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蓬山透明岩上至今都还留有我们称之为《安禄山题龛》的唐代石刻确是不争的事实,并且也就因为这块上面留刻有安禄山名字的唐刻题龛,这些年还有了营山太蓬山就是当年杨贵妃归隐终老之地的贵妃传说。
这块备受争议的安禄山题龛,在穿岩洞入洞口右侧约二十米处的岩壁上现在看到有“晚霞晨晖”四字的正下方,有一处外方内圆的拱形双层龛的大型佛龛,即是由安禄山所造的弥勒佛龛。这“晚霞晨晖”四字,以前据说是清代一个叫李芳的人所留下的行题,但清代何年?这李芳又是怎样一个人?并无资料详载。
后来再次查找县志资料,清同治县志在山川透明岩中记载有这四个字为李芳行题。但过去的营山老县志上查无李芳行这个人,只是在明清統编版《营山县志》里好不容易找到有一个把总是道光中的叫李廷芳的通江人,除此之外,姓李,名字后面又有一个芳字的清代之人,也就再没有找到了。
不知道这个李廷芳与太蓬山写“晚霞晨晖”的人有没有什么联系?
资料介绍的为李芳行题,到底是李芳,行题?还是李芳行,题呢?
总之,关于谁题写的这四个字,还需要进一步的考证,才敢最后定论。
初稿写时,配用的是以前文史资料上翻拍的照片。现在选了两张我自己手机拍的照片特放于此。在第二张照片“文明进香,安全大家”标语牌下面,即为安禄山题龛和已被毁的弥勒佛位置。
暗结蛛网的残龛岩壁上,唐代雕刻的安禄山题龛依然还在。
时间是最最无情的杀手,在虚无无形的时间面前,人都会死,结网的蜘蛛更是活命不长,但刻在崖石上的这些文字,却是可以在历经千百年沧桑之后,依然还历历清晰在目。
所以,若想贪求长久的人,最好还是将名字刻在金石之上,可能才稍微久远一些。如果是用纸或木头来保存的话,再精美讲究,也比不过石头的长久。
所以,但凡有生命之物,都是无法与岩石相比的。
所以,有时选择笨重的岩石来铭刻,往往可以流传千年不朽。
从我特意放大的这张照片上,我们可以很容易地辨认出安禄山题龛上的全部文字。
时间早已将人世化为过去和今世,唐朝与今日,早已相隔千年之遥。
面对眼前这块石刻文字,我们无须思绪穿越,便可眼见唐朝的文字与摩崖雕刻工艺。
资料记载安禄山原凿的弥勒佛龛,龛是两座,由于龛内佛像在文革时全部被毁,仅存龛顶上的飞天,两龛的大小都是四平方米多,深约40-50公分,飞天的形状相同。惟从破坏后的残痕观察,一龛内凿佛像十尊,一龛内凿佛像八尊。至于供弥勒佛像的,是哪一龛,现已无法辨识。
同样是珍藏于宁波天一阁的正德版《蓬州志》孤本影印版里记载:安禄山弥勒佛龛在大蓬山仙阁岩。
几百年前的明代营蓬两地的县志里都记载有安禄山题龛,所以它的历史久远应该是毋容置疑的。至于仙阁岩,那不过是当世之人对佛教佛龛的一种宗教崇敬与敬奉恭称。其实,那不过就是透明岩上一处极普通的岩石而已。但这条记载中,却明白告诉我们当初这里是供奉了一尊弥勒佛像的。这与我们现在所可见的题龛里的文字记载的“安禄山敬造弥勒佛龛”的内容,也是完全相符合的。
当时之时,里面供奉的弥勒佛像才是这处佛龛的重要主题和主角,而现在我们所看见的这些佛像全被毁掉,只是旁边残存的《安禄山题龛》文字还完好无损地原样保留在眼前。
幸好它当初只是放在旁边的文字配角而已,要是它也弥勒佛之类的人形佛像的话,当初也肯定难逃被人为毁掉的厄运了。
破四旧的时候,人们都是冲着那些菩萨佛像而去的,但凡是人形的菩萨造像,都难逃头脑搬家,肢离破碎的厄运。好在它只是与弥勒佛像分离一旁的数行不起眼的文字而已,所以才未引起当时破四旧的那些人的刻骨仇恨,最终逃过一劫而幸存了下来。
这也是太蓬山上为数不多,在历经人世间千百年岁月沧桑的更替变化,承受了无数人文干扰和自然风雨侵蚀之后,依然至今保存下来,安然无恙的唐代文化遗物。
现在我们从留存的佛龛里面的痕迹可以看出,现在新塑的这个造像已经不是从前所塑的弥勒佛了,以前弥勒佛是中间的主佛,两边还看得到都是塑有胁侍菩萨的陪伴的。整个佛龛宽大约有两米,高约有近三米。是从整体岩石上往里面开凿约有一米多的一个深龛,可见当初雕造这龛佛像是很不容易的。
安禄山题记在龛左侧崖石上。今造像已毁,只余佛龛上部的龛楣还能令人一窥当初的华丽,帷帐轻纱飘拂,上面挂满珠宝璎珞,龛楣上还保留有部分完好的忍冬卷草。
在透明岩的不少摩崖石刻遗迹留意观察都能找到璎珞和忍冬草这样的雕饰。
璎珞和忍冬卷草纹,这也是唐代摩崖石刻最常用、最流行的一种雕饰。
所谓的忍冬草,其实就是现在我们叫金银花的那种植物。但那时这种植物却经常出现在摩崖石刻上面。
唐草纹是中国传统图案之一。多取忍冬、荷花、兰花、牡丹等花草,经处理后作“S”形波状曲线排列,构成二方连续图案,花草造型多曲卷圆润,通称卷草纹,因盛行于唐代故名唐草纹。
这里看到的岩石颜色呈朱褐色,更显出一种古老的沧桑风韵。令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里石头的朱褐之色,与透明岩其他地方所看到的岩石颜色好像并不一致。照理说透明岩的岩石都应该是一样的成色才对,但为何此处看见的岩石会是这样的明显泛褐红之色呢?难道是过去经过什么特殊的人为处理留下的吗?
