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春天到了,苏醒了的生命经过了一冬的养精蓄锐,在这时候变得活力四射、朝气蓬勃,逐渐地欣欣向荣起来。我相信,在此时此刻,麻辣的各位摄影大伽们也都在收拾好长枪短炮,准备外出拍摄春容春光、美景美女了。为此,推荐这篇《骑摩托 川西行》就正得其时。作者虽年过花甲,犹壮心不已,用九天时间,单人单骑,骑行1250余公里,从成都出发,怀揣一个相机,经过双流、新津、邛崃、芦山、宝兴、马尔康、理县、汶川、都江堰。翻过夹金山,穿过原始森林,去别人没有去过的地方,体会到别人没有过的体会,读文章的时候就像陪同作者一路骑行,一同赏风景,一道历风尘,在经受大自然的考验的同时锻炼了身体,愉悦了心情,还增长了见识。特别的是,文章采用了四川方言,让习惯了川音川语的四川人读来更为熟悉,使所述的一切都仿佛亲历亲见、历历在目。文章中,除了对沿途的所历所见作了深情的描写外,还对沿途的拍摄作了详细的记录。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各位在欣赏文章的同时,焉知不能不在此文的捭益之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拍得更精更美的片片,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来。
四川方言纪实散文《骑摩托 川西行》
■ 舟 戈
远征缘由
8月9号早晨七点,我下床就吃果果的,额髅上都直见在冒颗子汗。天气预报报的是成都32度,实际有35度,太热了,热了好几天了。我三年前就安起了空调,几乎没有开过,真正咋个开,我都还开不来,开空调要关门窗,我总觉得出不赢气。吃果果的不是吃水果了的,是说的打起光董董,只穿了一条火窑裤,或者一丝不挂。电风扇通天亮的吹起,也没起倒好大作用,因为吹的风都是滚烫滚烫的。
话说到这儿,我不得不说一下吃果果的典故:三四十年前我们随时听到这个贬义词,那个时候还常用倒(到)美帝国主义、苏修社会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派、地富反坏右……往往我们报纸的文章在攻击这些阶段敌人时,都要分别在这些词的后面加个形容词:赤裸裸的。如:苏修社会帝国主义赤裸裸的在我珍宝岛发武装挑衅。往往我们的革命领导,横顺爱把赤裸裸的念成吃果果的,要是你说他念错了,他就要严厉痛斥你知识越多越反动。于是,我们也跟倒念成吃果果的;于是,吃果果的硬是比赤裸裸的隐晦多了;于是吃果果的就流传开了。
我在天涯把帖回完,之后顺便打开QQ,马上吴梦就来向我问好,然后说她吃了晌午就要去大飞水躲几天,然后她就下线了,她说她要去准备一下行李。大飞水,成都人都晓得的避暑胜地,在大邑县,海拔4000多公尺……吴梦本来就大邑人,该她近水楼台先得月。
隔了一哈儿,老朋友麻哥给我发来一条新段子:七月高烤人似桑拿,秋老虎出笼狂咬人,电风扇变成电吹风,睡在床上是红烧,垫了席子是铁板烧,下床站坐是清蒸,出门路上是烧烤,跳进游泳池是水煮,回到家里又回锅……
我又联想倒,听说好多人都在往凉快的地方跑。今年子,我颈项上都热起了一串串痱子,总不能在屋头再沤得身上都起痱子嘛?于是我也突然决定骑摩托车远征一趟,因为不管再热,骑在摩托上都要摌起多大一股风。到哪儿去?当然不能到青城后山及旅游热线去打涌堂,肯定要往成都周围一些小县跑,走出了成都平原进入盆地,随便啷个早晚都要凉快些。
跟倒,我给好朋友老余发短讯,问他哥子走哪儿既凉快又一路有看头?有看头,就是没有遭严重打造过的地方。老余是骑摩托车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的人,算得上是旅游家。他马上给我回话:往川西方向跑。跟倒他又给我说了一条路线:过双流(县)、新津(县)到邛崃(县市),头天黑了歇下坝(乡)的李家大院,李家大院在邛崃山上的树林中;第二天,经芦山县到宝兴县歇;第三天……还给我传授了好多跑长途的常识,路上他会用短讯遥控我,老余最后说的,总之不要沿原路返回,要环形,才不枉自跑一趟。
整装上路
说走就走,8月10号早晨六点半,我就翻身起来,十多分钟弄归一,提起背包就去停车棚取摩托车,在街边吃完两个鸡蛋一碗稀饭,才7点10分。护膝、护肘捆扎起,头盔戴好……全副武装,一副跑长途的样子,店老板儿、桌子上吃早饭的小伙子,都把我看倒,很可能觉得我这个老把子有点儿疯疯癫癫。我发燃摩托上路,正是7点20分。
几分钟我就杀进三环路,三环路太不好走,到处都在整修,到处都在堵车,从我所在的北门川陕立交桥到南门川藏立交桥,可能有20公里,我跑了一个半小时。我路边上吃了一杆烟,又直杀双流,还是跑不起来,只是比三环路好跑些,20多公里,也跑了50分鈡。出双流就快些了,到新津可能是30多公里,40分钟就到了,一看手机,才10点25分。我干脆在新津县城转一转,突然看倒路上指的:齐一寺,于是先进庙子上柱香。
