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奎:隔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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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山对

高义奎

记不清是哪个年头，        传说有个年轻的黄先生在邛州西门外一所私塾里教书。这年盛夏一天的中午，黄先生吃过午饭，趴在讲桌上睡着了。在睡梦中，他见一个美貌姑娘在花丛中半露圆脸正向他含羞微笑。正当他心花怒放地迈步向她走去之际，忽然被“噔噔噔”的脚步声惊醒了。他非常扫兴抬起头来，半睁睡眼一看，原来是一个八九岁的男生回家吃了午饭后，跑到学校来上课。这学生一见先生看着他，便很有礼貌地笑着向先生问好。谁知先生把脸一沉说：“好个屁！好的都让你给撵跑了。”这学生莫名其妙地憨笑着说：“什么好的？我没有撵跑什么呀！”黄先生这才回过神来，自觉好笑地说：“没什么。我看你很聪明，来，先生偶得一句上联，你来对个下联吧！”说罢，提笔在一张纸上写道：“有客上堂惊破我半酣红梦”。写完，便递给这个学生叫他对。八九岁的娃娃，知道什么叫“半酣红梦”呀？因此，咬了半天笔杆也对不起啊！直到放晚学时，先生见他仍未对起，便对他说：“算了，你拿回家去对吧！对好了，明天来上学时交给我。”

这学生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吃了晚饭后，又一声不响地趴在桌子上对起对子来。这孩子有个十八九岁的姐姐，平时就很爱小弟弟。她看出小弟弟今天不像往常那样高兴，便上前问他在做什么？弟弟便把先生出的对子告诉姐姐，并央求姐姐帮他对出下联来。姐姐一看上联，不觉心中一震，然后说：“好嘛！来，我帮你对。”说罢，拿起笔来，很快对了一个下联，就叫弟弟去睡了。次日早上，这孩子高高兴兴地跑到学校，把对子交给了先生。黄先生打开一看，好生奇怪。原来下联对的是“无人共枕辜负奴一片青春”。不但对得工稳，而且情意深切。他断定这是代笔之作，于是唤来学生询问。那学生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先生。黄先生一听，不觉春心一动——因为这黄先生还没有结婚呀！随即把他姐姐夸了一番。之后又对那学生说：“我再出一个上联你拿回去对吧！”放学后，这个学生便带着黄先生的第二个上联回家交给姐姐，并高兴地把先生对她的夸奖重述了一遍。姐姐连忙打开这上联一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原来先生的上联是：“路远林深看樵夫如何下手”。姐姐自知是前次对的下联不慎泄露了自己的心事，要是让父母知道，怎么得了？因此，略一思索，心想劝先生不要胡思乱想，便又对了个下联让弟弟明日带去。次日，先生一接到对联便迫不及待打开一看，不觉面露难色，原来姐姐对的下联是：“河宽水急望渔者及早回头”。这一天，先生一直闷闷不乐，但仍不死心。放学后，又叫那个学生带一个上联回去对。那个十分天真的学生又把这第三个上联交给姐姐。他的姐姐急忙打开一看，不觉面现怒容，原来先生的上联是：“桃李梅杏这好花何日开放”。她看罢，一气之下便奋笔疾书了下联。翌日，先生怀着一线希望打开下连一看，对的是：“稻粱麦黍那杂种谁个先生”。好一个“杂种”直刺先生的心房！他双目一闭，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双手将纸条揉搓成团，紧紧捏在手中，一语不发，继而又慢慢将它撕开，扯得粉碎，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