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奎:偷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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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牛

（2021年12月9日）

　　这个故事发生在1960年低标准时期的山家营。

　　今天，从井镇高场老街台子坝北面出街口，顺着一条二十多年前新修三里多长的笔直水泥公路，直达龙头山下双庙子山口，再进入山谷————这条公路一直通到十多公里远的木梯垴山上，与“油玉路”（油榨到玉溪河）连接，上通大川，下达邛崃。沿着洗甲溪边进沟，再走二里路，便到了山家营洗甲溪上的石拱桥。石拱桥附近有个小地名叫“河坝头”的地方。此地在两边高山峡谷深处，一条清澈的洗甲溪源于九顶山木梯垴山脚，蜿蜒湍急，向南奔流而去。沿溪边散落着几十户农家，尚有几座新楼房十分耀眼。四处炊烟，鸡鸣狗叫，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两边山坡上竹木扶疏，满坡地里都是当地农民种的猕猴桃，郁郁葱葱，青翠欲流，山风吹拂，桃香四溢，呈现出改革开放的新气象。

　　可是，将历史车轮倒回六十年前的1960年。那时正是生活特别悲惨的三年困难(低标准)时期，农村实行人民公社，几十户人家，家家被迫地将桌子板凳搬到公共食堂，娃儿老小集中在公共食堂开伙。开始的一段时间是无计划随便吃,不到半年时间就把全年的粮食吃完了。后来,老百姓每天只吃二两粮食，有时断粮，吃糠咽菜，甚至吃树皮、草根充饥。山上的树木全被砍到公共食堂作柴火烧了，两边高山低谷，光秃秃一片焦黄。男女劳动力集中参加集体生产劳动。那时没有场期，政府不许人们赶场，广大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被紧固在土地上，没有一点自由。由于天天吃不饱，人们大都黄皮剐瘦，皮泡脸肿，生活极其悲惨。当时，在河坝头住着山行恩一家。山行恩没有文化，时年30几岁，曾参加过抗美援朝志愿军。此时的山行恩已经饿得面黄肌瘦，头发叉耳，颧骨高耸，眼眶深陷，一身脏兮兮的，活像叫化子。

　　那年三月间一天夜里，山行恩伙同陶某某与杨某某一起，趁天黑，悄悄摸到新民乡的陶山去偷了一家喂养的耕牛。月黑风高，夜色朦胧，三人悄悄把人家屋檐外牛圈房里的一条耕牛，蹑手蹑脚地牵出来，又生怕惊动主人及邻居，不敢走大路，便选择小路，走无人户之处，摸黑缓行，顺山边小路，过马林岩，经枫枪岗往回走。好不容易才高一脚低一脚，悄无声息地回到河坝头。他们用大刀残忍地将牛劈死，把牛肉弄进屋煮来吃。又恐怕别人知道，吃不完的牛肉就在房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挖个深坑埋藏起来。为了不让旁人知道，便认真清理现场，消除痕迹。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得人不知，除非己没为。当时的耕牛是公有私养，那家喂牛户主人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牛不见了，便及时向干部报告。生产队就马上派人寻找，终于沿着牛蹄脚印，仔细搜寻，最后艰难地查到河坝头山行恩家。来人质问山行恩说：“你为什么要偷我们集体的牛？” 山行恩见事情瞒不过去了，才不断哀告求饶说：“我实在饿得很，又找不倒吃的东西，才打起牛的主意去偷牛嘛！我错了，二天我再也不偷牛了。”来人随即在山行恩家房间内挖出残存的牛肉，并收缴了全部牛肉。当时就叫当地两个受管制的“四类分子”把牛肉背送到了新民乡。结果水落石出，案情真相大白。新民乡来的民兵当时就把山行恩绑走了。据说，山行恩在新民乡被残酷吊打，惨不忍睹，折磨得死去活来。要叫山行恩赔吧！他拿什么来赔呢？于是不了了之。最后，山行恩被放回来后，落下一身伤病。数年后，山行恩就因伤病复发，家徒四壁，无钱医治而悲惨地去世了。

今天，欣逢盛世，改革开放，到处莺歌燕舞，欣欣向荣，百业兴旺，人民生活富足安康。回首六十年前山行恩偷牛件事，实在令人心酸。如果那时就搞改革开放，哪会有那样悲惨的事件发生？可惜，历史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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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不说偷牛，私宰也要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