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对人生

白糖开水9

笑对人生


    春节刚刚过完，堂叔就以九十高龄仙逝了。他的丧事办得很隆重，热闹非凡。虽现在疫情其间，不宜大摆宴席；但还是高朋云集，车水马龙，小车排成长队。晚上有戏班唱戏，白天有高僧念经。烟花爆竹，火树银花，更是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出殡时，送葬的队伍多达百人以上。这在我老家，是前无古人，只希望后有来者了。堂叔不仅丧事办得隆重而热闹，晚年生活同样要让人羡慕不已。堂叔八十年代在水口山铅锌矿退休后，因留恋老家的山山水水和亲朋故旧，90年他的儿女在老家给他建了一楼小洋楼。让他和堂婶回到老家生活了。那时，农村人还不富裕，大部分人家连黑白电视都没有，堂叔家里就放起大屏幕彩电。尤其农村人见所末见、闻所末闻的电冰箱、空调、洗衣机，也成了堂叔家里的日常生活用品。到了近十多年，堂叔夫妇已是耄耋老人，行动不便了。儿女就又为他们请了专职保姆来护理。不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除了穿衣吃饭自己动手，家里所有大小事务，都有保姆料理。甚至连他们外出串门，保姆都会随行。一怕他们摔跤；二因为他们有高血压，只能随时将药带在身上，给他们按时吃药。这让同村的老人们羡慕不已，直把他们看得如同大观园里的贾母一样高贵了。

    年轻时吃了不小苦，尤其因为身材出奇地矮小，晚年时身高竟不到150公分了，又长相不佳，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没人会看上眼、瞧得起，真是说话不响的主儿，经常要受人欺侮的堂叔，为何晚年过上了让人羡慕的日子？堂叔一双儿女都出人头地，事业有成。女儿大学毕业后，开始在广东为老板打工，不久即自己投资办厂。现在已有多家公司，十多年前就资产超过百万了。儿子更是有出息，高中毕业考上名牌大学，后又到美国留学。获得博士学位后，回国受聘于一家外资企业，年薪就高达百万。

    而堂叔一双儿女能有如此出息，出类拔萃，成为同龄中的佼佼者。是与堂叔有意识的培养分不开的。

    堂叔年轻时，由于身材矮小，容貌不佳，在别人眼里就没有什么份量。连50年土改时，按理说，贫穷如堂叔者，必是土改干部重点培养的对象。可尽管堂叔跟着土改干部打地主、分田地，积极性很高，土改干部还是觉得堂叔不是块当干部的料。这样一个人，在关键时候能拿得出气势，压住得阵脚？最后，只得让堂叔到水口山矿务局当了工人。堂叔进了矿山，当上工人，端了铁饭碗，农村人是不敢小看他了。可堂叔却是生活在工人堆里，谁又会因此就高看他呢？别人开玩笑时，总会拿他当笑料。一有人说昨天晚上有人在女澡堂偷看女工洗澡。立即就有人有鼻子有眼地说，他看到了，就是堂叔。尤其工作没干好时，别人就会将责任推到堂叔身上，还说出证据一大堆。堂叔并不是傻瓜，不会讲理。只是因为自己像五大郞一般身材矮小，没有力气。弄到最后打起来的话，自己要吃亏的。于是，只好息事宁人，自己甘当弱者，受别人欺侮了。没有雪中送碳，只有锦上添花。人大多这样，喜欢趋炎附势，扶强踩弱的。

    但堂叔成了没人看得起、受人欺侮的弱者，却并没对生活失去信心，照样乐观地过着日子。因为堂叔有着自己的想法，虽然自己干不出什么大事来，但可以寄希望于儿女。他要努力培养好儿女，让他们有本事能力，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来光宗耀祖。

    于是，堂叔尽量节衣缩食，把自己每月的那几十元工资，大多用在儿女的读书上。为了儿女能读好书，堂叔会经常跑到学校，向老师打听儿女的学习情况。还会询问老师，学生读书，是否要买些课外辅导材料？当时虽然文革结束了，学校重视教学质量，学生学习的风气浓重了。但别说学校老师不会给学生发辅导教材；家长更是想都不会想，要给孩子买课外辅导材料的。堂叔的思维显然是超前了，会经常给儿女买些课外书籍，作为辅导读物。正是在堂叔的精心栽培下，儿女双双考上了大学，成了社会的有用之材。走上社会后，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在堂叔的葬礼上，我回顾堂叔一生，觉得堂叔就像一株小草，在别人眼里是那么渺小。可堂叔并没有因此灰心丧气。是小草也要将根深深地插入泥土，培养出优良的种子，让后代成为参天大树。希望在儿女身上。只要儿女成了参天大树，就是自己生活的支撑。自己同样可以人模人样，高傲地生活；不会再在人前矮半截，要忍气吞声过日子了。

    小草一般的堂叔，竟然身上也有做人的大智慧！



     衡阳柏坊铜矿   唐铁云 2022年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