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逆譟变与《五知莊训言》中的记载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辛弃疾这首《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将我引进“半城烟沙,兵临城下”明末清初的古战场。只见: 金戈铁马,战旗飘洒。喊声连天,刺杀疆场。愁云满目,四野黄沙。异域操戈,杀声比大。你我死活,以难顾暇。血雨腥风的残酷战争场面。
清初,统治者多尔衮等在降将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等“明军”协助下,一举拿下广东、四川、贵州和云南。东南、西南既定,清廷封吴三桂为平西王,留镇云南;封尚可喜为平南王,留镇广东;封耿仲明为靖南王,其子耿继茂(耿精忠父)袭封,留镇福建,希望有三王镇守边关,自可一劳永逸安度太平。哪知没过几年,就在康熙十二年(1673)因撤藩之事,吴三桂兴明讨虏,自称周王,并发檄文告知天下。“三藩之乱①”由此爆发,
那时,满清已入关稳定中原二十九个年头,也就是说,打天下不易,守天下更难的第二代人了。八旗子弟军中将领,基本上已换了一代新人。这群生于安乐死于忧患的皇亲国戚们,已失去入关初期的忧患意识,缺乏风驰疆场奋发有为的斗志;操练不息的游牧生活,被安逸舒适享乐所取缔。多年来引以为傲的八旗劲旅,现已变得不堪一击,一败再败。无奈之下,康熙大帝已开始启用“绿营兵②”进行平乱了。
清(朝)在统一全国战争中,收编的大量明军及其他的汉兵为己所用。自皇太极继位以来,采用“礼遇汉民”积进政策:皇太极即位后第四天,就颁布了一项命令:“冶国之要,莫先安民。我国中汉官汉民,从前有私欲潜逃,及今奸细往来者,事属已往,虽举首,概置不论……”为了稳定降军,而继续参照明军旧制,以营为基本单位所组建,并以绿旗为标志,故称绿营,此兵种称为绿旗兵。全国绿营兵额总数时有增减。
康熙大帝在平定“三藩之乱”的战役中,先后投入40余万兵力,耗费军饷数千万银两,几乎是倾国之力。八年的艰苦平叛,使国家、社会陷入“士卒疲于荷戈,民生困于转运”的艰难境地。万般无奈之下,康熙大帝只得丢卒保车,将体制末梢,信息难以到达可用可不用的低端枝叶,尽快抛弃掉。如是,开始在一定范围内,大刀阔斧地进行裁军。其目的,节省饷银,千方百计保证清庭这部庞大体制的正常运转。
湖广地区,一直是平定“三藩之乱”前沿阵地,地理环境还非常重要。驻守湖广的总督蔡毓荣,统领麾下5000直属部队(绿营兵)攻湖南、收贵州、征云南,立下汗马功劳,连康熙帝闻讯都称赞蔡部官兵“甚为强壮”。
可好景不长,不久,蔡毓荣官场失意锒铛入狱,他手下5000精兵也被裁撤得只剩2000人,转归新任湖广总督徐国相统领。谁料事情很快又发生突变——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徐国相也因包庇同僚被革职。
更糟糕的是,康熙感觉二任湖广总督连续出事,遂以“此总督之缺无用”下令废掉这个职位,却忽视了应该妥善安置隶属于前者的2000名亲(官)兵。再加上当时湖广官场因总督、巡抚都被革职而乱作一团,导致裁撤军队的工作很快演化成一场兵变。
其实早在“三藩之乱”平息后,康熙于康熙二十二年(1683)就有所准备,正式设立荆州将军,八旗军长驻荆州的制度也由此肇始。清朝统治者的想法是通过此举“防范未然”,却没想到荆州八旗刚驻防5年就发生了夏逢龙兵变。
