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网络平台上看到一个传奇故事,简述如下:
某天,苏东坡与诗友佛印和尚在客厅海阔天空神侃一阵,腹中饥饿,叫厨房简捷操办,煮了两碗面条送来,二人对坐而食。
此刻,聪颖调皮的苏小妹路过,见状,为打趣佛印,便即兴出了个上联:”面对面吃面” ,要他应对下联。
此联五字就有三个”面” ,颇有难度,但佛印文史功底深厚,沉吟片刻,便对出” 心连心贴心” ,对仗工稳,似有”吃豆腐”之嫌,场面出现尴尬。
老兄苏东坡见势不妙,连忙介入,说了句” 人与人论人” ,意即此乃寻常事耳 ,从旁化解,于是,成为一段文苑佳话。
然后,小编相邀,请各位网友对下联,有五花八门文字蜂涌而至。
老颠愚顿,未敢参与应对,只就事论事说点看法:
首先,感觉这个故事是少艾精英杜撰的,亲们可能不太了解六十年前汉字简化的情况。
文中的关键字,“面” ,原本仅指1脸,2朝向,3物体的表面 ,4见面,5当面,6露出的一面、织品的正面,7几何学上的图形,8部位及方面,9方位词后缀,10用于扁平物作量词,11姓。
而苏东坡、佛印吃的”面” ,那时,只能用左边”麦” 字旁,右边加上个” 面” ,或” 丐” 构成的繁体字来表示(注:”丐” 字右边第二横笔应与下面弯拐相连,即”沔” 的右半边,读音”免” ,因笔者字盘没有,暂代)
到汉字简化时,“面” 字保留不变,但按规定兼容了上述两个同音字 ,其义也就扩展到:12粮食磨成的粉,又特指小麦粉,13粉末,14面条,15对少纤维较柔软的口感形容。
至此,“面” 字的含意得以拓宽。
然而,这是上世纪五几年才在祖国大陆颁发施行的,与宋朝相距寥远,时间有分野,不能混为一谈。
现代人当然可以写古代的事,但要尽可能符合史实。北宋年间,用小麦粉做的那个细长条食品早有名号,不会甩开”麦”字单操 。
因此,该帖文所谓” 面对面吃面” 的第三个” 面” ,在当时,属于用了别字。
”吃面” 是吃脸吗?还是去啃其它什么物件的表面?古人再聪明,也会不知所云。鉴于时限,苏小妹不可能拿千年后才扩展的定义来出题。
这等低级错误,应该出自不太熟悉汉字变迁的后学者,鬼摸脑壳,异想天开,弄巧成拙,露了马脚。
既然上联是乱编的,那么,下联也就子虚乌有,网友努力应对,浪费表情,这种套路,算是续写了马三立先生的相声----新版”逗你玩” 吧。
老颠认为,汉字古老,繁复,酌情精简笔划,使其好记好写,很有必要。尤其是”尘”、”灭”等新字型展现,以及偏旁部首的简约,效果甚佳;不过,其中兼并取消了一些同音字,似乎欠考虑。
又拿” 面”来说,它本身是原字,未简化。兼容代替的两个同音字,其中一个是异体,本可以取消;把这个被兼容字的内容全盘接收过来,也就是换个位置堆放,并没有减去什么,倒反而繁琐,以致精明的小编也弄不醒豁,把此”面” 当成彼”面”,挨了晃石,呵呵。
同音字兼并后,有的造成歧义,产生冲突。再举”面” 字 为例,从现代汉语词典来看,它既可视为扁平大块(铺面),也能表示细小粉末(花椒面) ,又大又小,怪头怪脑,随性,混乱,不够科学严谨,降低了汉字的品位。
同样被兼容,省掉一个左边”提手”右边” 扇” 的同音字后,就有”扇扇子” 这类别扭句式登场,怕别个不懂,还须费力解释:前面那个”扇”是动词,后面这个是名词;”背背篼”也一样,笨戳戳地,像结巴在说话。
这样的情形若梳理,还有很多,成为现代汉语文字表达上的硬伤。
同音字规范,兼容,重组,目的是简明易学好用,同时,还须综合考量,平衡递进,不减不损汉语的丰富性,架构的逻辑和东方的文明与优雅,否则,就是顾此失彼,不能说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