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暗访山寨社团:打着"国字"旗号 地方难管

无为而治2

今年3月以来，民政部连续公布多批“山寨社团”“离岸社团”名单，引发社会各界关注。名单公布后，记者近日对已曝光的两家“山寨离岸社团”——“中国公益总会”和“中国尿疗协会”进行了追踪探访。

　　或明或暗搞活动

　　一个打着养生名号的山寨离岸社团仅QQ群友就有近4000人

　　在民政部曝光的“山寨离岸社团”中，“中国公益总会”赫然在列，其“官网”随后被关闭。然而，记者调查发现，“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之后仍以公益的名义在运营。

　　“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网站显示，该组织位于江苏南通市人民东路6号王府大厦A座1202室，会长为薛某。日前，记者以应聘志愿者的名义来到该地址，一位女士警觉地打开一条门缝，否认该处为“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表示不需要招募志愿者，随即将门重重地关上。

　　随后，记者以企业慈善合作为由，与上述地址的房主保某取得了联系。保某承认，1202室正是“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他是该组织的法人，薛某为会长。“你想怎么合作？我们的活动不属于政府行为，不可以开票，一般不接受捐助，只有在灾后或个人需要救助时让大家捐一捐。”

　　浏览该组织网站可以看到，2013年5月30日，该组织联合南通市妇联和邮政局，参与儿童安全守护公益活动；2013年5月31日，与南通市崇川区妇联、钟秀街道联合主办流动花朵爱心守护行动；2014年10月22日，该组织志愿者给如东白血病患者捐出爱心人士的1万元。薛某也多次以会长名义参加骑行、宣讲等公益活动。

　　多名与“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有合作的企业负责人“提醒”记者：最好不要加入，他们加入也只是挂个名，没啥实际好处。一些曾参与活动的官员及机关负责人，则拒绝透露相关情况。

　　不过，在记者对该组织采访之后，近日再登录南通分会网站，发现已打不开。

　　本报曾调查过的“中国尿疗协会”也在民政部曝光的“山寨离岸社团”名单中，2014年6月27日，本报“求证”栏目曝光，“中国尿疗协会”只是香港一家合伙经营的公司，无法人资格，也并不存在所谓的政府认定资格。与“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相对低调的活动相比，“尿协”则活跃得多。

　　稿件见报后，该会会长保亚夫曾给记者打电话，称“尿疗有益于身体”，要求记者致歉，否则就要起诉记者。该协会一些“尿友”也联系记者，认为一些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尿疗，对尿疗根本没有发言权。

　　时隔两年多，记者发现，被曝光后，该组织目前依旧活跃，多个尿疗QQ群的群友就将近4000人，好几个QQ群简介中有“我喝我尿养我生”“我喝我尿治我病”等字样，人数最多的群成员近2000个。这些QQ群互动频繁，不时有人分享尿疗心得、探讨尿疗效果。

　　地方民政说难管

　　地方民政部门称，对山寨离岸社团不具管理资格

　　“中国公益总会”被民政部曝光为“山寨离岸社团”，那么“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是否合法？

　　在“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网站“分会概况”一栏显示，“中国公益总会原名中国社会文化公益总会，于2008年2月7日报国家相关部门备案，正式更名为中国公益总会。”当记者问及其归属哪个部门分管时，会长薛某称，该组织属于北京中国公益总会。针对记者提出“中国公益总会”日前已被认定为“山寨离岸社团”，薛某当即称：“我不认为它是对还是错，因为民间组织是自发的，合不合法是国家认定的，反正它在香港注册，总公司在北京，就看别人信不信你了。”薛某还说，基本和总部不怎么联系，分会已脱离总会两年，其活动都是个人行为，与总会没任何关系。

　　隔日，记者再次向薛某了解有关详情时，薛某又否认南通分会与中国公益总会有关联，称一段时间有对接，后来已经脱离，不再属于中国公益总会。

　　对此，南通市民政局社会组织管理处及社会组织执法监管支队工作人员明确表示，“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从未在该局注册登记，该局也从未与该组织打过交道，涉及“国字头”的组织应在民政部注册登记，也就是说，即便“中国公益总会南通分会”是合法组织，该局也无权管理。如果这家组织从事违法活动，就应由公安机关处理。

　　武汉市民政局相关工作人员也告诉记者，此前已注意到“中国尿疗协会”在武汉进行的相关活动，但武汉市民政局对该协会并无管辖权限，如其有违法犯罪活动，应由公安部门处理。湖北省民政厅相关人士则表示，尽管该协会是在湖北范围内办公，但因其名称含有“中国”二字，省级民政厅对其也不具备管理资格。

　　曝光之后仍不停

　　不少山寨离岸社团“官网”依然存在，一些仍在持续活动

　　近日，记者用网络搜索引擎查询发现，不少被曝光“山寨离岸社团”的“官方网站”都已经无法访问或显示“网站正在升级维护”，但仍有部分被曝光组织的“官网”依然可以登录，并且活动信息还在更新。

　　例如“中国风水家协会”“中国卫生与健康促进会”等一些“山寨离岸社团”的网站依然可以正常访问，有些网页设计颇为精美专业。“中国精英企业家协会”“人民艺术家书画院”“中国民营经济研究院”等社团被曝光后，其“官网”近期依然在更新信息动态，有些是从门户网站复制粘贴新闻，有些是发布本协会近期相关活动的图文。

　　“中华经济发展交流协会”在5月10日民政部曝光的第六批“山寨离岸社团”名单中，而其网站目前不仅可以正常访问，还在8月3日更新了该协会2016年上半年度会长会议圆满闭幕的消息，会议称将“带动更多企业加入到协会的大家庭中来”，并发布了活动照片。

　　另据其“官网”的协会动态显示，被民政部曝光为“山寨离岸社团”后的5月18日，协会秘书长等成员受邀赴伊朗，参加了旅游项目合作推介会。这则消息文末还公布了一些伊朗特色手工艺品及食品，并称如有贸易需求，可以合作联系。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中华经济发展交流协会”仍在其“官网”首页的协会介绍中称，“是由中国政府批准成立的”。

　　本期统筹：沈小根

　　《 人民日报 》（ 2016年08月16日 0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