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岐山

四川杜录林

雪落岐山，家乡，冷吗

杜录林

一

这几年都在暖春的季节过年，今天好不容易出去了一下，哎呀，外面简直是太冷了。好久没有见到真正的冬天了，一出门嘴唇都能冻裂，也不用管温度了，简直把人带到了20多年前的冬天，手一接触铁制的家具就沾到上面了的感觉，风冷，雪冷，手冷，脚冷，就是92年的寒冷季节。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家乡，回到了儿童时候分衣子的童年，不过那是在雪落岐山，渭水，一切都那么枯黄的冬季。

一场大雪来了，关中的雪，没有风的陪伴，只是默无声息的一直下，就像关中人的性格一样，到了该干啥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只管干，沉默，无语，一味的任性，村口的大石头上，路边，小渠边，结冰的河边，房顶上，家园的椿树上，那怕是地饮子的入口处，雪总是那么的残酷，那么的无所不及，那么的公平，把自己的白色要洒落在每一个角角落落，雪过之后，只有灰白的天空与白色的世界。

二

雪是季节的产物，也是寒冷的灵魂。雪让老人发愁，让中年人思索，但却让儿童欢乐。小时候，就是那样，有雪了的时候，家里面的大人也就不让孩子干一些体力活了，可以放开心情在雪地里奔跑，撒野，手伸出去抓一大把雪互相赠送，互相在雪地里打滚，然后到谁家把粮食不当啥的家庭里面去扣嘘嘘，那种动物在雪地里也很配合，一天总是有那么一种现在人看来毫无意义的收获，抓来的麻雀一阵子暖在被窝，一阵子又把鸟儿装在心口，过一会又把乱加的麻雀鞠在手心，让家里面的大人看见了，难免要招来一句骂语，孩子啊，你就不怕把你小先人折腾死了啊。其实是一句笑语，就是让小孩不要太贪玩。

三

雪在太白常年可见，没有任何稀奇的，国庆节劳动节外面人开始穿衬衣了，太白照样可以见到雪。不过那已经是春雪了，随时都可以消化成雨水，身在曹营心在家乡，就像关中人说的那样，热了热大家，冷了冷穷人。毕竟家乡的冷遇太令人铭心刻骨了，一到放寒假，舅舅就要由教师变成农民了，学校里面再也没有学生了，小时候总是看到他一放寒假就沉闷，没有了上课时候的兴奋了，总是郁闷不理我。已经没有了给学生改作业的那么一种笑容，到现在才明白了，老师如果失去了学生，心里面就像遇到了冬天里的雪，晚上拉着我的手给农业社挖完莲藕以后，总是要把他的学生每天考勤册细翻一遍，好像要哭的面容。到了寒假的中期，舅舅的心情有时候很低落，我也看见他不理我，只是偶尔看见他的学生问他时候，才露出一丝的笑容，有时候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呢，我也为他难过，几天也不理我卫婆，白发小脚的卫婆骂他一句，你一天阴气沉沉，把你娘死了吗。哎呀，这才看见他难言的笑了。

第二天仍然要到梧桐树下去给生产队晒棉花。

四

从20岁起，天就没有好好的下过一场大雪，家乡最后一次有记忆的大雪是在岐山的大坡口，那一场雪把40年的记忆续接在了一起，地点就在某市的中心医院平房的病室里面。外面大雪只管下，里面热的要穿衬衣，孩子刚出手术室，里面住进来了一个女人，一听口音就知道是老家人，岐山的大坡口，为了过年买一些蜂窝煤贩贵买贱，拖拉机到大坡口会倒滑的，车也会大角度颠覆车里面的货物，有几块蜂窝煤掉到地上，自己跳下车去捡，车滑下来的时候从大腿压过去了，跟我孩子住一个病房，家庭几乎变卖了所有家当治病，10天左右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医生谈话3日为限拿钱去，没钱就停药。男人一回家再也不来医院，等孩子出院那一天，整个腿部血浓染黄了被单，医院几个护士医生将病人在大哭小叫之中扔进了太平间，都有理，医院在家属找钱期间全部用的进口美国的药，一组液体200元左右，相当于现在3000元，孩子出院的时候，只是岐山那位女病友的哭声。

五

哭人，求人，没有用，估计那位女病友早已经死了。如今雪落岐山，家乡的年集也该起了，不知道侄子外甥姑舅咋过年，甚是操心，只能祝福，祈福，早日回家过年。

作者

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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