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道是无晴却有晴
“分手” 后的第六天.
中午十二点, 手机响, 是墩子的号码. 心里颤抖, 犹豫三番, 刚要接, 电话已经挂断了. 叹了口气, 可能还是无缘吧.
可是过了五分钟, 墩子又打了过来. 我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不等我说话, 墩子就抢先告诉我: “亭子, 我离婚了, 刚办了离婚手续.”
我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一时间实在不敢置信, 这件事情发生得太快, 我不知所措.
墩子看我这么久没反应, 有点着急: “亭子, 你还在听吗?”
我: “唔, 还在… 你们, 真的…?”
墩子: “嗯, 今天上午去办的.” 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乎轻不可闻.
我也以近乎耳语的声音问: “那…你现在, 感觉如何?” 我的心噗嗵噗嗵地跳. 奇怪的是, 并没有预期中的开心, 反而有种莫名的落寞.
墩子沉默了一会: “老实说, 很失落, 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们今天早上起来, 她还笑说, 今天的阳光真好, 是个好天. 然后, 我们去拍照, 办证. 手续和三年前一样, 只不过这次是离婚.”
我想, 一方面是因为感应到了墩子的情绪, 而另一方面是觉得这么久的感情也会走到这一步, 所以感到落寞. 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以让他好过一点.
墩子: “我什么都没要, 把房子, 现金等东西全部留给她了. 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 伤害更大, 有些资产傍身, 总要好些.” 顿了一会, 他话锋一转, 以开玩笑的口气对我说, “我可是净身出户,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可不能不要我哦.”
“墩子, 身为一个男人, 我觉得你做得很对, 把财产都留给她, 你是好男儿, 有责任心. 你放心, 我怎么会不要这样的你呢? 其实, 我们都不是看重身外之物的人, 钱可以再赚, 可是做人一定要对得起良心.”
墩子: “亭子,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可是, 还是要谢谢你的理解. 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目前看到一间合适的, 离公司很近, 不过房租有点贵, 正在谈. 我现在去上班, 晚上再打给你.”
我: “好, 掰掰.” 挂上电话后,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那一丝落寞好像傍晚七点左右, 墩子在回家的路上给我打电话.
墩子: “我现在感觉好失落. 这么多年, 说没了就没了. 真的好伤心. 我没有任何喜悦和轻松的感觉, 只觉得伤心. 最难过的是, 我们都想不到有另外一个方法可以避免这个伤心的结局.”
我: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的心情很矛盾. 以我的立场, 当然不希望墩子改变主意, 但是看到他那么悲伤, 我不得不问.
墩子: “没有用的, 如果可以有所改变的话, 我们这两年也都试了, 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在根本上, 我们对于生活的追求不同, 所以注定要分手. 我们都想让对方好过一点, 而渐渐地, 我们发现真的是不适合, 所以只有放手, 希望对方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墩子的语气充满萧瑟, 让我想到秋末的傍晚, 树上的叶子大部分已掉落, 只有两三片还挣扎着挂在枝头上, 可是一阵风吹来, 这几片仅有的叶子也随风飞逝了.
我: “墩子, 我明白, 我都懂. 这是一种无奈, 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奈. 如果哭出来能让你好过一点, 就哭吧, 发泄一下会好一点.”
电话中有一段静寂, 接着传来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没有劝他, 任由他哭. 我知道他现在的情绪需要宣泄出来. 他不是为离婚而哭, 他是为了不得不离婚而哭.
过了好久, 墩子平静下来, 对我说: “亭子, 经过这件事, 我对感情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和要求. 我会努力去经营我的感情世界, 对我爱的人好. 亭子, 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你走到哪儿, 我就跟到哪儿. 因为, 你就是我一辈子在等的女人.”
那一夜, 我想了很多.
