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辣子鱼
邓四平/文
我敢肯定地说：长这么大以来，我是第一次吃这么辣的鱼，辣得人浑身冒汗，辣得人呲牙裂嘴，辣得人刻骨铭心，辣得人又爱又恨，这就是大竹的辣子鱼。 2004年９月开学的前一天，承包学校食堂的师傅到大竹的团坝拉煤炭，邀约我也作伴前往。我这个人平时没什么过多的爱好，就喜欢到处跑起去瞎逛和看稀奇。车过广安的花桥、有庆，到达渠县境内之时，已是深夜时分，车在崇山峻岭的盘山公路之间蜿蜒爬行，回头向车窗外望去，只见夜色苍茫，高远的天幕之上，群星闪烁，和远处的灯火连成一片，分不清究竟哪是灯光，哪是星光。人困车乏，在大竹的一家名叫“山嫂子鱼庄”的门前，货车司机停下车来，打着呵欠说道：“走哟，先去吃点辣子鱼哦，先把肚儿撑圆了再走哟。大竹的辣子鱼，巴适！” 我们一行五人打着呵欠走进鱼庄，鱼庄并不大，外面摆放着三张墨黑色的八仙桌，几根淡绿色的方凳放在桌下，看上去古色古香的。里面还有雅间，再往里走便是厨房，厨房里有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砖砌的水缸，缸里游动着十几条鲜活的鱼，有鲤鱼，有草鱼，有白鲢，还有一些我们叫不出名字的鱼。 店主是一位丰满性感的中年妇女，她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睡衣睡眼惺忪地从楼上“噔噔噔”地走下来热情地招呼我们说：“你们喜欢吃哪条鱼，各人自己挑，挑好了，我来称，加工成辣子鱼，鲤鱼、草鱼算15元一斤，白鲢10元一斤。”说完就用一个钢丝和尼龙线编织而成的鱼网热情地为我们舀鱼，和我们一起进店的货车司机趁机就在女店主的身上东摸一爪西捏一把，说些低级下流的话。女店主倒也不是十分生气，只是一个劲地打着哈哈道：“幺儿幺儿，你是哪里来的放牛娃儿，满嘴里说的尽是些牛脚都岔不烂的话，不要调戏你老娘，不要调戏你老娘！”最后我们要了一条４斤９两重的白鲢加工辣子鱼，要49块钱，倒也不贵。 好奇的我便留在厨房里看师傅如何加工辣子鱼。只见厨房的师傅，抓起称好的白鲢，捏住鱼肚，操起一把雪亮的菜刀，“啪”地一刀拍在鱼头之上，白鲢鱼便纹丝不动了。接着，师傅把鱼平放菜板之上，“嚓嚓嚓”飞快地用刀剔去鱼鳞，然后，将鱼肚剖开，理出肚里的全部内脏，只留下鱼瞟，然后又抠去鱼腮，也不要，师傅解释说鱼腮里泥沙多，腥味重，不好吃的。接着，又用菜刀“噼里啪啦”地将鱼剁成二指宽的小块，倒进盆内，放进豆瓣、芡粉、酱油、蒜泥、姜粒、鸡蛋清，反复搅拌。拌好之后，将锅烧辣，倒进食油，炼得食油没了气泡，微微冒出青烟之时，就倒进一大捧红艳艳的红辣子炒，炒得辣味四处弥漫，呛得人咳嗽不止，眼泪直冒，才又往锅里加水熬开，熬得水沸腾不已之时，就丢进拌好的鱼块，盖上锅盖焖，大约煮上十余分钟之后，就又揭开锅盖，放进味精、胡椒粉、葱花。最后放入麸醋，用勺稍作搅动便起锅舀出，舀进的不是盘子，也不是碗，而是一个大大的洗脸盆，有点像《水浒》里梁山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气概。 大大的一盆辣子鱼端上了桌来，早已饥肠漉漉的我们便争先抢后地举起筷子夹鱼食用，那鱼块早已被炖耙了，柔软得很，也细嫩得很。吃进嘴里，滑滑的，软软的，根本不像是在吃鱼肉，倒有点像吃豆腐的滑腻细嫩的感觉。一块鱼肉吞进口中，才蓦地发觉舌头上的味蕾刹那之间竟然全被激活了，舌尖、舌面、舌根、喉头，甚至连胃都是火辣辣的，辣得人额头热汗直冒，辣得人不断地伸长舌头直哈冷气。尤其是那绯红的油油的鱼汤，舀上一瓢，每喝一口，浑身的热汗仿佛便要沁出细密的一层。尤其是那漂浮汤面的菜叶，夹食一片，直辣得人眼泪直滚，辣得头顶仿佛也要冒出青烟似的。尽管辣，但大家仍然吃得有滋有味极了，辣得人人满头大汗，辣得瞌睡也不见了，只觉得辣得浑身通态，仿佛洗了一个全身的桑拿浴一般。厨房里的师傅慢腾腾走出来笑呵呵地冲着大家说，大竹的辣子鱼还能治感冒，和我们的老板娘一样，只要在床上一折腾，辣出一身汗，感冒病也能当场治好的。
2004年10月25日记于蓬安济渡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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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23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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