一进多小的齐一寺,就遇倒一些居士婆婆,她们说七月半要来了,纷纷都来点天灯,一张长条桌上点了十几盏了。我正比起相机只默倒照两张,一个小伙子和尚就喊我不要照,要照就去点一盏,12元一盏,意为一年到头都顺利……对嘛,点就点,我摸20元给和尚,他把我的法名写在一张纸飞飞儿上,拿去压在一盏点的油灯底下就算了。我喊他补我八元,他说的:“就不补了嘛,就当你积了德了,看样子你出远门,保你一路顺风。”
从齐一寺出来,我拱进儒佛道三合一的纯阳观。哦哟,占地七八十亩地的纯阳观,清静得很,人花花儿都莫得,只有一个老头儿在茶铺头喝茶,我也泡了一杯,五元。是说纯阳观这们清静,街边一碗茶才一元。管得它的哦,出门这们久才喝水,不说是坨子揩汗,至少是指拇儿挄汗,坐一下也要得,出门就是玩格,玩格就要用钱,说来说去,人一辈子,再努力奋斗,也要:为儿(而)为女,突出一个耍字。
11点40分,我出了纯阳观,骑起车子转了一哈儿,就找倒那年子吃过血旺儿的街边馆子。坐在树子底下,还是要了一碗血旺儿十元,再拌个白肉三十元,加饭,一共四十元。我将将吃了一半,来了两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老板儿喊他们给我打挤。他们也喊的是一人一碗血旺儿,不同的是:一份儿拌白肉两个人打伙拈,一人二两跟斗儿酒各喝各。嘿,打光董董的小伙酒都要喝完了,那个穿背心儿的小伙子还在耍手机。只听打光董董的小伙子冒了一句地道的新津话:“哟喂,热(日)你龟,快吃哦。”
我一下就笑起来了,而且笑出声了,也学倒重复了:“热——你——龟。”
两个小伙子也都笑起来了,耍手机的小伙子还说:“我们的话,有点儿土哈?”
我顺势接过他的话,说:“不土,生动极了。小时候,我们院坝头有个东婆婆,恰恰就住我们家的隔壁子,篾泥墙又不关音,有天擦黑,只听她大声武气的多有节奏的紧倒说:‘节儿哦,田又热,窝又灾,核篼核了,核来开。’东婆婆的这句话,是我们细娃儿学得最多最久最像的一句话,你们听懂没有?”
打光董董的小伙子笑起说:“听懂了,她说的是:鸡儿哦,天又黑,屋又窄,黑都黑了,还来客。你师傅是学呛(像)了的。”
哪怕我给他们搭起了野白,不可能紧倒坐起看他们吃饭嘛,也不可能马上就上路,我想找个茶铺啄一哈儿瞌睡,耍手机小伙子马上给我指地方:“往前一百米,就有一个茶铺。”
我骑了至少300米,硬是路边有个小茶铺。老板儿见我搁好车,马上放下手上的饭碗,马上给我泡茶开风扇,收我一元钱。我拖根小竹椅跷脚,点燃一杆烟冒完,就开始啄瞌睡,这是我多年跑小镇养成的习惯,头次我跑川南,天天吃了晌午也是这样子的,怕下午跑起路来,精力不集中。
不管路边车子嘈杂,心静自然就啄睡着了。
我睁开眼睛看手机,啄睡着了半小时。我正喝了两口茶,一下看倒那个耍手机的小伙子走过来了,我笑他也笑了。我赶紧把烟给他冒起,因为将才在饭桌上搭野白时,他洒了一杆烟给我。老板儿以为我们是老朋友,经我一说才晓得,我们是才认倒的,不然我还找不倒老板儿的茶铺,巧中之巧,老板马上又把烟摸出来洒了一圈。正在耍手机的小伙子啄瞌睡时,我起身上路了,那时是下午两点钟。
新津到邛崃,好像是40公里,这段路好走多了,哪怕是两车道,来往车子少,60码的速度,一哈儿就杀拢县城了。进城口我就去问一个警官,警官不晓得李家大院在哪儿?我只有照老余说的,在邛崃到平乐古镇的路上找岔路,哪晓得一路都没有看到李家大院的路牌,路况好我就跑得快。幸好我去问路边的人,才晓得走错路了,该是出县城莫得好远就有一根路往下坝,我多跑了12公里,指路人说我倒转去划不着,喴我右拐跑9公里到平乐古镇,再从平乐跑9公里到下坝。
到下坝的水泥路比机耕道宽点儿,车子少,岔路多,弄得我随时都要停下来问路。一问又问,都说李家大院还远得很,进一根水泥机耕道,回形针一样的弯道多,上坡陡得很,两边山坡上不是竹林就是树林,多远才看得倒住家户,我直见按喇叭,最怕弯弯上对面突然来车,一遭撞,那就惨不忍睹了。清静,我像是进了原始深林,山风一股一股的,凉快得很,问路要等多久,才见得到人。好不容易我才看一块大广告牌,指起李家大院的方向,坡陡得更凶,二档都爬得恼火,可能爬得有3公里,全是陡坡加弯道,没有碰倒一个人,要是突然跳出一个侠客,那就不敢想象了。
我好像爬到山顶了,才看倒三个砍树子的农民在路边歇气,一问才晓得,我过都过了李家大院了,要倒转去200米。火哟,下坡像下楼梯更吓人,我只有一米一米慢慢儿往下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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