先人。虽然我们家对他有恩，但不等于你就可以处处整人家！我多次叫你们与人相处要以心换心。你说人家让你当师爷多安逸啊，有他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人家哪点对不住你啦？而你还嫌不满足，天天磨皮擦痒的，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你说你哪点对得起人家”？他咳嗽几声：“启中，你看我这身子骨已活不久了。你弟兄姊妹五人，别人我都不担心，就是放心不下你。像你这样成天游手好闲的，我走后你又咋办？”
　　“好，爹不要担心，我过去做事有点不对。但我今后会改正的，正在打算去找事来做。爹如果不信就看嘛”！启中应付着父亲。
　　张作山又咳了一阵，两只眼睛鼓得圆圆的，最后清了喉咙里一口痰，斜起眼晴盯着他：“我看啥？反正我的双腿一蹬就离开人世啦。你今后是改邪归正也好，还是继续作恶也罢，我都管不了那么多啦，你哥哥、妹妹也帮不了你那么多！”
　　启中点着头：“请爹放心，我说话算话”！见父亲闭上眼睛，便悄悄溜出门去。
　　
　　这天是冬至，正是张启中和王以雄约定火烧纸料场的时间。傍晚，张启中就到纸坊外堆竹麻和料团的地方踩好了点，然后来到王家，见王以雄正同他们物色的那个小子在一起喝酒，想到继武的纸料就要被熊熊大火吞噬，他掩饰着心中的喜悦同他们喝了三杯，闲聊一阵后，谎称有事走了。
　　张启中径直走到李文祥的造纸坊，准备向文祥报告他和王以雄约定的事。纸坊头杀了几只羊子招待全体纸匠，大家喝得呼二嗨哟。听说二舅来了，文祥喝完一杯就赶去接待启中，听了二舅的报告，他想二舅毕竟是自家人，平时不管有多大的隔阂在关键时候还是维护我们的，就带他一起去找父亲。
　　继武听说傍晚时分，张启中在纸料场转了几圈，料想今晚必定有事，早已派人暗中跟随。不料张启中突然来报此事。他想王以雄咋这么忘恩负义啊？难道世上最难测的真是人心吗？他落魄时那么困难，我请他来纸坊当保管，一直都厚待他，他咋会这样对我呢？不过这事又让人感到蹊跷，既是他们二人密谋，那张启中又为何要来告密？要么就是他们狗咬狗；要么就是张启中使出一箭双雕之计，故意给王以雄设套，引诱他干坏事，造成他和我对立。凭着李继武的老练，不管是何原因他都不露声色。面上还对张二哥表示感谢，还叫文祥赏他十两银子，然后以静待动，暗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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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三十七   放火未遂
　　
　　再说当晚三更时分，以雄同那小伙子喝完酒后，叫他打着火把回去，一路上寒风呼呼。按照启中他们事前的约定：这小子醉熏熏地走到纸料场时，王以雄趁机夺过他手中的火把甩在纸料上，料团神不知、鬼不觉地起了火。见这小子东倒西歪地来到了纸料场，一个动人的画面浮现在启中眼前：一个火把飞到纸料上，竹麻和纸料火光冲天，纸匠们手忙脚乱也无济于事！嗨，继武今晚赏了我十两银子，看来这憨子蚀财不足还要贴对香烛！他正为自己领了赏银又烧料场这一石二鸟之计感到得意之时，现场却让他大吃一惊：这小子都快走过料场了，咋还不见纸料起火呢？他再定睛一看：啊！原来以雄不在现场。启中暗叫糟糕，王以雄这杂种把我骗了。这料场要是不起火，继武不怀疑我在捏造事实、诬枉好人吗？此刻，他快速眨动眼睛，忽然心生一计，你狗日的王以雄敢把我张启中当傻子在耍，难道我是那么好哄的吗？你等着，我现在就赶去夺过那小子手中的火把甩到纸料上，一会儿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冲天大火燃烧起来，人们忙着救火，谁还想到是我点的火？到时候照样把放火之责强加于你，让你狗日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眼见这小子快走过纸料场了，事不宜迟，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从藏身的地方一个箭步跳到小伙子面前，抓起他手中的火把往纸料场一甩。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料团起火，张启中就被两个青年紧紧抓住，反扭其手，押送至李继武跟前。
　　张启中大呼“冤枉”！他高喊：“妹夫，刚才我不是向你报告了吗，王以雄想烧你的料团跟竹麻。现在咋反把我抓起来了？”
