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初二,眼镜把我的夏令营帽子扔在地上,说:“你只有残存那点儿可怜的自尊了... ...”
这是在开运动会的时候,我和眼镜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而争执起来,但是无非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可是这里面有很深刻的东西,那就是,我比他英俊,而且他也自以为很英俊,而且,我要依附于他。
我人生很早很早,就开始戴上了假面生活。
我不自信,是因为我不会读书,然而,我又是自尊心超强,超级要面子,所以我就依附,这是一种可以被一眼看穿的依附,然而,在于我,在于被我依附的人,却成立了。
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忽然喇叭里放出了一首歌,HOME MY HOME,HOME MY HOME,是张学友的《我爱玫瑰园》,我和眼镜会心一笑,然后,生命的闪光点降临了。
眼镜对我的举动,轻声细语,我藏在眼镜(戴的)背后的受虐美丽深邃的大眼睛,以兄弟情义的方式原谅了他,但是这种方式,于我是那样的娘,那样的假小子。
是啊,我娘,可是我这个娘,是花木兰假小子的娘,就是这样子。
HOME MY HOME,眼镜递给我一朵玫瑰,我们的这种圆场,配合闪光的降临,配合着喇叭里继续不断的《我爱玫瑰园》的歌声,我发现大哥的眼镜,也有了来自于他的一种羞涩。
令人深刻的是,这种圆场,于我来看,也是一种来自于对于眼镜的随和,毋宁说,是一种安排,是的,一切,来自于眼镜,来自于外部,也就是说,那个闪光,于我降临的同时,背后居然藏着的是对于眼镜的轻蔑。
很多年以后我思考,比如我的童年,或者乃至现在,会随时随地的与一个人推心置腹,这是来自于一种不自信,但同时也来自于真诚。
如果我当年自信一点的话,我的人生,将是多么节省啊。
现在回过头去,看破了当年,原来真正的事实,都不需要讨论。那么我的确是不会念书,现在回过头去看,原来真的是,世界错了。
HOME MY HOME,HOME MY HOME,眼镜化为双鱼座,叼着玫瑰,童子我的世界,非黑即白,于是乎只有于命运,抖动,抖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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