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机械轰鸣声,打破了九里埂素有的沉寂,山,一座一座的被削平;沟,一条又一条的被填平;遮天蔽日的林木,一棵又一棵的被移除,街邻一队,曾经与梧相五队鸡犬相闻的田园消失在茫茫灰尘间。
山顶上,一台小型挖掘机卖力的铲除遍布的杂树,两位附近村社的村民正系着围裙,用弯刀把推倒的树干,奋力砍成段,捆成一捆又一捆的把把柴,拉回家当柴禾。以前,村民们常常为了捡柴而争吵,现在拆迁了,甭说杂树没人要了,就连几抱粗的大树也只能锯来当柴烧。
站在山顶上,沟壑纵横的九里埂,四下飘扬着空港新城集团鲜艳的采旗,一堆堆被夷为平地的民房更为扎眼,主人走了,曾经看家护院的中华田园犬成为了流狗,曾经大杀四方的猫咪成为了流浪猫,主人们放弃扁担锄头上了街,进了城,只个剩下这些狗和猫守着废墟,在残亘断壁中寻觅着什么,总之,冬天尚未过去,似曾相熟的家乡变得陌生不再熟悉,一切要从头开始。
九里埂下,长眠着周氏家族的六位祖先,按照规定,周家必须在近几日内为他们寻觅栖身之处,以后这儿将成为环城路的一部分,先人们处心积虑的风水宝地将不复存在。
街邻一社,羊场四周的半山腰上,一排整齐的坟茔被挖掘机重重的挖掘出来,那些长眠在此的先人们,在阴阳先生的祷告中超渡而去。
活着的人们要为拆迁让路,就连死去的先人们也要为建设挪窝。
在一阵不紧不慢的鞭炮声中,阴阳先生们敲着铜锣,点燃香腊钱纸,用红色的布捡拾先人们的遗骨。多起几包坟,一天下来,阴阳先生们便有了至少一千多元的收入。
老人们常说,迁坟这样重要的事情是讲不得价钱的,阴阳先生说多少就得给多少!自从拆迁开始,原本冷落的阴阳先生一下吃香起来!
九里埂西侧,还剩下几块尚未盛开的油菜田,远远看上去活泛着一层一层的绿意。油菜田和主人一样,还在贫脊的九里埂上孤独的等待。油菜田在等待春天,不知道最后一季油菜花是否还能盛开?主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诉求。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也沒有人能给得出未来的答案。
山顶的白庙庙,香火并不旺盛,几位主持者今日地母生日举办完庙会后也将迁往别处。
白庙庙,现今叫做地母庙,由三国故事而来,如今已经远离了三国的传说。
九里埂,从目前的阡陌纵将会走向不远的城市林立。
一位吃斋饭的老人告诉我,地母庙就是传说中的白庙子,最初建于山凹深处,庙不大,却十分通灵,庙后有一泉长年叮咚流淌,甘冽醇厚,相传是刘禅36个金银窝中的银泉窝。后来,庙移至九里埂山顶,曾经叮咚流淌的银泉窝也干涸而竭,成为村民们解不开的迷团。
相传出泉水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私人的住宅,我反反复复查看,也找不出水的痕迹。有人说,70年代还泉涌如注的,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呢?
白庙庙,异地重建,不知道了是否还能坐忘丹景山?
不过最让人扼腕的是九里埂花生,尽管贵为蜀汉皇家贡品,尚未开发出品牌,却已成为了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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