我认真地分析自己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曾经读过南瓜太太的一篇文章, 她指出一般一段婚姻要真正破裂, 有三大杀手:
一: 家庭阻力
二: 性格不合
三: 性生活不协调
而她的论点是, 这三点中, 如果有两点, 这婚就离定了. 墩子和他前妻这三点全都占了, 那么照以上逻辑来看, 我确实不必内疚. 可是心里始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 他们耗了一年多, 而他突然在你出现后的两个月, 并且在你说不要联系的时候如此果断地离婚, 难道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但是, 如果他们不是之前早就有裂痕, 相信墩子也不会在十一大假时独自出游,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谈妥离婚并完成手续. 就算有我的原因, 最多也只是在本已浪涛汹涌的水面上推波助澜而已. 并且, 我已经尽力做到对得起良心了, 如果我再沉溺在自责的情绪中, 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 不管我的结论对不对, 人总是喜欢为自己开脱的.
不过我想的更多的是墩子. 我很为他难过, 因为我经历过失恋的痛. 虽说他和前妻可能并没有太多爱情的成分遗存, 可是毕竟在一起十年, 感情和依赖还是有的, 而且一直以来认为是自己的依靠在突然间消失, 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难过, 失落.
落在身上的蜘蛛网一样, 挥之不去. 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有惊, 也有喜, 但更多的是慌乱, 失落和无奈.
(14) 圣诞节诞生的承诺
利用出差的机会, 墩子在12月22日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在单身时与我相见. 在周水子机场的出口, 我紧紧地拥抱墩子, 心里有一种不真实感. 从两个多月前的偶遇和一见倾心, 到被欺骗后的坦白, 再到无奈的分手, 然后在墩子闪电般离婚后, 成为名正言顺的情侣, 这一切始终让我疑幻疑真, 有点措不及手. 只有在触碰到他的时候, 才有一种真实感.
他拍拍我的背, 笑着说: “好了, 好了, 我们走吧.”
我抱着他不放手, 把头埋在他胸前, 口齿不清地说: “再等一下下…”
墩子环绕着我的双臂紧了紧, 深深呼了口气, 在我耳边轻轻说, “好.”
就这样, 我们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地深深感受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 * * * * *
墩子和我的第一个平安夜是这样度过的:
早晨: 我和墩子互换礼物. 我准备的礼物很简单, 是我们在大理三塔寺前拍的照片镶在一个简洁大方的相框里, 这张是我们两人一致认为最满意的合照. 墩子即将搬入新家, 所以我想, 如果房间里有点装饰, 会更有家的气息, 当然这也有点自私的成分在内, 我希望他看到照片就想到我. 墩子送我的礼物是一盒巧克力和迪士尼的新款米奇公仔. 米奇的头大大的, 可爱得不得了, 软软的, 很适合抱着睡觉.
中午: 我们坐在万宝海鲜舫二楼的小包间里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清静. 小小房间里只够放两张沙发椅和一张方桌, 但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墙壁上居然还嵌有液晶电视.
我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只黄花鱼水饺, 醮一下小碗里浓浓的特色汁和磨得细细的蒜末, 整个吸入口中, 味道那叫一个赞! 我不喜吃牛肉, 猪肉, 所以对于禽类和海鲜特别感兴趣. 在吃遍了大连的餐馆后, 发现只有万宝的黄花鱼水饺里没有肉或任何杂质, 只有一片片清蒸的黄花鱼和韭菜 (鼎鼎有名的大清花饺子就比不上万宝, 大清花的黄花鱼水饺馅竟然是用面粉裹着炸出来的).
在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黄花鱼水饺大快朵颐时, 墩子见我对面前盘子的兴趣竟然比对他还浓, 开玩笑地忿忿不平. 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 他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上帝造人的时候, 是两个一起造的. 他用同一团泥造就一男一女两个人, 所以这两人有相同的性格基因, 也是最适合对方的人. 但是上帝给所有人开了个玩笑, 他把本应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了, 导致每个人都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有的人很幸运, 很块就找到了, 而有些人不幸, 可能花一辈子时间都找不到.”
我的筷子尖停留在唇齿中, 暂时把目光从水饺上转到墩子的脸上.
墩子继续说, “在寻寻觅觅的途中, 难免会遇到类似却并非百分百的另一半. 如果在这时, 由于某种原因, 年龄也好, 孤独感也好, 你和这个貌似的人在一起了, 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 两人会慢慢发现对方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所以痛苦的根源就种下了. 没有决心的人一直拖着, 痛苦一生, 有决心的人会分开, 各自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所以在寻找的过程中, 无论如何都不要灰心, 因为你的那个人也许像你一样, 正在寻觅着你.”
