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产设计
文/南湖居士
一则小学生课堂上谈人生理想的视频突然火了起来,引发越来越广泛的关注。根据男孩自己的说法,长大以后想当中国农业发展银行的行长,是因为爸爸、爷爷都是行长,而妈妈是副行长,所以想要继承这份家产。
有消息披露,该视频曝光后,为弄清男孩的身份,中国农业发展银行立即开展了紧急排查。另有新闻报道,农发行相关工作人员最新回应称:“这是某支行行长的孩子,并不像视频里讲的那样,家里都是行长。他的爷爷是支行的普通员工,已经退休近二十年了,他的妈妈是普通的科级干部。”
然而,如此迅速的澄清,并未完全消除人们心中的疑惑,不少网友用皇帝的新衣去嘲讽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态。当然,是男孩故意撒谎,夸大家庭地位;还是童言无忌,一语戳穿真相,尚且有待进一步核实。但是,国有企业被当作家产的阐述,把阶层固化的议题再次推向了舆论焦点。倒是职业世袭化的问题,早就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看看福利待遇优厚的好职位,诸如烟草、石油、电力、铁路、航空等等令人羡慕的铁饭碗,普遍存在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招聘模式,曾经一度激发群众强烈的愤怒情绪。可知时至今日,要依靠遮遮掩掩去平息风波,大抵又是欲盖弥彰的脱裤子放屁而已。
无论金融,或是其他系统,控制优势资源的岗位逐渐变成了家产,说明有些制度从最初的设计伊始,便留下巨大的漏洞。凭借强大的拨款兜底,几十年的市场经济,仍旧无法打破一块铁板凡事都能内部消化的运作机制,算是一种有恃无恐的底气吧。不得不提及一个值得思考的社会现象:竞争越激烈的行业,常常比较干净;做垄断生意的领域,往往充满肮脏。毕竟优胜劣汰本身也包含了监督的过程,若是做不到公开透明的,则难以提升服务质量,最终的结局必然是破产倒闭。
想来,举贤不避亲,有的地方适用,在另一个地方却慢慢的变味了,根本的原因是老百姓参与的程度。我们总是批评关系户的财富输送圈子,纠结亲属回避政策能否获取理想的规范效果,偏偏极少有人深挖门阀世家赖以生存的法宝是什么。试问,倘使没有坐享其成的蛋糕随时递上嘴边,又何必痴迷于继承家产的执念呢?究竟现实中有一种设计,让瓜分别人的劳动果实成为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么尝到了吃独食的甜头,怎会将既得利益慷慨的拱手相送呢?
诚然,人性的弱点绝不是矛盾的源头,关键在于封闭所有共享渠道、阻止一切外界交流的霸道设计,无限放大了贪婪的欲望。假使不管能力的高低,不管水平的优劣,不管品格的好坏,一旦上位即可旱涝保收的温室,注定沦为家族腐败的温床。至于彻底根治顽疾的药方,我以为只有一个,大家也不陌生——多一些同台技艺的新面孔,给与生俱来的养尊处优者不断施加压力。令国字号的三代士族明白,即使树下乘凉有利可图,要守住他们眼中所谓的家产,同样免不了付出很大的努力。先前一直没有做到位的选拔、考核、激励和约束,自然迎来了日益完善的契机。总之,通过市场合理分配国家资源,而不是钻营权力的设计,便是社会公正的起点,亦是程序阳光的开端。
2024年4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