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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培训 高考 中考 择校 房产税 贸易战
楼主: 林诺飞

【连载】投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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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6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3
放下手机,秦枫静静地思考着,“市场总是以出乎人意料的方式进行,阻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应该归结为市场波动的一部分,股价的波动,才是这个市场生命所在,如果把阻击当做一种偶然,那么也必须要考虑到这种偶然性当中的必然。”
但是现实不清楚是偶然还是必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秦枫办公室的门前,秦枫抬头一看,着实令她吃了一惊,站在门前的男人穿着一件Dunhill深灰色休闲西装,白色纯棉衬衣的领口没系领带,宽实的肩膀使穿上身的西装极具轮廓感,这人居然是郑其伟。
“你总是在我意料之外的神秘。”秦枫微笑着站起身,迎上前去。
郑其伟嘴角露出了一丁点儿的笑意。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样做到让前台接待员不通知我的。”秦枫笑着问,将郑其伟请到玻璃窗旁的黑色牛皮接待椅坐下。两只接待椅的中间是一个不锈钢支脚的圆形玻璃茶几,秦枫走到办公室内的自动咖啡机旁,按出一杯曼特宁咖啡递给郑其伟,自己也取了一杯,然后坐在茶几边另一只接待椅上。
郑其伟没有回答秦枫的话,反而是郑其伟的问话让秦枫觉得有些意外。
“你了解蔚蓝这个人吗?”郑其伟直接进入主题。
“你怎么问这个?蔚蓝是我客户。”秦枫露出惊诧的表情,望向郑其伟那双深邃的眼睛。
郑其伟看了看门口,犹豫了一下,自己起身关上了秦枫办公室的玻璃门,然后重新坐下。
“我是说她的个人情况以及公司情况。”郑其伟说。
“蔚蓝是中恒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你为什么要了解这些呢?”秦枫不解地问。
郑其伟思考了片刻,然后从随身的ZEGNA黑色牛皮公文包的内层,取出了一本封面上印着金色国徽的蓝皮工作证,递给秦枫。
秦枫接过去,仔细地翻看着,在澳门发生的一切她现在彻底地明白了。
秦枫将工作证合上还给郑其伟,微笑着说,“很荣幸,邦德先生。”
“中恒公司是国际赌博集团下属的投资公司在上海的分支机构,专门负责将已经洗干净了的钱进行证券投资活动。”郑其伟告诉秦枫。
秦枫听了郑其伟的话,不禁哑然失笑,这种反应让郑其伟有些不解,秦枫连忙摇摇手,“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是在笑自己。”
“笑自己?”郑其伟问。
“是啊,是在笑自己。”秦枫的脸上是一种无奈的笑容,语气却不轻松, “今天清晨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本以为今天是一个如丝绸般顺滑的交易日,可是,到了现在,”秦枫抬起手腕,看了看Cartier腕表的椭圆形表盘,“现在才到上午十一点,事情就已经成了一堆乱麻。”
郑其伟不禁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
“还是先谈你的正事儿吧。”秦枫没有马上回答他的提问,接着说,“我是三年前认识蔚蓝的,公司的另外一个基金管理人和她是校友,在校友会上认识之后,开始和我们公司合作。因为中恒投资公司的投资思路比较符合我这边的成长性投资思路,所以最后商定与我长期合作。”
“这个和蔚蓝是校友的基金管理人是谁?”郑其伟问。
“是我们公司价值型基金管理人华迪,他和蔚蓝都是耶鲁留学回来的,”秦枫紧接着又说,“我想华迪应该也不了解中恒公司的实际情况。”
“蔚蓝是国际赌博集团投资环节中的重要成员之一。”郑其伟明确地说。
“那我们和她的公司合作……?”秦枫问。
“合作倒是没有问题的,中恒公司是合法的公司。”
“那就好。”秦枫说。
“所以我今天来没有直接去找吴总,而是直接来找你。”郑其伟的脸上恢复了冷峻的神情。
秦枫的眼神里流露出了疑惑不解,看着郑其伟。
“今天上午,蔚蓝陪同澳门赌场的负责人胡立阳去找过林皓月。”郑其伟说。
“啊?”秦枫的确是感到惊奇,“去找过林皓月?”
“我推测,如果不出意料,胡立阳会很快找到你。”
“找我?找我干什么?”
“我想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林皓月中奖是因为你的原因,”郑其伟看了一眼秦枫办公桌上的电脑,继续说,“但是有一点我觉得非常奇怪。”
“怎么?”秦枫问。
“按道理,他们应该有你和我的视频截图,蔚蓝也应该已经拿到了你的视频截图,但是为什么她没有带胡立阳来直接找你,而是去找林皓月呢?”郑其伟说着心中的疑惑,“蔚蓝应该很清楚,林皓月是很难找到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所以我特地来找你。”他顿了顿,“今早你这里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秦枫的内心对郑其伟非常信任,听了郑其伟的问话,就将自己今天上午受到阻击,遭遇阻击的资金就是中恒公司的专户资金,蔚蓝上午与她见面约定下午碰面,并且和华迪有过短暂的交流以及自己投资模型的数据库被入侵、所有数据样本被窃等一系列事情,简要地向郑其伟讲述了一遍。
郑其伟听后也皱起了眉头,“的确是够你乱的。”
秦枫苦笑着,“没办法,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这样吧,我刚才提到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谈起。如果澳门那边的人找到你,你先看看他们有什么意图,然后马上和我联系。”郑其伟看着秦枫,“关于数据模型的数据库被窃的事情,你也暂时不要声张,尽量找出这个入侵者来。”
秦枫点点头。
郑其伟思考了一下,问道:“你电脑里有没有跟踪软件?”
“没有。”
“那你很难找到入侵的电脑,”郑其伟顿了顿,“这样吧,我中午会给你发一个跟踪软件过来,这样,即使这个人绕过了防火墙,借用了别人的IP地址来访问你的电脑,你也有办法跟踪到他的数据源。”
秦枫将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及e-mail地址一并递给了郑其伟,郑其伟告辞而去。


4
郑其伟在秦枫的办公室谈到蔚蓝的时候,蔚蓝正在上海浦东妇幼保健医院做妊娠检查。
胡立阳今天的到来以及上午收到的电子邮件给了蔚蓝一些莫名的压力,她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判断胡立阳找秦枫的真实目的,所以,为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着想,她没有告诉胡立阳自己不仅认识秦枫而且对她非常熟悉的真相。同时,蔚蓝也非常清楚,这样做是在冒险,集团的做事原则她不是不知道,但她的人生一向充满了风险,蔚蓝似乎已经习惯于这种生活方式,不冒险的生活也许就不是她的生活。
“目前你的情况一切正常,孕期的头三个月很重要,要照顾好身体,营养要保持平衡,这是你的检查单。”妇幼医院的医生总是柔声细语,给未来的母亲以最大的关怀。
“谢谢。”蔚蓝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检查室,“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把有了孩子的消息告诉他,这都是为了他着想。”蔚蓝将检查单放到了手袋里的内侧夹层中,“他能否体会到我的一颗真心呢?为了他做任何事,我都无怨无悔……”

胡立阳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他将行李箱放在房间后,径直来到了酒店大堂。
“请问,附近有没有证券公司营业部?”胡立阳客气地向大堂经理询问,同时眼睛在大堂经理的胸牌上扫了一眼。
“先生您好,这里是上海浦东陆家嘴金融区,附近有很多著名的证券公司营业部。”大堂经理是一位端庄干练的小姐。
“你能帮忙介绍一家近一点、名气大一点的吗?”胡立阳又问。
大堂经理略作考虑,“东海证券,您出酒店右转,步行很快就到,这家公司离酒店最近。”
按照大堂经理小姐的指引,不到十分钟,胡立阳就出现在了陆家嘴环路的东海证券营业大厅里。

东海证券的营业大厅和所有证券公司的交易大厅一样,永远是人声鼎沸。不断跳动的股价总是这样或者那样反复刺激着人们的神经,人们抱着追逐财富的梦想拥挤在这里,因为对下一秒的未知而痴狂。人类对探索未知有着无穷无尽的动力,而股市的随机性恰好满足了这种人类心灵中本能的需求。
老股民申思理无疑是大厅里的重量级人物,他戴着一副比啤酒瓶底还要厚的眼镜,穿着一件款式老但很整洁的西装。在成为职业股民之前,申思理是上海第三针织厂的车间主任。成为职业股民之后,申思理依然和在厂里的时候一样,准点上下班,不过是准点来证券公司营业部上下班,十年来,不管严寒酷暑、风吹雨打,他从来没有迟到或者早退过一次。
申思理是个肯于钻研的人,这些年来,对于股市的潜心研究,使他总结出了很多方法,这不仅令申思理在股市上小有斩获,而且赢得了营业部里普通股民们的广泛尊重。
此刻申思理表情凝重,看着中国有线的股价走势图认真思考着,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出声,这些人都和他一样,手中或多或少持有着中国有线的股票,他们都在等待着申思理的分析结论。
申思理经过了反复细致的考虑,查看了中国有线的短期、中期和长期周期的走势图,推了推眼镜框,“短期技术指标有走坏的迹象,但是中期指标没有出现问题,长期来看,应该是继续向上的。”
“那我们到底怎么操作呢?”边上有人在问。
“从消息面上来看,对短期走势是不利的。”申思理考虑了一下说,“短期技术形态已经走坏,不排除有继续惯性下跌的可能性。”
“那我们要卖出吗?”
“现在已经跌停了,在这个价位上卖出,得不偿失啊,”申思理分析着,“从有线电视板块来看,其他的股票并没有受到今日消息面的影响,也没有受到中国有线下跌的影响,所以还有一种可能性。”
“还有什么可能性?”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庄家在制造消息打压吸筹。”申思理的分析通常有过人之处,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佩服他的原因,他一向都是临危不乱的人。
“那我们到底怎么办?”
申思理沉思了片刻,“我认为应该再观察观察,不要中了庄家的诡计,就算是庄家短期打压吸筹,他也是为了最终拉高股价,所以即使短期股价会有一个向下的调整,但是我们输的只是时间。”申思理给了围在身边的人一颗定心丸。
听了申思理的话,周围的人们开始安下心来,“庄家真是可恶。”大家纷纷议论。
胡立阳站在人群旁,也听到了申思理的分析和大家的议论,不过他到这里的目的不是来听别人分析股票的,他要通过这里找到他要找的人。
胡立阳在大厅里观察了一小会儿,然后来到大厅侧边的服务台,服务台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样子。
“请问开户是在这里吗?”胡立阳问。
“嗯,是在这里。”小伙子礼貌地回答。
“请问你们这里开大户需要多少资金?”
“我们公司大户的资金要求在一百万以上。”小伙子热情地介绍。
“如果资金在五百万以上有没有其他的服务呢?”胡立阳接着问。
“如果资金在五百万以上,我们公司会委派专门的客户经理进行单独服务。”小伙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想在你们公司开一个户头,大约有八百万左右的资金。”胡立阳看着小伙子说。
“那我们可以提供专门的大户室,以及专门针对大户的优质服务,比方说可以为您配备专门的投资咨询人员。”小伙子的脸上明显露出兴奋的表情。
“那你能不能介绍一下你们这里都有哪些好的客户经理或者分析师,我想先和他们谈谈。”胡立阳问。
“行,没问题,请问先生您贵姓?”小伙子十分客气。
“免贵,姓胡。”
“胡先生,请您稍等,我马上和公司的证券分析师联系一下。”
说着小伙子从饮水机里给胡立阳倒了一杯水,递给胡立阳,然后离开了服务台,从营业大厅侧边的楼梯一路小跑了上去。
小伙子要找的,就是公司的著名分析师——吕品。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5
吕品和古天牧同在东海证券公司工作,但不在同一个部门。古天牧的投资策略部属于公司自营业务范围,而证券分析师属于客户服务范围,吕品很奇怪,在公司内外声名远扬的古天牧为什么要找他。
“哈哈,古总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吕品一边走进古天牧的办公室,一边满脸堆笑地说。
吕品四十多岁,个头不高,穿着一套蓝色条纹西装,整洁的白色衬衣领口系着一条红色斜纹领带,皮鞋擦得锃亮。为了显示身份,他在西服上装的口袋里插着一只万宝龙钢笔,优雅的六角白星标志让任何人可以一目了然。
“别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吕大分析师跟我还客套什么。”古天牧从办公桌后起身,将吕品让到进门右边的沙发上,自己坐在他的侧边,递出一只香烟。
“古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我们做分析师的,按照内行人说的话,要真有本事在股市赚钱谁还做分析师啊,”吕品笑着接过香烟,“现在,人家都把分析师和黑嘴联系在一起了,只要提起分析师,立刻就想到黑嘴这两个字,哈哈。”
“话也不能这样说,市场分析是投资的第一步,如果这一步都走不好,别的就免谈了。”古天牧的话很实在。
“古总……”吕品的话刚出口,古天牧打断了他,“别古总古总的,叫名字听得顺耳,别那么见外。”
“呵呵,天牧,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吕品无不感慨地说,“分析师这碗饭,真的是不好吃啊,永远都是吃力不讨好。你分析对了,人家要么认为是他自己操作得正确,要么过两天就忘记了,但是你要是分析错了,嘿嘿,什么话你都得听着。”
古天牧拿起桌上的Dupont打火机,给两人点燃了香烟,“这与分析师所处的市场地位和观察市场的角度都有关系,不能完全怪到分析师头上。”古天牧顿了顿,继续说,“分析师是要得到客户的认同,而作为投资实务是要得到市场的认同,这两者市场角色定位不一样。”
“古总,哦,天牧,你说得太对了!”吕品对古天牧的话很认同,“每天的市场行情、财经信息,都要你去分析,你说说,外行人不懂,这内行人谁不知道,你就算是有天大的行情,也需要给市场一个时间来慢慢体现。这股票市场每天都在不停地波动,这些波动里大多数都是日间杂波和市场心理波动,但是你还不能这样说,你要这样告诉客户,这是杂波,不要理它,客户就会认为你没有水平,在客户的眼里,每一个波动都有原因,都是所谓的庄家干的好事,所以你分析师不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人家还不依,客户就会走掉,但是你要是什么都拿来分析,你们这些搞实务的内行就在一边看笑话,我们这不是在猪八戒照镜子嘛。”吕品发了一大通牢骚。
“呵呵,所以说,这就是市场定位的不同。假如分析师按照做实务的那样去对客户进行市场分析,那分析师早就消失掉了,反过来说,要是做实务的按照分析师的分析思路去进行操作,那也早就消失掉了,这根本就是两个业态。”古天牧表现出对吕品的体谅。
“对,我看啊,以后应该分别成立专门的分析咨询公司和交易公司,现在这样都混在一起,不合适。”吕品不知道古天牧找他来做什么,索性天马行空地聊到哪里是哪里,反正能够和这位公认的前途无量的投资策略总监拉近点关系,对他没有任何坏处。
“实际上,现在很多著名的交易系统,都是分析师发明的,这一点不可否认。”古天牧依然谈论着分析师与投资实务的关系。
吕品听了古天牧的话,不觉一愣,当了这么久的分析师,他还真不知道哪些交易系统是分析师发明的,“呃,现在你们实务界还在用哪些分析师的交易系统啊?”吕品问道。
“现役交易技术中,还是沿用了很多分析师发明的交易系统,比方说扑捉跳空开盘对股价影响的,跳空高开买入然后达到某值出场的‘跳空交易系统’,还有利用交易品种波动周期的著名的‘泰勒簿记交易法’,这些都是经典交易技术啊。”古天牧说。
吕品为面前这位真正的交易家所折服,不禁为自己一贯沿用、却连自己都觉得无法证实有效的分析体系而感到汗颜。同时,吕品非常清楚,古天牧今天跟他谈这些,一定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否则,他绝对不会对自己透露关于现役投资交易技术的丝毫信息。
“天牧,我佩服啊!哪天晚上有时间,我做东,一起去酒吧喝几杯,我要多多请教啊。”吕品对古天牧发出了邀请。
“没问题,但是说好了,我做东才是,”古天牧笑着说,“这不,我正有事儿要找你帮忙呢。”
“天牧,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帮得上的。”吕品爽快地回答。
“我跟你就照直说了,你可别见外。”古天牧对着烟缸弹了弹烟灰。
“没关系,天牧,有啥事儿照直了说。”
“我有个朋友,拿了不少中国有线,看今天的交易情况,似乎有人想折腾一下,但是不知道是短炒还是长期行为。”古天牧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但是吕品依然听得明明白白。
吕品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了烟雾,“我今天的确是对中国有线进行了评论,不过结合消息面和上午的盘面来分析,应该是一个短期的炒作行为。不过话说回来,各路资金都自己的利益,究竟会怎样,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清楚。”
古天牧知道没有必要再向吕品打听下去,他能够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短期炒作,已经是非常够意思了,于是,古天牧真诚地对吕品伸出手,“好,谢谢!”
吕品也伸出手与古天牧的手握了握,“咱们一定找个时间聚聚,你们自营部门成天压力那么大,也该放松放松。”
“好的,一定。”两人正说着,客户服务部的小伙子出现在了古天牧办公室门前。
“古总好,吕经理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点急事儿要找吕经理。”

