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杂谈

老不颠东

过去，有七十二行，三百六十行之说，除务农外，都是指非农业人口维持生计的方法手段行当门类，一般与当时的社会状况相匹配，随着世事变迁，有的悄然萌生，有的渐至消亡。

在这里，本文不涉任何时代都处于高端的管理精英，名门雅士，只说下里巴人。

以往，地方保甲乡丁以下有打更匠，按现在的话说，他当然不在体制内，连临时工都够不上，是按月由当地居民逗钱付给生活费的。然而，其工作职能却包罗了最底层行政杂务：巡夜，报时，提醒防火防盗，传达街道通知，间或还要帮忙埋死人或者做别个不愿干的脏活，报酬另议。

有打更匠那会儿，国人数量是当下的三分之一左右，公事人更少，估计不会有现在的十分之一。不过，那阵社会凋敝，经济活动很小，只能承受这点儿负担。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前后，有卖灯草，卖桐油石灰的，用一截细竹杆儿挂起，一个篼篼装起，在城内甩一天”火腿” ，也赚不到几个钱。

茶馆头有掏耳朵的[现在也有，不多]，用长烟杆儿替人装叶子烟的，可划归为服务业。

在街檐边边挑担子卖凉拌肺片儿，程序稍微复杂：吃货站起，拈一块进嘴，卖家打一个小钱在掌盘上记数，不设最低消费，吃几块算几块。交易后，筷子也不洗，用湿帕子一抹又插进瓦盆，眼不见心不烦，第二个买主接倒整……，

到了冬天，背街小巷有卖” 火” 的，即是为他人烤烘笼儿提供桴炭儿锯木面等热源，现在用暖气、烤火器、空调了。

这是那会儿的小生意，比起现刻的商家，从规模到档次，差之悬远。

困难时期，管事的闷声吃特供，睁只眼闭只眼，于是，在下层，严禁买卖的各种票证变成特殊商品。有人为买饭票，交学费，或者被商店陈列的” 吊白酥” 逗得心头慌，丁丁猫儿吃尾巴儿，把下半个月的定量卖了，弄点钱来救急解馋，有门道有关系有脑壳的看到商机，成为第一代票串串。

我国人口众多，长期生产力低下，处境艰难，江湖上便有专业乞讨，所谓”丐帮”  。而今情况好转，但行业文化却流传下来，不同的是过去求告”善人老爷锅巴剩饭” ，现在你给馒头米饭，他盯都不盯，只要现钱，不晓得是否可以刷卡。

有一种变异型乞讨叫” 告地状” ，投告者用布或纸写下悲情事由，以前是刀兵水旱，流离失所；现在是旅途被盗，患绝症，交不起学费等等。在热闹的地方铺开，跪地求助，这种人一般穿得较为洁净，俯首不言，得到的同情可能会多些。

最近，在中和就看到两起，先是有单独年轻女子作学生状，跪得巴巴适适；后又见到一对中年夫妇带个孩子，同样如此这般。笔者未读求告内容，不知真假，却想到，不论他或她真的陷入苦境，还是假打，挫伤都很大。即便君贵民贱，几千年来老百姓吐舌耸肩下跪惯了，具体操作起来，从心境到磕膝头儿依然很不堪。他们若像官绅那样忙于牌局酒会，想必不至于如此自虐，或者这就是困窘少尊严吧。

以往还有一种讨钱方式，春节期间，有干人用些烂行头把自己装扮成” 财神” ，背几根枯树枝，堵在商家门口，你一开门他就说：” 掌拒[现在称老板] ，恭喜发财，给您送柴[财] 来了” ，你不能拒绝财喜，那样不吉利，商家只好忍痛给些钱打发了事，心头其实不爽。所以，那会儿坊间曾流行” 碰倒财神” 这句话，有时是打趣，有时是抱怨；现在财神升位，要叩头行礼恭请，披红点灯供在高处。

前几天，受邀到三洞桥邹鲢鱼吃饭，有两位藏族青年在旁边拉琴助兴，朋友奉献10元后移步。但这不是乞讨，算卖唱，属自食其力，感觉尚好，说不定里头还会出未来的” 旭日阳刚” 呢。

这些年，坊间新晋职业如下：

保安，协管，送外卖，送快递，摩的，洗车，浴脚，美甲，帮哭丧，代道歉，发小广告……甚至还有人在立交桥头为外地车辆带路挣钱的，如不跷假，都算正当营生。

各种中介策划咨询经纪，良莠不齐，出些好主意，歪主意，背时主意。

怪眉日眼的有陪酒，伴游，荒唐或近于下流。

卖紧缺票券有”黄牛” ，这本是老行当，现刻队伍庞大，专业细分，春运卖火车票，卖医院专家号，消除交通违章记分，有偿删帖……。

托儿盛行，有医托，房托，婚托，酒托；还有黑车，假记者，歪导游。

鼓吹一夜暴富的传销，牵连受损的多是家人，同学，乡邻。

藏身国内外的电信诈骗，专门按倒自己的同胞黑整。据说始作俑者出自台湾，但都是华人社会的家丑；大陆东南几省还有诈骗专业村，好吃懒做，总想空手套白狼，堕落为” 伥” ，既可怜又可恨。

恢复性行业有算命、看风水，大师帐下挤满官员、明星。

造假币，卖假药，地沟油，毒奶粉……

加上贪腐成风，贫富悬殊，道德下行，空气污染，硬是遇齐咯，号称五千年文明古国的中土华夏究竟怎么啦？

人的行为是社会的一面镜子，职业异化反映世事变迁，国情就这样，我们所处的生存环境亚健康。

究其原因，众说纷纭，有的出语惊人，说这就是”资本主义复辟了” ，非也，教科书上把全国解放前定义为” 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 ，若”复辟” ， 也只能还原成那起噻。

不要怪罪经济发展，嫁祸于改革开放，很多名堂以前就有，现在由隐性变为显性。

那么，问题在哪里呢？这个，那个……，草民百姓都懂，除了说福道喜，呐喊助威外，闲事少管，走路伸展，岔嘴巴终于醒事，修炼成驼鸟。

喜得好有专家有智库有领导替我们思考，我等不必心焦，在边边上杵起胀眼睛；爱喝烧酒的喝烧酒，爱打麻将的打麻将，啥也不会做的，那就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