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传说

浮云牧心 · 发表于 2011-9-8 15:46

不是每天也不是时常可以在嘉拉山嵴和嘉拉山沟里看见穿梭于其间的马帮，准确的说那应该不算是马帮。在那个山城与山城之间未通公路的年代，每逢要往来于村寨、城镇之间时，除了步行之外，能代步的便是从牧民家中抽调出来的马匹，事后再付以相应的马脚费，便是其借予马匹的代价了。久而久之，这不成形的马帮里便流传出这样一些故事。

之一

A山城的武装部副部长调往B城任正部长。调令到时离上任期限只有两天，刚好只有路上行程的时间，无法收拾家当携妻子举家一同前往赴任，只好留妻子收拾停当随后再去。

数日过后，在单位领导的帮助下很快联系好一户牧民将这位部长夫人送往B城。相距不过数百十公里的路程，却也需要星夜兼程的赶上两天，还得在路上宿一夜。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办事的干部忘了提醒部长夫人多带床棉被，以免在山上过夜时冻着。而这位部长夫人早早就将锅碗瓢盆及被褥等东西收拾好早一天由牦牛驮着先走了。留下的只有一件军大衣和薄被。

天还未亮，牧民就来催促上路了。一路随着翻山的进程，风光也是千变万化。山脚下还是和熙清凉的风拂面吹过，到了半山腰草甸上便覆盖着一层白蒙蒙的寒霜，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点的溶化殆尽，到了尽山顶之处已无植被，在往前些便可到终年积雪不化的顶峰，寒风吹过，军大衣也被部长夫拉起衣领竖起来。翻过行程的最高处，下坡走了一两公里便是星疏月朦的夜晚了，寻了一处避风的山岩边就宿。马夫将马拴在旁边的一株松树下，便去寻了些虽然潮湿却易燃的灌木枝条，升火烧了一壶藏茶，各自拿出自带的干粮食毕，便在火堆边和衣就寝。

部长夫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对这个不曾交流过一句的藏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畏惧和不安，一点一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被褥移得离火堆越来越远，离那个马夫越来越远。听到马夫传来的呼噜声，部长夫人终于不敌睡意忐忑不安的睡去。

凌晨三点过后便是山里最冷时刻的来临，部长夫人被一阵阵的寒意侵袭得无法再入睡，等待日出还得有五个小时的煎熬。翻身看看马夫那处的火堆已燃烧成了灰烬。抵挡不了刺骨的寒意，全身不停的颤抖以至于已经说不出话来，怕自已将会命殒于此，部长夫人想向马夫求助。她一点点的向马夫移近，有些僵硬的躯体在移动中将身边的水壶打倒滚下了山坡，惊醒了牧民。看着一点点移动的部长夫，马夫是乎有些茫然和不解，当他看到部长夫人不再移动而只是向他挥挥手时，他才明白这个女人是被冻着了。马夫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将部长夫人抱入自己的被窝，连着这个女人的被褥一起盖上。此时，马夫绝对只懂冷玉入怀的那种冰冷的感觉，只等到部长夫人慢慢有些知觉，也许是为了求得更为温暖的感觉，部长夫人无意识的紧紧贴近并蜷缩在马夫的怀里，象一个女人在丈夫怀抱中寻找温暖和安全。马夫开始感觉到冷玉转向温玉时所散发和弥绕在鼻息撩人心弦的气息。他颤抖的手剥开了部长夫人的衣服，褪下了她的裤带，激情带来迅速的暖意，部长夫人已然恢复了一切知觉，她依然如初时半醒的知觉接受了这一切的结束。马夫远远的看着部长夫迅速的整理衣服，此时天已蒙蒙亮，朝阳洒向山顶时，他们就启程了。

这一路又是无语，只是部长夫尽得马夫的悉心照料，她不难看出马夫的眼神有丝不安。天近夜时，马夫总算把部长夫人安全送到了她丈夫的身边，一见到丈夫的部长夫人便哭了起来，丈夫在百般劝慰和询问之后，部长夫人才哽咽着把事情的原委倒个清楚明白。可这一边还牵着马的马夫看见部长夫人翕动的嘴和哭啼的表情，攸然眼神里的那一丝不安已变成了恐慌，待部长夫人的嘴唇不再翕动，马夫是乎觉得自己将大难临头，便扔下马匹撒腿就跑。这部长一看马夫跑了，便叫来两位警卫员和自己去追马夫，还一边叫喊着：

