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在中越战争扫雷不幸失去双臂的退役军人,用口练得一笔好字,一百元港币一副,用艺术换取生活。一群人围观却无人问津,显得异常冷场。我第一个上前交谈,欲想取得一副。
他疑惑问道:“骑行侠?这三个字有什么含义吗?”
一般人都是生意兴隆,合家平安之类,极少像我一般如此,看来这位退役军人也是有意思的人,一般人纯粹赚钱的人不会询问,基本上恨不得速速画完取得金钱让其离开。
就这么,我从西藏骑行的故事开始讲起,一直到环华骑行到香港此处。
这是一件很怪异的组合,一位失去双臂脸色坚毅的中年人,一位身体健全脸庞清秀的少年,两人站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仿佛围观着的不是人群,而是空气。
这更是一件怪异的事儿,一群人不是在围观打架,而是在围观两人在视若无人般交谈甚欢,围观的人随着人潮退去了一批,接着又涌上了一批,人群非但没有减少,而有越围越多的势头。
“好!小兄弟,就凭你讲的这些,这三个字我写定了!你的书我一定买!支持你!”中年人眼神闪过一抹火热,激动的说道。
仿佛被勾起了当年的少年梦,远走他方,勇闯天涯。
他,用脚轻轻拆开长形画卷,用脚轻轻铺开压平,再用脚夹起小石砖垫压,以防止风吹动,缓缓下蹲,用口咬笔,皱眉沉默苦思数分钟后,横眉一展口中毛笔一动。
一横,一竖,一钩……
笔画节奏沉而缓慢,口中的毛笔仿佛有生命般轻轻跳动,文字逐渐成形,在这么一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是一名艺术画家,正在街头画画创作,而不是一名跪在街头用口写字换取生活的书法家。
我站在香港旺角最繁荣的街道,与人群站立围观这一位当年勇战沙城的战士,跪在人群中口咬毛笔,专注写字,用自己的努力换取生活。我心头不由感到一阵心酸,这是需要怎样的毅力,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换了是自己,失去双臂,不能骑车,不能拍摄,不能扎营,不能上网,不能拿东西…… 我想,我会崩溃。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他缓缓起身,用脚夹起吸墨纸,仔细轻压,再重重盖压上他的章印。
我向前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捧起,看着眼前大汗淋漓却一脸满意的中年人,我眼睛突然有些泛红,我心中敬佩的人不多,但这却是其中一个。
一百元港币不是施舍,而是欣赏艺术,尊重生活。就如你们买我的书支持我一般。交谈片刻后,两人相见恨晚不舍离去。
在我离开将要拐角的瞬间,我转头望去,依稀能看到被一群人围观着失去双臂的中年人,他神色漠然淡定站在人群中,腰挺得很直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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