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州江湖师爷——王驼背

秦巴闲士

达州江湖师爷——王驼背

       所谓"师爷"，是对古代官府衙门中幕僚的俗称。被各级地方长官聘请为某一方面的私人顾问，或称幕友，不带官职而参与政务。官员称幕友为"西宾""老夫子""先生"，平时幕友与官员可以平礼相见。绍兴师爷最为有名。

       达城有一驼背者姓王，前世纪三十年末期出生，民国时期生活了10余年。他一辈子升腾在江湖，阅历颇丰，见多识广，懂易经八卦，识人面相，善谋划，虽有绍兴师爷之才，因自己是一个驼背残疾者，不能受碌于官场，且行走江湖为人谋划。
       王驼背的计算，超越常人，屡有成功。前世纪九十年代初，以扑克牌黑桃A、K、Q、J大小等级而论，达州商界有一位黑桃J等级朋友，专做走商转手买卖的生意，银行愿意给其贷款200万。他犹豫不决，怕背负银行利息的债务，更怕以后无力偿还而吃官司。黑桃J等级朋友请教于王驼背。王曰：贷款多多益善。窃国者候，窃钩者诛。贷得越多，乃至千万亿万，届时，银行会为着你旋转而保护你。欠账者大爷，收账者小孙。
       黑桃Ｊ等级朋友在王驼背的鼓励下，壮起胆子贷款好几千万，玩起金融，玩起投资。虽无实业，也终成达州商界黑桃Ａ等级大户，吆五喝六，一介成功人士，令人羡慕不已。
       王驼背，因前胸驼，后背也驼。虽身高１Ｍ２左右，但不是弯腰驼背者，能够仰面抬头上望，一脸傲气。国字形的脸，留着与邓小平一样的平头，厚厚的嘴唇蓄有浓浓的八字胡，无论冬天与夏天，手摇一把黑纸扇，令人莫测高深。这是为了让人不得岐视，故作神态罢了。
       按理，王驼背的残疾状况，可申请国家扶养或五保户，但，他要凭靠自己的智慧在达州拥有立锥之地，且出人头地。前世纪五六十年代，王驼背摆过修锁摊，无论啥铜锁铁锁，他均能配钥匙打开。后，在大西街茶馆，农村的赶场天，一桌一扇一尺说起了评书。他的师爷知识，他的口才多受益于评书。偶或，或与有缘人易经算命。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他常巡走于大街，身边总会有一二个身材高大的好汉作陪，俨然他的保镖一样。这，只是几杯酒，几两卤菜的事，这些知名好汉还“王哥”“王哥”地叫得欢！
        文革武斗时期，王驼背江湖师爷转正，任造反军城关司令部参谋，背挎小手枪空牛皮套，耀武扬威。因参谋不带长，打屁都不响，故牛皮套没有枪，还是城关司令借给。王驼背调侃说：江湖大侠何须用枪，我的嘴便是无形的刀，我的转盘脑壳便是文韬与武略。
        城关造反司令部办公室，王因驼背的原因，须双脚蹲坐在办公椅上书画。若有人来访，王双脚必站立在办公椅上，以拔高的身躯俯视睥睨。这叫心理学，使对方产生渺小畏惧的感觉。
       改革开放初期，敏感的王驼背快了常人三步，最早去了广东。不久，广东商人开着一辆加挂大货车来到达城，满是电器产品。王从驾驶室跳下来，白色西装革履，白色礼帽头戴，从头白到了脚。右手虽仍拿着黑纸扇，左手却多了一根文明棍。他仿佛海华侨归来，无不得意地叫喊：“下货，快点下货”。王在广东，不知使用了何种神通，将树上的麻雀哄下了地，不花一文钱，广东商人心甘情愿将全车商品拉来达州，销后付款。
        王的名片上印着“环球”商贸总公司总经理，见人就发。年龄约二十的妙龄女秘，手提公文包，笑盈盈地站在身旁，嗲声嗲气地叫着：王总！满口的椒盐普通话。
        据王驼背说：八十年代中期一个夏天，他路过武汉，突见一大酒店扯着横幅标语，热烈欢迎中国残联主席邓扑方光临大酒店。王总戴着墨镜，穿着白色的中式绸衫，手摇黑纸扇，度着方步，要会见同是残疾人的邓扑方。王总硬是用黑色的纸扇不住地摇摆，镇住了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直奔邓总的办公室。邓与王同是残疾人，相见分外亲切。王总巧舌如簧，称兄道弟，应对如流。
        邓扑方欣赏王总人残志不残，执意摆下酒宴，招待达州残联协会会员暨“环球”商贸总公司的王总。桌上的菜肴王总没见过，更没有吃过。王总略显惊异，肚虫勾馋，但很快恢复了严谨。王总右手拿筷，左手拿大哥大，站立在餐椅上，不慌不忙，向邓总点头示意，用筷将桌面的菜肴从左往右一一地巡视，又从右往左一一地巡回。随即叫来服务员，要来热毛巾，擦擦嘴说：“谢了，邓大哥，我吃好了”。王总离开餐厅雅间时，不顾邓总的再三挽留，挥了挥手上的大哥大：“欢迎邓大哥光临大巴山达城，改天我请客”。
       听罢这个故事，我请教王总，用筷巡视菜肴是何用意：王说，这表示：桌面上的菜肴我很常见，见怪不惊，用筷子巡视表示这些菜肴我一一吃过了。主要是，将邓总的招待淡然处之，不要让邓总以为山猪儿没见过细糠，更不要误认为我只是一个贪吃的酒囊饭袋，有损达城人的颜面。说完，王总高傲地仰起了头，摇了摇了手中的黑纸扇。也许，这是王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八十年代后期，王总召见我，邀我合伙举办歌舞厅。他负责投资，我负责经营。亏本算他的，我按销售提成，只赚不赔。那时，歌舞厅还属封资修，营业执照要文化、公安、工商、税务等部门审批。他一个驼背残疾人，思想先潮不被人理解，各方面刁难，打击，没有磨灭他不屈不挠的斗志。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王驼背的歌舞厅终于在红绸剪彩中开业成功。
        为感谢王驼背知遇之恩，我舍生忘死地经营，歌舞厅生意持续火爆，18岁的刀郎慕名来到舞厅竞聘键盘演奏时，那是后话了。不久，我去了海南，与王总失联。前世纪末期，王总因哮喘病逝世，年过六旬。
       王驼背去世的消息传来，我正在餐桌上觥筹交错，心中微微一颤，随即将手中竹筷将桌面上的菜肴从左往右一一地巡视，又从右往左一一地巡回。众人不解，惊异地望着我。“没啥，喝酒，喝酒！”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心中默默地祷念：
       王驼背——江湖一代名师爷，身残志不残，百折不挠，屡败屡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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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

谢谢楼主，搭个顺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