这次兵变,主要归咎湖广基层官员武断行事。他们在未做细致思想工作情况下,就冒然停掉了官兵粮饷,立即引发2000名士卒严重不满。起初这批官兵还比较守规矩,反复恳请官府,发放被截留的5000两军饷和1000石口粮,应该说,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并不过分,却屡遭前者拒绝。甚至有的湖广官员火上浇油地吓唬官兵:“再敢违法聚众闹事,就派衙役把罪魁祸首抓起来”,这下,可彻底惹恼了这帮身经百战的绿营精锐。
这批“绿营精锐”中的湖广总督旗下标兵夏逢龙,系湖广景陵(今湖北天门)人,也就是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原本姓陈,外号夏包子。此人生性豪爽乐于接交,身大力不亏,悟性又好,外加自幼名师指点,练就身怀绝技的一生好功夫。景陵处于现湖北天(门)沔(阳)一带,土地肥沃水资源丰富。由于地处古云梦泽,地势较低常闹水患。素有“沙湖、沔阳洲,十年九不收;有哒一年收,狗子不吃糯米粥”之说。因此外出谋生闯江湖者诸多,他们身上聚集散兵游勇的江湖习气,夏逢龙就是其中的一员。
年少没读几天书,散兵游勇般的夏逢龙,历来欣赏唐•贯休《献钱尚父》这首诗。他请人抄入方巾上,有事没事总喜欢拿出来看,不时还小声品读: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这首诗潜移默化地感染,造就夏逢龙敢作敢为,乐于扛大旗的性格,自然也萌生哪天也能自己出人头地,和诗中所述那样“谁羡当时万户侯。”
夏逢龙譟事时,摄布政使叶映榴刚来上任,见事态严峻,请求巡抚柯永升拨给每个标兵两个月的粮饷,把他们遣散回家,同样是刚上任的柯永升没有同意。后来,标兵们闯入衙门,被捕的柯永升反问:“你们难道想造反吗?”众人回答说:“造反又怎么样?”随后,夏逢龙取了他的官印,又把他和叶映榴带到阅马场。柯永升找了个机会,自杀而死。夏逢龙强迫布政使以下的官员接受他任命,叶映榴怕他们滥杀无辜,涂害百姓,就说三天后给他们答复。叶映榴不会答应夏逢龙的要求,为了心中的道义,给康熙写下遗书:“臣幼读诗书,粗知节义,虽斧锧在前,岂肯丧耻偷生?臣如微服匿影,或可幸免以图后效。伏念臣守土之官也,城存与存,城亡与亡,义所当然。今勉尽一死,以报国恩。所恨事起仓猝,既不能事先绸缪,默消反侧;复不能临期捍御,独守孤城。上辜三十载之皇恩,下弃七旬余之老母,君亲两负,死有余惭!”随后,叶映榴让他的妻子和他母亲带着他的遗嘱、官印等东西,和仆人们从水沟涵洞逃走。等到约定时间,叶映榴大骂夏逢龙反贼,说完自杀而死。康熙听说叶映榴以身殉职很悲痛,看了叶映榴的遗书有感,亲手写下“忠节”二字赐给叶映榴之子叶旉。
史料上记载道:“五月二十二日,走投无路的“绿营兵”,推举素得人心的低级武官夏逢龙为盟主,由前者率领数百人冲入巡抚衙门,搭弓放箭射伤襄阳总兵许盛,逼死新任巡抚柯永升,把巡抚关防大印都抢走了。之后,夏逢龙自立为“代天行道总统兵马大元帅”,以僧人大元为军师,起事的绿营兵都剪掉辫子作为己方标识,而且全军旗帜、甲胄皆白,声称要给老上级、老领导蔡毓荣复仇。
五月二十三日,夏逢龙叛军控制了武昌全城,他下令关闭城门,派兵分守街巷并夺取库藏金银、释放囚犯,还设立了简化的行政机构。占领省城后,夏逢龙马不停蹄,率部接连攻克咸宁、嘉鱼、蒲圻、汉阳等周边各县,队伍很快壮大到数万之众。
六月初,夏逢龙又兵分两路进攻黄州、德安,准备长驱直入夺取荆州、襄阳,控制长江上游各战略要地。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夏逢龙叛军遇上了荆州八旗军的强力阻击。”
驻扎荆州的八旗军有多少人马呢?史载,最早迁至荆州城的满蒙官兵只有3500余人(另有家属1万多人),此后驻军兵力逐年缓慢增长,在夏逢龙叛乱时荆州八旗估计有4000人左右。
别看兵力不算雄厚,但荆州八旗军却是清廷部署在整个南方地区的6大心腹主力之一(另外5支八旗军分别驻扎在杭州、成都、南京、广州和福州),是清廷扼控长江中游、虎视川粤两湖的重要安全支柱。