第五章
1
吕品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看到站在大厅接待台前环顾着四周的胡立阳,他就觉得此人非同一般,待到上前和胡立阳握手的时候,他看到胡立阳手上戴的劳力士金表,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
“这位是胡先生,这位是著名的分析师吕经理。”小伙子为二人互相介绍。吕品向胡立阳伸出右手,胡立阳非常客气地伸出了双手握住他的手,吕品顿时心想:低调啊,这个人真是特别低调。
“幸会,幸会。”胡立阳握着吕品的手,客气地说,手腕上劳力士金表上的钻石折射出点点星光。
“胡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吕品用关切的姿态问道。
“想在贵公司开个户头,进行一点股票投资。”胡立阳谦虚地用带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回答。
“非常欢迎,”吕品的话音也不自觉地带了点广东腔,“我们公司最关注的就是对客户的服务。”
“那就最好了,是一个朋友介绍我到这里来的。”胡立阳说。
“哦,是吗,不知道是哪位啊?”吕品问。
“是苏雪,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苏经理。”胡立阳的记忆力很好,苏雪的胸牌他看了一眼就能记住,他也没有对吕品撒谎,本来就是苏雪告诉他东海证券地址的。
“哦,苏经理啊。”吕品着实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过苏雪,但是自己的客户多,一下子想不起来也很正常,“既然是朋友介绍来的,那就更不一样了,”吕品热情地说,“胡先生,请到我的办公室坐一坐吧。”
“吕经理,我看营业部边上有家星巴克,要不然我们一起过去喝杯咖啡?我还有好多事情要请教吕经理呢。”胡立阳诚恳而不失风度,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价值一百多万的劳力士满钻金表。
吕品是个识货的人,戴这种手表的人,身价最起码三千万以上,这是个大客户。
“好的,胡先生,请稍微等一会,我带上几份资料。”吕品立刻上楼到办公室拿了一些东海证券的介绍册子以及有关自己的资质证书和宣传报道的资料,然后下楼陪着胡立阳来到了街角的星巴克咖啡。
咖啡馆里,不少潮男潮女们在咖啡桌上竖着笔记本电脑做移动办公,其中不少人正在查看着股市交易行情。胡立阳和吕品各自要了一杯拿铁,然后找了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胡先生打算用多少资金来投入?”吕品刚才已经从营业部的小伙子那里知道了胡立阳想投资八百万左右的资金,但是他还是自己开门见山地问道。
“先期打算投资八百万左右。”胡立阳说。
“哦,请问胡先生是做哪行生意的?”
“主要做电子进出口。”
“好,您在交易佣金和其他服务上有些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我能决定的,就一定按最好的条件提供给您,我不能做决定的,也一定向上面汇报,力求给您争取。”吕品边说边将手上的资料递给胡立阳。
胡立阳接过资料仔细地看着,然后抬起头来说,“能够认识吕经理,真是荣幸,吕经理在证券界是相当有知名度的。”
吕品笑着说,“哪里,也就是从业的时间比较长,在这行做久了,自然朋友们都比较抬举。”
胡立阳也笑着说,“吕经理过谦了。交易佣金上如果能够按照最优惠的条件就太感谢了。”
“这个绝对没问题,胡先生,我可以保证给你最优惠的交易佣金。”吕品拍着胸脯。
“不过我最关注的,还是客户经理的分析能力,要能赚钱才行啊,吕经理你说是不是?”
“哈哈,那是那是,在股市里,赚钱才是硬道理,这完全取决于对市场的分析能力和对行情的把握。”
“我有个朋友,也是从南方过来的,是位女士,她在上海做投资,找的投资经理人就很不错。”胡立阳微笑着看着吕品。
“哦,是在哪家公司做?”吕品问。
“具体是哪家我也不清楚,我这个朋友说得挺神,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是有些其他的原因,我不太想和朋友挤在一起做。”胡立阳开始把话题往正题上引。
吕品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胡立阳的意思,“那是,胡先生,这个股票投资其实也涉及到个人隐私和商业秘密,再好的朋友,在证券投资方面还是各做各的好。”
“吕经理说的极是,”胡立阳称赞道,“不过,她那边的投资可以达到每年50%以上的递增,不知道吕经理这边能不能帮助我做到这样的收益?”
“这不大可能,上海证券界没有我不认识的人,没有谁能保证每年50%的资产收益,更加不用说收益递增,这种投资业绩不实在啊。”吕品信誓旦旦地说。
胡立阳从口袋里取出最新款的蓝莓手机,然后打开手机里的一个文件,调出了秦枫、郑其伟和那个穿着咖啡色夹克衫的男人的照片,神秘地对吕品说,“我这个朋友就是找的这几个人。”
吕品好奇地接过胡立阳递给他的手机,不看则已,吕品这一看立刻就觉得有些诧异,“胡先生,你那位朋友有多大的资金规模?”吕品问道。
胡立阳笑而不答。
吕品将手机递还给胡立阳,“胡先生,你这位朋友在股市里投资了多少资金?”
胡立阳这才回答,“也就七八个亿吧。”
吕品点点头,“那就对了,资金量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们。”
“噢?你也认识他们啊?”胡立阳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热切。
“男的,我不认识,但是这个女人,我知道。上海证券投资界有实力的人,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吕品自豪地说。
“哦,这个女人是……?”胡立阳追问道。
“她是长城基金管理公司的成长型基金管理人,叫秦枫,”吕品对胡立阳说,“但是,她也做不到每年50%的递增业绩的。”
胡立阳又和吕品聊了一会,留下了吕品的名片,说好随后尽快和他联系,两人站起身准备离开星巴克。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位一袭红衣的女郎拎着宝蓝色的大手袋拉开大门走了进来。
吕品一看,是《证券日报》的著名财经评论人——辛洁。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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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品和古天牧同在东海证券公司工作,但不在同一个部门。古天牧的投资策略部属于公司自营业务范围,而证券分析师属于客户服务范围,吕品很奇怪,在公司内外声名远扬的古天牧为什么要找他。
“哈哈,古总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吕品一边走进古天牧的办公室,一边满脸堆笑地说。
吕品四十多岁,个头不高,穿着一套蓝色条纹西装,整洁的白色衬衣领口系着一条红色斜纹领带,皮鞋擦得锃亮。为了显示身份,他在西服上装的口袋里插着一只万宝龙钢笔,优雅的六角白星标志让任何人可以一目了然。
“别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吕大分析师跟我还客套什么。”古天牧从办公桌后起身,将吕品让到进门右边的沙发上,自己坐在他的侧边,递出一只香烟。
“古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我们做分析师的,按照内行人说的话,要真有本事在股市赚钱谁还做分析师啊,”吕品笑着接过香烟,“现在,人家都把分析师和黑嘴联系在一起了,只要提起分析师,立刻就想到黑嘴这两个字,哈哈。”
“话也不能这样说,市场分析是投资的第一步,如果这一步都走不好,别的就免谈了。”古天牧的话很实在。
“古总……”吕品的话刚出口,古天牧打断了他,“别古总古总的,叫名字听得顺耳,别那么见外。”
“呵呵,天牧,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吕品无不感慨地说,“分析师这碗饭,真的是不好吃啊,永远都是吃力不讨好。你分析对了,人家要么认为是他自己操作得正确,要么过两天就忘记了,但是你要是分析错了,嘿嘿,什么话你都得听着。”
古天牧拿起桌上的Dupont打火机,给两人点燃了香烟,“这与分析师所处的市场地位和观察市场的角度都有关系,不能完全怪到分析师头上。”古天牧顿了顿,继续说,“分析师是要得到客户的认同,而作为投资实务是要得到市场的认同,这两者市场角色定位不一样。”
“古总,哦,天牧,你说得太对了!”吕品对古天牧的话很认同,“每天的市场行情、财经信息,都要你去分析,你说说,外行人不懂,这内行人谁不知道,你就算是有天大的行情,也需要给市场一个时间来慢慢体现。这股票市场每天都在不停地波动,这些波动里大多数都是日间杂波和市场心理波动,但是你还不能这样说,你要这样告诉客户,这是杂波,不要理它,客户就会认为你没有水平,在客户的眼里,每一个波动都有原因,都是所谓的庄家干的好事,所以你分析师不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人家还不依,客户就会走掉,但是你要是什么都拿来分析,你们这些搞实务的内行就在一边看笑话,我们这不是在猪八戒照镜子嘛。”吕品发了一大通牢骚。
“呵呵,所以说,这就是市场定位的不同。假如分析师按照做实务的那样去对客户进行市场分析,那分析师早就消失掉了,反过来说,要是做实务的按照分析师的分析思路去进行操作,那也早就消失掉了,这根本就是两个业态。”古天牧表现出对吕品的体谅。
“对,我看啊,以后应该分别成立专门的分析咨询公司和交易公司,现在这样都混在一起,不合适。”吕品不知道古天牧找他来做什么,索性天马行空地聊到哪里是哪里,反正能够和这位公认的前途无量的投资策略总监拉近点关系,对他没有任何坏处。
“实际上,现在很多著名的交易系统,都是分析师发明的,这一点不可否认。”古天牧依然谈论着分析师与投资实务的关系。
吕品听了古天牧的话,不觉一愣,当了这么久的分析师,他还真不知道哪些交易系统是分析师发明的,“呃,现在你们实务界还在用哪些分析师的交易系统啊?”吕品问道。
“现役交易技术中,还是沿用了很多分析师发明的交易系统,比方说扑捉跳空开盘对股价影响的,跳空高开买入然后达到某值出场的‘跳空交易系统’,还有利用交易品种波动周期的著名的‘泰勒簿记交易法’,这些都是经典交易技术啊。”古天牧说。
吕品为面前这位真正的交易家所折服,不禁为自己一贯沿用、却连自己都觉得无法证实有效的分析体系而感到汗颜。同时,吕品非常清楚,古天牧今天跟他谈这些,一定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否则,他绝对不会对自己透露关于现役投资交易技术的丝毫信息。
“天牧,我佩服啊!哪天晚上有时间,我做东,一起去酒吧喝几杯,我要多多请教啊。”吕品对古天牧发出了邀请。
“没问题,但是说好了,我做东才是,”古天牧笑着说,“这不,我正有事儿要找你帮忙呢。”
“天牧,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帮得上的。”吕品爽快地回答。
“我跟你就照直说了,你可别见外。”古天牧对着烟缸弹了弹烟灰。
“没关系,天牧,有啥事儿照直了说。”
“我有个朋友,拿了不少中国有线,看今天的交易情况,似乎有人想折腾一下,但是不知道是短炒还是长期行为。”古天牧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但是吕品依然听得明明白白。
吕品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了烟雾,“我今天的确是对中国有线进行了评论,不过结合消息面和上午的盘面来分析,应该是一个短期的炒作行为。不过话说回来,各路资金都自己的利益,究竟会怎样,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清楚。”
古天牧知道没有必要再向吕品打听下去,他能够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短期炒作,已经是非常够意思了,于是,古天牧真诚地对吕品伸出手,“好,谢谢!”
吕品也伸出手与古天牧的手握了握,“咱们一定找个时间聚聚,你们自营部门成天压力那么大,也该放松放松。”
“好的,一定。”两人正说着,客户服务部的小伙子出现在了古天牧办公室门前。
“古总好,吕经理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点急事儿要找吕经理。”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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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品和古天牧同在东海证券公司工作,但不在同一个部门。古天牧的投资策略部属于公司自营业务范围,而证券分析师属于客户服务范围,吕品很奇怪,在公司内外声名远扬的古天牧为什么要找他。
“哈哈,古总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吕品一边走进古天牧的办公室,一边满脸堆笑地说。
吕品四十多岁,个头不高,穿着一套蓝色条纹西装,整洁的白色衬衣领口系着一条红色斜纹领带,皮鞋擦得锃亮。为了显示身份,他在西服上装的口袋里插着一只万宝龙钢笔,优雅的六角白星标志让任何人可以一目了然。
“别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吕大分析师跟我还客套什么。”古天牧从办公桌后起身,将吕品让到进门右边的沙发上,自己坐在他的侧边,递出一只香烟。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古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我们做分析师的,按照内行人说的话,要真有本事在股市赚钱谁还做分析师啊,”吕品笑着接过香烟,“现在,人家都把分析师和黑嘴联系在一起了,只要提起分析师,立刻就想到黑嘴这两个字,哈哈。”
“话也不能这样说,市场分析是投资的第一步,如果这一步都走不好,别的就免谈了。”古天牧的话很实在。
“古总……”吕品的话刚出口,古天牧打断了他,“别古总古总的,叫名字听得顺耳,别那么见外。”
“呵呵,天牧,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吕品无不感慨地说,“分析师这碗饭,真的是不好吃啊,永远都是吃力不讨好。你分析对了,人家要么认为是他自己操作得正确,要么过两天就忘记了,但是你要是分析错了,嘿嘿,什么话你都得听着。”
古天牧拿起桌上的Dupont打火机,给两人点燃了香烟,“这与分析师所处的市场地位和观察市场的角度都有关系,不能完全怪到分析师头上。”古天牧顿了顿,继续说,“分析师是要得到客户的认同,而作为投资实务是要得到市场的认同,这两者市场角色定位不一样。”
“古总,哦,天牧,你说得太对了!”吕品对古天牧的话很认同,“每天的市场行情、财经信息,都要你去分析,你说说,外行人不懂,这内行人谁不知道,你就算是有天大的行情,也需要给市场一个时间来慢慢体现。这股票市场每天都在不停地波动,这些波动里大多数都是日间杂波和市场心理波动,但是你还不能这样说,你要这样告诉客户,这是杂波,不要理它,客户就会认为你没有水平,在客户的眼里,每一个波动都有原因,都是所谓的庄家干的好事,所以你分析师不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人家还不依,客户就会走掉,但是你要是什么都拿来分析,你们这些搞实务的内行就在一边看笑话,我们这不是在猪八戒照镜子嘛。”吕品发了一大通牢sao。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所以说,这就是市场定位的不同。假如分析师按照做实务的那样去对客户进行市场分析,那分析师早就消失掉了,反过来说,要是做实务的按照分析师的分析思路去进行操作,那也早就消失掉了,这根本就是两个业态。”古天牧表现出对吕品的体谅。
“对,我看啊,以后应该分别成立专门的分析咨询公司和交易公司,现在这样都混在一起,不合适。”吕品不知道古天牧找他来做什么,索性天马行空地聊到哪里是哪里,反正能够和这位公认的前途无量的投资策略总监拉近点关系,对他没有任何坏处。
“实际上,现在很多著名的交易系统,都是分析师发明的,这一点不可否认。”古天牧依然谈论着分析师与投资实务的关系。
吕品听了古天牧的话,不觉一愣,当了这么久的分析师,他还真不知道哪些交易系统是分析师发明的,“呃,现在你们实务界还在用哪些分析师的交易系统啊?”吕品问道。
“现役交易技术中,还是沿用了很多分析师发明的交易系统,比方说扑捉跳空开盘对股价影响的,跳空高开买入然后达到某值出场的‘跳空交易系统’,还有利用交易品种波动周期的著名的‘泰勒簿记交易法’,这些都是经典交易技术啊。”古天牧说。
吕品为面前这位真正的交易家所折服,不禁为自己一贯沿用、却连自己都觉得无法证实有效的分析体系而感到汗颜。同时,吕品非常清楚,古天牧今天跟他谈这些,一定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否则,他绝对不会对自己透露关于现役投资交易技术的丝毫信息。
“天牧,我佩服啊!哪天晚上有时间,我做东,一起去酒吧喝几杯,我要多多请教啊。”吕品对古天牧发出了邀请。
“没问题,但是说好了,我做东才是,”古天牧笑着说,“这不,我正有事儿要找你帮忙呢。”
“天牧,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帮得上的。”吕品爽快地回答。
“我跟你就照直说了,你可别见外。”古天牧对着烟缸弹了弹烟灰。
“没关系,天牧,有啥事儿照直了说。”
“我有个朋友,拿了不少中guo有线,看今天的交易情况,似乎有人想折腾一下,但是不知道是短炒还是长期行为。”古天牧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但是吕品依然听得明明白白。
吕品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了烟雾,“我今天的确是对中guo有线进行了评论,不过结合消息面和上午的盘面来分析,应该是一个短期的炒作行为。不过话说回来,各路资金都自己的利益,究竟会怎样,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清楚。”
古天牧知道没有必要再向吕品打听下去,他能够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短期炒作,已经是非常够意思了,于是,古天牧真诚地对吕品伸出手,“好,谢谢!”
吕品也伸出手与古天牧的手握了握,“咱们一定找个时间聚聚,你们自营部门成天压力那么大,也该放松放松。”
“好的,一定。”两人正说着,客户服务部的小伙子出现在了古天牧办公室门前。
“古总好,吕经理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点急事儿要找吕经理。”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所以说,这就是市场定位的不同。假如分析师按照做实务的那样去对客户进行市场分析,那分析师早就消失掉了,反过来说,要是做实务的按照分析师的分析思路去进行操作,那也早就消失掉了,这根本就是两个业态。”古天牧表现出对吕品的体谅。
“对,我看啊,以后应该分别成立专门的分析咨询公司和交易公司,现在这样都混在一起,不合适。”吕品不知道古天牧找他来做什么,索性天马行空地聊到哪里是哪里,反正能够和这位公认的前途无量的投资策略总监拉近点关系,对他没有任何坏处。
“实际上,现在很多著名的交易系统,都是分析师发明的,这一点不可否认。”古天牧依然谈论着分析师与投资实务的关系。
吕品听了古天牧的话,不觉一愣,当了这么久的分析师,他还真不知道哪些交易系统是分析师发明的,“呃,现在你们实务界还在用哪些分析师的交易系统啊?”吕品问道。
“现役交易技术中,还是沿用了很多分析师发明的交易系统,比方说扑捉跳空开盘对股价影响的,跳空高开买入然后达到某值出场的‘跳空交易系统’,还有利用交易品种波动周期的著名的‘泰勒簿记交易法’,这些都是经典交易技术啊。”古天牧说。
吕品为面前这位真正的交易家所折服,不禁为自己一贯沿用、却连自己都觉得无法证实有效的分析体系而感到汗颜。同时,吕品非常清楚,古天牧今天跟他谈这些,一定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否则,他绝对不会对自己透露关于现役投资交易技术的丝毫信息。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牧,我佩服啊!哪天晚上有时间,我做东,一起去酒吧喝几杯,我要多多请教啊。”吕品对古天牧发出了邀请。
“没问题,但是说好了,我做东才是,”古天牧笑着说,“这不,我正有事儿要找你帮忙呢。”
“天牧,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帮得上的。”吕品爽快地回答。
“我跟你就照直说了,你可别见外。”古天牧对着烟缸弹了弹烟灰。
“没关系,天牧,有啥事儿照直了说。”
“我有个朋友,拿了不少中guo有线,看今天的交易情况,似乎有人想折腾一下,但是不知道是短炒还是长期行为。”古天牧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但是吕品依然听得明明白白。
吕品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了烟雾,“我今天的确是对中guo有线进行了评论,不过结合消息面和上午的盘面来分析,应该是一个短期的炒作行为。不过话说回来,各路资金都自己的利益,究竟会怎样,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清楚。”
古天牧知道没有必要再向吕品打听下去,他能够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短期炒作,已经是非常够意思了,于是,古天牧真诚地对吕品伸出手,“好,谢谢!”
吕品也伸出手与古天牧的手握了握,“咱们一定找个时间聚聚,你们自营部门成天压力那么大,也该放松放松。”
“好的,一定。”两人正说着,客户服务部的小伙子出现在了古天牧办公室门前。
“古总好,吕经理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点急事儿要找吕经理。”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1
吕品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看到站在大厅接待台前环顾着四周的胡立阳,他就觉得此人非同一般,待到上前和胡立阳握手的时候,他看到胡立阳手上戴的劳li士金表,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
“这位是胡先生,这位是著名的分析师吕经理。”小伙子为二人互相介绍。吕品向胡立阳伸出右手,胡立阳非常客气地伸出了双手握住他的手,吕品顿时心想:低调啊,这个人真是特别低调。
“幸会,幸会。”胡立阳握着吕品的手,客气地说,手腕上劳力士金表上的钻石折射出点点星光。
“胡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吕品用关切的姿态问道。
“想在贵公司开个户头,进行一点股票投资。”胡立阳谦虚地用带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回答。
“非常欢迎,”吕品的话音也不自觉地带了点广东腔,“我们公司最关注的就是对客户的服务。”
“那就最好了,是一个朋友介绍我到这里来的。”胡立阳说。
“哦,是吗,不知道是哪位啊?”吕品问。
“是苏雪,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苏经理。”胡立阳的记忆力很好,苏雪的胸牌他看了一眼就能记住,他也没有对吕品撒谎,本来就是苏雪告诉他东海证券地址的。
“哦,苏经理啊。”吕品着实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过苏雪,但是自己的客户多,一下子想不起来也很正常,“既然是朋友介绍来的,那就更不一样了,”吕品热情地说,“胡先生,请到我的办公室坐一坐吧。”
“吕经理,我看营业部边上有家星巴克,要不然我们一起过去喝杯咖啡?我还有好多事情要请教吕经理呢。”胡立阳诚恳而不失风度,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价值一百多万的劳力士满钻金表。
吕品是个识货的人,戴这种手表的人,身价最起码三千万以上,这是个大客户。
“好的,胡先生,请稍微等一会,我带上几份资料。”吕品立刻上楼到办公室拿了一些东海证券的介绍册子以及有关自己的资质证书和宣传报道的资料,然后下楼陪着胡立阳来到了街角的星巴克咖啡。
咖啡馆里,不少潮男潮女们在咖啡桌上竖着笔记本电脑做移动办公,其中不少人正在查看着股市交易行情。胡立阳和吕品各自要了一杯拿铁,然后找了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胡先生打算用多少资金来投入?”吕品刚才已经从营业部的小伙子那里知道了胡立阳想投资八百万左右的资金,但是他还是自己开门见山地问道。
“先期打算投资八百万左右。”胡立阳说。
“哦,请问胡先生是做哪行生意的?”
“主要做电子进出口。”
“好,您在交易佣金和其他服务上有些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我能决定的,就一定按最好的条件提供给您,我不能做决定的,也一定向上面汇报,力求给您争取。”吕品边说边将手上的资料递给胡立阳。
胡立阳接过资料仔细地看着,然后抬起头来说,“能够认识吕经理,真是荣幸,吕经理在证券界是相当有知名度的。”
吕品笑着说,“哪里,也就是从业的时间比较长,在这行做久了,自然朋友们都比较抬举。”
胡立阳也笑着说,“吕经理过谦了。交易佣金上如果能够按照最优惠的条件就太感谢了。”
“这个绝对没问题,胡先生,我可以保证给你最优惠的交易佣金。”吕品拍着胸脯。
“不过我最关注的,还是客户经理的分析能力,要能赚钱才行啊,吕经理你说是不是?”
“哈哈,那是那是,在股市里,赚钱才是硬道理,这完全取决于对市场的分析能力和对行情的把握。”
“我有个朋友,也是从南方过来的,是位女士,她在上海做投资,找的投资经理人就很不错。”胡立阳微笑着看着吕品。
“哦,是在哪家公司做?”吕品问。
“具体是哪家我也不清楚,我这个朋友说得挺神,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是有些其他的原因,我不太想和朋友挤在一起做。”胡立阳开始把话题往正题上引。
吕品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胡立阳的意思,“那是,胡先生,这个股票投资其实也涉及到个人隐私和商业秘密,再好的朋友,在证券投资方面还是各做各的好。”
“吕经理说的极是,”胡立阳称赞道,“不过,她那边的投资可以达到每年50%以上的递增,不知道吕经理这边能不能帮助我做到这样的收益?”
“这不大可能,上海证券界没有我不认识的人,没有谁能保证每年50%的资产收益,更加不用说收益递增,这种投资业绩不实在啊。”吕品信誓旦旦地说。
胡立阳从口袋里取出最新款的蓝莓手机,然后打开手机里的一个文件,调出了秦枫、郑其伟和那个穿着咖啡色夹克衫的男人的照片,神秘地对吕品说,“我这个朋友就是找的这几个人。”
吕品好奇地接过胡立阳递给他的手机,不看则已,吕品这一看立刻就觉得有些诧异,“胡先生,你那位朋友有多大的资金规模?”吕品问道。
胡立阳笑而不答。
吕品将手机递还给胡立阳,“胡先生,你这位朋友在股市里投资了多少资金?”
胡立阳这才回答,“也就七八个亿吧。”
吕品点点头,“那就对了,资金量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们。”
“噢?你也认识他们啊?”胡立阳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热切。
“男的,我不认识,但是这个女人,我知道。上海证券投资界有实力的人,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吕品自豪地说。
“哦,这个女人是……?”胡立阳追问道。
“她是长城基金管理公司的成长型基金管理人,叫秦枫,”吕品对胡立阳说,“但是,她也做不到每年50%的递增业绩的。”
胡立阳又和吕品聊了一会,留下了吕品的名片,说好随后尽快和他联系,两人站起身准备离开星巴克。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位一袭红衣的女郎拎着宝蓝色的大手袋拉开大门走了进来。
吕品一看,是《证券日报》的著名财经评论人——辛洁。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1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2
辛洁在吧台要了一杯卡布奇诺,随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拨通了古天牧的电话。
“天牧,我在星巴克。”辛洁的声音里总带着巧克力的甜蜜。
“好,我马上就过来。”几分钟后,古天牧就出现在星巴克。高大俊朗的古天牧穿了一套ZEGNA蓝色西装,一件CANALI格纹正装衬衣,他一进门,就看到辛洁鲜艳夺目的身影。古天牧向辛洁招手示意,转身去吧台要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端着个大马克杯走了回来。
“今天是我生日,你怎么打算给我庆祝?”辛洁没等古天牧坐稳,就开口问道。
“生日快乐,辛洁。”古天牧说,语气里没有辛洁期望的热度。
“怎么了?”辛洁看古天牧的态度有点不大对劲,“说句生日快乐就这么难受啊?”
“哪有,今天事情比较杂,挺累人的。”古天牧本想告诉辛洁关于秦枫遭遇阻击的事情,但是想到秦枫特地交待过不要告诉她,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
“什么呀,我看你就是根本不想见到我。”辛洁娇美精致的面孔上显露出一丝不满,她假装生气地喝了口咖啡。
古天牧在商务谈判中一向能言善辩,多次力转危局。但每次面对辛洁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拙嘴笨舌。
“怎么会,能够和辛大记者一起喝咖啡,是我的荣幸。”
“你别什么大记者小记者的,今天是我生日,你能不能用别的称呼?”辛洁丰盈的红唇不开心地嘟着。
“好了,对不起。辛洁同学,祝你生日快乐!”古天牧马上改正。
“我不,我要你叫别的。”辛洁娇嗔着,古天牧对她的撒娇总是束手无策。
“好了,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生日打算怎么庆祝?”古天牧问道。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庆祝,谁在七年前救活了我,就该谁负责。”辛洁瞪着一双灵动的明眸盯着古天牧。
“你看你,又提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别老是放在心上。”古天牧有些尴尬地笑着。
“本来就是嘛,人家本来被毒蛇咬了,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从此再也没有烦恼了,可是你偏偏要把人家身体里那些好好的毒液给吸出来,又要让我回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你说你不负责,谁该负责?”辛洁白嫩光洁的脸上泛起红晕,对古天牧一阵抢白。
“又来了,又来了,我真服了你了,什么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哭得满脸鼻涕满脸泪的。”古天牧笑着打趣道。
“是啊,人家的丑态都被你看到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辛洁咬紧不松口。
“谁说过是丑态了,那是梨花带雨。”古天牧回避着辛洁的步步紧逼。
“反正就是丑了,嫁不出去了,你要负责。”辛洁任性地说。
“这个我可真不敢负责,你看那些电影明星,真没有几个能比你漂亮。你天生丽质,又才华出众,听说论坛上你的粉丝团规模庞大。我既不能对你的美丽负责,也不能为那些美不过你的人负责。”古天牧只能这样说。
“不,就要你负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正式向我求婚?”辛洁不想再和古天牧不着边际地纠缠下去,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
“辛洁,我说过,我们俩真的不可能在一起。”古天牧无法继续逃避辛洁的逼问,但他实在不希望给辛洁带来丝毫的伤害。
“天牧,六年前你亲口跟我说,你和秦枫已经不可能了,这是不是事实?”辛洁问。
古天牧没有出声,默认了。
“在你和秦枫相好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跟你提出过我们交往,这是不是事实?”辛洁又问。
古天牧沉默着。
“是你和秦枫分手后,我才提出了我们交往,当然,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但你没说不行,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张了张口,但还是没说话。
“七年前,我们三人一起去野营,我被毒蛇咬了,是你撕开了我的衣服,吸出了我身上的蛇毒,又抱着我跑去医院,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继续沉默着。
“我长的很美,很有气质,我的事业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点了点头。
“我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出嫁,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继续沉默着。
“我没有结婚是因为你,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辛洁,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你就应该对我负责,对不对?”辛洁问道。
古天牧只有沉默,在这个时刻,言语稍有不慎,会像一把尖刀深深刺伤辛洁。
“今天是我生日,我要你向我求婚。”辛洁说完,两手摊开,看着古天牧。
古天牧无言以对,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辛洁的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他们之间的问题,这个在证券市场一向谈笑自如的策略总监,在面对辛洁的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策略可以应对。
“反正今天你不向我求婚,我明天买条毒蛇,自己咬自己算了。”辛洁说着用修长的手指做了一个咬自己的动作。
沉默半晌后,古天牧终于开口了:“辛洁,实际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遇到适合你的人,”古天牧英俊的面孔上满是诚恳的表情,“我觉得,每个人都会命中注定地遇到自己的另一半,这种感觉或许是前世约定,只有自己能体会到,当年我遇到秦枫时,心里就有这样的感应。你也知道,这些年以来,我一直都在等着秦枫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们三个人一起进‘中投’学习,一起走到现在,一切都像上帝说得那么美好,我觉得我们的友谊完全可以一直这样美好下去。”
此时此刻,面对一往情深的辛洁,古天牧不能直接说出他和秦枫就在昨晚重归于好的事实,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只有试图使辛洁理解自己不能做出承诺。
辛洁美丽的大眼睛里开始泛出泪光,“天牧,你知道吗,当我遇到你的那刻,我的心灵也是有感应的。你和秦枫分开了这么久,我想,这些年你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为什么你不能爱我,就像我爱你这样,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没等古天牧说话,辛洁又说,“也许,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会让秦枫很尴尬,毕竟,我们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但是,我相信我和秦枫之间的友谊,能够化解这一切世俗的尴尬,我和她依然会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古天牧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好的朋友才会伤害得更深。”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伤害秦枫,她始终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辛洁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古天牧脱口而出。
“我怎么伤害了?”辛洁没好气地问。
“你知道你今天写的财经评论帮助炒家阻击了谁吗?”古天牧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谁?”辛洁已经有了预感。
“当然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古天牧回答。
辛洁听了古天牧的话,“唰”的一下站起来,拎起手袋,对古天牧说了句,“晚上给你电话,到我家里来。”然后头也不回,冲出了咖啡馆,将星巴克里飘逸着的爵士乐抛在了身后。


