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阴暗,油腻的厨房里,我正准备洗澡,空气中,有着美丽清洁的日光灯,夏夜氤氲,偶尔,有一个爸爸的朋友,从门边探出头来,二十年后,他死了,他探出头来,好像是今天的事情,也好像是四天后的事情。
现在的我不知道,整个天地,倒影着我的脸,三十年后我才知道,这蓝天,红花,绿树,矮房,空气,车站,人群,街灯,都是我的灵魂的倒影。
唯有人群,是我的爱,唯有街灯,是我的心。
厨房里的时间,此时看不到测算,三十年后,可以看见,秋天的洗澡,春天的洗澡,日光灯使得不动,好漫长啊。
没有金钱,少有爱意,未来,在澡盆子前,晃晃的水凝固,波动,没有汽车,没有远方,但正是有,无限的远方,从门口的小天井上的天空望去,一切苦涩,理所当然。
在晃动的澡盆子的水光前,忘记了要妈妈陪伴,洗澡于我来说,是一种酷刑,这酷刑,随酷刑本身渐渐释然,未来没有企盼,也因为这凝固的日光灯下的不动,变得更加希冀,希冀只要早点浸入水中,才可以早点再次拥有企盼。
秋天的风呵,呼——吸,呵,好啊!
没有自行车,少有糖果,我的眼睛与小天井上空的天,澡盆子在我面前的日光灯下,波光粼粼,我一丝不挂,透支了多少的,生命的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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