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唱戏的苦恼
2025年04月15日 22:21 湖南 冬树丫 谭 蓉
谭蓉 ,心怀诗意的文艺工作者,涟源市湘剧保护传承中心舞蹈戏剧演员。
唉……说起我自己唱戏的工作感受,我发自肺腑地先叹口气!且听我诉说衷肠。
我从小就立志要当一名人民教师。而我却实打实地印证了那句:“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的非人生教条!不知是天公不作美 ,还是月老搭错线,让我误打误撞, 和唱戏结下了不解之缘!
对于压根就不喜欢戏曲的我来说,这无疑是件十分苦恼又百般无奈,还万分痛苦的!因为我失去了理想还得接受自己不喜欢的工作!
虽然从事这工作20余年,我工作认真,态度诚恳,但始终无法爱上唱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觉得唱戏的一些特点很不人性化,可以说是反人性!
比如说那戏剧妆容,那伤肤的化妆粉底和白粉,要一层一层地往脸上刷,就像刷墙一样,要刷多少层?我举个例子,戏剧妆容就是可以把80多岁的娭毑画出18岁的少女,大家细思下要刷多少层!当然年轻底子好可以少刷几层,但也是带着粉皮面具的感觉,远看好像各个肤白貌美,近看是恐怖电影里带着人皮面具的人!冬天皮肤干会平底起沟壑,夏天就冒汗成花脸,真的尴尬又难受。对于本就不爱化妆的我来说,这无疑是痛苦之处!
还有大家看到那些演女将角色的戏曲演员,身穿戎装,背后插着四面靠旗,头顶金冠、还插上两根长长的野鸡翎毛,飘逸灵动。那装扮那英武的形象不要太威武神气!
但你们可知道那几面木头制的靠旗是怎么在演员身上固定的吗?那是演员背靠墙面卡住几面旗子,另一个人拿绳子给七缠八绕,将演员五花大绑的捆在演员身上!尤其是女演员,会把你上半身捆得失去女性特征!把两腋窝的地方勒出印迹!那酸爽的感觉,您细品!
再说我唱戏最大的痛苦,那就是戏剧包头,大家伙看到的戏中那些但凡家里有点钱的夫人小姐,头上都会亮闪闪的,恨不得把全家珠宝都带头上,顶着几斤或数十斤的头饰,那是没有舒服可言的,简直痛苦不堪!
就是普通的戏剧包头,首先就有十几道工序,长布条、纱巾、后纱长发、网罩、前额珠、边花等等,一层一层往头上扎、挤、堆!然后别人看我的头上玲琅满目,我却:千言万语道不尽, 唯有泪千行,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还只是开始!当你包好头,在等好戏开场时,狗血的剧情就先来了。大概包好头20分钟左右,我的头部以注射青霉素的感觉开始胀痛,然后以每分钟一寸的面积开始蔓延整个头部,整个脑袋像在被不明物体挤压或是重物袭击的感觉。当然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试图用细笔或簪子往头饰缝隙里戳,到处找痛点,不过都是徒劳,就算你找到痛点也无法止痛!但我也绝不敢去拆掉头饰,因为整个包头过程要个把小时,演出就要开始,不敢操作!
这时还会有好心的前辈走过来看着你龇牙咧嘴的疼痛样子,怜悯地告诉你:包头是很痛的,忍一忍就好了。我说:我痛到想呕了。她说:那就下场以后可以去呕,呕完再上场!老前辈们都是这样的!
此时沉默是我最后的倔强!
我们中国人是讲血性的,老祖宗总是教导我们凡事要忍!可忍字头上一把刀,刀刀戳人心!这感觉并不好!我个人认为:有时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那时我整个头部的疼痛已经侵蚀到我的心胸,胸口感觉闷堵着,五脏燃烧、六腑灼热,痛到呼吸都要困难,呼出的气还冒着火星子!但我也不敢甩掉头饰!我承认:我命不由我,只能忍!
就这样我成功地继承了戏剧老祖宗和前辈们的精神!关键时刻演出铃声响了,马上登场了,我积聚自身所能发动的全部力量,激发最强信念感,装着大文豪苏东坡才有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气质状态上场!说完台词后,转身可以落座的话,这时在聚光灯的照射下,还有台下乌泱泱的观众直视下,我的身心都有了一丝恍惚,脑子里不禁产生了灵魂三拷问:我在哪?我是谁?我干嘛?
OH My God!那痛在台上也没放过我!痛得我怀疑人生啊!
然后我立马警醒自己:快入戏!要快入戏!快入戏!接着我使出洪荒之力,赶走一切杂念继续上演好戏!直到下场后,我一路拔头珠,一路叫唤:快来人帮帮我!还好包头两小时,拆头只要两分钟!当那些东西离开我的头部,瞬间轻松很多,但还有余痛和那痛过的心理阴影是一时挥之不去……我设想过,如果发生地震的话,我也会先拆了那玩意再逃命,不然带着头饰,那也是在劫难逃!
因为这些种种,我庆幸自己唱戏水平一般,也不喜欢在戏里充当富人,做个普通百姓,穿的朴素带的简单,不知轻松多少!果然从古至今快乐是简单的,与金钱无关!
也许会有人说我是不是娇气或夸张,但我尊重自己真实的感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理应珍惜与爱护!这戏剧包头的操作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那些唱戏唱的好的演员是老师,唱得很好又有名望的是大师,但如果能改良戏剧的不足与弊端才是大神!小女子在此呼救:神啊,快来救救我吧!且虔诚恭候大神来临!快来解救像我一样害怕唱戏的苦恼吧!
我是真心尊重唱戏的老祖宗和前辈们,不怕痛吃得苦拌得蛮的精神!但我并不赞成没苦硬吃,有苦生吞的自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