3
秦枫正在办公室忙碌着,她一边盯着中国有线的交易情况,一边准备着明天投资见面会的相关资料。她潜意识里觉得桌前站着一个人,猛地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心脏猛烈地撞击了几下,默默站在她办公桌前的,是公司投资总监钱向东。
钱向东走路时总是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常常如影子般地突然出现在你的身边,他走进秦枫的办公室的时候,秦枫丝毫没有察觉。
这位早年毕业于剑桥商学院的投资总监,在公司是仅次于吴文松的二号人物,不仅投资风格稳健老道,而且对投资策略的应用总有着超越常人之处。
多年英伦的生活,给钱向东的生活和工作各个方面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今天,他穿着一套裁剪得天衣无缝的深灰色英式VASTO西装,白色领口细条纹的法式衬衫贴身而合体,这种正装衬衫的白色领子比普通衬衫高出八个毫米,不系领带的时候,可以让领子九十度耸立,使人自然流露出贵族的味道,不过钱向东总是系着Armani的深色条纹领带。钱向东的衬衣袖口两边的阴面被一颗黑色菱形玛瑙袖扣连在一起,使得紧贴着手腕的袖口形成一个高贵的水滴形。在钱向东左手袖口处,格拉苏蒂腕表若隐若现,这款Chronometer的最大特点是分秒极其精准,而精准一向是严谨的钱向东所要求的。
他像一尊雕塑般地站着,低头看了看秦枫桌面上写着文件提纲的复印纸,缓缓地点头说道,“嗯,秦经理永远都是用铅笔,中华牌铅笔。”
秦枫看到钱向东以后,骤然起伏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这两天,她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冲击,所以平复得很快。“钱总,请这边坐。”秦枫站起身来,到咖啡机上取下一只保持着温度的茶杯,然后放入一个立顿红茶包,从咖啡机里按出热开水进行冲沏,将泡好茶的杯子放在了玻璃茶几上,她知道钱向东平日常喝立顿红茶。接着,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坐在茶几的另一侧。
钱向东略微欠了欠身,没有马上拿起茶杯,而是说了一句让秦枫觉得不着边际的话,“我一向认为,铅笔比圆珠笔,比钢笔,要深刻。”
“啊?您的这个看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秦枫有些好奇。
“拿破仑第一次发动对英德的战争,铅笔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起因,这也是世界历史上唯一一次因为笔而引发的战争。”钱向东不紧不慢地说着。
“钱总,这个典故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真是孤陋寡闻了。”秦枫知道钱向东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
“我观察了一下,这么多年来,全公司里面,就你一个人喜欢用铅笔,并且是中华牌铅笔。”钱向东端坐着,后背挺得笔直。
秦枫不禁笑着问,“钱总,这不会引起战争吧?”
钱向东一脸的严肃,没有被秦枫的玩笑话所动,“我在英国学习的时候,从剑桥的博物馆里知道了这段历史。1564年,在英格兰的巴罗代尔发现了石墨矿,从而才有了铅笔,英王乔治二世将巴罗代尔的石墨矿划归为皇室所有,铅笔便成为了皇室的专利品。一直到了十八世纪,全世界还只有英国和德国能够制造铅笔,并且主要为贵族使用,拿破仑发动了对邻国的侵略,英国和德国就停止了给法国的铅笔供应。后来,拿破仑命令化学家孔德在法国的国土上找到石墨矿,最终,研究出了制造铅笔的方法。所以,整个欧洲的宗教、文化以及艺术,都是通过铅笔而产生的,这就是铅笔的深刻之所在。”
秦枫看了看眼前一本正经的钱向东,又看了看办公桌上的中华牌铅笔,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在大多数时候喜欢使用铅笔。 “钱总,我父亲是搞数学研究的,母亲从事美术工作,从我小时候起一直到现在,家里到处都是铅笔,所以我也习惯了用铅笔。不过,还真没有想到铅笔有如此的深刻意义。”
“铅笔有没有意义,关键还是要看用铅笔的人啊。”不苟言笑的钱向东开始转入正题,“上午吴总开会时说了,想派你去参加明天的投资见面会,所以我特地来找你,想听听你的投资模型的设计原理和投资策略,这的确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重大消息,当然,这也是要拿出去和人家硬碰硬的东西。”
钱向东的到来让秦枫感觉到了一丝紧张,她不禁联想到了数据库被侵入的事情,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大脑里一闪而过,因为钱向东作为公司的投资总监,对于自己代表公司去参加投资见面会所要采用的投资策略表示关心,以及作为业务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对此进行把关,是完全应该而且必要的。
“对于投资模型的核心部分,我现在的想法是进行永久性保密,至于模型的外围模块以及整体投资策略,我可以毫无保留地拿出来让公司评测。”秦枫按照一贯的说话方式,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我很欣赏你的直率,核心部分自然是要进行保密,这是你作为投资模型发现人的权利,但是,作为公司来讲,如果你代表公司参加这个见面会,你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所代表的就是公司而不是个人,所以,我想了解一下。”钱向东说话也毫不隐晦。
秦枫特地问了一句,“钱总,数据库的样本选择需要讲吗?”
钱向东考虑了片刻,“这个就不用了,你就说说模型的设计哲学和理论基点吧。”
钱向东提出的问题已经涉及到了模型设计的核心,秦枫特地问他是否需要数据库的数据样本,实际上也是在证实自己的猜测。
秦枫起身拿来铅笔和几张白纸放到玻璃茶几上,重新坐下,开始了她的阐述:“从现役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来看,主要归纳为两种,一种是积极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一种是消极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
钱向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1 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2
辛洁在吧台要了一杯卡布奇诺,随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拨通了古天牧的电话。
“天牧,我在星巴克。”辛洁的声音里总带着巧克力的甜蜜。
“好,我马上就过来。”几分钟后,古天牧就出现在星巴克。高大俊朗的古天牧穿了一套ZEGNA蓝色西装,一件CANALI格纹正装衬衣,他一进门,就看到辛洁鲜艳夺目的身影。古天牧向辛洁招手示意,转身去吧台要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端着个大马克杯走了回来。
“今天是我生ri,你怎么打算给我庆祝?”辛洁没等古天牧坐稳,就开口问道。
“生ri快乐,辛洁。”古天牧说,语气里没有辛洁期望的热度。
“怎么了?”辛洁看古天牧的态度有点不大对劲,“说句生ri快乐就这么难受啊?”
“哪有,今天事情比较杂,挺累人的。”古天牧本想告诉辛洁关于秦枫遭遇阻击的事情,但是想到秦枫特地交待过不要告诉她,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
“什么呀,我看你就是根本不想见到我。”辛洁娇美精致的面孔上显露出一丝不满,她假装生气地喝了口咖啡。
古天牧在商务谈判中一向能言善辩,多次力转危局。但每次面对辛洁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拙嘴笨舌。
“怎么会,能够和辛大记者一起喝咖啡,是我的荣幸。”
“你别什么大记者小记者的,今天是我生ri,你能不能用别的称呼?”辛洁丰盈的红唇不开心地嘟着。
“好了,对不起。辛洁同学,祝你生ri快乐!”古天牧马上改正。
“我不,我要你叫别的。”辛洁娇嗔着,古天牧对她的撒娇总是束手无策。
“好了,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生ri打算怎么庆祝?”古天牧问道。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庆祝,谁在七年前救活了我,就该谁负责。”辛洁瞪着一双灵动的明眸盯着古天牧。
“你看你,又提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别老是放在心上。”古天牧有些尴尬地笑着。
“本来就是嘛,人家本来被毒蛇咬了,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从此再也没有烦恼了,可是你偏偏要把人家身体里那些好好的毒液给吸出来,又要让我回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你说你不负责,谁该负责?”辛洁白嫩光洁的脸上泛起红晕,对古天牧一阵抢白。
“又来了,又来了,我真服了你了,什么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哭得满脸鼻涕满脸泪的。”古天牧笑着打趣道。
“是啊,人家的丑态都被你看到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辛洁咬紧不松口。
“谁说过是丑态了,那是梨花带雨。”古天牧回避着辛洁的步步紧bi。
“反正就是丑了,嫁不出去了,你要负责。”辛洁任xing地说。
“这个我可真不敢负责,你看那些电影明星,真没有几个能比你漂亮。你天生丽质,又才华出众,听说论坛上你的粉丝团规模庞大。我既不能对你的美丽负责,也不能为那些美不过你的人负责。”古天牧只能这样说。
“不,就要你负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正式向我求婚?”辛洁不想再和古天牧不着边际地纠缠下去,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
“辛洁,我说过,我们俩真的不可能在一起。”古天牧无法继续逃避辛洁的bi问,但他实在不希望给辛洁带来丝毫的伤害。
“天牧,六年前你亲口跟我说,你和秦枫已经不可能了,这是不是事实?”辛洁问。
古天牧没有出声,默认了。
“在你和秦枫相好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跟你提出过我们交往,这是不是事实?”辛洁又问。
古天牧沉默着。
“是你和秦枫分手后,我才提出了我们交往,当然,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但你没说不行,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张了张口,但还是没说话。
“七年前,我们三人一起去野营,我被毒蛇咬了,是你撕开了我的衣服,吸出了我身上的蛇毒,又抱着我跑去医院,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继续沉默着。
“我长的很美,很有气质,我的事业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点了点头。
“我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出嫁,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继续沉默着。
“我没有结婚是因为你,这是不是事实?”
古天牧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辛洁,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你就应该对我负责,对不对?”辛洁问道。
古天牧只有沉默,在这个时刻,言语稍有不慎,会像一把尖dao深深刺伤辛洁。
“今天是我生日,我要你向我求婚。”辛洁说完,两手摊开,看着古天牧。
古天牧无言以对,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辛洁的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他们之间的问题,这个在证券市场一向谈笑自如的策略总监,在面对辛洁的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策略可以应对。
“反正今天你不向我求婚,我明天买条毒蛇,自己咬自己算了。”辛洁说着用修长的手指做了一个咬自己的动作。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1 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默半晌后,古天牧终于开口了:“辛洁,实际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遇到适合你的人,”古天牧英俊的面孔上满是诚恳的表情,“我觉得,每个人都会命中注定地遇到自己的另一半,这种感觉或许是前世约定,只有自己能体会到,当年我遇到秦枫时,心里就有这样的感应。你也知道,这些年以来,我一直都在等着秦枫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们三个人一起进‘中投’学习,一起走到现在,一切都像上帝说得那么美好,我觉得我们的友谊完全可以一直这样美好下去。”
此时此刻,面对一往情深的辛洁,古天牧不能直接说出他和秦枫就在昨晚重归于好的事实,毕竟今天是她的生ri,他只有试图使辛洁理解自己不能做出承诺。
辛洁美丽的大眼睛里开始泛出泪光,“天牧,你知道吗,当我遇到你的那刻,我的心灵也是有感应的。你和秦枫分开了这么久,我想,这些年你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为什么你不能爱我,就像我爱你这样,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没等古天牧说话,辛洁又说,“也许,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会让秦枫很尴尬,毕竟,我们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但是,我相信我和秦枫之间的友谊,能够化解这一切世俗的尴尬,我和她依然会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古天牧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好的朋友才会伤害得更深。”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伤害秦枫,她始终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辛洁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古天牧脱口而出。
“我怎么伤害了?”辛洁没好气地问。
“你知道你今天写的财经评论帮助chao家zu击了谁吗?”古天牧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谁?”辛洁已经有了预感。
“当然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古天牧回答。
辛洁听了古天牧的话,“唰”的一下站起来,拎起手袋,对古天牧说了句,“晚上给你电话,到我家里来。”然后头也不回,冲出了咖啡馆,将星巴克里飘逸着的爵士乐抛在了身后。