我想了想, 慢慢说: “虽然这个故事很浪漫, 但是我对爱情却有不同的见解. 我觉得茫茫人海中有不少人适合你, 当然, 你不可能遇到所有人, 但是只要遇到了一个, 好好把握住, 就是你的缘分. 拥有的才是最好的.”
晚上: 晚餐过后, 我们决定去街里新玛特的汤姆熊游戏世界玩投篮. 在平安夜, 这个大连最火的商场人山人海, 既 “热” 且 “闹”, 进入室内, 暖风扑面而来, 闷热之余还有些混浊. 中庭的演台上播着响亮的音乐, 到处是情侣手拉着手, 依偎着从身边走过. 西方的圣诞节是纪念耶稣诞生的日子, 通常会一家团聚, 但在中国, 这个节日却变成了情人间互述衷肠的另类情人节.
汤姆熊早就人满为患, 可以说从来没有在这里见到过这么多人. 精力旺盛的年轻男女投入地玩着游戏, 消耗着金钱和时间. 在随波逐流地排了N长的队之后, 前面一对小情侣终于把手中的游戏币用完了离开, 我们兴奋地跳到机前, 投入两个币, 按了 “Start”, 开始了狂热的投篮运动. 我的准头还不错, 可是臂力不够, 第一关下来, 虽然投了将近90分, 但双臂已然酸痛无比, 于是赶忙喊墩子帮我一起投, 这样一人一下, 就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而且墩子很厉害, 我们投到了最后一关, 两人最高的成绩已达到了360多分. 当游戏币都用完之际, 我们两人的手都已经抬不起来了.
我们握着对方有些热肿又有些脏脏的手指, 满足地从扶梯一层一层的下到一楼. 这时, 墩子转过头, 对我说: “不如我们买件情侣饰物吧.”
“好啊,” 我喜悦地点点头. 我也想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 可以随身戴着他的标志, 为了思念, 也为了我已心有所属而盖上烙印, 宣示天下.
我们想找点不贵, 有意义, 又特别的饰物. 不过可能是要求过高, 在一楼林林总总的首饰柜台边环绕一周后, 并没有见到中意的. 从珠宝区转出来, 我们很自然地走进了周大福. 店里很忙, 不过只有一个最火的柜台, 趋向前看, 原来那一对对情侣关注的都是情侣指环.
我们不由自主地凑上去, 又不约而同地指向其中一对简单大方的铂金指环, “这对不错!” 可惜价格竟然是3800多元, 超出我们的预算不知多少倍了.
“算了吧,” 我拉拉墩子, “还是看看别的吧.”
“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我们就买下来吧.” 墩子的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
“可是实在太贵了, 而且毕竟是指环, 意义重大, 你准备好了吗?”
墩子沉默半晌, 肯定地对我说, “我准备好了, 你呢?”
“你真的决定了? 不后悔? 一旦戴上, 除非我们分手, 否则就不能取下来了.” 我故意说得很严重, 因为突然觉得心跳不已, 手心发热.
“来,” 我不等他回答就拉着他离开店面, “我们再考虑考虑吧.”
我们买了两瓶午后红茶, 坐在大厅的小亭子里, 我慢慢地嘬着瓶嘴, 平和的表面掩饰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 我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很短, 如果我们合不来, 很快就分手, 墩子买这么贵的指环会让我良心不安, 所以我一定要考虑清楚, 我已经准备好了吗?
“亭子?” 墩子试探地叫我.
“嗯,”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
“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问.
“再给我两分钟.” 我双眼紧紧盯着手中的红茶瓶子.
“好吧,” 墩子叹了口气. 相信他心中和我一样紧张.
两分钟像是爬得很慢, 可是又好像眨眼就过了, 我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好吧, 我们去买吧.”
墩子什么也没说, 拉起我的手走回周大福.
柜台的服务员看到我们去而复返, 脸上堆满了笑, 十分善解人意地拿出那对指环, “是这对吧? 很配你们俩的气质哦.” 接着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指环, 介绍周大福的售后服务. 我们看着指环, 越看越欢喜.
