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我的草绿色军装,已不复存在!
人们都没有笑容,一个个默默的拍打着,用毛巾干擦着,开始选干净一点的地方坐。还好,我们这节车厢装的全是块煤,一会就分出了彼此,我脱了外衣拼命的拍打,竟发现里面比外面干净得多——我明白反穿衣的“奥秘”了。那些睡在粉煤堆里的同伴,则更惨不忍睹,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人第一个宝贵的是吃饭,而我的上一次饭却是在20小时以前!我体会到了饥饿的威胁。全身无力,脑袋嗡嗡作响,腰一点也直不起来,抠肠刮肚的难受,蠕动的胃使我一阵阵干呕,而口又那样的干渴,致使每次吞咽喉咙都针刺般疼痛。
前一个车厢有几个半道爬上来的的社员——从打扮就可看出。从黑夹袄中掏出几个大枣,正津津有味的嚼着,我与他们相距不到两米,中间被滚滚的车轮隔开。
“有吃的吗?”;我硬着头皮,用焦言普通话与他们搭讪,眼却落在那黑手掌中的尤物。
“你想用啥呢换俺们的枣?”,一个年青一点的似乎有点兴趣。他又掏出了几颗那要命的宝贝,摊在掌中。那个年老一点的给我扔了一个过来,一下滚进了煤缝中。
我把已伸进口袋的手从那仅存的10元零票中松开——那可是救命钱!转而摸出了一斤全国粮票。
——为了这次出行,我在越中早已暗暗筹集粮票,1965年起,中学生的粮食定量已提高到32斤,由于缺油的缘故,大多数同学还是不够吃的,但是由于我们常回家,串联等,共累集了50斤!这次外出,因为跟唐发德老师关系好(学校司务长),又预支了50斤,并换成了全国粮票,这个本钱当值100元呢。——这也是我们怀揣30元敢闯天下的本钱!
在外出的日子,我们经常用粮票去换取食物,甚至纪念章。致使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三人才用去10元钱!可是,他们现在在那里??
用一斤粮票换来一大捧红枣,我狼吞虎咽的填着那亏空的肚皮,那老汉摇摇头,“别噎着!”,他变戏法似的,“接着!”,隔着车厢他小心的递过一个罗卜。
就这样,在我的人生长河中,刻下了那么一段人生经历——一个人坐在北去的煤车上,风尘仆仆,啃着大枣,就着罗卜,面向未知的前程。
列车滚滚向前,我义无反顾。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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