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金般的九十年代,大概所有的中国人都没有想到中国会在接下来的十年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那个时候,人们对收入差距感觉还不明显,顶多就是所谓的“城乡”二元差距。那个时候,社会下层通往中上层的通道虽然狭窄但依然开放,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毕业生可以在城市里找到一个让人羡慕的工作并安家。那个时候,三鹿奶粉、结石婴儿、大头娃娃这些事情尚未发生,人们在搀起摔倒的老太太的时候还不需要担心成为被告,驾车司机在撞倒儿童时也不会想着倒车回去再轧上几遍。那个时候,虽然大家都在谴责腐败,但是在自己的生活中尚没有切肤感受。那个时候,地方政府虽然已经开始经营土地抽取民财,但尚未象现在这样有计划有步骤地公然敲诈辖区公民。那个时候,政府还不会分配一次拆迁几个死亡名额,而在拆迁中可以合法地打死公民也没有成为普遍现实。那个时候,虽然没有提倡和谐社会,但是人们与邻里同事之间和睦而快乐,马加爵、杨佳等时代代名词尚未出现。那个时候,关天茶社、一塌糊涂、世纪沙龙等中文论坛如火如荼,关天茶社更是以“吾侪所学关天意”自我标举,一帮子傻书生的理想主义行为居然在那个时代大放异彩。而现在,人们在网上只关注艳照门和iphone。 仅仅十年,国家的伦理道德体系全然崩溃,公共服务功能丧失殆尽。 答案只有一个:好的制度让恶人不敢为恶,坏的制度逼好人为恶。好的制度造就“好人社会”,坏的制度造就“恶人社会”。 十年之后的现在,我们吃不到健康的食品,用不到合格的药品,买不到质量合格的商品。十年之后的现在,“中产阶级”已经成了一个中国式笑话,社会下层通往中上层的通道已不复存在,香车豪宅的旁边就是都市“蚁族”艰难维持的人生。十年之后的现在,既得利益阶层已经和权力阶层完全完成合流,其他阶层的国民已经成为他们为抽血而豢养的“人牲”,辛劳所得总是无可奈何地被取走。 五千年的历史中,社会上层对中下层的吸榨从未如此高效和彻底。 在这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行将结束的时候,我只能以北岛的著名诗句来向这个十年告别: 以太阳的名义,黑暗公开地掠夺 沉默依旧是东方的故事 人民在古老的壁画上 默默地永生 默默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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