　　“你问得好！咋把你抓来了，得问你自己”！李继武耻笑道，“张启中，既然这把戏耍漏黄了，我看你还是赶快把它收起来吧。”
　　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喊：“张启中，你是啥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你多次来找我与你合伙烧纸料场，我多次明确劝告你：李东家是你的啥人？他是你的亲妹夫！你这个连亲妹夫都放不过的人，我还敢跟你交朋友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启中回头一看，这人正是王以雄，原来他已阵前反戈。
　　“李东家和众位造纸弟兄，我王以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句心里话：以前正因为我有见不得穷人吃饱饭的想法在作怪，不安逸蔡东家拿一块纸坊给李东家，所以就联络起外人来整他们，但通过这些年的交往，而今我已清醒地看到李东家不但是个好人，而且是块能人，他经营纸坊这么多年，不管受到各种打击，都把纸业搞得红红火火。同时，李东家还具有博大的胸怀，连我这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落难后，他能不计前嫌用我当保管，说明人家有宽大的度量，是个成大事的人，可以说是我们民乐镇及至崃州的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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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三十八   相形见拙
　　
　　“你少在这儿说些舔沟子的话”。不等王以雄说完，张启中就朝他啐了一口：“你以为这样李继武的沟子，他就会真心相信你是不？呸啊！”
　　“张启中，人都是讲感情的，不讲感情的人岂不是畜牲吗？哎，哪怕你把一条狗喂乖后，它都要给你摇几下尾巴，何况我们是人呢？我既然当保管，就要尽心尽力地为东家保管好财物！而你当师爷，却要偷人家的钱，被东家撵出造纸坊后，又三番五次来找我，说东家怀疑我有问题，要千方百计的收拾我。当然，听了你的挑拨，我也在暗中观察了好久：东家一直是用人不疑。而我王以雄在东家的大器面前显得多么缈小！在这里，我一方面感谢李东家对我的信任，另方面要当着大家对过去的作为说声‘对不起’”！王以雄这番声情并茂的话，说得入情入理，真是情到深处泪自流，说到动情处他不禁哽咽了起来，红红的眼眶里闪烁出几颗晶莹的泪花。
　　最后，他一个手指怒指着张启中：“而你张启中却一直无中生有，百般挑拨，你说我究竟劝了你多少次，就在你今晚来我家时，我都还在劝你，希望你不要与东家作对，可你全然不听！不晓得你究竟安的啥子心？是不是硬要把我推进火坑而后快，是不是必须把东家整垮你才甘心！不过，你那套鬼把戏也骗不了哪个。你怂恿我烧东家的纸料，无非想东家把我撵出造纸坊，甚至要我吃官司你才安逸，是不是啊？你的用心何其毒也！张启中。”
　　“王以雄，你这十麻十作怪的狗杂种不要装疯蔽象的给老子踩假水！明明是你过去整过我妹夫，现在又叫我火烧纸料场。哼，你还敢耍我，我叫你不得好死”！张启中偏着脑壳大喊大叫：“王麻子，不管你杂种的嘴上再抹油说得多好听，眼睛头流出再多的马尿水，李东家也不会轻易相信你的！不管咋说他还是我的亲妹夫，天底下哪有妹夫不相信亲舅子的”？他转向继武：“是不，妹夫？”
　　王以雄质问道：“那今晚是哪个在放火呢，你又在哪里被抓住了呢？张启中，无论你现在咋狡辩都板不脱喽！”
　　有一纸匠高喊：“张启中丧尽天良，放火烧料。我们痛打他一顿才过瘾！”
　　纸匠们高呼着涌向张启中：“打死张启中”！“除掉放火犯”！
　　张启中被吓得浑身发抖，直冒冷汗。
　　“弟兄们，我认为对张启中这样无恶不作的坏人，应该把他送官问罪，让官府惩治他”！另一纸匠冷静地制止着愤怒的人群。
　　纸匠们又喊道：“把张启中绑到官府治罪！”
　　听着这惊天动地的喊声，张启中仿佛看到阎王爷在向他招手，吓得他浑身发抖，“卟嗵”一声跪在继武面前，哭着嘶哑的声音说：“妹夫，妹夫，你原谅我这一次嘛，我再也不干坏事了！我本来不想整你，只是出于好心，要王以雄烧你的纸料，然后向你告密，恢复你我之间的亲密关系，再回到你的纸坊当师爷。谁知这家伙比狐狸还狡猾？整我又做错事。妹夫，你劝住乡亲们不要打我，也不要把我绑送官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