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穷途

悦竹

阮籍穷途

（阮籍）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

——《[url=]晋书[/url]》卷四十九〈阮籍列传〉

一条条大道绝尘而去

他踞坐在破旧的牛车上

任由这方流动的城池

像浊世的浮舟

如风一样行走

鞭子一扬，奔跑吧

如果能起飞，就起飞吧

这头步履缓慢的老牛

快过帝国坠落的加速度

让树木疾走，扔下许多村落

和无数座翘望的山头

阴谋的引力越来越小

他敞开喉咙里的醉意——

那么多的春天，未曾抵达

老牛一声牟叫，慢下来，停下来

并扭过头，像是发表异见：

“又到了世界边缘，

路的尽头是山川悠邈。”

他放下饮酒的水瓢

茫然四顾，看见暝色如酒样混浊

断头路啊断头路

人间究竟有多少条

做不了开路先锋

只好涕泗横流，在末路悲号

像与时代的癔症一起发作

只好折回红尘深处

驶向血色残阳般的帝国

2016-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