在安禄山题龛原先的弥勒佛佛龛的上方,这些忍冬草的装饰纹雕刻得多么生动逼真啊!这也是我在太蓬山见到保存至今最完整的局部唐纹图案,还有下方龛楣上的帷幔装饰图纹。
到太蓬山来的很多人都只是冲着菩萨佛主对于他们心里所装着的各种欲望的保佑庇护,所以他们更多的只是青睐那些在民间分量最重的菩萨雕塑,而对这些早已毁掉的佛龛造像,因它们已不会对他们的欲望祈求提供任何精神上的庇护保佑,自然他们对这些残缺之处便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恰也因为这样俗世现实的冷落,反倒让这些细致精美的装饰唐纹至今都幸运地保存着。虽然只剩这一点仅存的局部,但也可以让我由此窥视到唐朝摩崖石刻所绽放的独特魅力光彩所在。
此龛的右侧外石壁上,便是著名的《安禄山题龛》石刻,里面因长时间被历代至今的香蜡烟火的熏烤,都已严重变成了
深黑颜色,里面的古迹刻字如今已很难辨认了。
幸好来这里烧香的世人,都只是对菩萨石像感兴趣,所以这些安禄山题记刻字,也就相对少有人来在下面烧纸焚香,这样也就少了许多烟熏火燎。再加之当初将其刻于岩龛之内,自然也就少却了千百年以来的风吹雨淋,日晒夜露。但愿它可以这样长久安宁地保存下去吧!
不过对于这块题龛文字,我心里还是充满隐隐的担忧,希望有关文物保护部门,能够对这些重要部位的石刻,更加完好地保护起来,尽量让这些古代遗留至今的文化遗物可以不再遭受人为的伤害与破坏。
《安禄山题龛》刻于唐先天二年(713)穿岩洞左面弥勒佛像龛左侧石岩上,该石刻占壁面高56厘米,宽38厘米,8行左行竖排立书,楷书,字径3.8×4厘米,计126字,保存基本完好,大小匀称,排列齐整,深浅相近,紧凑有序,中无标点符号和断句。
《安禄山题龛》内容如下:大唐先天二年岁在辛丑七月朔十五日弟子 (18字)
安禄山稽首和南尽虚空遍法界常住一 (16字)
切诸佛但弟子业缘五浊受荫阎浮恒为 (16字)
二举相摧四蛇所逼加以法王垂泽梵帝流恩伏 (19字)
闻大圣大慈能救众生之苦真实不虚遂发 (17字)
微心于此蓬山敬造弥勒佛龛一铺合家心 (17字)
愿上为帝王人王七代父母下及法界苍生 (17字)
普同供养 谨白 (6字)
(此为我对照题龛文字实际统计字数,共8排竖写,126字,无标点符号断句)
下张图片为清同治版《营山县志》所记载《安禄山题龛》内容文字,标点符号为编写县志时人为断句所加标点符号,共123字,漏第一排“朔”与“弟子”3字。
在众多研究《安禄山题龛》的资料里,我见得最多的都是以下面这样的方式来记载题龛的文字:
《安禄山题龛》云:“大唐先天二年,岁在辛丑七月十五日。安禄山稽首,和南尽虚空,通法界常住一切诸佛,但弟子业缘五浊,受荫阎浮,以为二竖相催,四地所逼。加以法王垂泽,梵帝流恩。伏闻大圣大慈,能救众生之苦,真实不虚。遂发微心,于此蓬山敬造弥勒像龛一辅,合家心愿。上为帝主人王七代父母;下及法界苍生普同供养。谨白。”
从上面对题龛文字的记载内容可以看出,原本并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的这段文字,在经人为标注了断句的标点符号,其文字的理解意义也就有了人为的主观意识色彩了。其实,这也正是大多数人们对于这处题龛文字内容的解读。依照题刻的文字记载内容,大概可以知道有一个叫安禄山的人由于疾病缠身,为祈求神灵保佑,于是在大唐先天二年(713)开凿弥勒佛像及龛一铺。
我在第一次看到这些题龛文字的内容时,也曾是依照这样的标注停顿去理解其表达的内容。但后来再深入了解和查阅有关学术及佛教的研究资料之后,以及自己对于这些文字内容的重新理解,便觉得通常我们所看到的这样标注了标点的解读还是未必准确的。
下面,我就先将自己对它从字面上的理解与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吧!