入关后八旗军虽然战斗力有所下滑,但在康熙年间,荆州八旗军的综合表现还算不错。康熙十八年(1679年)吴三桂率兵攻至岳阳,康熙帝急令3000八旗军赶往荆州镇守,使得叛军“望江兴叹”直到3年后覆灭也“没敢越雷池一步”,可见,当时八旗铁骑的骁勇善战,给明末降将出身的吴三桂及其部属的心理阴影是很大的。
时任荆州将军噶尔汉(正红旗人、从一品)得知叛军已达到安陆、应城,对荆襄构成直接威胁,遂率兵阻击。别看噶尔汉麾下荆州八旗兵力不及对手,却很快将进犯安陆的叛军打退,随后噶尔汉又指挥部队至应城抗击夏逢龙,再次获得胜利。荆州八旗军与湖广提督徐治都所部及应城守军内外夹攻,重创夏逢龙所率万余叛军主力。以此战为转折点,1个多月后夏逢龙就兵败身死,历时两个月的武昌兵变被平息。夏逢龙叛乱在康熙年间可谓震惊中外,相关消息甚至传到了当时的日本。
不过,由于噶尔汉后来因“战船未备,粮饷不敷”,错过了获得收复武昌、剿灭叛军第一号大功的良机,噶尔汉本人挨了严厉处分,也使得荆州八旗的战绩鲜为人知,反倒是奉旨平叛的振武将军瓦岱、南阳总兵史孔华、湖广提督徐治都的功劳和事迹被大书特书。
夏逢龙的起事使兵燹四起,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作,使民众谈逆色变,远而避之。在波及到汉阳府城时,年逾八十的禹木公只得退避丰乐里(柏泉)南河头湖滨窝棚。还是伯琮公冒死从京城赶回,催促禹木公连夜租船返回柏泉,这才躲过一劫。一家人在逃兵燹路途上所见到的事、一路上坎坷经历、及火烧汉阳城,唯独留下三槐里老宅的奇迹……伯琮公一一记录在册。
伯琮公在《五知莊训言》这样记载道:揭晓,则太恭人讣音至矣。徒跣奔旋,痛不欲生。幸卜地叶吉,与周太恭人合葬龙霓,祭葬稍成礼焉。终制家居,得承吾父色笑者三年。自念于刘太恭人,已抱终天痛矣,况吾父寿届八旬,忍离膝下哉。乃太中宪公促予服阕赴补,不容留侍,因于戊辰春北入。岂抵都甫月。
突闻夏逆譟变,时六月初四薄暮,予方聚谈别寓,内阁王。公讳封溁遣人以信至,予错愕不能言。蓋念老父在堂,弱子在抱,一时惊窜,其星散仳离,必有不可言者。遂趣回寓,而吾乡之候选,在都欲定计于予者,已溢门盈巷矣。予踌蹰再四,约乡人刻写家信,毕,投予寓。时蓄有飞骑,命家人中宁兼程回楚,限一月往还,并分发各家书,立索回报。
云后二日思予之覊迹于此者,不过为功。名计耳,彼陟岵而兴思者,何人乎,浮名微录与至性天亲,孰轻孰重,尚睠恋为耶。遂寄顿行李,于六月初六轻装归省。一路晓风殘月,苦雨惊尘,至豫省朝歌③一路,则已人迹罕存,鸡犬绝响矣。忍饥露宿,驰届信阳州,则官兵贼骑彼此持隔,依南汝道署守,待二十日。
食不甘味,真度日如年。窃思予之自京邸急遽奔回。者,为觐省也。今两地阔绝,终此迁延非计也,苦得见老父一面,即身陷于贼,死亦所甘。抑又思身倘陷贼,又安能复见吾父,心绪辘轤,不可名状。乃觅得李家砦李姓者,夙昔相识,给银六两,使为前导。予衣敝担囊,蹑屩随行,着二仆各带炒米二升,尾半里后。涉川渡岭,百折险危,两足赤腫如斗,历十二日始抵柏泉。时已三鼓,桥门阖锁,竭力致喊,又恐有贼人伺察,惟短声诘呼。又一更时,始有守门者答应,系新进仆人,了不辩声息。迨伊唤醒旧仆,比开桥门,已漏传五鼓。随询旧仆,知二房三房家口远避白云砦,而太中宪公则在南河头。
二弟适于是早至柏泉,因先会见,尔我欷歔,楚囚相对。次日起行,觅覲太中宪公于南河头湖滨蔀屋,时已二鼓,绝无人迹,惟遇一守更人,係识余者,得导之。人人则哭不成声,相对凄然,惟各咄咄,书手而已。继又以守更人前导,觅见家口。予傍晚环週相视,请太中宪公,曰亟宜去此,刻不可留。初中宪公尚惊怖问故,予曰第如儿言,必于今日。遂艤舟,与家口俱航至柏泉。而是夜大盗一羣,已亟向蔀屋中,觅 张太爷矣,幸脱此难。