3
秦枫正在办公室忙碌着,她一边盯着中guo有线的交易情况,一边准备着明天投资见面会的相关资料。她潜意识里觉得桌前站着一个人,猛地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心脏猛烈地撞击了几下,默默站在她办公桌前的,是公司投资总监钱向东。
钱向东走路时总是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常常如影子般地突然出现在你的身边,他走进秦枫的办公室的时候,秦枫丝毫没有察觉。
这位早年毕业于剑桥商学院的投资总监,在公司是仅次于吴文松的二号人物,不仅投资风格稳健老道,而且对投资策略的应用总有着超越常人之处。
多年英伦的生活,给钱向东的生活和工作各个方面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今天,他穿着一套裁剪得天衣无缝的深灰色英式VASTO西装,白色领口细条纹的法式衬衫贴身而合体,这种正装衬衫的白色领子比普通衬衫高出八个毫米,不系领带的时候,可以让领子九十度耸立,使人自然流露出贵族的味道,不过钱向东总是系着Armani的深色条纹领带。钱向东的衬衣袖口两边的阴面被一颗黑色菱形玛瑙袖扣连在一起,使得紧贴着手腕的袖口形成一个高贵的水滴形。在钱向东左手袖口处,格拉苏蒂腕表若隐若现,这款Chronometer的最大特点是分秒极其精准,而精准一向是严谨的钱向东所要求的。
他像一尊雕塑般地站着,低头看了看秦枫桌面上写着文件提纲的复印纸,缓缓地点头说道,“嗯,秦经理永远都是用铅笔,中华牌铅笔。”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6 14:27 | 显示全部楼层
4
“消极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的理论基点是证券理论学派的‘效率化市场理论’,认为市场无法战胜,其投资哲学是基于股票价格从长期来看,具有向上的偏向性,所以采取分散化长期持有策略。
积极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认为市场可以战胜,其理论基点是依据股票的特异性进行投资,由此分别形成了以市盈率特异性的价值投资、以增长性特异性的成长投资等等,不过这些积极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都是建立在股票价格波动具有周期性的哲学之上。”
秦枫知道,在钱向东面前务必严谨而专业化,否则钱向东可以不顾情面地拂袖而去,很多人都经历过这种尴尬。
钱向东听了秦枫对现役投资交易决策体系的简单阐述,赞许地点了点头,“果然秦经理对投资交易决策体系了然于心,但是,有一点我依然保持着疑问。”
秦枫微笑着说,“钱总,您请讲。”
“股价波动的随机性,是衡量所有投资交易决策体系有效性的试金石,目前为止,世界上很少有投资家直接面对随机性的挑战,大多是绕过了这道坎,所以关于随机性的突破,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钱向东推了推鼻梁上的纯钛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极为敏锐。
“股价波动具有随机性,在同一个层级上来看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之前的投资家和证券研究界之所以没有在这上面取得决定性的突破,是因为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同一个层级上,”秦枫喝了一口浓香的咖啡,“而我之所以取得了突破,是因为我发现,在证券波动的层级之间,具有非随机性,正如墒理论所阐述的那样。”秦枫的语调自信而坚定。
钱向东沉默了,他的内心被秦枫的视野所震撼,对于这样的投资视点,并不需要做太多的解释,只需要秦枫说的这一句话,对于深谙投资之道的钱向东来说,他就已经非常清楚秦枫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并且这种突破是具有时代意义的突破,一向以“一览众山小”姿态示人的钱向东刹那间觉得眼前的秦枫已站在高山之巅。
钱向东站起身来,一脸的凝重,“如果事实如此,我将不得不对此表示仰视。”
秦枫看到钱向东少有的姿态,也站起身, “钱总,您言重了。”
钱向东依然用一种古板的语气问秦枫,“你是成长型基金的管理人,那么,你的这个投资模型到底是属于成长学派的投资模型,还是属于统计学派的投资模型?”钱向东的问话直入主题。
“钱总,成长学派的投资模型是以企业的成长性为核心,六年前,我已经在上面栽过跟斗,而统计学派的投资理论我认为具有哲学上的错误,但是,统计学派的统计方法,我认为应该得到所有投资交易决策体系的重视和应用。”
钱向东皱着眉头,似乎对秦枫的回答不甚满意,“我就是统计学派的忠实拥戴者,我很想知道秦经理对于统计学派的投资理论的高见。”
秦枫回答,“我并不否认统计学派具有的客观性。”
钱向东谈着他的观点,“真正的统计学派并不是精确化数理统计,而是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来看待市场问题。”
秦枫点点头,“精确化数理统计的确是将精英群体使用的统计学派理论庸俗化,这点我也不赞成。”
“那些所谓的精确化数理统计完全违背了统计学派客观化的投资思想,不值一提,但是,秦经理是怎么看待正统的统计学派理论缺陷的呢?”钱向东的话有着一股深藏的火药味。
秦枫不是没有闻到这种隐藏在钱向东贵族式装束下的杀气,淡淡地笑着说,“不知道我的观点会不会让您觉得肤浅,”她顿了顿,“大多时候,肤浅的看法会让真正的大师啼笑皆非。”秦枫在说话中尽量维护着钱向东的面子。
钱向东虽然喝惯了洋墨水,但是秦枫这种中国式的铺垫他还是很受用,语气平缓了一些,“秦经理,没有关系的,我的确是很想听听秦经理的看法。秦经理在股价波动随机性上取得了重大突破,我个人认为,秦经理对现役投资交易决策体系也应该有了一个全面的评判,否则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就的。”钱向东说得确实是肺腑之言。
秦枫不再回避,一针见血地说,“我个人认为,正统统计学派在投资哲学上具有一个重大的缺陷,那就是将各种变量之间具有的相关关系,错误地理解成为了一种因果必然关系。”
钱向东听了秦枫的话,心中一惊,将这句话又细细想过一遍,感觉到后背开始冒汗,他那整洁干净的法式正装衬衫正在被汗水湿透。
“秦枫,”钱向东没有继续称呼秦枫为秦经理,而是直接叫她的名字,“你的这句话,将会直接把美国九十年代以来的证券研究成果扫出华尔街,”然后又一字一句地说,“你将创造历史。”
秦枫没料到在工作上一向苛刻的钱向东会对自己做出如此高的评价,自己确实消受不起,“钱总言重了,我并无此奢求。”
钱向东了然地说,“我明白,我的确是就事论事。”
秦枫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和钱向东的谈话,正想请他坐下来,钱向东又说,“那么,你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就已经不是成长型投资了。”
秦枫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那么能否告诉我这个投资交易决策体系的名字?”钱向东问。
“我从来没有想过该叫什么名字,”秦枫微笑着说,“整个交易决策体系的核心就是‘随机数据中的非随机性数据模型’,而交易决策的路径,是从可以预期的未来层级来决定当前层级的交易决策。”秦枫没有对钱向东做任何隐瞒,因为她将在投资见面会的申报材料里更为详细地阐述这个投资交易的决策路径。
钱向东垂下眼睛盯着地面,沉默了片刻之后,抬眼直视着秦枫,“如果以剑桥商学院的理论命题要素来看,你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应该叫做逆向投资策略,也可以叫做逆向投资交易决策体系。”
秦枫听了钱向东的话,心中一阵惊喜,的确,在理论命名上,剑桥大学有着独特的命名标准,钱向东的建议为她明天参加投资见面会提供了及时有效的帮助。
“谢谢。”秦枫由衷地说。
钱向东做出了一个让秦枫十分意外的举动,他僵直的身体给秦枫行了一个表示尊敬的英式贵族礼,说了句,“请注意投资模型的保密。”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秦枫的办公室,扬长而去。
秦枫看着钱向东的背影,对他刚才的举止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正要转身回去,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华迪走了出来。

5
周一   11:31

“秦枫,收盘了。”华迪站在门口微笑着说。
“哦,”秦枫迅速走回办公桌前,看了看中国有线的早盘收盘价格,依然还是处在跌停的位置,但是上面的卖出单量并不大。
“上午没有办法做对冲,下午再看看情况吧。”华迪遗憾地对秦枫说。
“好的,尽量找机会吧。我现在出去一会儿。”秦枫说。
“那好,下午我们再找时间商量。”华迪保持着一贯的风度,他是不会问秦枫去哪里的,除非秦枫主动告诉他。
“白云山今天出院,我要去接一下他。”秦枫略带歉意地对华迪说,毕竟华迪是在帮自己的忙。接着,清理好桌面,挎上包离开办公室。

秦枫驾车带着白阿姨驶出金茂大厦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辛洁刚好赶到,眼看着秦枫的白色奥迪轿车转弯离去,辛洁赶紧将车停靠在路边,但是车还没有靠边停稳,前面就走过来一个交通警察,示意她赶紧离开。的确,这个地段交通实在太繁忙了,不远处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前人流如织,只要有一辆车在路边停靠,后面就会堵成一条长龙。
也许这就是天意,辛洁火烧火燎的心慢慢地平息下来,她将黄色的甲壳虫转到环路的慢车道上缓缓向前游走着,心中反复思忖着,刚才急着要将阻击者是郭怀恩的消息告诉秦枫,这个想法到底应该不应该。
辛洁的脚轻轻地搭在油门上,车缓缓地向前滑着,很快,她终于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拿起手机拨通了郭怀恩的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辛洁出现在了郭怀恩的交易室。

正坐在交易室沙发上喝茶的郭怀恩看到辛洁进来,赶紧站起来,笑着说,“辛小姐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啊!”一边说,一边请辛洁落座。
辛洁倒也没有客气,放下手袋坐在沙发上。沙发前宽大的茶几上有一套梨花木茶盘,茶盘上放着一套青花瓷功夫茶具,一只盖碗,一只茶海,整齐地摆放着六只小茶杯。
郭怀恩在辛洁对面坐下,重新用小电热水壶烧开水,顺手将原先盖碗里的茶倒掉,从茶盘边上的锡制茶叶罐里取出了新茶叶放到盖碗里,对辛洁说,“这是刚刚到的安溪铁观音,朋友的茶厂,海拔八百米,呵呵,海拔八百米。”
辛洁脸色阴沉,情绪不是很好,“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郭怀恩伸手把放在茶几上的那本《哲学的起源》拿到自己这边的沙发上,“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有什么事情,照直了问,我知道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辛洁欲言又止,“问你这些,我觉得不大合适,但是,今天也许要破例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辛洁说话一向快人快语,今天的态度着实让郭怀恩有些奇怪,“哎呀,辛大小姐,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只要不强迫我承认911是我幕后策划的,别的事情,没有不合适的。”
郭怀恩的打趣让辛洁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就是问你关于911的事情呢。”辛洁被逗笑了。
“行,你辛大小姐要真逼我承认,我也就认了,真是我干的。”郭怀恩把话题扯得老远。
“你一般搞阻击,几天时间啊?”辛洁直接转入正题。
“呵呵,这你不都是清清楚楚的吗,最多三天。”郭怀恩知道辛洁要问的不仅仅是这个。
“嗯,这次阻击,”辛洁第一次在郭怀恩面前说话这样吞吞吐吐,“大概有多大的利润呢?”
郭怀恩一听辛洁的问话,不禁笑了起来,鹰一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哈,辛小姐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对半分,我郭怀恩从不食言。”
“我不是要这个,我就是想知道这次阻击会有多大的利润?”辛洁坚持她的问题。
“这一次是一个小阻击,如果顺利的话,一千万到一千二百万之间,我按照最终的结算利润,给你一半。”郭怀恩说话向来是掷地有声,何况是在辛洁面前。
“那对方会有多大损失呢?”辛洁又问。
“你关心对方的损失干嘛?哈哈,难道想帮别人垫钱不成?”郭怀恩觉得辛洁问得有些好笑。
“我是知道这次对方会有多大的损失。”辛洁显得有些焦急。
郭怀恩考虑了一下,将已经烧开了的水倒入到青花盖碗里,盖上盖,“对方的损失并不大,五百多万吧。”郭怀恩说得很客观。
辛洁看着郭怀恩将盖碗里的茶水过滤到茶海里,然后又从茶海里倒入辛洁和自己面前的茶杯里,伸手用一只红木镊子捏着倒满了茶水的茶杯,将刚刚倒进去的茶水倒在了茶盘上,然后这才又将热水壶里的开水倒进了盖碗,不过,面前的空茶杯里,倒是溢出了阵阵的茶香,“真香!”辛洁称赞道。
“待会儿你品一品,那才是真香。”郭怀恩对茶道研究颇深,听到辛洁的话不免有些得意。
辛洁听到郭怀恩说对方损失也就五百万,立刻感到安心下来,“幸好刚才没有给秦枫电话,这个电话要是打过去,损失就不止五百万了,五百万无论是对于秦枫对于郭怀恩,甚至是对于自己来说都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辛大小姐,这股市里,咱们可不能有同情心啊。”郭怀恩将沏好的茶倒入辛洁面前的青花杯,说道,“来,尝尝。”
辛洁抿了一口,果然是入喉柔顺,颊齿流香。
郭怀恩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你要是不吃别人,别人就得吃掉你,这些股市里的大户机构,哪一个不是因为吃的别人肥的自己?所以,你的同情心是很可怕的。”
辛洁放下茶杯,点点头,“嗯,理论我倒是有一大堆,真刀真枪的,还真是从来没有干过。”
“你昨天跟我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郭怀恩的手在那本《哲学的起源》上拍了两下,“你说得有道理,零和游戏规则,是股市的最高规则,想做常胜将军,最好就不要直接进入股市,就做你的金融数据服务公司,你的想法,很有哲学内涵啊。”
辛洁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郭怀恩,郭怀恩穿着一套整齐干净的深灰色中山装,中山装的款式老旧,但是面料质感上乘挺括,裁剪合身,看得出是找很好的裁缝量身定做的。扣得严严实实的中山装领口上露出一沿白色的粗布衬衣衣领,同样是干净而整洁,在郭怀恩的胸前口袋上,挂着一个“为人民服务”的红色徽章。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7 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1
周一  11:50