“大唐先天二年岁在辛丑七月朔十五日”
这应该是完整的一句,是为特别记录此处弥勒佛造像佛龛开凿一事。但题记是造像开始之前先刻写的、还是中途刻写、或是佛像凿好之后最后再刻的具体时间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个开首的时间,就是为了给世人记录凿龛造佛像的时间是应该无疑的。
只是这个时间,却是后世之人为这块佛龛题记当年是否就是安禄山所为的真伪埋下了千古悬案的伏笔。
历史上唐朝先天二年(公元713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那就是唐朝一场重大宫廷事件——先天政变。因为那次政变是在唐朝先天年间发生的,所以史称先天政变。
先天政变的两个主人公的名字叫李隆基(后来的唐玄宗)和太平公主(李令月)。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与李治的女儿。太平公主(约665年-713年8月1日),为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小女儿,唐中宗和唐睿宗的妹妹,也是安定思公主的妹妹。
李隆基:是李治儿子唐睿宗李旦的第三子,又称李三郎。反正不是长子,长子叫做李成器。也就是说,从辈分上来说太平公主实际上是李隆基的姑姑去了。
公元712年(延和元年)八月唐睿宗传位太子李隆基,自己退为太上皇,改元先天。
在那时一般皇位都是立长不立幼,再加上太平公主生平极受父母兄长尤其是其母武则天的宠爱,权倾一时,又是李隆基的老辈子去了,再加上那时太平公主倚仗太上皇的势力专擅朝政,与李隆基发生尖锐的冲突,朝中七位宰相之中,有五位都是出自她的门下,文臣武将之中也有一半以上的人依附她。
唐朝历史为了江山社稷本来就很乱,亲人之间从李世民开始就一直相互残杀,到武则天的时候,更是情节曲折,精彩纷呈。所以到太平公主的时候,肯定心中不服李隆基来当皇帝啊!
她也想象母后武则天一样一统天下。于是她就很想与她站在一起的大臣们图谋废掉这个刚刚传位不久的唐玄宗。太平公主原准备与宫女元氏合谋,趁在进献给李隆基服用的天麻粉中投毒将其毒死,但未成功。713年(先天二年)七月,太平公主图谋武装政变,准备以羽林军从北面、以南衙兵从南面起兵夺权。虽知李隆基早有提防,与郭元振、王毛仲、高力士等人先发制人,假传召见左、右羽林将军和宰相窦怀贞等人,引五百羽林军诛之。太平公主见党羽被诛杀殆尽,不得不逃入南山佛寺,三日后返回。太上皇李旦出面请唐玄宗恕其死罪,被唐玄宗拒绝,被李隆基下诏赐死在她自己的家中,她的儿子以及党羽被处死的达数十人。
先天政变后,李隆基终于摆脱了有名无实的尴尬境地,当上了名副其实的真皇帝,最终结束了自中宗朝以来朝局多年混乱的局面。太平公主死后,唐玄宗的政权宣告稳定,也结束了从626年玄武门之变九十年以来,首都多次兵变的现象。他于公元713年(先天二年),十一月改为开元元年,开启了唐史有名的开元之治。
按先天二年十一月改为开元元年,刻石在七月,所以仍用先天的年号,也许是因为那时交通闭塞,朝廷改年号的信息还未来得及得知。或者题记石刻已早于七月的时候就已经刻好了。七月,宋人王象之(1163-1230)在《舆地纪胜》作十月,当是七之误。先天二年的干支,应是癸丑,而不是辛丑。(先天元年,就是先天一年,是壬子,公元712年。先天二年,其实也是开元元年,是癸丑,公元713年。)开元二年,为甲寅。据此推算,石刻的“辛丑”明显错误。为什么在时间上会有如此重大的错误呢?这也就是这块题龛历史上屡争不休的焦点所在了。
为方便大家更详细地了解唐玄宗时期开元所有年份的干支详情,特将整个开元年的干支排序如下,便可一目了然,题龛里的大唐先天二年岁在辛丑里的辛丑与大唐先天是有误的,因为整个开元年代里面都没有辛丑年。而是要往后再过48年的761年,才是辛丑年,但这时已不是唐玄宗的开元时代了,而唐玄宗的第三子唐肃宗李亨的上元二年,而这个时候安禄山都已经死了有四年了。
公元761年 辛丑 唐 上元二年
“七月朔十五日”,朔是农历每月初一。朔前应该有干支,如比丘尼净明造像云:“武德八年岁次乙酉正月申朔十五日”。可透明岩的安禄山石刻,朔日却缺少干支,同岁次的干支错误一样。
碑刻的时间,是最大的争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也是安禄山题龛真伪千古未解之谜。
也就是说,即使按照现在可以查找到的雍沿于1088年的记载开始计算起,这块安禄山题龛距今也至少有931年之久了。更何况雍沿看见这块题龛时,它早已就刻好在这里了。如果按题龛所记载的先天二年(713)计算,那它已早在雍沿记载的375前就出现在透明岩的岩壁上了。
所以通过上述宋、明古人所留记载,可以肯定的说:这块透明岩的安禄山题记与佛龛,一定是明宋之前的唐刻之物了!
其实现在的考古技术已很先进了,用碳-14年代测定法,放射性放射性碳定年法
也可以较为准确将佛龛石刻的年代测定出来。
但写到这里,想到已经写过的景福寺,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有问题来了。
是啥问题呢?
