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记忆尘封》

jiuzizhu · 发表于 2017-2-2 08:37

               《不让记忆尘封》
   常常回想起童年的岁月，生活艰辛却充满了欢悦，心灵幼稚却充盈着一种莫名的憧憬。
      在那个生活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八岁才如愿启蒙。现在想来也许是交不起学费？也许是校舍师资不足？总之我挎着姐姐用过的书包，穿着布满补丁的衣裤，随着一大波一般大的农村娃冲向了破旧的学校。虽然书包泛旧，几个时髦的大字“为人民服务”也早已褪色，然而我总是想在没有书包的同龄人面前“炫富”。
      第一天放学回家，我冲在最前面，就在家门前的草坪上，我“上蹿下跳”被父母精准“扫描”，后面的事自然是“饱餐”一顿，一块竹板“亲吻”了我的白嫩屁股。我没有哭，更没有上演今天娃的“离家出走”，第一次学会了“规矩”。
      早晨，天还没大亮，我们三三两两、前前后后穿行在田间小路，一脚深，一脚浅，蹦蹦跳跳。树林里传来不知什么鸟的叫声，撞击着这群幼童本已紧绷的心弦，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四十五分钟早自习后，飞也似的奔跑回家，一碗稀饭下肚，推开碗，急匆匆赶到学校，扫地，擦黑板，迎接老师的到来。中午，下午，甚至上初中的晚自习，就这样每天三四个往返，一路欢歌，一路匆忙，风雨兼程。丝毫没有现在的“安全”提防。
      转瞬，我非常荣幸的在老师的夸奖声中进入了三年级。父亲也用不知从哪里节省
下来的钱给我配备了最好的装备——一支带挂的全塑料圆珠笔，以示奖励。其实我一年前就趴在全乡唯一的供销社那神秘的玻璃橱窗前垂涎欲滴。哈哈！如今它就在我手上躺着，我来不及端详，来不及抚摸，因为我还沉浸在“幸福是不是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吧”的疑惑中。终于我又有了炫富的资本，天天别在最显眼的上衣兜，作业本上一行行规规矩矩的方块字从它嘴里缓缓流淌出来。
      下午放学了，我同样骄傲的把那支笔别在上衣兜，走在沿河的乡间小路上。迎面而来的三个石油工人（那时我的家乡正在石油勘探），操着浓浓的外地口音，其中一个面善的叔叔一下子从我的衣兜抽出了那支心仪的圆珠笔，我急死了。随着，他从他手腕上极其熟练的取下一块金灿灿的手表，递到我面前说:“小朋友，我用手表换你的笔，可以吗？”这时，我更加急啦！我知道，爸爸曾经多次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和我妈妈说“总有一天我也要去买一块手表”，看到叔叔准备离开了，我猛地从他手里夺回我的笔，口中不停的“不，不，我就不换”，飞也似的向家里跑去。身后回响着三个叔叔开心爽朗的笑声。
      回到家里，一脸委屈，惊魂未定。爸爸看出了我的“反常”，我带着哭腔刚刚讲完经过，却招来了满堂大笑，妈妈摸着我的脑袋，三个姐姐指着我的鼻尖，笑得弯腰扛背，爸爸发话了:“傻小子，那是他们逗你的呢！你知道手表多少钱吗？我两个月工资还买不到呢！你知道圆珠笔好多钱吗？五毛钱一支”。我将信将疑——他们逗我？为什么要逗我？爸爸后面的话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的圆珠笔最珍贵！它是我憧憬多时的宝贝！
   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段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就像刚刚发生。很久前就有一种写下来的冲动，因为我不想让记忆尘封，更因为今天来审视这段记忆，又让我悟出了更多珍贵的东西。
      公元2016年11月23日晚  于大寨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