回到小亭子里, 墩子小心翼翼地将指环套上我左手的中指, 我也一样地为他套上指环. 他双手握着我的两只手, 望着我的双眼, 问: “亭子,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幸福的说: “我愿意.”
墩子抬起我的左手, 亲吻了我戴着指环的手指.(15) 信任的沙堡
信任就像沙子做成的堡垒一样, 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建立起来, 却有可能被一缕风或一滴水摧毁. 特别是在分隔两地的恋人之间, 信任尤其重要, 却又尤其脆弱.
* * * * * *
搬家的承诺
离婚过后, 由于还没有和新房东谈好, 墩子还是住在原来的家里. 虽说他与前妻分房睡, 可是由于他还是顾忌她, 每晚和我打电话时都躲在房间里小声讲, 好像生怕给她知道, 让我感到些许委屈. 据他说, 从丽江回去之后, 已经和前妻提起过我, 说过跟我在一起感觉很投契, 很喜欢我, 不过并没有做出轨之事. 所以, 他不是为了隐瞒我的存在才这么做的, 他只是怕前妻不高兴. 实际上, 这样反而可以表现出他的体贴. 虽然分了手, 他还是尽可能的做到不伤害曾经爱过的人, 是为有情有义. 可是我想, 大部分女人总是有点小心眼, 这种状况让我感到他的心态并未完全的接受离婚, 也让我有点见不得人的感觉.
12月20日, 墩子和新房东签了合同, 告诉我过两天就搬. 新房东也是刚离婚, 本来买了新房, 准备小两口住, 结果房还没交, 两人就分手了, 于是房东搬回父母家, 将自己的新房出租.
圣诞节在大连, 我问墩子是否已搬家.
他说: “这几天比较忙, 回到成都我马上搬.”
我也理解他: “没事的, 你先忙吧, 搬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我一定在元旦以前搬.” 墩子对我承诺.
12月31日傍晚, 墩子给我电话时, 顶着噪杂的车笛鸣叫和喇叭声, 听得出来他是在外面.
“现在正在搬家吗?” 我有点开心地问.
墩子支支吾吾: “今天有点晚了, 我想明天再搬吧.”
我突然感到很失望, 所以沉默着.
他也知道理屈, 他也沉默.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拿着冷冰冰的话筒. 若是面对面, 还好点, 起码可以看到对方的面部表情, 可是在电话中就只能想像, 并且尴尬无比.
我忍不住生气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如果你不想搬家, 就直接说吧.”
墩子: “对不起, 亭子, 我明天一定搬.”
“我能相信你吗?” 我激动起来.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而建立信任的最佳方式就是说到做到, 反之就会摧毁信任.”
我越说越气: “我们两人一开始的基础就不稳固, 因为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欺骗, 所以建立起信任是多么地不容易, 纵然你有苦衷, 可是你如果不跟我说, 我不会知道.”
墩子: “对不起, 明天我一定搬, 如果没有搬, 那你想怎么样惩罚我都可以.”
我没有回答, 就算他不搬, 我又能对他怎么样呢?
又一阵沉默过后, 墩子开始解释: “其实这段时间我挺失落的, 七年的恋爱和三年的婚姻突然到头了, 自己一直感觉不真实, 虽然拿到离婚证, 可是因为还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切始终有点像梦, 所以内心一直有点逃避, 不敢真正面对这个事实, 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离婚的事. 而一旦搬家了, 就代表实质性的正式分手了, 所以心里对搬家有点恐惧, 可能在潜意识里觉得尽量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我听了, 心里深深叹息, 对他说: “如果我们在一起, 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地从以前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知道这需要时间. 实际上, 没有人可以这么快调整好的. 可是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 那么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联系一段时间, 等你真的想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调整好了, 我们再开始,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离开上一段感情的跳板, 我希望是你在没有感情包袱时的选择.”
再次沉默, 当墩子开始说话时, 声音已有点哽咽: “我觉得好孤单, 连你都不要我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只是现在我还对原来的生活方式有很大的依赖, 毕竟这么多年了. 一搬家, 就要去适应全新的生活了, 所以心里有些恐惧, 因为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怕自己无法适应.”
