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生情缘
第三十四个教师节就要从身边慢慢地过去了,这对于我和周围的人们都显得出奇地平淡。细细算来,要顺利地完成高等教育,需要经历十六年的学校生活,如果将三至四年的学前教育算上,即使你活上一百岁,也有五分之一的时间与老师打交道。更为重要的是,“五分之一”这样简单的问题也还是老师教给我们的。这或许是人们很在意今天这个节日的原因罢。 我虽然没有进入大学的经历,但学校生涯恰恰是十六年,其中有四年是当老师。我的高等教育学历是在农村村级小学任教的四年中完成的,所以常自嘲是资格的“小学本科”。十六年中,从学生到老师,再到离开,师生情缘确实值得反思和回味。 那一年,我刚刚从村小步入设在乡镇的初中,每天午饭都需要用瓷盅装一些米和菜带到学校,在盅盅里加上水后,学校用一个直径达两米的大甑蒸熟,供学生食用。刚进校的学生对这一切都很好奇,每天初一的学生排队端饭最积极,并以班为单位排在一起,然后由值日的老师负责放行,确定先后顺序。那天,我站在本班的第一个,本年级的都走完了,就剩下我们班了,我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下该我们走了”。就因为这句话,那个从没有任过我们课的值日老师,一个年青气盛的满脸怒气的值日老师把我从队列中拉出来,然后狠狠地煽了我两耳光,泪水顺着火辣辣的脸颊滚落下来,就在那一刹那,我压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同学就在我被打后放行端饭,我被强迫站在那里,一直呆得最后,成了那天最后一个端饭的。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农村孩子除了眼泪之外,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和辩争。现在想来也非常害怕,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幕怎么就发生了呢? 尽管过去几十年了,但那一幕仍然深深地浮现在他脑海中,回荡在脑际中时,脸上仍有火辣辣的感觉,在我一生中要将这一幕忘却恐怕已经很困难。虽然那个值日的老师后来曾经和我是同事,虽然我没有报复或故意为难他的意思,但对这个老师除了反感和内心深处的讨厌外,剩下的像盐渍的沙地,苦涩而缺乏生气。 初中毕业后,我进入中等师范学习,其实就相当于就读高中。教我们《文选》(就是《语文》)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头发全白的瘦小的老头儿,常常一手叉腰一手拿书斜着脑袋,用蹩脚的普通话给我们讲课。大概是一年级假期罢,他要求我们自己命题写议论文,我不知为何突发灵感,写了一篇关于农村承包责任制不利于农技推广、不利于产业化经营、不利于水土保持、不利于农村长期发展等等的文章。这一下可撞了大祸,他完全当成思想政治教育一样,将作文在科堂上宣读后,把我叫起来,拿出一种誓死捍卫农村承包责任制的态势来,对我进行彻底地批判,并且不给予我任何申辩的空间。我从内心完全没有接受他的批评和指责,相反,我认为他曲解了文章的意思。对于一个经历从农村出来并对农村比较了解的学生而言,他完全能感觉到农村承包责任制的优越性,他只是想说一种好的制度可能存在一定的缺陷。出于农村孩子的本份,我仍然没有进行任何反抗和辩争。但从此以后,我对《文选》课已经没有任何兴趣,我甚至终止了我的文学梦,班上也多了个爱顶撞《文选》老师的学生。在三年期间,《文选》综合考评成绩虽然不至于补考,但始终没有超过六十五分。在要毕业的时间,大概老师感到他的语文成绩确实不错,大概感到他的演讲口才确实还算优秀,毕业成绩终于评定在八十分以上。虽然这份成绩为后来落实工作没有任何的帮助,但我真切地感受到,他最终还是比较公平。 不到二十岁的年龄,相当于高中学历的中师毕业,我走进了一个农村小学的课堂。一个似乎很有报复的学子确实不满于现实的生活,为了完成高等教育学历,他除了在课堂上尽心讲课,力求将更多更广的知识传授给学生外,平时的管理简直是一塌糊涂。大概是“大三”罢,我在上课的时候发现有个同学没有认真听讲,极愤怒心情无法抑制自己的行动,手中的教鞭已经飞了出去,一旁那个本来在认真听讲的无辜的孩子脸上顿失爬出一条殷红的血虫来。在那一瞬间,我内心像五味杂陈释放出来一样,我怎么也成了戕害无辜学生的凶手呢?愤怒心情早已淡去,只有自责和歉意。我把带了出来,在对他说声“对不起”后便送到医疗点进行治疗。这件事随时间推移也淡淡地过去了,反思起来总觉得欠下什么。现在,我教过的仅有的三十多名学生虽然已经成人或正在接受大学教育,但我对曾经历过这惊险一幕的学子们表示歉意而深深自责,我对曾经“一塌糊涂的管理”自责。不管怎样,虽然迟了些,我还是要对这三十多名学生真诚地说声“对不起”。 教师节就要过去了,余秋雨曾经在电视是倡议全国的教师反思是否误人子弟一年。我想在这里对老师们说,反醒我们的一举一动罢,是否深刻地影响到孩子们,但愿是好的影响罢。或许这样,来年的教师节我们会更加轻松和愉快,曾经的学子们的回忆中少些埋怨,多些幸福和快乐,多些感恩的心,但愿我所经历的师生情缘不再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