秦枫搭载着白阿姨来到医院时,白云山正在等候她们。
“出院手续已经办完了。”白云山对母亲和秦枫说。
事实上,秦枫来接白云山出院,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仪式,既是庆贺白云山的完全康复,也是希望他在遭遇车祸六年后重返公司与吴文松见上一面。为此,白云山今天特地换上了一套整洁的西装。
经过这几年的康复运动,白云山原本魁梧的身材显得更为强健,看不出曾经是一名长期卧床昏迷不醒的病人,只是以前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性情中人,在历经磨难后,反而变得平和而超脱,他刚毅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似乎感受着生命是如此美好。
在开往公司的路上,白云山问秦枫,“公司最近除了投资见面会的事情,还在忙些什么?”
“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中东联合投资公司要进入中国资本市场,第一期投资是两百亿美元,并且是委托本土基金公司进行管理,吴总对此非常重视。”秦枫一边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一边对白云山说道。
“这是一家国际老牌财团,能拿下这个项目,对任何一家本土公司都具有重大意义。”白云山说道。
“是啊,明天下午在香格里拉酒店召开投资见面会,现在各家都在全力准备,志在必得。”
“公司这边打算派谁去?”白云山问。
“早上开会时吴总倾向于要我去尝试一下,但钱总当时有些不同意见。”秦枫如实地告诉白云山。
“钱向东?”白云山追问了一句。
秦枫点了点头。
“钱向东的意见很重要,他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但确有其独到之处。”
“你还记得六年前的事情吗?”秦枫问。
“呵呵,记得,我全都想起来了,彻底康复了。”白云山笑着说。
“我是说六年前因为我的失误而遭遇阻击的事情。”秦枫说。
“怎么叫你的失误,也有我的原因。”白云山转头看着秦枫说。
秦枫感受到了白云山关心的目光,她对他笑了笑,继续目视前方,开着玩笑说,“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康复。”
“实际上你的思路到现在我依然还是赞同的,虽然我们是成长型投资人,但是菲舍的投资模型的确是要进行客观化的改造。再说回来,我们始终都是沿用别人的投资模型,我不仅怀疑模型最终的效用,而且对于越来越大的心理压力束手无策,并且在风险控制上也存在很多悖论。”白云山在脑海里回忆着六年前的那场失败。
“云山,你说我们当初失败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这是秦枫在六年的时间里第一次向白云山提出这个问题。
“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成长型投资本身具有的缺陷。”白云山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前方,这个伴随着计算机和互联网革命成长起来的坚定的成长型投资人,显然对成长型投资进行了深刻地反思。
秦枫没有马上说话,等着白云山继续讲述他的看法。
“成长型投资模型的核心要素是‘人’与‘技术’,这种投资策略从长期来看,是一种有效的投资策略,但是这种投资交易决策体系里,缺乏中短期价格分析模块,这就直接导致了成长型投资在中短期的战役层面和战术层面缺乏胜算,所以天生就是一种高风险投资行为,这是我们遭遇阻击的根本性原因。”白云山一语道破天机,他作为忠实的成长型投资者,对于成长型投资的反思注定是深入骨髓。
白云山继续说,“这种投资策略在战略层面有胜算,但是在战役层面和战术层面相对被动,非常容易在投资周期中遭遇暴涨暴跌的价格风险,所以不是一种全方位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当时,你试图通过市场内部数据对菲舍的投资模型进行改造,我认为出发点是正确的。”
秦枫感觉眼前有点模糊,她尽量不经意地用力眨了眨眼睛。
“这种对于模型的改造,又从根本上与成长型投资模型的理论哲学本身相违背,这就是你当时遭遇阻击的另一个主要因素。”白云山十分坦诚地分析着,这些话不得不说也必须要说。他深知这件事给秦枫心中带来的巨大阴影,这个打击对当时意气风发的秦枫而言是多么残酷,但是,他更相信秦枫直面挫折的勇气和智慧,从成长到成熟,每个人都要经历百炼成钢的过程。而秦枫不仅是他以前的下属,不仅是他的挚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云山,我当时也真的是没有想通,新能源未来替代石油是明显的发展方向,为什么还遭遇到对方打击。”秦枫也陷入回忆中分析着。
“但是阻击我们的,是石油期货和股市炒家,他们对能源价格短期的敏感度远远超出我们,而当时你对模型改造,正好进了他们的圈套,人家不打击你,打击谁?”
白云山的话使两人不约而同地微笑起来,这是一种默契,是一种对过往的反思,是一种对职业的尊重,同时也是对六年前那波烽烟的释怀。
白阿姨坐在车内后排座位上,看着坐在前面的秦枫和儿子交谈,他们谈的什么她听不懂,白阿姨的心里除了激动,就是喜悦,还有就是最虔诚的祝福,她多么希望这对共同经历过磨难的人,能够最终走到一起来,她在内心祈祷,“老天爷,您要是能让秦枫做我的儿媳妇,我每天都给您烧高香。”想着想着,白阿姨情不自禁地“呵呵”笑出声来。
白云山听到笑声,扭头一看,母亲一脸幸福的笑容,不解地问,“妈,什么事情让您这么开心啊?”
白阿姨把手搭在白云山的肩上,拍了拍:“我看着秦经理,就忍不住高兴。”
白云山回握着母亲放在肩头的手,真诚地对秦枫说,“这几年,真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妈。”
“又来了,说了不要再提这个事儿了。”秦枫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说,这么好的姑娘,到哪里去找啊。”白阿姨对白云山说。
听了这话,白云山和秦枫对白阿姨的意思明白了一大半,白云山有些尴尬地将头转向车窗外,秦枫白皙的脸庞染上一片红晕,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热。

白色的奥迪轿车驶进了金茂大厦地下停车场,几分钟后,秦枫,白云山和白阿姨来到了大厦三十五层长城证券投资基金管理公司。
“你们先谈事情,我去忙了。”白阿姨看着儿子和秦枫站在一起,心中无比欣慰,生怕打扰到他们,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两人来到秦枫的办公室,白云山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秦枫笑着对他说,“欢迎回来。”
这里,原先是白云山的办公室。

2
胡立阳和吕品回到东海证券环路营业部,走进了营业部大门口,胡立阳停下脚步,客气地对吕品说,“今天能够见到吕先生,实在是非常荣幸,我准备好相关资料后,就过来找您,以后可能会有很多事情需要麻烦您了。”
吕品以为胡立阳要离开营业部,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您别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名片上有我的电话号码还有e-mail地址,您可以随时联系我。”吕品很希望能够和胡立阳这样的大客户合作。
但是胡立阳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和吕品握完手后,他站在原地没动,面带笑容地说,“吕先生,您有事情先去忙,我想在大厅看看股票行情。”
吕品赶紧对胡立阳说,“您想看行情啊,那没关系,跟我一起到楼上,到我办公室或者我给你安排一间大户室都可以的。”
“不用不用,我在大厅看看就好了,中午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然我早就请吕先生一起共进午餐,顺便多多请教了。”胡立阳客气地推辞着。
“没事的,您就跟我一起到楼上的大户室去看行情吧,我负责给您安排,很方便的。”吕品依然热情相邀,担心怠慢了眼前的贵客。
“吕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想随便看看,马上就得出去办事了,您去忙吧,您要是这样陪着我,我只好现在就走了。”胡立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吕品是个明白人,看他这么坚持就不再强求,“那好,胡先生,我们后会有期,我等着您的电话。”
吕品和胡立阳再次握手告别,胡立阳对吕品笑着点了点头,往营业部里的人堆里走去,吕品一边慢慢地走上楼,一边转头看着胡立阳挤在嘈杂的人群中看着股票行情的大屏幕,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自言自语道,“低调,这就是低调。”他实在是佩服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吕品感叹着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胡立阳就像是全身都长了眼睛,就这么短的时间,他既了解到股市行情,也快速观察了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同时用后脑勺的眼睛留意着吕品的举动,这是几十年在赌场练出来的功夫。
在确定吕品已真正离开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大厅里有几个小群体,这在世界上所有人群中都一样,胡立阳深谙此道。
观察完这些,胡立阳挤到了申思理的身边,弯下腰对坐在电脑前的申思理说,“申老师,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胡立阳跟着周围的人称呼他为申老师,申思理也习惯了别人叫他主任或者老师,抬起头来一看,是个新面孔,不熟,看衣着打扮应该有些身份,至少是个白领,申思理想,“估计是偷偷从办公室里溜出来炒股的。”
“哦,有什么事情?”申思理推了推啤酒瓶底的眼镜框。
胡立阳指了指申思理面前的电脑屏幕,“申老师,请问,这个电脑里能不能查到基金公司的情况呀?”胡立阳的态度很谦虚。
申思理咳嗽了一声,抬眼瞅了瞅胡立阳,“新股民?”
胡立阳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查的,这里什么资料都有,所有基金公司的详细资料,以及每个季度的持股情况都一清二楚的,”申思理用老行家的口吻意味深长地说,“要随时了解机构的动向,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胡立阳不停点头,“那是,那是,呃,申老师,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长城证券投资基金的情况啊?”
“可以啊,”申思理说,“长城旗下有几只基金,你要查那只?”
“想看看成长型基金。”胡立阳说。
申思理开始移动鼠标查找长城旗下成长型基金的资料,“你们新股民,都是这样,喜欢冒风险,成长型基金主要投资科技股和概念性的股票,风险很大啊。”申思理的话说完,边上就有人附和,“就是,科技股风险大,暴涨暴跌的。”也有人说,“其实,我们最关键是要随时观察主力动向,暴涨暴跌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散户就是要与庄共舞,这样才能赚大钱啊。”
申思理保持一贯的独立姿态,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不一会儿,就帮胡立阳调出了长城基金管理公司旗下秦枫所管理的成长型基金的资料。
“申老师,这个基金怎么样呀?”胡立阳请教道。
申思理看着秦枫所管理的基金资料,“具体我还不是很了解,但是成长型基金风险大,收益可能也会高一些,”申思理把电脑屏幕微微转了一个角度,让胡立阳能看上两眼, “来,你自己看看。”
胡立阳伸着头仔细地查看着,他关注的是基金公司的地址、基金管理人以及基金的持仓。
胡立阳想要知道的,都已经找到了,他谢了谢申思理,挤出了人群,申思理立刻又被围了起来。

胡立阳走出营业厅慢慢步行回到香格里拉大酒店,进到大堂就碰上了大堂经理苏雪,“您找到了东海证券公司营业部吗?”苏雪礼貌地问道。苏雪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她记得这位客人曾向她打听的事情。
“谢谢,找到了。”胡立阳对苏雪的关心报以感谢。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们,希望您在酒店过得愉快。”苏雪微笑着说。
胡立阳回到房间,立刻拨通了司徒明的电话,“大哥,您要找的那个女人,我基本查清楚了。”
正如司徒明所预料,胡立阳想找的人,他就一定会找到,“哦,是什么人?”
“您说得没错,这女人是金融界的,上海长城基金管理公司的基金管理人,名字叫秦枫。
“太好了,我等会儿再给你来电话。”司徒明说完,挂上了电话。
十分钟后,胡立阳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司徒明。
“我今天晚上就赶过来,我们急需找到这个人。”司徒明在电话里吩咐胡立阳,“不过,你现在暂时不要惊动她。”
“好的,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胡立阳很清楚司徒明的意思。
结束和司徒明的通话后,胡立阳走到房间的窗户边,透过玻璃窗看着不远处的金茂大厦。
“秦枫,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胡立阳心里暗自窃笑。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8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3
胡立阳离开东海证券环路营业部不久,股市早盘就收盘了。申思理在电脑屏幕前端坐了一小会儿,回答完周围几个股民咨询他的问题,就离开了营业大厅。不过,还有很多勤奋的股民在电脑屏幕前认真研究分析着股价的走势。
申思理的家离营业部不远,骑自行车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老伴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他。
自从退休以后,申思理的生活就是证券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很有规律。
儿子申军今天轮班在家休息,他在一家大型电信公司从事电脑工作,在IT界颇有些名气,这是申思理最大的欣慰。工厂车间主任出身的申思理心里就相信一个理,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现代社会,懂得电脑技术,就是拥有了在现代社会生存的手艺,何况儿子的电脑技术的水平出类拔萃,什么黑客红客的,都能搞定,经常有人上门找他帮忙。就连申思理自己,也受益于儿子这门手艺——电脑技术分析。申思理之所以比别人强,一方面是因为申思理这么多年的经验加钻研,另一方面,就是有儿子申军是电脑技术行家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让申思理对电脑技术分析掌握得比大厅的大多数人要高出许多。不说别的,光说那些技术指标参数的设置,还有好多技术指标的组合应用,一般人就用不来。
吃完午饭,申思理开始在自己家的电脑上分析股市行情。这是固定的工作,马虎不得。电脑刚一打开,就有人敲门,老伴去开的门,申思理也走到客厅伸头张望,来的是一个穿着咖啡色夹克衫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个笔记本电脑包,“阿姨好,申军在家吧,我和他约好了过来的。”
申思理的老伴笑着对客人打招呼,“他在呢,请进。”
申军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高高瘦瘦的,套头毛衫加牛仔裤,头发有些乱蓬蓬的,看到来人,笑着打招呼,“哟,顾小文,这么快就到了。”
顾小文对申思理和他老伴客气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申军说,“你电话里说今天休息在家,我就马上赶过来了。”
申思理和老伴看是儿子的朋友来了,打了招呼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申军将顾小文带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顾小文皱着眉头,“找你,肯定是难办的事儿。”
“呵呵,你该不是想进美国五角大楼吧?”申军笑着说,“这已经没啥挑战性了,别人都进进出出好多次,跟逛巴黎春天百货公司一样的。”
“不是,这个比进五角大楼还要麻烦。”顾小文说。
“说说,什么事情这么麻烦?”申军对技术上的挑战有着本能的兴趣。
“我现在需要从一个人正在使用着的电脑上,拷一份东西下来。”顾小文神秘地看着申军。
“哇,这就是抢了,哈哈。”申军笑着说。
“不管是抢还是怎么着,你说说该怎么办吧?”顾小文和申军是好朋友,他知道申军是电脑高手。
申军问,“知道对方装的什么防火墙吗?”
“知道,但是按照我老板的估计,对方会装上更高级的防火墙,具有跟踪功能的防火墙。”顾小文回答。
“是你们公司老板要干这事吗?”
“不是我的老板,是另外的……,唉,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别管这个了。”顾小文不想和申军过多地谈论这些,只是催促着说,“拜托了,哥们儿,好好想想,写个反跟踪程序出来。”顾小文的老板,就是他的哥哥顾小兵。
“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防火墙,很难写反跟踪程序的。”申军有点儿为难。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对方找不到我?”顾小文问。
“凡是你进入到了别人的电脑系统,都会留下你的IP地址,何况还是在别人用的时候,这个难度太大了。”申军实事求是地说。
“是啊,真难办!”顾小文用左手抓了抓脑袋,手背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忽然,他灵机一动,“如果我能让对方暂时从电脑旁边离开一会儿,利用这个时间进入对方系统,拿完东西就走,那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对方就是找不到我呢?”顾小文着急地问。
“办法是有的,但是你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违法的事情我可不想做。”申军认真地说。
“又不是要你做,你只要告诉我方法,我来做。”顾小文用手推了推申军的肩膀。
“不行,你要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儿。”申军做人做事有自己的主见,父亲申思理是个善恶分明的人,他自小在父亲的教诲下,养成了正直的性格。申军虽然熟稔黑客技术,是圈内公认的高手,但他行事一向坚持自己的原则。
“这就是你不够哥们了,你只要告诉我方法就行了,我哪会去做违法的事情呢!”顾小文求着申军,“再说了,凡是黑客,就没有什么违法不违法的概念,这是一个技术问题。”顾小文知道,只有申军能有办法来帮他解决问题。他要拿的东西可是千金难求,说到底,就是秦枫的随机数据中的非随机数据模型,这件事,他能告诉申军吗?肯定不能,但他也不想编个理由来骗申军,申军可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再说,他顾小文是个讲义气的人,宁愿不告诉申军,也不会骗朋友,这是他顾小文做人的底线,要不然,以后怎么混。
“其实,你这是抢劫,根本不用什么技术的。”申军摇着头。
“为什么说根本不用什么技术?”顾小文好奇地问。
“你说可以让对方离开电脑一段时间,那就说明你有内线。”申军果然聪明过人,“既然有内线,你就有办法进入到对方的系统。你其实担心的,是别人发现你的IP地址,找到你,对不对?”
顾小文使劲点头,“就是啊。”
申军笑着说,“既然左右都是抢劫,你索性就来个明刀明枪,照直了去抢,现在啊,干什么事情都要专业,抢劫也一样,别抢劫的时候,用小偷的办法,那样就会抢也没有抢到,偷也没有偷到。”申军依然没有直接告诉顾小文真正的办法,他知道,顾小文要干的多半是不光彩的事儿,自己绝对不能和这样的事情沾边,要是进美国的国防部或者美国科技部的服务器自己还有点兴趣,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岂是他这样的电脑高手所为。
顾小文知道申军有了办法,于是小心地陪着笑脸,“老大啊,你说说,怎么样专业地去抢?”

4
“我要告诉你,那我就成劫匪了。”申军笑着说。
“这事儿对我很重要,你别卖关子了。”顾小文急了。
申军看得出顾小文真急了,毕竟是多年的朋友,看来不说也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你担心人家知道你的IP地址,对不对?”
“是啊。”顾小文回答。
“担心人家知道你的IP地址是因为什么?”
“这样,人家就会通过IP地址找到我的电脑啊。”
“人家要是只找到一个电脑,又有什么关系呢?”申军说完,没再解释什么,而是低头开始整理电脑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专业书籍和资料。
顾小文似乎明白了一些,看着申军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可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不明白,“无线上网?WIFI技术?”
申军没有回答,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收拾着书桌。
顾小文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着,猛然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用个上网本,找家有WIFI网络的咖啡馆,用完了把上网本扔垃圾桶得了。”顾小文终于明白了申军所说的明刀明枪的方法。
“我可没有告诉你要这样做。”申军整理好书桌,抬起头正色对顾小文说,“大家是兄弟,听我一句劝,你最好别干这种事。其实,你做投资咨询业务,收入也很可观呀。”
顾小文伸手拍了拍申军的肩膀,“不管怎样,谢谢你了!”然后拎起自己的电脑包,“有些事情,一言难尽。我这人,说白了,就是贪心,知道那样子做是不对的,可是我还是会去做,这就是人性,我是人,不是神。”说完,告辞而去。
顾小文就是跟踪秦枫去澳门的那个人,现在他又受命于那个阴沉的声音,那个隐藏在秦枫身边的魅影,一心想要窃取秦枫的投资模型。顾小文背后的老板很清楚,在明天下午五点中东联合投资公司的见面会开始之前,秦枫以及长城公司都不会透露关于这个数据模型的消息,而他,则要赶在五点之前,提前宣布这个伟大的成果,谁率先宣布,这个成果就是谁的,这个成果将会给他带来无尽的荣耀和财富。所以,现在的问题,时间最为关键,他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拿到完整的投资模型。

