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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文学 企盼新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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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04月17日 6:18:00
重庆文学究竟是缺乏传承还是人才?虹影在重庆又接受过哪个大师的传承?重庆暂无余华、苏童或刘
震云,将来会不会有?文学中的重点——小说的希望在哪里?新世纪中的新曙光
我们是缺乏传承还是人才?
“我认为,重庆文学上升之所以缓慢,还由于它缺乏大师的传承。不错,重庆是来过不少大师,但他
们来了又走了。老舍抗战期间在重庆用英语写作《四世同堂》,你能说那是重庆的作品?”3月25日,在
探讨重庆文学的上升空间时,王继认为,重庆文学没有突破性作品,不能单纯责怪作家们不努力,这中间
既有天赋问题,也有传承问题,“我从武汉来重庆10多年了,这是一座很有个性的城市,但没出过文学大
师,也缺乏文学传承。”
在王继看来,一座城市有无文学氛围,与有无大师关系很大,“武汉大学上世纪初开办后,有很多近
代文学大师在那里生活和创作,他们影响着武汉一代又一代的文学青年,如果说武汉能出方方、池莉、胡
发云、董宏酋等有全国影响的当代作家,与大师的传承是分不开的。传承并非手把手的教,而是一种心领
神会。”之所以陕军中有贾平凹、陈忠实,湘军中有韩少功、何立伟等领军人物,“人家那地方都出过大
师,哪怕广州,也有写《三家巷》的欧阳山呢,而成都文学领先于重庆,与巴金、李颉人、沙汀、艾芜等
大师在那里呆过不无关系。大师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作家许大立对此“不敢苟同”。他举出一个例证:目前在海内外华文文学界颇具影响的女作家虹影,
“她在重庆接受过哪个大师的传承?完全凭生活、天赋和灵性嘛!事实上,虹影以重庆为题材的小说除《
饥饿的女儿》外,其余代表作包括《孔雀的叫喊》、《阿难》、《K》等全是放眼世界的结果嘛!就文学
创作而言,人才本身的素质是第一位的。”
“其实,重庆文学的传承和人才都不缺,”王群生认为,“同时,重庆文学也不需要引进人才,也不
可能引进——某个作家在上海写得好,但他对重庆未必了解和热爱,未必能写好。我认为重庆文学要上升
,最缺的是培育机制。”
王群生希望有关方面积极对文学进行扶持。“如果全靠市场,许多优秀健康的作品很可能被挤掉。作
协有义务为作品找婆家,将他们引荐给出版界。如有可能,还可以介绍给影视界。千里马不缺,缺的是伯
乐。我所说的伯乐不是指某个人,而是指一种扶持、引导机制。”
为何没有余华、苏童或刘震云?
文学的上升还必须依靠作家的眼光和胸怀。这是重庆工商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易忠的观点,“重庆作家
队伍整体实力不强,这是我们经常说的一句套话。为什么不强?却很难有科学的分析。我个人认为,重庆
作家在创作上存在较大缺陷,这种缺陷并不是写作技巧上的,而是对社会的整体判断。”易忠分析,“重
庆文学上升困难的另一个原因是码头文化带有封闭性,导致重庆文学抗拒外来事物,有点固步自封。”
“其实码头文化也没什么不好,但重庆作家对这一文化现象的解读太浮浅,”文学爱好者、重庆利宝
传播公司老总杨新认为,“缺乏想象力是作家们最大的硬伤,其实重庆作家拿到手的题材都很不错,抗战
的、陪都的、三线的、移民的等等,但为什么写出来不感人?没有想象力!没有想象力的作品不能给人阅
读时飞翔的快感,而格非、余华、苏童或刘震云的很多东西,题材并不好,但就是耐读,可惜这样的作家
在重庆很难见到!”
作家张世钟告诉记者:城市作家不一定要以本市为主题,重庆作家却总是跳不出这个框架,“他们本
身不会写城市,但又写硬写,不会写爱情,却偏要风花雪月。怎能吸引读者?”