予时柏泉尚未构庄,祗书屋数椽,器具全无,觅得板櫈一条,方扶太中宪公坐定。而予已颤颤虐作,幸贼氛已息,正愁里舍皆墟,难作归计。而十月初八日,正扶病省 太中宪公,家人大三赴县纳糧,当四门火发于烟燄,夺门奔回备述,所以予陡然一汗,瘧遂痊。继遣人侦知,则阖城庐舍,尽为灰灭,而仅存予家房室焉。督抚司道巡部,啧啧称奇,以为予家阴德所致。屈指逆燄初张,奔窜之时,正六月炎暑之际,各人仅以身免。值此露冷风凄,授衣以后,服不遮体。方为跼蹐,而长葛县同年何君,遣使攜四十金至。当即购大布,仅足各疑辣谎F等物,此外无余也。使还,以告何君,又攜六十金,并舆马迎予到彼,以为抵都就补之地。太中宪公日夜迫促,并讼三弟谒选,随予偕往,拜别严亲,踉跄就道。何君又为予
稍整服饰,兄弟偕诣都门,岂期缺補临安,别离万里。二弟选期尚为需次,临发悲号,哭声大动。路人询知者,曰此真兄弟也,咸为劝沮。比归,吾父又谓:汝補俸无多,倘得早迁五马,亦足归慰亲心……
【译文】
刚刚,收到祖母去世的消息,徒跣奔旋(形容仓促,连鞋都顾不上穿),痛不欲生。好在找到一块风水宝地,与周太恭人(四品夫人)按照礼仪规格进行合葬。年逾八十的老父,待我守孝期一满(一般三年),就催促赶快补任刻不容缓,望着年逾八旬的老父,真的不忍离去。于戊辰年(1688)春北上甫月(三月)抵京都。
六月初四薄暮(旁晚),突然传来夏逆譟变消息,我和内阁王封溁同时收到家信,惊愕之余简直不敢往下看,满脑子想的是老父、怀抱的弱子,一家人万般惊恐,星散闭仳离(妻离子散)的样子,我乡遭此难,乡民已溢门盈巷,我犹豫不决之时,再次提笔赶写家书,此信寄往何处为妥我考虑再三,信写好后,送到驿站,虽规定一月往返,但还是期盼快马日夜兼程,尽快早点飞到汉阳父亲手中,使自己早得回音。
信寄出二日后,考虑在三,在此登守仅为名利耳,官场前途和亲人性命孰轻孰重,岂能贪图仕途焉。于是收捡、寄托下自己的行装于六月初八,轻装打道回府(汉阳丰乐里)。一路风雨无阻起早贪黑,到河南朝歌(鹤壁淇县),已是人迹罕见,未闻鸡犬声(躲避战火而跑光了)。伯琮公忍饥挨饿,露宿荒野,这才来到信阳州,一看已是两军对峙的前沿阵地,已互设屏障,夏贼骑兵和官兵时隐时现,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不得前行,只有在靠近南汝道的行署停留二十天。
睡寝不安,食不甘味、度日如年的等待,实乃心焦。细想自邸京城急于探亲回家以来,今又两地阔绝,这样等待非长久之计。如能见上老父一面,就是身陷贼窝死也无憾。又细一想,要是真的被逆贼所抓,又如何能见老夫一面咧。心似辘轳上下不定,随变化的事态发展游历不定。幸亏遇到李家寨的李老,以前曾是邻居,给他纹银六两请帮忙打前站探路,长期风餐露宿,衣服行装均已破损,脚也红肿如斗。历经二十多天跋涉,终于到达家乡柏泉,已是半夜三更时分。桥门已锁,如呼叫又怕被窥探之贼听见,值得耐心守候,约一更许守门打更人才答应,又是新来的,辨认不出声音不敢开门,待唤醒家中旧仆,这才打开桥门。一问方知二房(仲璜公)三房(叔珽公)家人远避白云砦,父亲太中宪公则在南河头。
二弟是早上回拜泉的,相见唏嘘不已,如同楚囚相对。次日起身到南河头,听说父亲在湖滨简易窝棚内,已是二更时分,四周没人空荡寂静得怕人。恰遇一更夫刚好认识,与更夫相对凄然,惊诧我兄弟二人出现。请他带路,走了一天黄昏时才与父亲相见。我力请父亲离开此处,起初父亲不安问我为什么要走?我按照事态发展急忙告知,今晚必须离开这危险之地。逐叫来停靠的船舶,与家人一起返回柏泉,就在这天晚上,一群大盗,冲着父亲家人及细软直抵湖滨工棚,好险!幸亏我俩来得快,因此逃过一劫。
当年我在柏泉无购莊(大房子),只有书屋两间,家什全无,找来板凳一条,先扶父亲坐下,我也累得近似虚脱,幸好强盗已远去。正为老里(三槐里、来青园)房舍是否皆成废墟,如何归去作急时,又遇老父亲劳累而病,翻阅日历这天是十月初八,出来数月所带粮食无几,派家仆大三回去拿粮。大三回来告知:整个汉阳城狼烟四起,生灵涂炭,四门(四座城门)火发于烟焰,他是夺门而归,捡的一条性命。后又派人打探说:“阖城庐舍,尽已湮灭,但三槐里家中房舍安然无恙……”督抚、司道、巡部等官员听后啧啧称奇,均说吾家系阴德所致。