此刻,上海的天空是晴朗的,而秦枫的身边阴霾重重,上帝总是用各种方法来考验着每一个善良的人。
秦枫不仅善良,而且美丽,不仅美丽,而且拥有智慧,拥有智慧的人,往往有着坚定的人生信仰和生活目标,不会轻易地屈服于命运的考验。
秦枫轻声对白云山说,“要不要去给吴总打个招呼?”
白云山站在自己原来的办公室环视四周,六年的时间似乎凝固了,他平静的心情扬起一丝波澜,但很快就平复了,微笑着对秦枫点点头,“好吧,走吧。”
两人来到了吴文松的办公室门前。
可是,敲门进去后,秦枫和白云山却发现,钱向东正在吴文松办公室里,两人正谈着什么。
“哟,是白云山回来了。”吴文松看到他们,马上站起身,走上前握住白云山的手,“云山,好久不见,大家都很牵挂你啊!”
白云山看钱向东也在场,带着歉意说,“谢谢!吴总和钱总在谈事情,是我打搅了,我们待会儿再过来吧。”
“没事,我们也就是在闲聊,”吴文松拉住白云山的手不放,满面笑容,“来,正好钱总也在,一起坐坐,这一转眼就是六年啊。”
白云山对钱向东笑着打了个招呼,“钱总好。”
钱向东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过语气还算温和地说,“你好,白经理。”
于是,在吴文松办公室里,四个人围着沙发坐了下来。
“身体完全康复了吧?”吴文松关切地问。
“完全康复了,吴总。”白云山礼貌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让人担心啊。”吴文松感慨道。
“谢谢吴总关心。”白云山微笑着说。
秦枫很希望吴文松能够说到正题,她希望公司能够立刻安排白云山开始工作。
“白经理现在康复了,我身上的压力就轻多了。”秦枫说。
这句话的意思在座的人都听得出来,吴文松问坐在秦枫和白云山对面的钱向东,“钱总,白经理现在身体康复了,你有什么看法?”他不想直接表态,将这个问题抛给钱向东。
钱向东坐在旁边一直默默无语,现在听吴文松问他,冷冷地说,“这六年,行业里有了很多新的资格考试以及业务考核,白经理现在身体虽然康复了,但是如果还打算在这个行业做下去,恐怕还有很多课要补上来。”钱向东说的也是实话,这些年对于基金管理人的任职资格的确发生很大的变化,并且在考核上也采取了逐年考核的办法,白云山这些年一直在医院里,按照钱向东说话的意思,他已经达不到目前基金管理人的任职资格。
秦枫听钱向东这么说,无异于就是直接拒绝了白云山回公司工作,“钱总,白经理的业务能力在业界是有口皆碑的,对于成长型公司的研究也有独到之处。”秦枫虽然知道钱向东所说的是实情,但是对这样的做法感觉有些不近人情。
钱向东倒也真不近人情,他说话一向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六年前成长型基金三个亿被人家打掉了百分之二十五,这个在业界也是都知道的。”
钱向东不说这个倒罢了,一说到这事上来,秦枫立刻就被钱向东的话逼得哑口无言。
吴文松听到钱向东已经把话说得过于直白,他不希望旧事重提惹出大家的不快,立刻摆摆手,笑容可掬地说,“白经理这些年在医院养病,自然是在有些资格考核上错过了,我看能不能这样,”他顿了顿,看着白云山,“云山啊,这些年,新成立了不少基金公司,所以,各家公司都在争取人才,你是公司的元老,公司永远都欢迎你回来,不过钱总说的也对,现在对于执业考核严格了许多,但是,你业务基础很扎实,我想要不了多久,这些例行的考核都可以通过。要不这样,你现在一边养身体,一边慢慢通过这些婆婆妈妈的考核,公司始终都留着你的位置。”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9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2
“所以说啊,这个市场的每一个参与者,都要对每一笔交易风险进行有效的评估和控制,要对自己的每一次交易行为负责,”郭怀恩说得来劲了,“说我们是炒家也好,投机也好,但是,我们的交易对手大多不是大户就是专业的机构投资者,他们的交易目的说到底也是为了赚钱,我们彼此之间的交易,就是大家互相在交换风险,我们搞阻击,说到底,就是让对方觉得风险大,而迅速离场,或者让对方觉得风险几乎没有了,而大举进场。辛大小姐,这些机构大户的交易行为,没有谁拿着冲锋枪逼着他这样干,他所有的交易行为都是完全自愿的行为。”郭怀恩一脸无辜地对辛洁说,“你是‘中投’出身的,你说说,我们这是在投机吗?我们这是在炒作吗?我们是在对交易风险进行自己的评判,并且我们为自己的交易行为负责。”
辛洁听了郭怀恩对自己投机炒作行为的辩解,突然间也觉得郭怀恩的话说得有些道理。她知道郭怀恩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作辩护,不过这些对于辛洁来说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郭怀恩的话让她觉得内心开始坦然起来:“秦枫遭遇到郭怀恩的阻击,一方面损失并不大,另外一方面,就像郭怀恩所说,秦枫的交易行为也是为了赚钱,而她在做股票交易的时候,应该对风险有一个充分的认识,应该对自己的交易行为负责。”辛洁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过即使心里是这样想,辛洁还是问郭怀恩,“这么说,你认为炒作投机是正确的事情?”
郭怀恩呵呵笑着,“辛大小姐,应该说是‘正常’的事情,而不能谈论正确与否。我们做阻击,也不是说每次都可以赢,我是一个军人出身的人,我一向认为,在股市里是成败论英雄,一笔交易,只有最终是赢了,才能算是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是,股票交易者每一次进行的交易,无论是买进还是卖出,都一定会有一个对手在进行相反的操作,所以,如果你把你的操作当做阻击,或者把对方的操作看成阻击,那么阻击与反阻击就是一个常态的事情,换一句话说,阻击就是一个正常的事情了。”
郭怀恩对阻击的解释的确与常人不同,虽然他是在为自己从事阻击投机找借口,试图把这样一个纯粹的投机性事件转化为一种正常的交易概念,但是,辛洁也同样认为,郭怀恩所说的常态,在客观上是存在的,毕竟在股票交易过程当中,的确如郭怀恩所说,每一次交易,都有一个对手存在,你无法根据当时的交易决策来判断谁是对的,谁是错的,现实很残酷,只能看结果。
“如果按照郭总所说,把阻击当做正常的交易行为,或者说把正常的交易行为视为阻击,那么阻击岂不是不具备一致性的正向预期了?”辛洁问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哈哈哈哈……”郭怀恩听了辛洁的话,笑了起来。
“阻击,是一种游离于主要投资交易决策体系之外的一种交易策略,这种交易策略,完全源于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博弈论的思想,所以,虽然很多科班出身的交易员不屑于阻击,但是,股市本身就是一个战场,交易的双方无时无刻不是在进行博弈,如果无视阻击的存在,不对这种博弈行为进行研究,再怎么正统科班的投资交易方法,都不可能是一种有效的交易方法。”
辛洁对于郭怀恩所说的交易博弈并非陌生,其实辛洁对博弈论曾有过相当深入的研究,她问道,“那你说,你们这种阻击交易的方式,属于博弈的那一个层面?”
郭怀恩听辛洁这么问,知道她对博弈论有一定的研究,伸出了大拇指,“辛大小姐果然厉害。”
“到现在为止,能够完成颤抖手博弈规则的投资交易决策体系,只有现代长期投资这一种投资策略。”辛洁对郭怀恩说。
听了这话,郭怀恩第一次开始改口称呼辛洁的名字,“辛洁,这么多年,我郭怀恩才是真正遇到了知音啊。”郭怀恩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从来都是冷冷的身躯此时不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郭总客气了。关于股市博弈的思想,实际上证券投资理论和实务界都在进行着深入的研究,也取得了很多成果。”辛洁这时倒是真觉得郭怀恩作为炒家,的确具备了比普通交易者更高的交易素质。
郭怀恩点点头,“股票交易行为,实际上就是博弈论里的最高层级博弈——‘不完全信息下的动态博弈’,股市里的交易者,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采取的交易策略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别人是想买进还是选择卖出,所以在这个基础上的策略,就只能是遵循颤抖手博弈规则。”郭怀恩挪动了一下身子,抬起他干瘦的右手比划着,“我们正是因为无法达到这个层面,也非常清楚在不完全信息下的动态博弈选择是多么的艰难,以及符合颤抖手博弈规则的有效的交易方法是多么难以找到,所以我们才选择了阻击。”
郭怀恩说到这里,谙熟股市博弈论的辛洁彻底明白了郭怀恩为什么在股票交易策略上选择阻击方式,“在没有有效地解决颤抖手规则之前,你们就将博弈层级降低,将不完全信息下的动态博弈改变为完全信息下的动态博弈,这样就可以降低风险,形成了交易的正向预期。”
辛洁的话不但让郭怀恩感到震惊,而且让他有了一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不禁在心里说道:“都是狼,都是狼啊!”
辛洁说完话,抬起手腕看了看红色的Gucci手表,“郭总,和你聊天很有意思。马上就要开盘了,我就不打搅你了。”于是告别了郭怀恩,翩然离去。
在回报社的路上,辛洁又想到了遭遇阻击的秦枫,自己的好朋友,那么她又是怎样来看待这个事情呢?她又是如何来面对阻击呢?




3
是的,了解对手,是反阻击的重要环节。
“所有的炒家都非常注重交易风险控制,”秦枫说,“这次阻击是一次时间很短的阻击,按照我的分析,对方今天就会完成整个阻击过程。”
白云山点点头,“这种短期阻击往往不具备战略目的,所以他们在风险控制方式上不会采取战略上的风险控制手段,攻破对手的防线,而是将重点放在战役和战术层面的风险控制方式分析上,另外一点就是一定要分析对方的交易行为规则。”
秦枫认同白云山的观点,她提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人民大学金融研究所是目前为止对金融行为学研究最为深入的机构,目前国内最完整的证券交易行为数据库就设在人大金融研究所,据说数据库几乎涵盖了全球机构投资者和主要资金力量的交易行为分析,当然也包括中小投资者交易行为分析,可以说是全国最大最全的金融行为数据库。”
“你就是人大金融专业毕业的,和他们有没有联系?”白云山问道。
“只有一些工作上的往来,但是从来没有进入过他们的数据库,他们的数据库也基本上不对外开放。”
“哦,有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应该有,不过……”秦枫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白云山追问。
“不过你刚刚出院,我不想把你扯进这件事来。”秦枫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没有关系的,我状态很好,现在时间紧迫,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我能不能帮得上忙?”白云山问。
“现在金融所的负责人是你和华迪在中投四期时候的导师,费清明。”秦枫告诉白云山。
“那你告诉我怎么和他们联系。”白云山站了起来,秦枫也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电脑里调出了人民大学金融研究所数据库的地址,金融所的电话以及费清明的联系方式,用铅笔写在了复印纸上,递给白云山。
白云山立刻就用秦枫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拨打了费清明教授的手机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一连拨打了几次,电话里传来的都是电信局优美的女声自动语音。
“不在服务区。”白云山看着秦枫说,他想了想,“我再拨打他办公室的电话试试。“白云山又开始拨打费清明办公室的电话。
感谢上帝,电话响过几声之后,对方就提起了话筒,不过讲话的不是费清明,“您好,人大金融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一位中年女士的声音。
“您好,请麻烦找费清明教授。”白云山礼貌地说。
“对不起,费教授现在不在国内,他在美国。”对方告诉白云山。
“我是费教授的学生,请问您是?”
“我是金融所办公室的。”
“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姓王。”
“王老师,很抱歉打搅您,有件事情想麻烦您,不知道能否帮忙?”白云山问。
“请讲。”王老师说。
“我是长城基金的,我们想通过金融所的交易行为数据库查找一些资料。”
“很抱歉,我们的数据库是不对外的。”
“王老师,我是费教授的学生,能不能关照一下?”白云山急迫地请求。
“即使我愿意帮你,现在也很难办到,进入数据库的密码只有费教授一个人有,我很遗憾,”王老师告诉白云山。
“请问王老师,有没有办法现在联系上费教授呢?”白云山继续做着努力。
“恐怕比较困难。”王老师回答。
这时,在旁边的秦枫对白云山说,“你问一下,她是否认识金融系的王冰瑗老师?”
“请问您认识王冰瑗老师吗?”白云山问。
“是的,我就是王冰瑗。”
白云山捂住话筒对秦枫点点头,“她就是王冰瑗老师。”
秦枫说,“让我来跟她通话。”
白云山放下捂住话筒的手,“王老师,我的同事秦枫想和您讲话。”
“哦,是秦枫啊,好的。”王冰瑗的语气显然很高兴。
“王教授您好,我是秦枫。”秦枫接过话筒首先问候了王冰瑗
“秦枫,好久不见你了,你还好吧?”王冰瑗是秦枫大学时代的老师,秦枫当时在证券交易行为分析中所展现的才华曾给王冰瑗留下深刻的印象。
“谢谢王老师,我很好,好久不见,您现在在金融所了?”秦枫问
“是的,现在有课题在这边做。”王冰瑗告诉秦枫。
“太好了,王老师,我正好有事情需要金融所帮忙。”秦枫知道王冰瑗在金融所,感到很开心。
“秦枫,你说的帮忙就是刚才你同事讲的事情吗?”王冰瑗问。
“是的,王老师,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在交易行为分析数据库里查找资料。”
“很遗憾,秦枫,我也很想帮你,但是只有费教授才有进入数据库的密码。”
“那真是太遗憾了,有没有办法能够联系到费教授呢?”
“有办法的,费教授每隔一天都会给所里来电话,因为他在美国四处走动,没有固定的联系方式。不过明天下午费教授就会给所里来电话,到时候我请示一下他,费教授对你是很欣赏的,我想应该可以帮到你。”王冰瑗这样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秦枫能感受到王冰瑗对她的关爱,虽然秦枫知道,到明天下午一切都已太迟。
“谢谢王老师,我们对这个数据分析要得很急,主要是今天下午需要。”秦枫说,“不过,真的很感谢您,下次来北京一定来看望您。”
王冰瑗在电话那头听到秦枫的话,也清楚在证券交易市场的确是分秒必争,股市行情瞬息万变,争取时间,就是争取胜算。她想了想,对秦枫说,“虽然我们所里的数据库今天没有办法进入,但是还有一个人也建有和我们类似的数据库,就金融行为分析而言,据说数据样本也很完善。”
“太好了,谢谢王老师。”秦枫感激王冰瑗的雪中送炭。
“我想,她一定会帮得到你。”王冰瑗在电话里说。
“啊,她是谁?”秦枫十分惊讶。
“就是你大学时候最好的同学,辛洁。”王冰瑗告诉秦枫。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2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4
秦枫若有所思地放下电话。
白云山问:“怎么样?”
“金融所的数据库要等明天下午费教授给所里电话后,才能确定是否能进入。”秦枫的脸上露出一种尴尬的笑容,“不过王老师告诉我另外一个渠道。”
“什么渠道?”
“辛洁,她建了一个可以和人大金融所媲美的数据库。”
“是交易行为分析数据库吗?”白云山好奇地问。
秦枫点点头。
白云山难以置信,“辛洁怎么会建这种数据库?”
“她一直打算成立一家金融数据服务公司,我想王老师说的没错,辛洁应该建了这样一个数据库。”秦枫回答。
“太好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辛洁是最好的朋友,直接给她一个电话,要她打开数据库就行了,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白云山对这个意外的消息感到高兴。
秦枫在向白云山讲述上午发生的事情时,唯独没有告诉白云山,上午那篇财经评论就是辛洁写的,而现在王冰瑗老师建议秦枫借用辛洁的数据库,这件事的确让秦枫有些为难。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的任何时候,秦枫一定会毫不犹豫拿起电话打给辛洁,并且,她相信辛洁也一定会让她完全自由的使用数据库。
可是现在,秦枫心中十分矛盾,她不知道是否该在这个时候找辛洁,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白云山解释清楚,她只有微笑着对白云山说,“云山,这件事情看来还得我自己来解决。”
“不找辛洁?”白云山感到很奇怪。
“暂时不想麻烦她。”
“也许你有你的想法,但是这次反阻击重要的一个环节,就分析对方的风险控制方式,时间紧迫,你为什么不呢?”白云山追问。
“是啊,为什么不呢?”秦枫自问,“与其自己这样无端地猜想,还不如直接打辛洁电话。”
“你说的对,应该找辛洁。”秦枫做出了选择,虽然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选择有些别扭,但是,她将这种别扭归纳为自己对辛洁上午发表的评论的一种想法,一种情绪,“辛洁绝对不可能和炒家合作来阻击自己。”秦枫对自己说,然后如释重负拿起了电话。
“亲爱的,你好。”辛洁接到秦枫电话的时候,刚刚从郭怀恩的交易室出来,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员座位上。
“辛洁,有件事情恐怕要麻烦你。”秦枫说。
“哎呀,直接说事情,前面的话就别说了。”辛洁甜蜜蜜地说。
秦枫克服心中的障碍,说道,“辛洁,我想用一下你的数据库。”
“你需要哪方面的?数据库我有好几个呢。”辛洁咯咯地笑着。
“关于交易行为分析的数据库。”秦枫第一次感觉到和辛洁说话有些犹犹豫豫的。
辛洁一听这话儿,就知道秦枫是要用她的数据库分析阻击方的资料,于是非常爽快地回答,“没问题,你什么时候需要?”
“事情比较急,我想现在就要,。”
“十分钟行不行?我得先回家开电脑。”
“非常感谢,辛洁。”秦枫感激地说。
“等我电话。”辛洁说完,挂上手机,开车驶向往自己的家。
秦枫放下电话,对白云山一笑,“十分钟,辛洁回家后就来电话。”
“太好了。”白云山高兴地说。

周一  13:00

秦枫放下电话的时候,午盘交易已经开始进行了。中国有线依然在跌停板游弋着,秦枫指着电脑屏幕对白云山笑着说,“你看,他们还惦记着我下午卖出那另一半呢。”
正说着,秦枫的手机响了,是郑其伟, “你好,我是秦枫。”
“打开邮箱,收软件。”郑其伟说话一向简短而精练。
“好的,谢谢。”秦枫很感激今天能有这么多人帮助自己。
郑其伟给她的跟踪软件并不复杂,秦枫打开邮箱下载后,就按照郑其伟在电话里告诉她的方法安装了这个程序。

辛洁很快回到了家里,她到了书房,立刻打开了电脑,在电脑开机自动检测的时候,辛洁做出了一个她认为理所应当的决定。于是,在电脑自检完毕后,她打开了自己费尽心血建成的交易行为分析数据库,将标有郭怀恩交易记录的所有分析资料全部进行了删除,辛洁对自己说,“秦枫,你的确是我的好朋友,我也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应该对你自己的交易行为负责,并且……”辛洁一边删除数据库里郭怀恩的交易资料,一边问自己,“并且什么?”
“并且秦枫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清高自傲,显得高人一等,并且古天牧对她……,反正还有很多并且。”辛洁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同时再次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充足的理由,然后拨通了秦枫的电话。
“亲爱的,我上线了,你记一下我的IP地址。”辛洁甜甜地对秦枫说。
“非常感谢,辛洁,晚上陪你一醉方休。”秦枫一边记着辛洁的IP地址,一边由衷地说。
“密码你记一下。”辛洁告诉了秦枫自己服务器的密码。
“好的,记下了。”可是,秦枫在写完密码的时候,铅笔停在了最后一个数字上,因为,辛洁数据库的密码是古天牧的生日加上辛洁的生日,这几个数字无疑对秦枫来说是相当敏感的。
“怎么样?密码记住了没有?”辛洁巧克力般地的声音问秦枫。
“记住了。”秦枫迅速地在内心里批评了一下自己的多虑,笑着对电话那边的辛洁说,“十分感谢,那我开始干活了。”
“没问题,亲爱的,那我就开着电脑,这会儿我要回报社一趟,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电话。”辛洁左手托着手机,看着桌面上的液晶电脑显示屏。
“行,去忙你的吧,我已经进入到你数据库了。”秦枫高兴地告诉辛洁。
辛洁看着已经删除掉郭怀恩的所有交易数据的数据库,甜蜜地对秦枫笑着说,“亲爱的,晚上见。”


