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赵良田

表哥患癌了
表哥是庄稼人
表哥今年七十三


表哥的手抄电话本弄丢了
表哥的手机没有用了
表哥和我们都失联了


表哥病在春天里
表哥不对表嫂说
表哥的孩子在外打工
表哥觉得他们也不容易
表哥独自把痛埋在心底


表哥要育秧子
表哥要种包谷
表哥不能错过农活
庄稼的一春比表哥的一生
           更重要


表哥很倔强
表哥不住院
表哥不手术
表哥听说那里很贵
表哥听说那里花钱会很多


表哥的积蓄很微薄
表哥觉得表嫂的路还很长、很长
表哥要把经营一世的家和希望
     尽可能地留得多、留得多


表哥咽不下饭
表哥喝不下水
表哥拖起锄头
表哥爬到荒坡上
     默默找寻最后的归宿


我们来到表哥床前
表哥变形了
表哥在颤抖
表哥没有血色
表哥的泪眼特别浑浊


我们紧握住表哥的手
表哥，我们要伴你走过每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