“其实还有一大阵地我们没去争取,”文学批评家杨晓升说,“那就是各院校广泛活跃着的校园文学
,他们绝对是一个很大的群体。看看文化和出版商是如何激烈地争夺校园的吧,那里有很大一群读者!他
们是真正热爱文学的一群。”杨新对此表示赞同:“所谓少年作家,常常词不达意,但书却卖得很火,他
们抓住了校园一族。重庆作家有谁在这方面尝试过?”
“因此,我们作协的一大任务就是要抓人才培养,”周火岛告诉记者,“作协在这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我手里堆积的长篇选题上百部,如何从中发现好题材、培养潜力作家,是我们经常性的议题。”
有哪些空间可以上升?
李元胜认为诗歌还可能上升。“大浪淘沙后,仍在坚守的诗歌作者和新进来的爱好者,都是掏心掏肺
热爱诗歌的人。特别当我们身处物质的小康时代,对人的心灵缺失已经具备关怀实力后,诗人和诗歌爱好
者可以越来越多地享受文学创作带给我们的快乐和引导。我相信,重庆诗歌在未来时日里,仍能在全国诗
坛占有重要地位。“
隆学义称重庆的戏剧文学由于有优良传统,也具有上升空间,“过去人们常说蜀出相、巴出将,以为
我们很粗鲁,其实,巴文化中的文学根基是很厚实的,特别在戏剧文学这一块,重庆曾出了不少名家,如
还珠楼主李寿民,他还是武侠创作大家,其《蜀山剑侠传》连金庸都非看不可。再如长联圣手钟云舫、川
剧大师冉樵子、李明璋等,都是大家。我认为,巴文化的特色绝不亚于吴越文化和中原文化,只要认真抓
,重庆戏剧文学创作的成果并不比京味作品差,《金子》就是一个实例。至于是重庆的语言特色,除了韵
律感强,还具有刻毒、犀利的特点,表达上往往一步到位,只是我们的作家研究得不够。”佐证隆学义观
点的是《金子》已经取得的成就:除获得多项全国大奖外,现已上演数百场,收入上百万,不久将赴法国
25个城市巡回演出,“我相信重庆戏剧文学还能推陈出新。”
王群生认为,不仅重庆文学,全国文学都有上升空间,“我们不要用西方百多年前的诺贝尔文学标准
,来衡量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学。诺贝尔文学奖,我们暂时没有。但我们的大作品肯定是有的。重庆
的作家和文学爱好者只要努力,写出社会赞同,群众买账,党委、政府认可的作品,不是没可能!”
小说的希望何在?
但涉及到文学的重点小说时,许多作家认为不好说。
“重庆为什么就出不了汪曾祺、马原、或李冯、李洱呢?80年代《红岩》杂志推出过《许茂和他的女
儿们》及周克芹,但那毕竟是四川作家;90年代重庆把阿来的《尘埃落定》否定了,人家却去别的地方整
回一个茅盾文学奖。我认为,真正懂文学的优秀编辑在重庆也非常缺乏,这方面比武汉差得多。”王继回
忆,“我能从武钢的一个工人成长为作家,与当年《长江文艺》的编辑是分不开的。但重庆优秀的文学编
辑太少了。”
市作协副主席、《山城棒棒军》编剧王逸虹的观点是:我们对一个地区文化发展的评判标准,其中之
一是看它是否有一部好的文学作品。重庆的经济与文化发展显然是不平衡的。但让人高兴的是,重庆现在
的文化体制有所突破,已经呈现作家社会化的趋向,不像以前那样由文化单位把作家养起来。目前实施的
重庆市文艺精品重点创作项目签约制,就是为适应现代社会、奖励创作的好办法。“目前我正在创作的《
通远门》,已经写了几十万字,反映的是清末明初,生活在重庆通远门三户人家的恩怨以及在那个动荡时
代里,重庆人独特的生存状态。”王还对记者说,作协会加大对青年作家培养的力度,向他们提供多方面
的帮助。“另外,重庆作家队伍正在逐渐壮大,特别是涪陵、万州、黔江等地区一大批作家融入重庆文学
阵营后,我们的力量加强了,这些地区两年内出了300多部文学作品。我相信三五年后,我们会拿出有影
响力的好作品。”
据记者调查,非作家人群的创作热情正在高涨,如西南师大教授、画家古月,已完成长篇小说《微尘
