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和平时期,大多数人当兵没打过仗,但是当兵没站过岗的,恐怕没有吧?如果有,那肯定是极其特殊的原因!
提起站岗,听老一辈讲当时流传这么一句:当官不当司务长,站岗不站二班岗。这话流传到后来,其实反映出来的心态也不准确了。只要是能穿上四个兜的干部服,管他什么司务长还是排长,大小总是个官,进出营门那站岗的弟兄还得立正敬个礼,心里还不是一样美滋滋的!
至于二班岗,现在睡觉都晚,10点之11点的岗也不影响什么,关键是倒数二班岗比较痛苦,不到4点被叫起来,5点多回到宿舍,被窝还没捂热起床号就叫了,一下少睡2个多钟头。
记得1980年12月31日晚上,我就被排到二班岗,当时心里还挺美,因为晚上连队晚会后大家还要包饺子,打扑克,热闹到9点肯定也熄不了灯,这时候去站二班岗,基本不影响睡觉。
记得那天晚上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我穿上大衣,朝营房最北面的炮库走去......。
在哨位上,心情不错的我,哼着样板戏:“望飞雪,漫天舞,巍巍群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感觉差不多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换岗的战友前来。我估摸着可能大家打扑克酣战正欢,要耽误一会儿,这也没啥,于是继续在哨位上坚守。
夜已深了,喧嚣的营房渐渐沉寂下来,雪越下越大,雪花卷成团从黑漆漆的夜空滚落下来,抬头就着路灯望去,密匝匝的雪团仿佛要把我埋葬起来!我的手脚感觉到了寒冷带来的麻木,我开始在炮库前的空地上练习队列动作,持枪、肩枪、托枪,当兵一年所学的动作统统被练了好几遍。估计时间已过午夜,换岗的战友还是没来!我意识到传说中的“误岗”终于被我碰上了!回去叫岗?这可是擅离职守啊,这不是一个忠于职守的好兵所干的事情啊!坚守岗位?会不会被冻死或者冻伤?再说现在是和平时期,没有敌人啊!不对,虽然不是战争年代,但是阶级斗争还是存在的,万一有阶级敌人翻墙进来偷东西或者搞破坏,那我不就是一种犯罪?不会那么巧吧,跑回去叫班,再马上赶回来,不会超过15分钟啊!还是不行!人在阵地在,应该坚守岗位!我头脑里两种思想相互斗争着。
我还是坚持守卫在炮库,为了不被冻僵,我开始在空地跑步,练习刺杀(当时炮兵没这个科目,我是看警卫排训练学的),就差没有高喊“冲啊!”进行冲锋练习了!
终于大雪停息了,乌云逐渐散开,能看见天上的星星了!我的思绪纷飞,飞回了家,今天家里怎么过这个新年啊?爸爸妈妈还好吗?明天一定写一封新年的信问候一下!着想着,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启明星一闪一闪地,仿佛对着我眨眼,我看着雪地上被我踩出的一大片平地,才知道一晚上跑了很长的路!终于三班副吴爱民带着接班的战友来了,他一脸愧疚的道歉,说昨晚忘了带班的事,76年的老兵给我道歉,令我十分受用,连说:“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今天休息!”
事后,我受到连长袁改生的表扬,并责罚吴爱民替我站岗一次,我后来开玩笑说:“从1980年到1981年,我一班岗站了两年!”直到如今,那晚的情形仍好像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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