“老乡，老乡，你别跑，等等，马脚费还没给你呢。”

这马夫是一向居于高山草原的牧民，压根就听不懂一句汉语，听见有人叫喊回头一瞧，看见两位带枪的兵追着，更是一路狂奔不停。直到撞上一群围上他的人，有一位通晓汉语的藏族干部拉住他，将部长的原话翻译了一遍，这才在一群围住他的人中站定，等着气喘如牛的三个当兵的追过来。

部长怕这马夫再次跑了，便由自己走在前面，两个警卫员跟在后面。回到部里，部长破格吩咐炊事员给这马夫做了一盘回锅肉送了一瓶江津老白干，马夫以为这是自己最后的晚餐，无所顾虑狼吞虎咽。饭后用袖筒抹了抹油嘴，部长及夫人便拿来双倍的马脚费送给马夫。对于部长说的一大堆言辞，马夫是一句也不懂，他只知道自己拿到了双倍的马脚费和吃上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当他在部长目光示意下可以离开时，一步三回头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狐虑，可到底马夫平安的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也许马夫这辈子也不明白他为何能受此礼遇。其实在部长夫人告诉丈夫那一夜自己将冻死在山上的时候，是这位马夫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被褥全让给了自己，而马夫只是在火堆边瑟瑟发抖的过了一夜，最后她告诉丈夫如果不是马夫自己将死在嘉拉山嵴之上。

之二

嘉拉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据说村庄里的人们送走了一位清正廉洁的父母官，迎来了一位喜欢占百姓小便宜的小贪官。

县里召开人代会议，各村村长都要参加。贡布村长就是嘉拉山脚下那个村庄里上任一年的村长。这天他吩咐文书给他联系一户从来没为他做过马夫的牧民冲翁尼马，要他家派人送他前往县城参加会议。贡布村长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从不会让一个人为他免费服务上两次，因为让一个人干太多的事，心里不平衡，自然就会产生怨气，这样对他这个村长是不利的，他很会掌握老百姓的心理。

冲翁尼马家派了十七八岁的小儿子去送村长。大多数的牧民每天都会骑着马儿去别的牧民家中探望，以增加彼此之间的友谊，纵然路程相隔数公里，也不会间断。所以对于村长只雇马夫而不付马脚费的行径已是路人皆知的事了。冲翁尼马的小儿子对于这次村长又不会付马脚费的打算，想给以一个小小的惩戒，一来可以为自己家得不到报酬出口气，二来也为所有有过此遭遇的牧民出口恶气。

两天的行程，总要在山上宿上一宿。冲翁尼马的小儿子在宿营地的较远处找了一棵松树将两匹马拴好。等到入睡后，听到村长在吧唧着嘴做梦时，悄悄的将马的缰绳解了，然后又装作小便，躲在一处岩石的背后学野狼叫了几声，两匹马听到野狼的叫声，受到了惊吓便撒蹄跑了。冲翁尼马的小儿子不担心马儿会走失，老马都是识途的。

“村长村长，马跑了马跑了。”冲翁尼马的小儿子拉着还未系好裤带的裤子说道。

从梦中惊醒的村长惊慌失措的说：“怎么跑了？那我们明天怎么上路？”

“我刚才听到野狼叫了，怪事，这座山上应该没有狼的。”冲翁尼马的小儿子狡诘的说。

“狼？你们这座山上从来没有狼？我以前路过也没听说有狼。”但村长相信了冲翁尼马小儿子的话，有点害怕的吩咐他说：“你赶紧在我们的四周生上四堆火，狼怕火。”

这一夜，冲翁尼马的小儿子在火堆的包围中，酣畅甜梦的睡了一觉，而村长却是一夜未敢合眼。

第二天，两人吃过昨晚冲翁尼马小儿子刻意留下的早餐，而剩余的干粮除了他自己藏了一点在身上留着中午吃，其余的都让马带走了。村长饿着肚子走了三十多公里的路才精疲力尽的到了县城。

从此以后，嘉拉山有狼的事传遍了牧民的耳朵。所以村长再出差时经常都会遇到马儿被“野狼”的叫声吓跑，然后步行到县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