等我先把这块安禄山题龛的内容写完之后再慢慢来说。
“安禄山稽首和南尽虚空遍法界”
稽首,指古代跪拜礼,为九拜中最隆重的一种。常为臣子拜见君父时所用。跪下并拱手至地,头也至地,此为稽首。
《周礼·春官·大祝》:一曰稽首,二曰顿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动……贾公彦疏:一曰稽首,其稽,稽留之字;头至地多时,则为稽首也。此三者(空首、顿首、稽首)正拜也。稽首,拜中最重,臣拜君之拜。
稽首,稽是“停留,拖延”的意思,稽首的意思就是头触碰在地上且停留一会儿。但中国传统礼仪的稽首动作和佛教的叩头动作是不一样的,手的动作是不一样的,当然它所代表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佛教的叩头动作手心是向上的,意为承接佛法,佛门称稽首、敬礼为和南。南朝梁沉约《为文惠太子礼佛愿疏》:“皇太子某稽首和南,十方诸佛,一切贤圣。”
总是“稽首和南”在佛教里是指对佛尊的最圣神的尊敬之意了。
佛教里“尽虚空”,是指从无尽到无尽的一切空间。“法界”,有佛法界,菩萨法界,诸天法界,人法界,阿修罗法界,鬼法界,畜生法界,地狱法界。
“尽虚空遍法界”,是指横竖上下,十方无尽,有想无想,非有想非无想之一切处。
“常住一切诸佛但弟子业缘五浊受荫阎浮恒为二坚相摧四蛇所逼”
“常住一切诸佛”意思简单,就不用解释了。
“但弟子业缘五浊”,弟子就是信佛的门徒或信徒。
“业缘”一词来源于佛教,“业缘化净缘,方得到彼岸”佛教语。谓苦乐皆为业力而起,故称为“业缘”。《维摩经·方便品》:“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梦,为虚妄见;是身如影,从业缘现。”
“五浊”是指佛经中提出的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具有这五种众生生存状态的时空,谓之为"五浊恶世"。
(一)劫浊,减劫中,人寿减至三十岁时饥馑灾起,减至二十岁时疾疫灾起,减至十岁时刀兵灾起,世界众生无不被害。
(二)见浊,正法已灭,像法渐起,邪法转生,邪见增盛,使人不修善道。
(三)烦恼浊,众生多诸爱欲,悭贪斗诤,谄曲虚诳,摄受邪法而恼乱心神。
(四)众生浊,又作有情浊。众生多诸弊恶,不孝敬父母尊长,不畏恶业果报,不作功德,不修慧施、斋法,不持禁戒等。
(五)命浊,又作寿浊。往古之世,人寿八万岁,今时以恶业增加,人寿转减,故寿命短促,百岁者稀。
以上是佛教里对五浊的解释。
“受荫阎浮”受,是享受。荫,本意是指林木遮住日光所成的阴影,引申义是得到封赏、庇护或免罪。阎浮,是阎浮提的省称,在佛教中为须弥山四方的四洲之一,现多泛指人间世界,亦作“阎扶”,梵语的音译,大树名。这里可理解成享受佛主的庇护。
“恒为二竖相摧四蛇所逼”恒为,就是久被之意。“二竖”,语出《左传·成公十年》:“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医至,曰:‘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后来一般用以称病魔,但另也有一个意思就是指危害国运的奸佞小人。唐史载:“安禄山自起兵以来,视力渐昏,以至全然不能见物。又因毒疮,性情暴躁,稍不如意,左右即遭箠挞,有时无故杀之。”所以这里二竖应该为病魔理解。
“四蛇”(有的认着是蛇字,也有认着地字)。但佛经里有“一箧四蛇”之譬喻语,佛教以为我们世人此身皆由“地、水、火、风”四大假借各种因缘和合而成,却又因四大之增减变化而招致疾、恼、死、灭,故佛经典籍以一只箱箧内装有四蛇,譬喻人身的不安稳。人身如箱箧,“地、水、火、风”四大喻四蛇之吐毒,此四大交相作恶,能令众生起贪生嗔,远离诸善,造诸无明惑业,害其慧命,警示众生及早舍离,不为彼所害。《四卷金光明经》:“地水火风,合集成立,随时增减,共相残害,犹如四蛇,同处一箧,四大蚖蛇,其性各异。”
由此从佛教的意义来解读辨析,这里辨认模糊的刻字,应该为四蛇,而不应是四地。反正,我认为应该如此!
