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如梦的槐花 杜录林 一 随着几场大白雨的到来,杨柳村大柳树下的青蛙活跃起来了,藏在池塘边的索草里面,不停的哇哇乱唱,有时候,也从麦地里爬出来的老倔【蟾蜍】也跟上凑热闹,一个是哇哇哇,一个是呱呱呱,青蛙与老倔,两种都属于关中平原上最常见的爬行动物,那么一种忙活呀,一阵子在麦地里吃蚊子,一阵子又到涝池边爬过来巡视,南寻北寻其实也是找一些吃的昆虫了爬在那里一边高兴的唱歌,初春的渭河流域,青蛙基本上主宰了时势。 一边等候一场蚊子之类的美食,如若是在白天,偶尔也可以看见大青蛙身上背着一个小青蛙,娘母两个就围绕着那么一个大涝池在生活,也就不管黄土里的其他龙蛇之类的威胁了,黄土高原太大,青蛙的世界就局限在那么一个小世界之中,此所谓,龙游大海,蚕生茧中,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空间。 洗妹这些天,地里面的燕麦拔光了,也闲了,到灵山烧香拜佛也完了,把身上的凝固的汗从脖子上在涝池边上冲洗了一下,好想借着月光跳到水里面,把身上的汗味冲一下,又怕万一那个男人看见了也不好,只是挽起了裤腿,白白净净的小腿,坐在池边,只是用草帽扇了一下凉风,自言道,算了,天黑了,不如回家洗吧。 收拾停当,也歇好了,回家吧,爱也罢,恨也罢,家最终还是有依靠的,不像吹哥那样,远水解不了近渴,气的洗妹用力搓揉小白的腿肚子,心中遥望着吹哥的地方,不觉留下了几滴眼泪呢,哼哼着陕北的民歌【神仙挡不住人想人】。 月光下,禁不住返回了童年的西府童谣: 扯罗罗,打卦卦 你就来了做啥饭, 你一碗,我一碗, 把你舅憋死我不管。 想呀,自从周公河边一别,洗妹气的呀,骂起了吹哥,心叫狼吃了的呀,连个几句话的八分钱的邮票都舍不得花,色皮的呀,像岐山人一样。与陈世美不了多少,我这么一身秦香莲白净的身姿,只有空对月了,死娃老公又去了东莞打工,一轮明月,大柳树下,洗妹不禁留下了两行清泪,只有低头回到家园。 洗妹也不爱出门唱歌跳舞,也不会,环境而已,我们的文化就是念书,露天影院,上树,精沟子打飚水之类的。 再者,周原民风死寂,就回家冲洗一下一天的汗水。 70年代饿不死人了,80年代农村基本上有水了,进了洗浴间,其实就是炕前面的小地方。长发梳理,顾影自怜了半天,不停的怨悔身边的两个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呀,地里面西瓜秧子都开花了,黄瓜也都快能吃了,两个鬼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让我一池春水,空有薄纱雾绕。 镜中月,水中花,白纱掩胸,水自流,花落泪,轻绕柔指,细看桃花流水悠悠。 且把凝脂梻去,微雨落花乾陵月,窗外风紧,草木逢春夜夜空守,月落桂花,不觉泪从心来,千般白敷,春雨碎花而下,尽觉云雨巫山暗淡。 揉碎千般雪,吹佛万般柳,溪水长流,也是水中花,空有相思在眉间,双泪下,愁煞六月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