墩子: “亭子, 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答应你, 明天一定搬. 我也觉得这样不是个事, 我和她都离婚了, 但是我现在看到她还是很怕她, 怕她说我打游戏, 怕她知道我和你一起而不开心, 我知道这种感觉很变态, 所以我想只有早点搬出去, 才能让自己有个比较正常的心态.”
我们的第一个元旦居然是这样过的. 放下话筒,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 2008年已在我们的吵闹中悄悄地来临.
2008年1月1日, 下午一点, 墩子的电话来了: “亭子, 我搬进新房子了, 我要过全新的生活了.”
前妻的影子
每次墩子提起他的前妻, 有意或无意, 我都会觉得有点难受. 当然,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 只要说起以前的事, 那么或多或少都会有前妻的影子. 虽然我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地不舒服.
一月中旬的一天, 墩子买了一个新数码相机. 他把自己的电脑桌面拍了下来, 传给我, 桌面设置是我俩在大理三塔寺前的照片. 我很开心, 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 有一次突然注意到了桌面右侧的MSN框框, 上面 “家人” 分类里面居然有前妻, 并且只有前妻一个人. 而我, 居然在 “同事” 分类里, 连 “朋友” 都不是. 突然间, 我感到很心痛, 拼了命才忍住了想即刻打电话质问他的冲动. 后来, 他解释为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有一次, 墩子在电话中称呼我为 “妹妹”. 他以前告诉过我, 那是他一直以来对前妻的称呼, 因为前妻年纪比他大, 所以为了平衡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就以 “哥哥妹妹” 相称. 其实 “妹妹” 是一个很普遍的昵称. 但是, 当我听到墩子这么叫我的时候, 我就感到浑身的不舒服. 尽管他向我保证他在叫我 “妹妹” 时, 绝对没有想着前妻,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胡思乱想. 尤其是在我向他提出不喜欢这个称呼后, 他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脱口而出, 更让我难受.
我和墩子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我始终有不安的心理, 怕这只不过是短暂的激情, 怕我又再一次被毫无预兆地放弃, 怕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我觉得自己已成惊弓之鸟, 极度缺乏安全感, 对于爱情持悲观态度, 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疑神疑鬼. 在这种情况下, 墩子累, 我也累, 他觉得我对他不信任, 我怕他与前妻纠缠不清.
而前妻显然对墩子余情未了, 经常会给他发短信, 甚至打电话. 我的理智告诉我, 他们没有事, 墩子只当她是普通朋友, 可是在感情上, 我是在乎的. 前妻的短信很多都是说她现在过得不快乐, 觉得很孤单, 并且说, 人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 等等.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前妻的母亲还常常做饭, 邀请墩子过去一起吃. 前丈母娘很喜欢墩子, 所以这次他们离婚后, 她来照顾前妻, 时不时都想制造机会让他们复合. 而前丈母娘也发短信给墩子, 希望他们能复婚. 墩子尽量都会推掉这类饭局, 可是总不能一次都不去, 毕竟还是要尊敬老人家的.
面对这一切, 其实墩子已经做得很好了, 每次她们邀请他过去, 他都会和我说, 并不会有所隐瞒. 可是在上段经历之后, 我对 “前女人” 十分敏感. 虽然在理智上我真的不认为墩子会吃回头草, 可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始终无法消除. 由于自己心情的压抑, 言语上也和墩子时有冲突, 为了一点小事就生气.
墩子对我说: “这才是恋爱的滋味吧, 酸甜苦辣都有. 上一段感情里, 一切都好像平平淡淡, 甚至结婚也是她提出的, 我也觉得大家在一起那么久, 事情只能那样了, 没有什么欣喜, 只是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 亭子, 和你在一起, 真的是轰轰烈烈, 让我感到刻骨铭心.”
我听到这一番话, 却不知是喜是忧.
墩子: “每次你一生气, 我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可是每次能哄你开心起来, 我又觉得特别满足. 其实有的时候, 你真的有点野蛮哦.”
“对不起…” 我也知道自己有时实在有点蛮不讲理.
墩子笑笑: “可是你只能对我一个人野蛮, 其实你不对我发脾气, 对谁发脾气呢? 我就是你的出气筒嘛.”
“我…” 墩子说得我越来越不好意思了.
墩子: “呵呵, 我就喜欢你对我野蛮, 我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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