那么,其中的相催和所逼,就简单了,就应该是相摧残折磨,所逼迫,所害之意了。
“加以法王垂泽梵帝流恩”加以,是一个语气连词。法王,佛教对佛的尊称,后也引申为对菩萨、明王、阎王等的尊称。垂泽,敬辞,是用于别人(多是长辈或上级)对自己的恩惠、仁慈、怜爱。梵帝流恩,意指佛主给与的恩惠。
“伏闻大圣大慈能救众生之苦真实不虚”
这句意思简单,一般都能明白,就不容我多絮了。
“遂发微心于此蓬山敬造弥勒佛龛一铺合家心愿”
这里的“微心”应作道心理解,“道心惟微”。合家,是全家老小的意思。
“上为帝王人王七代父母下及法界苍生普同供养 谨白”
这是唐代造像习惯用语,其例很多。但这里的“七代父母”,估计应该是佛经里的“七世父母”,代字应是当时刻写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个说法的失误。或者也是千年之前的人们本来就是世代不分的,所以才有“七代父母”。毕竟我们现在所知的佛教教义,在经历了千百年社会变迁与人文意识形态的变化沉淀之后,我们今人与时空相隔千年之前的唐人对于同一事物的认识和理解,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重合不差一丝一毫的。多少会因时空、历史朝代的长久相隔与文化观念的差异,不可避免会存在一些差异分歧的。
我们现在所知的“七世父母”这一说法来自于佛教,七世不是指祖宗七代,而是指今世加过去生的六世在六道轮回时,各道的父母,故是"一切众生"的代名词。其中的六道是指地狱、畜生、饿鬼、人、天、阿修罗道六道。
苍生,是指一切众生,生灵。
谨白,就是敬告,说明的意思。
但写到这里,想到已经写过的景福寺和太蓬山的佛教历史,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有问题来了。
啥问题呢?当然是太蓬山到底是好久开始有佛教寺庙这个问题。
现在就先把安禄山题龛的事情暂时放下一下,插进这个问题解决之后再去慢慢写。
一般营山所有关于太蓬山寺庙的最早始于何时的权威说法都是这样的:
唐朝佛教盛行,唐僖宗文德元年(888)大蓬山山顶修建有普济寺。唐昭宗景福元年(公元892年),在普济寺遗址始建景福寺,县志载“唐天复年间(901-904)建太蓬山景福寺。”唐昭宗天复八年修‘景福寺碑’。三重大殿,气势雄伟,香火鼎盛,僧众达400余人。“空灵奇杰,蜀士称雄,为蜀北佛教圣地。”
也就是太蓬山寺庙最早的历史我们现在只能追溯到唐僖宗文德元年888年为止就不能再往前走了。但从考证安禄山题龛出现的年代来说,既然《舆地纪胜》和安禄山题刻都已将时间锁定在唐先天二年(公元713),那么请问,这块安禄山题龛当年既然如此费心地在这里造一龛弥勒佛像龛和题记在这里,难道那时的太蓬山就是一座光秃秃没有佛教寺庙的空山吗?
这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的!
我就不相信这样一个被“恒为二竖相催四蛇所逼”的安禄山,在千年之前的唐朝社会中无力解脱现实之苦,在最后走投无路之际,才最终寄希望于佛祖的保佑。我们可以设身处地去假想一番,这样诚心向佛来祈求平安保佑的一个久患“恒为二竖相催四蛇所逼”的痛苦之人,自然要选一个香火旺盛,菩萨佛仙特别显灵的地方来“于此蓬山敬造弥勒像龛一铺,合家心愿。上为帝主人王七代父母;下及法界苍生普同供养。”这就好像久病折磨的病人,真心想找一个能治好病的好医生一样,绝对是发自内心想找一个好的佛门灵异之地。他之所以最终选择于太蓬山的透明岩来敬造这龛弥勒佛,一定是那时,在他所能知道的能够实现的现实生活空间范围内,只有太蓬山这里的佛祖菩萨能够给他带来精神久困折磨之苦。
于是,他最终下定决心来到这里,花费了许多钱财和精力,来完成了这龛弥勒佛的敬造供奉,至于这个人敬造了这龛弥勒佛之后,最后到底有没有实现题龛里他所祈求佛祖保佑的那些心愿,我们都无从知道了。
但我相信,至少无言的天地可知,还有当时那个亲自来此完成这龛佛龛和题记留刻在透明岩的当事人是最清楚的。
虽然,千年之久的漫长时间,早已将那个唐朝之人化为尘埃虚无了,但至少依然存留于我们眼前的这龛佛龛和题记文字的岩石,它们都是最清楚见证了当时所发生的那一切的。
所以,我可以确信,他绝对不会傻到选一个没有佛教寺庙,没有佛主殿堂影响力的偏僻太蓬山上的空空透明岩壁来花重金,花时间精力,花一腔备受折磨,走投无路之时的苦苦虔诚祈求之心,来精心选择这里敬造弥勒佛龛一铺,其真心的目的,就是想合家心愿,上为帝王人王七代父母下及法界苍生普同供养。
并且在我看来,这龛题记内容充满浓浓的佛经教义,极为讲究,那些文字的内容,精炼又佛意深邃,并不是一般的人随便想出来的。包括所敬造的弥勒佛像,如果不懂佛经,或者没有僧人内行高人的指点,估计都是做不好这些的。
并且开凿佛龛,雕刻弥勒佛造像,以及精心打造佛龛四周细小而精致讲究的花纹装饰等细节的技术活路,都是需要经验丰富,手艺精湛的石刻工匠来完成,而不是普通之人,随便就可以简简单单完成的。并且我们现在所可见的这块我们称之为安禄山题龛的石刻题记,在原来那一开凿的佛龛里,在当时不过是很小的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局部而已,它充其量不过是所有敬奉佛龛的主体工程都雕好之后,最后题刻的一个文字说明而已。其实,当初这里最主要的还是里面雕凿的弥勒佛佛像。
所以,在千年之前,一切条件都非常落后的情况之下,在太蓬山透明岩石上要开凿出这样一龛佛龛出来,其实是很费时间、精力的,当然出资开凿这龛弥勒佛造像的钱财肯定都是由这个叫安禄山的人出资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负责具体雕凿的则应该是雕刻工匠,当然里面要敬奉什么菩萨佛像,具体是怎样的造型,题龛什么文字之类的细节,则应该是出资的主人与山上德高望重的僧人一起商量谋划出来的。
包括选在什么位置来开凿雕刻,我想他们都是事先有过一番现场选择确定的。
总之,要做好这件事情,他们前前后后肯定在太蓬山上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从透明岩现在我们所可见的这些历朝历代所留下来的摩崖石刻痕迹来看,当时在选择这个位置的时候,应该是他们觉得这里是相对比较好的雕刻位置了。
那也说明,在安禄山题龛雕刻之时,透明岩的岩石之上应该已经留下有其他的摩崖石刻了。
我曾经也望着透明岩的这些摩崖石刻好奇猜想,到底我们太蓬山透明岩上最早一处的摩崖石刻是在哪个位置开始率先破处的呢?