5
周一  13:05

在郭怀恩的交易室里,坐在交易员卢林身后的郭怀恩正一边看着市场的交易情况,一边看着手上的分析资料,这是一份关于秦枫个人情况以及交易情况的完整分析资料。
“哎呀——”郭怀恩拖长了声音说,“这丫头,不简单啊,多好的苗子。”
卢林转过身来问郭怀恩,“郭总,您是说秦枫?”
“是啊,你看看,人民大学金融专业毕业,‘中投’五期,注册会计师,具备所有证券从业资质,居然还通过了精算师考试,这根本就是人尖子啊,按你们的话说,是精英中的精英!”郭怀恩感叹道。
“这要通过多少考试啊?您说这人平时都在干嘛呢,我看除了工作就是去考试了。”卢林既惊讶又羡慕地说。
“小伙子,你再好好看看前面。”郭怀恩用手指敲着摊开的资料,“少儿芭蕾舞赛冠军,全国大学生健美操冠军,还登上过昆仑山,人家玩得可比你快活啊。”郭怀恩呵呵笑着。
“说得也是啊,郭总,她哪来的那么多精力,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好?”卢林问。
“年轻的一代,前途不可估量啊,”郭怀恩继续感叹着,“看来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收官。”
“您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吗?”卢林不解地问。
“秦枫在六年前遭遇了做跨市场套利的资金阻击,当时大家都很看好生物质新能源,用粮食做乙醇汽油,如果不是吴文松有先见之明,在秦枫买入新能源股票的同时,他在期货市场大量做多粮食期货,恐怕当时秦枫很难全身而退。”郭怀恩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分析,“她一直以来都是成长型投资人,而成长型投资本身是一种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方式,这种投资方式是依靠投资时间的延长来不断降低投资风险,所以,对于短期市场的剧烈波动,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那她为什么还要采用这种方法投资?”卢林向郭怀恩请教。
“为了赚大钱。你要知道,赚大钱是需要时间的,这种投资交易策略是一种赚大钱的方法,不同于我们这种小打小敲啊。”郭怀恩感叹道。
“既然成长型投资方式无法应对短期波动,那她在日常交易中岂不是很被动?”卢林问得很仔细。
“问题就在这个地方了,”郭怀恩严肃地说,“首先,撇开秦枫本人不讲,就成长型投资者而言,影响他们交易决策的因素不是短期股价的波动,他们既不是趋势交易者,也不是价格交易者,他们属于特别价值交易者。”郭怀恩在给他的交易员上课,“成长型投资交易决策体系,是脱胎于价值型投资策略的一种新型投资交易决策体系,他们同样是依据股票的特异性进行投资,只不过,成长型投资关注的特异性是上市公司科技研发能力和管理团队对企业的管理能力,对于人的因素的分析要占很大比重。”
“那从事实上讲,秦枫是进行的主动投资。”卢林说道。
“是啊,这种投资交易决策体系在投资过程中,交易心理基本上不受股价波动的影响,唯一能够影响他们投资心理的,就是上市公司管理团队的变化以及上市公司所在行业的科研进步。”郭怀恩话题一转,“但是,从对秦枫的个人分析上来看,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您有什么看法?”卢林问道。
“从秦枫的资料上来看,她的交易心态稳定不稳定?”郭怀恩反问。
“稳定。”
“从她的交易指令分析来看,她的交易行为果断不果断?”
“果断。”
“从她具有的这些从业资质上来看,她勤奋不勤奋?”
“勤奋。”
“那么从她的履历来看,她这个人执着不执着?”
“非常执着。”
郭怀恩笑着说,“一个心态稳定,交易果断,工作勤奋,态度执着的对手,你怎么看这个人?”
“呃,我们不是已经在内部……”卢林吞吞吐吐地说。
“那是另外一码事,现在我要考虑的问题是,自己面对的这样一个人,她在这六年的时间里,都在想什么,都在干什么,并且在六年之后,又碰到到几乎同样的事情,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干。”郭怀恩到底是老谋深算,否则也无法在这个激流汹涌的股海里如鱼得水般生存下来。
“如果我想得没错,以秦枫的性格、心态以及她的专业背景,她一定会解决成长型投资交易在应对短期阻击时力不从心的不足之处,六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足够弄出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玩意儿出来。”郭怀恩深凹下去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没准,她就等着我们今天这次阻击呢。”
作为炒家,郭怀恩无时无刻不把风险放在首位,这是他的生存之道,也是他的投资哲学:第一是风险,第二是风险,第三,还是风险。
“您的意思是说她会反阻击?对方不是说了她不可能反阻击吗?”卢林对老板的担心有些不解。
“钱没有装进你的口袋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多少人在上午九点半股市开盘的时候还是腰缠万贯,到了下午三点收盘就变成了穷光蛋?这就是股市,你永远没有办法知道今天会出现硬币的哪一面。”
“那您认为,假如她进行反阻击,会采取什么方式呢?”
郭怀恩站起身来,踱步到房间的窗前,看着窗外不远处高架桥上的滚滚车流,意味深长地说,“无论她采取什么方式,她要打击的目标无非就是我的弱点,”然后他转过身来,对卢林说,“人性的弱点,人性在股市里最显著的弱点,贪婪和恐惧!”
“这她就拿您没有办法了,我觉得您在这两个方面几乎无懈可击。”卢林并非是奉承郭怀恩,事实上,郭怀恩在交易决策上是坚决严守纪律的,他时刻都在规避着在交易过程中随时会出现的情绪波动。
“我是人,不是神,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严格按照事先拟定的交易规则进行操作,随时要检讨自己是否犯了这两个错误。”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4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1
周一  13:18

“要想反阻击胜利,必须要找到对方的交易弱点,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利用对方的贪婪与恐惧。”白云山对正在进行交易行数据分析的秦枫说。
秦枫一边进行综合数据比较,一边点头说,“的确如此,不过,从目前的状态来看似乎不能如愿。”
白云山问,“没有搜索到有价值的线索吗?”
秦枫摇摇头,“没有,看来需要从其他方面突破了。”
秦枫在反复地进行了比较数据之后,退出了辛洁的数据库。
“既然不了解对方的交易规则和风险控制方式,还有什么方面可以突破?”白云山既是在问秦枫,也是在问自己。
“云山,从上午的情况来看,这次阻击很可能有内部人提供信息,并且对方很有可能是希望一箭双雕,既取得阻击胜利,又能够得到投资模型。”秦枫分析说。
“但是也有可能炒家的目的就是阻击,而身边的人需要模型,这样对方的目的依然可以顺利达到。”白云山也在分析。
“是的,可以这样说,并且事实也极有可能就是这样。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对方不管如何控制心理情绪,贪婪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控制,也只是隐藏在内心深处不让这种情绪爆发,另外,我相信对方在没有拿到投资模型之前,恐怕不会甘心停止阻击。”秦枫说。
“为什么这样说?”白云山问。
“我是成长型投资人,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在这种阻击状态下,我不会使用投资模型进行分析,这是其一。另外,这个投资模型在明天下午的见面会上将会公布,虽然不公布核心模块,但是模型的实际检测成果以及投资模型设计的思想必须公之于众的,也就是说,谁能够在明天下午五点投资见面会之前公布这个投资模型,谁就是这个数据模型的发现者。”秦枫说。
“那你完全可以在明天上午就公布嘛,难道对方不会考虑到这点?”。
“正是因为只有内部的人才了解公司的决定,公司为了能够在投资家面会上出奇制胜,一定不会在五点之前公布,这样对方才会在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的交易时间里,在交易时段,利用我搜集和分析实时数据的时候想办法获得投资模型。”
“那你的想法是?”
“既然是这样,对方的弱点就出来了。”
“嗯,你说说。”白云山说。
“至少有两点,第一,炒家进行阻击,时间上是绝对不允许拖得太久的,如果明天他不收官,等我喘过气来了,对方就很被动。”秦枫说。
“有道理。”白云山表示同意。
“而对方在没有拿到模型之前,又不会立刻停止阻击,这样就使得他们在交易规则上出现了矛盾。”秦枫冷静地分析。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白云山问。
“不管怎么样,首先要拖住对方,要让他们延长收官时间,今天下午收盘以后,我就能查到今天对方的交易席位,就可以对对方进行有针对性的分析,这样的话,只需要将对方的收官时间拖到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考虑和实施反阻击方案。”秦枫对白云山说出应对之策。
“你打算怎样拖住对方的收官时间?”
秦枫沉思了片刻,“你的老客户,电力财务公司。”
“电力财务公司?”
“是的,电力财务公司这些年依然是我们的老客户,他们的资金里有几十万股中国有线,我们得想办法让对手知道这个消息,并且对方一定会得到这个消息。”秦枫神色凝重。
“如果的确是身边有对方的内线,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对方耳朵里去,但是要是对方不予理睬,依然还是明天上午收官怎么办?”白云山考虑得更为全面。
“既然对方和我们身边的人在利益上是一体的,那么要说服炒家的,就应该是这个内线了。”秦枫知道,这做其实也是在冒险。
“你打算怎么做?”白云山问。
“立刻联系电力财务,争取让他们在今天下午提请资金赎回,这样,还有几十万股中国有线明天要出局的消息就会第一时间传到对方的耳朵里。”秦枫知道时间紧迫,她毅然做出决定,抬起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白云山。
白云山听了秦枫的这番话,沉吟了片刻,然后走到秦枫的身边,在电脑中打开中国有线的资料,低头详细地查看。
秦枫不解地看着白云山,白云山看完资料后,直起身突然说了一句,“辛睿夫应该不会卖出中国有线。”
秦枫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
白云山在内心反复权衡之后,也认为目前的形势下,只有也是必须采取秦枫的这个策略,“那好吧,就目前来看,只有暂时先拖住对方了。”
秦枫一直盯着中国有线的股价走势,对方居然打开了跌停板,但是股价依然在跌停板高出一分钱的位置波动着,秦枫笑了笑,“他们在告诉我,要卖,就得抓紧时间了。”
秦枫开始进行小单的卖出委托,看着这几笔小单被对方悉数吃掉,接着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电力财务公司总经理方心鹤的电话。
“方总,您好,我是秦枫。”
“秦枫,下午好。”
“方总,我就不跟您客套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您的支持。”秦枫说。
“没问题,秦枫,我们是老朋友了,什么事情尽管讲,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一定支持。”方心鹤是东北人,一向豪爽干脆。
“我想和您面谈,不知道您下午是否有时间?”秦枫问。
“事情很急?”方心鹤知道秦枫没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不会给自己来电话。
“方总,事情确实很紧急,下午两点之间我想和您碰上面。”秦枫对方心鹤开诚布公。
“下午两点之前?”方心鹤考虑了片刻,然后很果断地在电话里说,“这样吧,我现在出发,一点五十分我在金茂大厦三楼商务咖啡厅和你见面。”方心鹤是那种遇到事情不用解释就可以分清轻重缓急的人,所以主动提出自己过来见秦枫。
“非常感谢。”真正的感谢这四个字已经足够。


2
周一   13:25
秦枫放下电力财务公司总经理方心鹤的电话,午盘的交易已经进行了二十五分钟,为了让对方保持乐观,秦枫依然采取着有规律地小单离场方式。
郭怀恩看着这些有规律的委托,提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如果对方有什么动作的话,不会采取这种方式离场,时间上也不允许秦枫有反击动作。”郭怀恩心想。

周一   13:33

在进行了近八分钟的整数小单卖出后,秦枫停止了下单。如果依然继续,对手相反会认为有问题,在股市里,比狐狸还精明的炒家们从来不认为被阻击方正常的反应是合乎情理的,这些刀口舔血的股市阻击者,有着与生俱来的市场嗅觉,尤其对反应交易者短期情绪的市场杂波有特别的甄别能力。
如果秦枫此刻表现出没有情绪,那么在郭怀恩看来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秦枫此刻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对于炒家这一共同点,她是非常清楚的。
秦枫看了看时间,抬头对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白云山说,“还有十七分钟,方心鹤就要到了。”
白云山在这八分钟里,并没有闲着,他一直在帮助秦枫分析今天遇到的状况以及考虑着更为完善的解决方法。
白云山正要对秦枫谈自己的想法,秦枫的手机响了,是辛洁。
“亲爱的,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辛洁亲热地问秦枫。
“你的数据库浩如烟海,很遗憾,时间不允许我再继续查找了,所以无功而返。”秦枫告诉辛洁。
“那没有关系,反正你现在知道了密码和地址,只要你需要,我就开机让你进入。”辛洁完全是亲密无间的口吻。
“辛洁,你还是修改一下密码吧,我可不想总帮你惦记着这件事呢。”秦枫尽量笑着说。
“我才不呢,我的密码是不会修改的,我告诉你啊,亲爱的,我的银行账户的密码都是我和天牧的生日,我对你没有任何秘密呢。”辛洁的音调如百灵鸟般宛转悠扬,但是每一个字却都像仙人球的刺一样尖锐,让秦枫感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在隐隐刺痛。
“你真坏,辛洁,你知道吗,让别人知道你的秘密,会给别人带来心理负担和压力的。”秦枫有些笑不出来,但是面对辛洁表现出来的信任,秦枫的语气非常温柔。
“别人想分担这个压力还没有指望呢,我就是希望你能分担我的压力,谁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辛洁甜丝丝地说。
“会把我压趴下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秦枫苦笑。
“哇,你能不能自我介绍一下,请问,你是秦枫小姐吗?”辛洁在电话里娇笑着。
“呵呵,不是我,还有谁那么好受你欺负的,谢谢你的鼎力相助,我现在手头有点事情,回头再给你电话。”秦枫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闪烁的时间——已经是13:37。
“好吧,亲爱的,不打搅你这个大忙人赚钱了,晚上我只请了你和天牧到家里,回头联系啊。”辛洁听秦枫说有情要办,很快通情达理地结束了这通滚烫的电话粥。
秦枫的一丝苦笑僵在脸上,她感觉到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冰凉和酸麻,自己和古天牧重归于好的消息不知如何启齿告诉辛洁,她知道辛洁对古天牧一直情有独钟,从不掩饰。
“怎么了?该下楼和方总见面了。”白云山在旁提醒她。
秦枫回过神来,歉意地说,“马上就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和方总倒是老朋友了,但是不知道是否方便。”白云山有些顾虑。
“一起走吧,刚才还有人说要帮我呢。”秦枫很快调整好状态,笑着对白云山说。
“非常荣幸。”白云山也笑了。
“先等等。”秦枫正要离开办公桌,但转念一想,又回到电脑前下了一笔卖单,“先让他吃点儿,然后再惦记二十分钟,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你要干嘛呢。”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秦枫走出来后,特地将办公室的门锁扣上。
在走道里,两人正好碰到了迎面走来的钱向东。
秦枫和白云山都客气地打着招呼,“钱总好。”
“哦,要出去?”钱向东冷冰冰地问。
“我送云山下楼去。”秦枫回答。
钱向东对站在秦枫身边的白云山点了点头,“白经理,如果抓紧时间,完成所有的考核也仅仅需要一年的时间,你在医院六年都过了,不急在这一年,我想你应该还是有实力回到这里的。”
白云山知道钱向东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对他的冷淡态度有什么想法,笑着说,“钱总,不管是否能通过考核,遇到真正的难题,我还是会请教您的。”
钱向东的腰板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指着秦枫对白云山说,“秦经理以前是你的助手,但是,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她现在今非昔比,所以真要想请教,就找她吧。”
“钱总,您可千万别这么讲。”秦枫有些不好意思。
“事实如此,白经理,再见。”钱向东硬邦邦地对钱向东挥了挥手,路过秦枫的办公室,走向走廊的另一头,经过秦枫的办公室门前时,钱向东没有停下脚步,但扫了一眼扣上的门锁。
秦枫和白云山乘电梯下到了三楼的商务咖啡厅。虽然是午后,咖啡厅的服务生依然如往常一样的繁忙,咖啡厅已经有大多数台位被人占用,英俊的服务生将秦枫和白云山带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秦枫还没有开始点单,方心鹤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已经到达金茂大厦一楼。
秦枫告诉他台位号,不到一分钟,气宇轩昂,穿着一套深蓝色双扣Zegna西装的方心鹤,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了。
秦枫和白云山看到方心鹤走过来,两人都站起身来。
方心鹤一眼就看到了白云山,大老远就伸出手来,待到和白云山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方心鹤又是开心又是感慨,“太好了,云山,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些年,你倒好,彻彻底底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倒让我们这些老朋友总是惦记着你啊。”方心鹤和白云山相交多年,两人都是爽直开朗的性格,私交一向很好。白云山车祸后,方心鹤曾多次探望,但白云山当时谁都认不出来。
白云山也紧紧握着方心鹤的手,“你放心,老朋友我一个也没忘,尤其是你这个东北汉子。”
待大家都坐下,秦枫笑着对白云山说,“方总是个念旧情的人,就是因为你的原因,所以方总才没有走,一直跟我们合作。”
方心鹤豪爽地挥挥手,“交朋友就要讲情义,哪能干人走茶凉的事儿,我方心鹤不是这种人。”说着,看向秦枫说,“有什么急事,说吧。”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5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3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秦枫对方心鹤说,“因为我可能要请求您对电力财务的委托资金进行赎回。”
这话的确是出乎意料,“出了什么状况吗?”方心鹤问。
“方总,我没有必要对您隐瞒任何事情,事实上,只是需要一个形式上的赎回。”服务生过来点单,秦枫停顿了一下,三人点好咖啡,服务生离开后,秦枫继续说,“这主要是一个交易上的策略,就是需要让交易对手方知道,您在我这边的账户出现了大额赎回。”
“听起来并不复杂,你想要赎回什么时候进行?”方心鹤的国字脸上一双剑眉向上飞舞。
“必须要赶在今天下午三点股市收盘之前。”秦枫说。
“恐怕来不及。”方心鹤带着遗憾的表情对秦枫说,“这需要在公司走一个程序,最早也要到明天上午才行。”方心鹤说的是实情,方心鹤虽然是电力财务总经理,但是作为大笔资金赎回,他是无法个人做出如此决定的。
“这确实是个难题。”秦枫明白方心鹤这是直言。
三个人一时间陷入沉默,方心鹤的眼光望向远处深思了片刻,突然剑眉一动,“不过秦枫,如果你仅仅是需要一个形式,也就是仅仅让别人知道我们在采取赎回,应该还有其他的方式。”
“您的意思是……?”秦枫心中顿生希望。
“恐怕我的能力范围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方心鹤说道,“赎回公司对长城的委托资金,无论是对我个人而言还是对于公司而言,都会很矛盾,所以就算是我提议赎回,实质上公司也会存在不同意见,毕竟这些年你为我们公司赚了不少钱。”
“但是,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张给对方看的赎回申请,我想这个应该可以做到。”方心鹤的脸上笑容舒展。
“那具体的做法是……?”秦枫有些不解地问。
“如果我们公司给你递交一份赎回申请,并且同时再附带一份撤销赎回申请,那么这个赎回在事实上是不存在的,就仅仅是一个经营投资策略上的问题,这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并且我只需要回去和书记汇报一下应该就可以办到,”方心鹤看了看白云山和秦枫,“如果这样做能够帮到你们的话。”
秦枫十分感激,方心鹤的提议似乎使她在黑暗中看到一束亮光,“这样会不会让您很为难?”秦枫问。
“不要紧,只要没有进行实质上的赎回,这就属于经营策略层面上的问题,我能摆平。”方心鹤肯定地说。
秦枫会心地笑了,“我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呵呵,别这么说,朋友有难必然鼎力相助,”方心鹤抬起手腕,“怎么样,秦枫,云山?现在两点刚过,三点前应该还来得及。”
“好,就按您的意见办。”秦枫知道这时候再说感谢的话就多余了。
“方总,那我随您一起去公司吧。”白云山征求方心鹤的意见。
“成,正好在路上和你好好聊聊,看看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那些事儿。”方心鹤对白云山开着玩笑,又对秦枫说,“真得要抓紧时间了,正好书记下午在公司,我还得回去和他打个招呼。”
“那就让云山陪您一起去吧,我来买单,”秦枫看着方心鹤,“再说谢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真心感谢,方总。”
方心鹤笑着摆了摆手,和白云山一起站起身,匆匆离开咖啡厅而去。
秦枫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刚好是2:10分,她看着中国有线的股价,毅然将蔚蓝的中恒公司账户上剩余的接近五十万股中国有线的股票全部放在了跌停板上。