》和《盗墓贼》,下一步还有若干长篇计划,“我不能不写。我们那一代要告诫后人的太多!”重医附二
院党委书记、《水龙》的作者王雨出言比较谨慎:“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基本上,我觉得重庆文学还是
有希望的,特别是长篇小说。”
周火岛认为重庆作家忽略了中短篇小说的创作,“很多作者一上来就整个莽的,不能说这就是浮躁,
但文学创作应该循序渐进,特别是中篇小说,写好了影响力可能超过长篇。”
“事实上,如今文学正在回暖,特别是优秀的中短篇小说,阅读人群正大幅度上升,”王继说,“譬
如《小说月报》的发行量超过了10万份,《收获》和《花城》的发行量也超过了10万份,说明只要是优秀
作品,大众仍然喜爱。”
那么,重庆小说的突破口在哪里?王逸红认为,重庆是革命文化历史名城,有小说创作的条件,这个
资源无可比拟。现在的缺陷不是小说的数量而是质量。小说要以塑造艺术形象为标准,忌讳无病呻吟,作
品所表达的情感应该与大众感同身受,“这就要求作家进入到人物的内心,倾注真切的情感。”
让黄济人欣喜的是,重庆文学进入新世纪以来出现了曙光,“这是一批正在全国崭露头角的中青年作
家,如诗人李元胜、冉冉,小说家张者、阿蛮、谭竹、谭小乔等,以及重庆的网络作家们,他们正引起全
国文坛的关注,他们正在上升,他们是希望。”
这希望,还将由大众来认同。
■记者 张卫 陈国栋
重庆文学曾经有过的辉煌
王群生认为:重庆从来不是一座封闭的城市,即使在动荡时期,重庆也有过辉煌的文学。但一些人的
观念还停留在以地域来划分。“所以,不仅是重庆本地的作家促进了重庆文学的发展,重庆作家在外地创
作的作品,也应算成本地作品;外地作家在本地创作的作品也应看成是本地的作品。”
王群生、隆学义和张世钟等认为,重庆文学在历史上有过辉煌,这既有本地作家的贡献,也有外地作
家对本地的贡献。如重庆的“还珠楼主”李寿民,写的武侠小说《巴蜀剑侠传》、《青城十三侠》等,在
武侠小说界非常有名,被誉为“中国武侠小说之王”。后来的金庸、古龙等都应是他的学生。可惜,中国
文学史上没有提到他。同时,李白、杜甫、刘禹锡、巴金、老舍、曹禺等虽不是重庆人,应当说也对重庆
文学作出过贡献。抗战时期,各地文人云集重庆,使重庆文学空前繁荣。
当然,从重庆也有一大批作家,长期在外地创作,他们成名后,几乎再也没有回重庆。如写《画梦录
》的何其芳,写歌剧《江姐》的阎肃,以及写过许多诗歌的张永枚等。
市作协创研室主任周火岛称:1999年重庆市作家协会成立是重庆文学的转折点。这之前,重庆文学有
过三大辉煌:一是小说《红岩》的出版,成为建国以来发行量最大的文学书籍,数量超过1000万册,其延
后的影响“红色经典”至今还给重庆带来效益,仅2004年“红色经典”在重庆的旅游收益就达4000万元。
二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重庆诗歌,以李纲、傅天琳为代表,李纲的《蓝水兵》和傅天琳《绿色音符》都曾
荣获全国诗歌奖,他们与舒婷、北岛齐名。三是黄济人的纪实文学和王群生的短篇小说。黄济人的《将军
决战岂止在战场》获首届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发行量达200多万册,翻译成七八种文字;王群生的《
彩色的夜》获全国短篇小说奖,即鲁迅文学奖前身。
在此之后,重庆作家默默耕耘,新世纪以来重要的获奖包括戏剧文学《金子》先后荣获全国文华奖、
中国戏曲奖、中国艺术节大奖等三十余个奖项;李元胜诗集《重庆生活》获人民文学奖;虹影的小说在海
外获多项大奖。
网络编辑:翁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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