现在我们都无法知道。
不过我想,最初一个在透明岩岩石上留下摩崖石刻的人,一定会选一个位置比较好的地方去留刻吧!
况且先天二年713年的太蓬山,车马不通,偏僻闭塞。并且那时也没有什么电器工具,一切都是靠最原始的人工手凿。要在这里完成这个敬造佛龛的心愿,前前后后不花很长的时间也是无法完成的。那么,衣食住行日常生活又如何保障?所以在我想来,在雕凿这龛佛龛题刻的时候,那时的太蓬山上应该已经就有了具有很大名气和影响力的佛教寺庙和高僧。并且还可以想象,那个时候太蓬山的佛门香火就已经很是小有名气与灵验了。不然,谁会找一个既不出名,又没有寺庙佛僧的地方来敬造菩萨许愿祈求保佑啊!
所以,如此推测,早在唐先天年间之前,太蓬山上就已经有佛教寺庙存在了,并且还已经有一定规模,名声在外了。也就是说,我们太蓬山的佛教寺庙,至少早在公元713年之前的更早一些时间,就已经有佛教寺庙和高僧所在了。
至少从逻辑上是可以这样去想象与推理的。
总之,安禄山题龛给我的一个想象就是,在这龛题龛雕凿的时候,我们太蓬山上的佛教已经很有名气了,并且,透明岩的岩石上也早就已经有了一定数量的菩萨佛像之类的摩崖石刻了。所以这也可以得出我们太蓬山上的佛教及寺庙和摩崖石刻应该早在唐先天二年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已经存在的了。
但根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太蓬山寺庙最早出现的时间,只是早在景福寺出现13年之前有最早有普济寺的记载。
关于普济寺记载的现有实物依据是在透明岩穿岩洞西洞口左面岩壁上有处占壁面56厘米,宽38厘米的题龛,这是888年的时候所留下的《修十王生七斋记》,那块石刻上明确记载了当时太蓬秀立山普济寺众修十王生七斋的佛教情形。
这也是我们佐证太蓬山最早出现的寺庙普济寺时间的一个重要依据。但888年留下的题龛,只能说这块石刻题龛完成时间是这时,并不是说这之前就还没有普济寺或其他寺庙。
所以,在这里我也想将太蓬山最早出现有寺庙和普济寺的时间至少可以再往前面推进888-713=175年,至少应该追溯定格到先天二年713年才为客观准确。
总之,在我了解完太蓬山的所有历史之后,我脑子中一直觉得有两个唐朝的时间点和皇帝对我们营山的太蓬山佛教影响最为深刻。
一个就是唐玄宗的先天二年713年,一个就是唐僖宗的文德元年888年。
这也是所有关于营山太蓬山能够找到史料记载的两个最为特别的唐朝年号时间点。而恰恰唐玄宗和唐僖宗两个唐朝皇帝,又偏偏就是唐朝两个唯一因为逃难来到我们四川巴蜀呆过的亡国之君。而后来很多研究表明,也就是这两个逃亡四川的皇帝到来,将中晚唐灿烂辉煌的摩崖石刻艺术留在了我们巴蜀大地,从而造就了我们今天所看见的巴蜀地区众多精美绝伦的摩崖石刻。
所以,我很想说,我们营山太蓬山的佛教文化及寺庙的诞生,还有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那些众多摩崖石刻遗迹,它们的出现,它们的兴旺历史,都是直接与这两个皇帝和那两个特殊年号里的时间点是密切相连的!
这块安禄山题龛,至少我们太蓬山佛教历史的兴盛发源,可以借此实物一直追溯到唐先天713年之前去了。也正因为此,所以这块安禄山题龛对于研究我们营山太蓬山极其宗教寺庙的起源历史有着极其重要的实物史料研究价值,仅从这一点来说,就非常珍贵,值得重点保护!
关于这块安禄山题龛,南宋王象之《舆地纪胜》载:“安禄山题,在透明岩,
大唐先天二年,安禄山造弥勒佛一龛祈求云。”
让我们再来好好看看这块安禄山题龛吧!