屈指一数自夏逆酷暑譟变,为躲避战事一家人出走苍茫,所带衣物不多,现已是露冷风凄的冬季,虽沿路有人接济,必定衣不合体,略显局促不安。幸亏有长葛县的老庚(同年)何君,派人送来四十两银子,购置大布赶制衣服。归途中又是何君,送来白银六十两和马匹。听到叛乱以平息父亲归心似箭,待三弟选择良辰后,告别严亲也跟跄就道(颤巍巍),何君又为我们送了服饰。我兄弟二人身为朝庭命官,有任在身,临安补缺催我速去,二弟可稍晚点,我离去时悲切切,哭声大动,路人询知者皆曰:“真兄弟也……”咸为劝阻。此归,我父亲说:“你补俸无多,倘得早迁五马(早日擢升太守),亦足告慰亲人之心……”
因势裁军,这样做的确没错!自古就有不养闲人之举。但因地方官府对裁汰兵丁认识不足,在安置方面做得不恰当,结果引发了总督标兵夏逢龙聚集流落湘、湖一带的兵勇,在武昌起事兵变。很快被裁的千名绿营士兵投奔到夏逢龙麾下,还一致推选夏逢龙为总统兵马大元帅,大家歃血为盟和夏逢龙一块于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譟变。先围攻巡抚衙门,很快旧占领了武昌,连克嘉鱼、咸宁、武昌、蒲圻、濮阳等县,部众发展至数万人。此后,夏留胡耀乾守武昌,自率主力攻占汉阳、德安。后攻石城未克,改向应城方向转移。康熙帝命瓦岱为振威将军,统江宁满汉各军水陆兼程,驰援武昌等地。湖广提督徐治都亦率清军在应城阻击夏军。双方激战,夏军失利,清军克应城。夏又自率水师战舰20艘在龙川矶与清军激战,夏军伤亡惨重,遂泊鲤鱼㙩又遭清水师重创。夏单骑逃武昌,抵挡不住官兵追杀,再逃黄岗,为清军俘所杀,又说,是在永升自缢而亡。一场因裁军所引起的譟变,就此平息。
注:
1.“三藩之乱”,以多尔衮为首的清朝统治集团,对吴三桂、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四位异姓王十分器重,甚至有所偏爱。在贯彻清太宗优礼汉官、“恩养”汉人的政策下。顺治六年(1649年)五月,改封恭顺王孔有德为定南王,怀顺王耿仲明为靖南王,智顺王尚可喜为平南王,各授予金册金印。过了数日,又给吴三桂与孔、耿、尚“四王”颁布帽顶、服饰的规制,重新制定“仪从”的规模……摘自《清世祖实录》,康熙元年(1662年),吴三桂杀南明永历帝于昆明。同年,晋封为平西亲王。康熙十二年(1673年)下令撤藩。吴三桂自称周王、总统天下水陆大元帅、兴明讨虏大将军,发布檄文告知天下,史称“三藩之乱”。
2.清朝绿营兵种分标、协、营、汛。标兵有四种,分督标、抚标、提标、镇标四种。一般情况下督标战力强于提标,提标又强于抚标和镇标。因为提督是武官,他的亲军提标会强于文官巡抚的抚标,而总兵的镇标比巡抚的抚标要强一些。标营设游击将军直接指挥。其下有千总(清朝千总也就领几十人到三百人,没有一千人的)把总等。“协”由副将统领,一个协可能有二三千人,也有可能只有几百人。“营”则是长期驻守在府城和县城,重要关隘的驻防军。人数也是不一样的,级别上,府城的绿营最高长官一般为参将(也有副将率领一“协”驻府城)。县则是游击(也有小县只驻千总)。“汛”一般驻某处小关卡(类似现在公安检查站),小渡口,税卡等等。主要职责是辑盗捕贼,而不是作战。职能类似现在的武警,不过战斗力当然不能与武警相提并论。“汛”由千总或者把总担任指挥,一个“汛”辖几个人到几十人,一般不超百人。
3.鹤壁市淇县,又一个被历史样湮没的名字(城市),那就是古代响当当的朝歌商朝末期的国都,具有3000年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