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石门老街上

huangguangyong2 · 发表于 2016-12-12 19:28

   石门，因场头有一石，形若门，路径其间，俗称石门。
   其实，石门地名的传说，要丰富得多。
   石门乡原来叫“关门石”。传说很久以前，场头客栈里来了一位盗宝人，他从邹家梁一位白发老人手里讨得了一块长溜溜的卵石，便手拿这闪光的油光石直奔石门场头撬门子沟里，用这很像一把钥匙般的石头，打开了陡峭石壁上的一把大铜锁紧锁着的石双扇大门。拉开大门，只见房内金光闪闪，一位老太婆吆着一头金色黄牛，拉着石磨正在推玉米面。老太婆给盗宝人撮了半撮瓢，这人拿着金色玉米面走到史家河边打开包袱一看，玉米面变成了亮晶晶的一袋金子!盗宝人心里特别高兴，他又往回走，要再向老太婆多讨些玉米面。可手里的钥匙怎么也打不开大门上的锁，一气之下，他将锁砸烂，大门还是没有打开，他又将门槛石撬掉抛入河中，还是打不开这扇石大门，这扇大门就成了打不开、砸不烂的“关门石”了。
   后来人们听到了盗宝人诉说的故事，来到撬门子沟的石壁下寻找鈅匙，只见河里横放着一块门槛石，河边丢下了一块形如鈅匙的长石头，石壁上留下了一栋石门。
   除了这神奇的传说，我还听说过老场上头的秦老太爷、下头的裁缝杨师傅，更有那同样神奇的“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

   我走在这段残存的老街上，看板缝中长有青青小草的石板道、硬排扇穿斗木瓦房、木质铺板的柜台、有廊柱的宽街檐、本色的实木双扇门，体味那宁静、幽深古朴的韵味。
   听说当年的老场很小，似乎没有门牌号，从有很多步台阶的地方一划分，就叫做上街，中街和下街，当年场上有几间商店，两家饭馆，还有秦老太爷经营的一间旅社。
   这儿要说秦老太爷。
   三十多年前，场对岸的山路上，走过送葬的长队，应是小镇历史上队伍最长最隆重的一次葬礼，锣鼓唢呐有十多套，花圈幛布绵延一里多路，人们在送走一位逝去的孤寡老人---秦老太爷。
   记得碑文上总有赞美的词句“乐善好施”，秦老太爷就是这样的人。
   听街坊们说，有一年冬天的黄昏，秦老太爷的旅店里来了一个年轻人。据说是去山里亲戚家吃酒，可是在路上带的钱掉了，没钱付住宿费。秦老太爷收留了他，煮晚饭给其吃，烧好热水经佑着洗漱休息。告诉他早饭后再走，并准备了点东西带在路上用。不想第二天一早，推门一看，屋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原来小伙子半夜就走了，还拿走给他准备的一包干粮。
   老人不但不担心偷没偷自己的东西，反而操心他没能等到给他路上用的零花钱，不知道他接下来咋办。
“那时候，买什么都凭票供应，哪家人要修缮一下房屋，做做家具，给工匠煮饭做菜是个大问题，老秦准会提一斤酒，一刀肉送给这家，他说：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你们要供匠人，不够吃。”“街坊邻居有哪一家没受过他的好处？有些人受了好还在背后说闲话哦，说他吃饱了没事干。”
   秦老太爷经营的旅社应在上街。

我老街上寻找老人的脚迹，一无所获(其实，老场上时下仅住三、五户人家，几乎是三、五人的老街)。倒是街上首的棉絮店，还透出一丝当年的气息：虽不是用弓弓弹棉花，可棉絮制作中的网线、扎结(在网好的面线上用长针扎出穿透两面的线结)、木熨板熨烫、锁边，道道工序，中规中矩。

   哪儿是很多步台阶的地方？我不知道。
   听故老说，石门场的中正街后壁上，曾建有“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碑高五尺、厚三寸，正中楷书“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落款是全保甲民众、民国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立。其碑青石刻字，无浮雕纹饰，仅一长方石板，竖立在石条上。
   1948年秋的一个赶场天，黑山子匪首率众下山抢掠石门场，掳掠财货不算，还打死二人，击伤三人，凶横无阻，民众哭天喊地，多少人欲跳岩扑河。但匪徒们一至货物摆满的中正街，仰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自感惭惶，哑然撤走，一场大祸得息。夫以一石之碑，生此浩大之功，乃将士为国阵亡之正气感化也!

   下街上，我见到了老裁缝杨师傅。不过，老人告诉我，他已在县城定居，时下是为了完成手中以前接下的活儿才回来的。
   当年的裁缝铺，生意奇好。特别是快过年了，裁缝铺里除了杨师傅和他的徒弟们，随时都有两三个人坐在一边陪伴着。他们在旁边静静地抽着烟，或者聊天，等着取回过年的新衣服，一直到年三十的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有人高兴地抱走下午就能穿上的新衣服，也有人失望地空手而归。徒弟们也匆匆忙忙地往家赶，腊月三十中午的团年饭是必须回家吃的。而杨师傅的孩子们却往往没有新衣服穿，尽管布料在半年前就剪裁好了，但是……
   有一年正月初三，石门场演大戏，主角是一个自认高明的裁缝，戏里的人就问了：“你说衣服做得好，比得过石门场上的杨师么？”可见杨师傅手艺之好。
   杨师傅的老房保管得极好，天楼地枕的木排扇房，天井、猪圈、厕所干干净净。
   不过，和老街上的其他住户一样，老人家也得搬走的，因为儿女读书有成，早已在大城市安家了，要父母住县城，方便探视。

   我站在当年热闹的水码头边，上游的漫水桥已不见踪影，下游新建的石门大桥器宇轩昂，清澈的插江水依旧，有名的吊脚楼依旧，可却没了江上的行船，吊脚楼也残破不堪。
   我为即将消失的老街惋惜，可理智告诉我，这许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2016-12-12草

   文中故事来源，系参考网友李大侠、新浪网友老杨及苍溪文史资料相关文章，谨此向作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