幸好这些石刻文字,还好好保存着。古老的岩石,唐朝的石刻,清晰的文字,依然还记录着当时那个备受精神摧残折磨的可怜之人,在这里借此向佛门祈求保佑。
芸芸众生的卑微与渺小无助,也由此可见。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世人在无力拯救自己的时候,就只能这样靠佛教,靠宗教信仰的力量来藉慰内心的精神折磨与灵魂之苦。
如今,千百年早已过去,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也都早已烟飞灰灭无人知晓了,只剩眼前这些岩石和佛龛残迹与石刻文字还徒留眼前,引得后世之人无数的猜疑与好奇。
安禄山题龛和贵妃归隐太蓬之说,首先都是要从这块现在我们都还依然看见的透明岩题龛说起。
关于这块题龛,应该属于唐朝石刻,应该是并无争议的。
一是根据现在留存在透明岩上的石刻文字和摩崖石刻的外观成色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二是根据明清以来保存下来的营山老县志,还有蓬州志的记载,都可以判断应该为宋代之前的石刻。
明清遗留下来的古籍,如《蓬州志》、《营山县志》,都对这龛题龛的文字有过记载。
但在透明洞北洞口右侧(也就是迎客松那边)一处正上方的石壁上,刻有北宋雍沿于元祐戊辰(1088年)(特注:这是以前从《营山太蓬志》找到的资料,关于雍沿年代,应该有误。古籍资料都记载雍沿为宋理宗端平进士。元佑1086-1094年是赵哲宗赵熙的第一个年号,而端平1234-1236年是宋理宗的年号。两个年号跨度相差140年之长,完全超出了常人的生命时长,所以肯定其中一个关于雍沿的时间是有严重失误的。据考证古代遗留下来的《蓬州志》与《营山县志》可以得知,雍沿应该为理端平年间的进士才对,所以上述关于雍沿元佑戊辰之说,应该是不可信的。)所作的《太蓬十三咏》,左起竖排有37行楷书,占壁宽136厘米,残高70厘米,字径3厘米,就是当年雍沿题记的《蓬山十三咏》,由于该题刻紧靠过道,离地面很低,游客就在其下焚烧香蜡纸钱,致使很多文字被熏黑,现已难以辨认,只是依据万历《营山县志.文艺志》可知其诗是这样写的。其中一首,就是咏《安禄山弥勒佛像龛》:
全狼犬态固难防,犯上谁能不败亡。
何事像龛题志处,谩将真恳佞空王。
题记右下角,还有绍定二年公元1229年,朱时敏留下的《安禄山辨》。《安禄山题龛辨》因内容字数太多,这里就不摘抄于此了。
其中最著名的证据,就是绍定二年夏太守雍国虞,委托蓬池主簿尉朱时敏在太蓬所作的《安禄山辨》,朱时敏那次专门去太蓬山“辨正其事,命邑令广汉何充勒石其旁以一洗太蓬千载之羞”。也就是说,朱时敏那次不只是写了《安禄山辨》,并且还专门叫邑令广汉人何充在现在我们看见的那块所谓的《安禄山题龛》旁边勒石刻下了他的《安禄山辨》,目的就是要告诉世人他对这块所谓的《安禄山题龛》的看法。这篇《安禄山辨》在营山现今能够看到最早的明万历版《营山县志》中有记载,后来在清代的县志里也有记载。
对于朱时敏在《安禄山辨》中所提出的“安禄山则必是当时一编民,适然同其姓名耳。”这样的结论,我并不敢容易苟同。
他所谓的“编民”就是编入户籍的平民,或者就是辖区之内的邑人。
在营蓬两地遗留下来的古县志中,对太蓬山的这一安禄山题龛一直都有记载和质疑之声,但两地县志从未见到我们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叫“安禄山”的编民。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的话,一是估计因为与后来的安禄山同名同姓,二是因为在营蓬两地最具影响力的太蓬山上敬造了一龛弥勒佛,并且还留刻了安禄山的名字的题记在透明岩上,自然会备受关注的。如果真有其人,一定不会不被两地县志所记载其中的。
还有一个值得奇怪的事情就是,在唐宋时期,至少在唐朝之时,安禄山可是乱臣贼子,在封建社会里,传统的忠君思想一直都是最正统的道德标杆,可是,为何无论真假安禄山,留在这里的安禄山题龛一直都并未受到太多外在的人为破坏呢?
难道是过去的太蓬山一直隐居深山老林,交通不便吗?
但太蓬山过去的佛教香火一直都是很旺盛的,那肯定前来虔诚信奉的信佛之人是很多很多的,这么多人到处朝拜,一定也会到这龛弥勒佛前烧香敬拜的,肯定是有人会看见这块题龛的文字,并且还好奇地好好研读的。
更何况后来宋代还有那么几个人专门为此安禄山题龛的真伪留下了诗文辩论文字呢?所以,这里注定是难逃后世历朝历代游人的关注的。
总之,这龛安禄山题龛,从它诞生之后,就留下了无数的悬念,随着时间的久远,人们再也无法知道过去的真相之后,这样的质疑好奇便会越发的增多。
一是为什么会有安禄山这个名字?二是为何是先天713年?
如果刻在上面的名字不是安禄山,那么它就不会引起人们的好奇与兴趣了。
正是因为这龛题龛上,清清楚楚地刻着安禄山的名字,所以它才一直都在世人的关注议论之中。
照理说,当初敬造好了这样一龛弥勒佛之后,特意留下石刻来敬告佛主、世人的这些文字,都是极为深思熟虑与考究的。按理说,也是最后歌功颂德,画龙点睛的收官之作了,应该更为细心讲究了,不可能在人物和时间这些关键之处出现错误闪失的。
但偏偏我们现在看到的题龛文字内容就是这样。
这其中到底是有人为之误?还是原本之意就是这样的?还是故意有所误刻呢?
