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内江城市的地理条件而言,内江的水路码头居沱江与长江水系的要冲,沱江上游货物沿江而下集散于内江,可下达重庆出口;此一水运交通机能,是内江崛起的重要因素之一。此外,清中叶以后内江糖业发展迅速;内江糖产量高,糖坊、漏棚规模大,各地糖商咸趋于此,县内糖号行庄林立,城内糖帮组织、糖商经纪、金融体系数量之众,于沱江流域产糖县份,无出其左右者。此种社会结构的多元化,可说是城市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整体而言,蔗糖经济导致沱江流域农村经济结构的变化,内江城市农工商业与市场密切结合。内江糖业的专业化,籍由糖品贸易,与沱江流域的城镇形成一经济网络体系,就城市化指标而言:内江经营与运销糖品的人口比率达28%,工商人口比率增加,出现产业工人、经纪人等新兴社会阶层;社会关系因糖业出现业缘组织与关系。其次,就空间结构而言,内江糖品交易,从定期的农村集市发展为日日交易的专业化市镇,糖坊、漏棚、糖商、糖号集中于城区市街。清末至1949年,内江从一个交通、航运与货物集散的市镇,因糖业转为工业、商业机能的区域城市,成为沱江流域的经济金融中心。”随着内江糖业的衰落,台湾学者陈祥云先生满怀激情写下的那种恢弘、绚丽、耀人眼目的现代工业城市景观,终于“雨打风吹去”了。
1957年,内江县农业丰收,城乡物资交流异常繁荣,主导产业甘蔗产量达100万吨,蔗糖产量达7.54万吨,创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好纪录。一边是大批甘蔗和外调粮食积压待运、肥料煤炭等支农物资运输困难,一边只有100余辆人畜力车、160多匹驮马,17只载重150多吨的木船运载工具,运量大与动力不足的矛盾显现突出,引起了县委的高度关注。
翌年春,省政府号召实行运输轨道化,根据省政府号召,内江地区蔗区建设指挥部作出规划:重点修建资阳县丰候路和内江县内(江)高(桥)路,以通行机车。是年,大办钢铁,内江县组织三支民工队支援荣县等地炼钢。年底,支援炼钢的民工队完成任务后返乡,成为修筑内高土铁路的生力军。1959年元月,内江成立内高铁路筑路指挥部。从杨柳、民主、田东、贾家、松柏等七个乡选留2390人,组成八个筑路中队,分别承担修筑路基、桥涵的活路。内高土铁路,由东兴镇大佛寺岩起,经龙洞观、桃花山、和平坳、马勃园、凉风垭至小青龙河边高桥纸厂临江处止,全长6.9公里。
历时大半年,内(江)高(桥)土铁路路基在筑路指挥部的指挥下,在几千民工夜以继日的劳动中,于1959年7月建成。路基建成了,剩下的就是机车的问题。内江县交通局用旧汽车改装了一台机车,修造了客、货车厢。试运行时,才发现木轨(县里解决不了钢轨,便用木轨替代,上面钉上扁铁)不能承受机车高速重荷,动辄移位脱轨,不得已改用人推平车。于是历时大半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修建的内高土铁路宣布结束。
这条未能完成的土铁路的路基遗痕,起始点就在东兴区大佛寺岩下,如今却难以寻觅到了。
内(江)高(桥)土铁路的失败在于缺少调查、缺乏技术和资金。糖业的衰败呢?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了。
那时的甜城,城市街道的商店里有那么多的蜜饯,沱江两岸种植着望不到尽头的甘蔗林,独一无二的甜城,长长的绿色风景线哟。初冬季节,甘蔗砍下来,运往糖厂途中,想吃甘蔗的城市孩子,去鸡公车、马马肩上往外拖出一根来,运送甘蔗的农民不仅不会责怪,还会帮助孩子挑那大根、蔗节稀的,说是这样的甘蔗更甜、皮也更好撕。
运往倒湾过河码头的拉甘蔗的汽车,驶至倒湾搬运站,开始翻越那段坡度颇陡的倒湾公路,汽车爬至陡坡中途,几个早已守候在那儿的调皮的少年,以矫健的身手爬上汽车后,拖了上面的甘蔗一个劲地朝下面扔。行人见了,大声吆喝司机:“喂——车上有好几个娃儿在往下头扔甘蔗喽!”其实,司机通过反光镜也知道上面有娃儿在扔甘蔗,通常情况下并不予以理会,因为理会也没有用,等汽车上了坡,过了平交道(公路与铁路交叉点)停车下来,娃儿们早跑远了。偶尔,司机也开了车门下来,眼睛追着跑在后面的娃儿大声斥责:“你们这些鬼娃儿找死呀,我的车要是打滑刹不住,看你们这些鬼娃儿咋个办!”
十多年后,随着糖厂的纷纷倒闭,城区再也见不到运送甘蔗的鸡公车、马马肩,当然也没有了拉甘蔗爬陡坡(城市建设扩建后,城区的陡坡没有了)的汽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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