而在郭怀恩的交易室里,看到二十分钟没有动静的中国有线突然出现了大笔的卖单放在跌停板上,郭怀恩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他要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吃不吃?”卢林问郭怀恩。
“等等,我需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秦枫那丫头的单子。”郭怀恩依然小心谨慎,特别是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候,他更是显得冷静。
秦枫正在观察着自己放在跌停板上的委托卖单的变化情况,秘书严小冉出现在门口,“秦经理,吴总找您,请您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看到秦枫走进办公室,吴文松笑着问秦枫,“这单是你下的吧?”
秦枫走近吴文松的办公桌,看到吴文松也在关注着中国有线的股价走势,“是的,吴总,是我下的。”
“那这样看来,中恒公司的仓位就彻底解决了。”吴文松看着秦枫说,他要秦枫亲口答复这件事。
“是的,今天这五千万也就是收尾。”秦枫回答。
“秦枫啊,这样就对了,由他们去折腾,你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明天见面会的资料准备齐全,这可是大事啊。”吴文松见秦枫放弃了反阻击,很是高兴,语重心长地对秦枫说。
“吴总您放心,见面会的资料我一定会准备好的。”秦枫说,她本想在这个时候就告诉吴文松下一步的计划,但是略作考虑之后,还是决定等拿到了电力财务的赎回单再说。
“你在见面会的资料里,一定要注重投资模型的跨市场适用性,因为中东联合投资公司在期货市场也有很长的投资历史。”吴文松说。
“是的,数据模型已经在SP500和LME以及纽约汇市做了实证,目前的数据库样本也很齐全,实证数据显示,已经超过了这几个市场目前所采用的主要交易体系的有效指标。”秦枫如实地告诉吴文松投资模型的跨市场适用情况。
“好,实在是太好了。”吴文松很满意。
秦枫很能理解吴文松的要求,之前华尔街有很多投资银行都声称发掘了全新的投资模型,但是往往不具备广泛适用性,并且在同一市场里,也仅限于有条件的适用,这样无异于是一种刻舟求剑的做法,这种做法就使得投资模型的有效性成为一种假象,因为市场状态没有任何时候是完全等同于投资模型有效的假设前提的。
从吴文松那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秦枫发现放在跌停板上的卖单纹丝未动,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等她坐下来仔细查看的时候,更加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台负责信息监控的电脑屏幕上,郑其伟发送给她的跟踪软件显示,“系统受到侵入”。
秦枫的心猛地“突突”地跳了起来。


4
风险控制模块被窃走!
上午完整的数据库失窃,现在三个主要模块中的重要一个部分失窃!
秦枫的投资模型分为三个主要模块:市场分析模块,风险控制模块以及心理控制模块,市场分析模块秦枫没有打开。
庆幸的是,郑其伟的软件留下了系统入侵的路径,秦枫按照跟踪软件上提示的IP地址进行了查询,结果令秦枫大失所望,“这个入侵的IP是环路上的星巴克咖啡馆。”郑其伟的跟踪软件相当先进,留下了对方电脑的物理地址,秦枫立刻拨通了郑其伟的电话。
“两点十三分,我的系统被侵入,其中一个重要模块被窃走了。”秦枫直截了当告诉郑其伟。
“跟踪到对方IP没有?”郑其伟问。
“跟踪到了,是环路星巴克咖啡馆。”秦枫将跟踪到的IP地址和入侵者使用的电脑物理地址告诉了郑其伟。
“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处理这件事。”郑其伟放下了电话。

可是,拳击手总是双拳出击。
就在秦枫放下郑其伟的电话时,郭怀恩也接到了长城公司的内线电话,“这笔委托我查过了,是秦枫下的单。”
郭怀恩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彻底有了底气,“吃一半,留着一半最后十五分钟吃。”他对交易员下了指令。
等到秦枫回头再看中国有线的交易情况的时候,自己的卖单已经被吃掉了一半。
秦枫清楚,对手已经确认了这笔卖单是自己委托的,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这里出什么问题了?”她忽然感觉到一向明亮舒适的办公室里,有一股暗流涌动,可是这股暗流只能感觉,却看不明白,她不知道这股暗流来自哪里,她只是感觉到它似乎全身布满了眼睛,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注视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这不同于自己梦寐中的暗影,梦寐中的暗影是无底的黑洞,而这股暗流如鬼魅般在游走,飘忽不定。

14:33
郑其伟打来了电话,听到电话铃声,秦枫从这四面环绕的阴暗中挣扎出来,按下了手机接听键,“你好,我是秦枫。”
“秦枫,电脑在环路星巴克咖啡馆附近的一只垃圾桶里找到了,但是分析显示数据模型已经被拷贝走了。”郑其伟告诉了秦枫这个糟糕的消息。
“谢谢,你的速度的确让人惊讶。”秦枫无力地对郑其伟说。
“很遗憾,秦枫,你要更加小心。”
“我会的。”
秦枫放下电话,开始在脑海里回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首先是与白云山一起下楼,门锁上了;回来之后下了委托单,对方没有任何交易动作;然后严小冉来传达吴文松的口信,自己去见吴文松;回来后发现发现系统被侵入;然后对方开始进行交易……
“这个人是谁?”
秦枫问自己。现在已是14:40分,白云山还没有回来,这可是更加糟糕的事情。
秦枫力争让自己轻松地站起来,不过她依然感受到了胸口如山一般的沉重。她站起身,盯着眼前的交易屏幕,似乎在等待着对方最后的一记重拳。
时间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执着地推进着,14:45分,秦枫所下的中国有线委托卖单被一举吃空。
即使秦枫已经完全做好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对方完成这笔决定性交易的时候,事实如同钱塘江八月的潮水一般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祝贺你,炒家,你今天成功了!”
站在办公桌前的秦枫像一个已经精疲力竭的拳手,摇摇晃晃地承受着对方这致命的一击,她竭力坚持没有倒下,而是看着中国有线的股价打开了跌停板,开始缓缓上升,对方的操作手法老道而稳健,股价依然控制在下跌9%的地方盘整。秦枫知道,如果14:55分白云山还没有回来,自己遭遇电力财务赎回的消息不能公布,那么一切计划就成为泡影,股价将会迅速回升。
沉睡了一天的上帝,终于在14:51分推开了秦枫办公室的大门,进来的,是大汗淋漓的白云山。
“塞车太厉害了,我是乘摩托车来的。”白云山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秦枫。
秦枫看了看白云山有些凌乱的头发,打开文件袋仔细将文件查看了一遍,现在是14:54分,还有六分钟股市收盘。
取出赎回申请单,秦枫对白云山说了句,“我去交给投资部。”然后快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两分钟以后,公司投资部所有工作人员的电脑上都显示了一条提示信息,公司成长型基金管理人秦枫所负责的电力财务账户收到全额赎回。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郭怀恩的手机响起,“将中国有线股价重新压倒跌停。”一个深沉的声音说。
“为什么?”郭怀恩怀疑地问。
“秦枫刚刚收到一张赎回申请,还有五十万股中国有线明天要出。”
“这恐怕不行,明天上午必须收官。”郭怀恩坚决地说。
“明天上午她卖出后就可以收官。”
“不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郭怀恩说。
“什么问题?”
“迟不赎回,早不赎回,偏偏在这个时候赎回,我们还是小心为妙。”郭怀恩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绝对不会有问题,如果你担心,我明天上午先划两百万到你账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做,有风险。”郭怀恩是一个非常坚守自己交易原则的人。
“就算是帮我的忙了,我需要明天上午的交易时间,这很重要。”很显然,他是要拿到秦枫投资模型的市场分析模块。
“那好吧,就延长明天上午两个小时。不过我还是要说,这样做有风险,我们不能贪心。”郭怀恩比谁都知道,贪婪和恐惧是股票交易者最大的敌人。
“好。”说完这一个字,对方立即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后,郭怀恩指令卢林,将中国有线的股价重新放回到了跌停板。

秦枫回到办公室,已经是14:58分。
白云山坐在电脑前,秦枫快步来到他的身边,看到中国有线的股价又回到了跌停板,两人都没有出声。两分钟过后,股市收盘,中国有线的收盘价格最终被对方恰如其分地停留在了跌停板上,秦枫这才舒了一口气,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他终于多给了我两个小时的交易时间。”
白云山默默地点了点头,线条硬朗的脸上显现出少有的严肃和凝重,“秦枫,你将面对的,是更为残酷的两小时。”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9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5
郭怀恩在交易室里背着双手,紧锁着眉头,足足在房间里转了十几个圈子,然后停下来问卢林,“他在一秒钟之内,决定追加两百万过来,加上今天上午划过来的两百万一共是四百万,你说说,什么原因会让一个老道的投资高手,在一秒钟之内做一个价值四百万的交易决定?”
卢林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郭怀恩,“是否排除他得了绝症,生命只剩几天时间的可能性呢?”
郭怀恩不禁笑了笑,“你想得很周到,当然要排除。”
“那除非有三倍以上的收益,像他那样的人,这么快做这样的决定,可能是五倍。”卢林在郭怀恩身边有段日子了,他很聪明,在郭怀恩的调教之下进步很快。
“呵呵,”郭怀恩赞赏地笑着,“不错,有潜力。”
卢林对郭怀恩难得的夸奖感到有些兴奋,“郭总,这次是人家主动找我们,到手的钱,不赚白不赚呢。”
郭怀恩听了他的话,表情立刻就严肃起来,“钱,你就知道钱。”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胸口挂着的‘为人民服务’的红色徽章,语重心长地继续说,“股票投资,是一门哲学,是一种艺术,如果一心想着钱,在交易过程中就难免会出现贪婪和恐惧,这,可是投资之大忌啊。”
一番话话说得卢林连连点头。
郭怀恩又正色问道,“你说,这件事背后到底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
卢林非常了解自己的老板,这个绝口不提钱字的人,事实上全身都淹没在钱眼里,郭怀恩的哲学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利益,这是他所有行为的动机,也是他分析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动机。
“您说得是,他不是缺钱的人,除非……”小伙子没敢把话说完,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对郭怀恩讲自己的看法。
“除非什么?”郭怀恩倒是很有兴趣知道。
“除非是通过这四百万,他能得到很多很多钱,或者是可以得到赚很多很多钱的东西。”卢林鼓起勇气说。
郭怀恩立刻问道,“比方说是什么东西?”
卢林脱口而出,“比方说是他们所有证券投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郭怀恩的一双鹰眼紧盯着卢林,“说得好!他们梦寐以求的不是钱,而是能够保证在股市赚钱的方法。虽然结果都是赚钱,但是这可以给他们带来无尽的财富和内心的成就感,还有俯瞰众山的权利。”
“郭总,既然他很想得到这样东西,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卢林看着自己的老板。
“讲,什么问题?”郭怀恩鼓励他说下去。
“他这么快就下赌注,一方面说明这件东西很重要,另一方面说明这件东西现在他没有,不过这四百万的赌注却可以让他能够如愿以偿。”卢林是名牌大学科班出身,悟性很高。
郭怀恩背着手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站在卢林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起,你是公司投资部项目经理助理了。”
卢林听了,高兴得差点晕了过去,“谢谢郭总!”小伙子的幸福来得很突然。
“不要谢我,应该谢谢你自己。”郭怀恩说,“你先把交易分析报告做完。”
郭怀恩在屋子里转起两圈之后,坐了下来,他问思考着,“这两天,证券界有哪些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或者即将发生呢?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在一秒钟内做出一个价值超过四百万的决定呢?”
郭怀恩在内心里回答自己的提问,“最大的事情莫过于中东联合投资公司那两百亿美金的投资,他下的这四百万赌注,十有八九与这件事有关,”郭怀恩沉思着,“那么如果真如自己的交易员所讲,这四百万赌注的背后就应该是一个远远出乎人意料的投资交易工具。”
“是的,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如此让人心动呢?”郭怀恩对自己说。
郭怀恩想到这里,站起来走到了卢林的身边,“你打开中国有线的交易行情,我再看看。”说着,在卢林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想要了解的一切,都在这曲曲弯弯的走势图里,关键看你用什么眼睛去看它,”郭怀恩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卢林说,“你用心去对待它,它就会完全告诉你真相,你想知道的所有真相。”
“郭总,您所说的,是不是就是效率市场理论?市场走势涵盖一切市场信息,无论是市场内部信息还是市场外部信息。”
郭怀恩缓缓地点点头,“是的,即使是阻击,也无一例外,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市场的眼睛。”
郭怀恩逐笔回复着当天的交易情况,他将自己完全放在了秦枫的位置上,每一笔交易都仔细地揣摩着对方的心理变化,这样反反复复地回复了好几遍所有交易明细后,郭怀恩抬起头来,一双鹰眼似乎已将猎物牢牢锁定,目光森然,嘴唇紧闭。
他在内心对自己说,“秦枫没有做任何有实质性意义的抵抗,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有多么强大,而是有更为重要的东西促使她放弃了抵抗。”
“秦枫今天这五千万被打到跌停板损失有五百万,按照这样分析,这个更为重要的东西远远超过了五百万的价值。”
老谋深算的郭怀恩此刻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件东西,就在秦枫的手上。”
这就是为什么昨天他们主动找到自己,并且自己今天能这么顺利地捡到便宜的根本原因。
郭怀恩站了起来,整了整中山装的衣领,拎起自己那只有些磨损的老式咖啡色牛皮公文包,走出交易室,“阻击,明天我会继续,但是这后面的东西,我也有份,这绝对不是我贪心,而是这东西实在是太诱人。”



第二部分  
第九章
1
上帝一定是个地地道道的工作狂,所以他把人们的生活也总是安排得满满当当,就像他让日月星辰不停地流转一样,事情多得总是让人连轴转,无法喘息。
股市三点整收盘,白云山一路抢时间赶回秦枫办公室,办完事刚刚倒了杯咖啡坐下来,秦枫则忙着做好当日交易记录单,之后还要完成投资见面会的资料。可是三点才过五分钟,蔚蓝就来了。
造物主真的很神奇,他总是会让有些女人注定与众不同,就好比蔚蓝。她的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散发出磁力,一头中分大波浪的栗色卷发披在肩后,曲线分明的婀娜身姿和顾盼生情的眼眸从走进长城公司的时刻开始,就被众多目光尾随着,似乎打破了这一整天工作的沉闷。因为上午有了预约,所以蔚蓝直接来到了秦枫的办公室。
灵敏的嗅觉是人类天生的本能之一,蔚蓝身上混杂着体香的Chanel5号香水的味道提前飘进了秦枫的办公室,所以当身着豹纹风衣的蔚蓝出现在门口时,白云山和秦枫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秦枫,下午好。”依然还是那撩人心弦的嗓音。
“蔚蓝,下午好,请进。”秦枫站起来迎接蔚蓝。
“还在忙吧?”蔚蓝的声音湿润得能够拧出水来。
“没关系,你是先喝杯咖啡还是这就下去和银行做预约?”秦枫征求蔚蓝的意见。
“就先去预约吧,办完了我们在下面坐坐也挺好的。你有朋友在这儿,不会打扰了吧?”蔚蓝微笑着说,看着坐在窗边的白云山点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那渗透到脚趾尖的性感妩媚使白云山也怔了一下。
秦枫转过身对白云山说,“这位是中恒投资公司的总经理蔚蓝小姐。”
然后又给蔚蓝介绍,“这位是我的老上级,白云山先生。”
白云山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对蔚蓝说,“蔚蓝小姐,幸会。”
蔚蓝则走上前,伸出细嫩的右手递给白云山,白云山也伸出手和她的手碰了碰。
“白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蔚蓝娇媚的面容上满是笑意,“在上海滩,总是会碰到惊喜,白先生一定要给机会我们做朋友。”
“不胜荣幸。”白云山微笑着回答。
“蔚蓝,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去财务部去做一个核准马上回来。”秦枫说。
“谢谢。”蔚蓝说道,看着秦枫出门去了财务部,
白云山伸手指着窗边咖啡桌边上的椅子,“蔚蓝小姐,请坐。”
等到蔚蓝款款落座,白云山才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对面办公室的华迪似乎隔着几层玻璃都可以感受到蔚蓝身上的香味或者说是吸引力,蔚蓝和白云山刚刚坐稳,华迪就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过来,“蔚蓝,你过来了。”
“是啊,上午就和秦枫约好了。”蔚蓝微笑着对走近的华迪说。
“秦枫给你介绍了这位白云山先生没有?”华迪熟络地问道。
“刚才介绍过了,很荣幸能够认识白先生。”蔚蓝说。
“蔚蓝啊,这位白先生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啊,多少年前就是证券界最年轻的基金管理人了,在业内大名鼎鼎。”华迪对蔚蓝介绍。
“别听华迪瞎说,他这是逼着我夸他呢。我和华迪是‘中投’四期的同学。”白云山谦虚地笑着。
华迪又对白云山介绍,“蔚蓝是我在耶鲁大学的师妹,从国外来到上海发展,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白云山笑呵呵地对蔚蓝拱手道,“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蔚蓝小姐见谅。”
三人边说边笑,秦枫从外面走了进来,“蔚蓝,财务部那边已经做了核准,要不现在我们一起下去?”
蔚蓝站起身来,“好的,秦枫,我们这就下去,我还要请你喝杯咖啡呢,白先生要不要一起去?“她柔媚地笑着发出邀请。
白云山也站起来说,“你们要办事,我就不打扰了。我也得回家一趟了,都六年了,我得认认道。”
华迪伸手和白云山紧紧握了握,“云山,多保重。”向蔚蓝礼貌地点点头,于是大家一起走出了秦枫的办公室。
白云山、秦枫和蔚蓝到了大厦一层,并肩走出了大堂来到大厦办公区的拱门外,中国银行就在大厦的另一侧,于是白云山与秦枫和蔚蓝再次告别后,乘上了门前的出租车。
秦枫立在原地,看着白云山乘坐的出租车一路远去,站在身边的蔚蓝勾着眼睛笑着问,“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男朋友啊?”
秦枫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哪有,很好的朋友,是我之前的顶头上司。”
蔚蓝神秘地笑着说,“我看人挺不错的,又帅又有风度,看得出他对你也很好哦。”
秦枫红着脸,一手拿着档案袋,一手拉着蔚蓝,“走吧,办事去,真的不是那样的。”
秦枫和蔚蓝绕着大厦走了半圈,穿过大厦外花坛中间的人行道,走进了大厦另一侧的中国银行。
可是,她们却没有注意到,在大厦外花坛中的绿荫带后面,有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正紧紧地盯着她们两人。
胡立阳从吕品那里知道了秦枫的身份,又通过申思理了解到了长城基金管理公司的地址,于是便从酒店出来,在金茂大厦附近转悠着,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不是与生俱来,而是这么多年赌场经验锻炼出来的直觉,那就是胡立阳认为蔚蓝也许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十分钟前,他看到蔚蓝的车驶进了金茂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于是胡立阳就静静地守候在大厦办公区域大门前的花坛后。
现在他亲眼看到蔚蓝和秦枫并肩出来,并且一起走到了隔壁的中国银行。
胡立阳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蔚蓝是认识秦枫的。
但是,胡立阳依然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首先就是没有想到蔚蓝和秦枫看上去关系这么好,应该说非常密切;其次就是蔚蓝为什么要对他隐瞒认识秦枫的真相。
难道她和秦枫之间有什么勾结?难道昨天在赌场中奖的事情,也有蔚蓝的一份?或者蔚蓝自己有着不能暴露的秘密?……
胡立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点胡立阳很明白,那就是现在必须死死盯住蔚蓝,看看这件事情究竟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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