上面三种可能,都有可能存在。
但我们现在却无法找到真正的意图初衷了。
除了朱时敏的这个《安禄山辨》,还有宋代一个叫朱政敏的也在透明岩的岩石上刻写了一首诗《刺安禄山》,这首诗是这样的:
妖胡作逆罪滔天,
翠辇仓皇幸蜀川。
千载业缘磨不尽,
却来邀福向金仙。
诗中的翠辇,应该是指当年皇帝唐玄宗的车驾。金仙,则应该是指弥勒佛。因为据古籍记载,当时这龛安禄山题龛是在现在我们所可见的这处佛龛位置里供奉了一尊弥勒佛,这在现在我们所可见的《安禄山题龛》文字里也是有记载的,只可惜这尊弥勒佛后来被毁掉了,现在我们只可见记载当时供奉这尊弥勒佛造像的题龛文字还保存在这里。
这首《刺安禄山》的疑问诗,现在在透明崖的石壁上,依然文字还在,也是宋代留下的。
但我有一个疑问,这个朱敏政与写《安禄山辨》的朱时敏到底是什么关系?朱时敏,古籍有载,网上也可以搜索得到,是宋人无疑。但这个朱敏政,我则至今没有找到古籍记载。只是在明万历版《营山县志》上看到有这首诗。
朱敏政还记载有这样一段文字:“事见古迹辨见艺文志此二首俱系宋人以事涉于疑故附末”
从他留下的这段文字可以得知,他所说的事见古迹辨见艺文志此二首系宋人,应该是除了朱时敏的那篇《安禄山辨》之外,还有一篇。也许是营山人,雍沿所写的《安禄山题龛》吧!
雍沿是我们营山人,宋理宗端平进士,端平是理宗所使用的年号,一共三年时间(1234年—1236年),也就是说雍沿就是1235年,端平二年的进士,他在太蓬所题写的《蓬山十三咏》真迹现在还留存在太蓬山穿岩洞东面的岩石上,那首《安禄山题龛》原诗县志里是这样记载的:
狼心犬态固难防,
犯上难能不败亡。
何事像龛题志处,
谩将真恳佞空王。
这首诗里的空王,应理解为佛祖之意。
其实除之之外,还有宋人安广之也写了《刺安禄山》:
李唐德裔授丕图,
治乱兴衰可得无?
三百坐休传庆祚,
万年遗臭著妖胡。
题名细考书时误,
或者翻疑好事诬。
安得并刀铲遗迹,
从教一洗此山污。
安广之的这首诗刻在穿岩洞里面的,现在也是可以看见的。
安广之这个名字,我早就知道,可是我却还未找到关于这个人的古籍记载,看以后能不能找到关于他的一些记载。
雍沿和安广之的诗与朱敏政的诗现在都在透明崖岩壁上,我曾经去看过的,大概位置我是知道的。以后再去,一定再好好看看。
这些都与安禄山题龛有关的诗,到底谁最早刻在透明崖的,不得而知。因为这些宋人具体的时间,我不清楚,所以也无法做出先后的判断。
不过据我分析,他们这两个宋人都是应该在朱时敏与雍沿之后。至少太蓬山关于安禄山题龛最早提出质疑的应该是朱时敏,也正是因为有了朱时敏的《安禄山辨》之后,后来才在透明岩上陆续留下了后面我所说的那几个宋人对安禄山题龛所刻的人物时间真伪的质疑。
毕竟从时间上说,唐宋是隔得最近的了,那时或许唐宋的县志史料都有传承记载下来,如果有什么记载的话,至少宋代的这些人是可以很容易看到这些记载的。至少机会比现在相隔千年之久的我们要容易,准确得多。
朱时敏是绍定二年,也就是1229年夏天去的太蓬山。而雍沿是1235才取得进士的,所以应该朱时敏的《安禄山辨》是最早质疑安禄山题龛的了,之后或许才是雍沿的诗,再后来才是留在洞中的安广之和朱政敏二人了。
所以,对于现在我们所可见的《安禄山题龛》,早在宋代的时候,就有四个宋人的名字站出来在太蓬山的山岩上刻字作诗留辨来质疑了。
从上面照片里边熏黑的文字可以隐约可见“清远居士题”的字样。
并且旁边留下的石刻诗字迹也可隐约见到“胡”、“翠辇”、“千载”等字,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朱敏政所作的这首诗,其实也就是清远居士是同一个人。
清远居士《万历营山县志》作朱敏政,当是居士的本名。
此外,在透明洞内的石壁上,还刻有安广之,于宝庆所刻的《刺安禄山》,该诗刻左起竖排8行,隶书,占壁宽169厘米,高52厘米,字径4.5-5厘米,该题刻为正方形,除周围有所磨损外,保存基本完好。
宝庆丙戌,也就是1226年,即为南宋皇帝宋理宗的年号(1225年-1227年)。也就是那年的春天,还有一个叫安广之的人,也在透明洞里写了安禄山题龛这件事情。他写的《刺安禄山》诗是这样的:李唐德裔授丕图,治乱兴衰可得无。
三百坐休传庆祚,万年遗臭着妖胡。
题名细靠书时误,或者翻疑好事诬。
安得并刀铲遗迹,从教一洗此山污。如此说来,朱敏政与那个安广之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了。
四个宋人名字留下的安禄山辨,都留在透明岩的岩壁上。有机会,大家都可以去看看吧!
南宋庆元元年(1195年)进士王象之于绍定年间(1228-1233)所完成的《舆地纪胜》一书里也有对于我们太蓬山透明岩在开元二年就有关于安禄山题和造弥勒佛一龛祈求一事的记载了。
还有明朝营山县令严杰在正德丙子(1516年)七月二十六日游太蓬山后,所写的《太蓬纪行》里也这样记载:“过其岩中行径处,壁后有‘通玄关’三大字,诗四首;并有今题咏及宋人朱时敏辨安禄山事,故录之岩右。”
但无论怎样反驳,这块留有安禄山名字的题龛,确实是宋代之前的唐刻无疑,是否是历史上安史之乱的主角安禄山所亲自留下的,已经不再重要。
只要它是真正的唐刻,就已经很有历史意义了。
至少在我们营山太蓬山上现在还完好地保存有这样一块颇有争议的唐代石刻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