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儿黄 深秋时节,树叶飘落,大雁南飞。寂寥的日子,惟有山坡上的野菊花泼洒洒的开了一地,金灿灿地欢笑。 山坡上,田坎地边,沟涧路旁,到处可以觅见野菊花摇曳的身姿。调皮的花儿一簇簇在山坡上相互攀爬,或躲在杂草丛中嬉戏,或悬于崖边荡秋千,任意点缀,金黄金黄一片,如编织的浪花,微风吹拂,恍若在徐徐流动,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古朴的石矿坝老街依山傍水而建,淸.光绪年修建的一座木桥连接到姚家寨,爬上山梁来到我插队落户的生产队。这里古树参天,林茂竹修,溪流相伴。融融的农家气息,缭绕于炊烟之上,裹挟于鸡鸣狗叫之中,惬意而悠然。这块青山绿水之地,养育了醇朴的农家人,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把根深深地扎进了这块肥沃的土地。深秋时节怒放的野菊花,饮着朝露,抹着秋阳,就像姑娘们灿烂的笑脸,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在我当知青的年代,计划生育是一项基本国策,各地都搞得非常严格,我插队的地方也不例外。一位姓姚的大嫂二代单传,她总想生一男孩传宗接代,整天东躲西藏,但生到笫三胎还是一个女孩,因出生在深秋时节取名秋菊。秋菊姑娘与我同住在这个四合院,那时幼稚的小姑娘,浓眉大眼,一对深深的酒窝,一双羊角辨上别着黄灿灿的野菊花,讨人喜爱。因受重男轻女影响,秋菊姑娘基本属放养形成长,她时常串门来我家玩耍,我给她吃糖果,看小人书,讲故事。当玩到高兴时她给我唱:“秋天到,天气凉,菊花开,树叶黄,妈妈为我添衣裳。”儿歌。因此,我们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感情。在我离开生产队返城的那天,已满五岁的秋菊姑娘手捧一束黄灿灿的野菊花为我送行,并叫我常回来看望她。 离别四十年后,我再次来到插队落户的生产队,见到了还未到五十岁的秋菊姑娘,显得憔悴,苍老。据一位老乡讲,秋菊家因没有男丁,她父母托媒介绍了一位老实巴交的上门女婿,小两口日子过得很幸福,一年后,秋菊生下了一位活泼可爱的男孩。眼看孩子一天天长大,到了该上学的年龄,秋菊丈夫为了孩子受到良好教育,到县城租了一处民房让秋菊照顾孩子上学,自已到河南灵宝挖金矿挣钱。在一次矿井坍塌事故中,秋菊丈夫不幸遇难。秋菊坚强地把家撑了起来,一边含辛茹苦打工,一边抚养孩子,硬是把孩子送到大学,才回到姚家寨照顾已到古稀年迈的父母,媒人多次介绍再婚,她誓死不肯嫁人。 霜降来临,寒潮愈烈,我对野菊花的敬佩之情也与日俱增。她不与百花争春光,只把一腔热忱默默地奉献给萧条的秋日,给秋天平添了暖意。没有享受到和煦的春风,没有沐浴到酣畅的春雨,不慕春花之绚丽,不羡夏蝉之悠扬,只做真实而自信的我。也许,这正是野菊花之本性,之风格,之品质。更何况,野菊花在没有任何人工呵护下,自由自在地生长在荒坡野岭,努力地张扬个性,按照自己喜爱的方式生长,直到叶干花衰,“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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