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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山回忆连载:老凉山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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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2 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在下退休后虽衣食无忧,可依然不得消停。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骑车去3里外的幼儿园,接送我那孙儿(老婆不会骑车),为此,几年来哪里都去不成。

在下属“六不”之人(即没有抽烟、喝酒、打牌、跳舞、买彩票、炒股嗜好),可好读书(可惜住地离图书馆太远),上网看历史,也喜欢上论坛博弈。

楼主,我会常来顶你的贴(tianya那边我已经转帖至你当年在蓉城治好了伤,在第145、146页,目前无人提出质疑)!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我们相同的地方又多了许多呀!似乎前世兄弟一般!我同样属于“六不”之人哪!虽然是曾经的“赌王”,也曾把' “这项事业”开到了全川,全国,甚至缅甸!但我确实至今麻将,斗地主都不会!我天天上班10多个小时在网(网管,网站,电脑人事管理),回家还要论坛看看,,写写。虽不带孙子(他们自己带),但还有个初中小儿,每个星期管理,辅导,写文(他也在本论坛发言呢:http://www.mala.cn/thread-4744565-1-3.html),刚刚放假才带他外出旅游一次。忙嘿!
   你提供的论坛,我回去慢慢看!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9: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进去看了,草草掠过。好像感觉哪里好乱糟糟的,吵吵闹闹愤青较多,惟恐天下不乱这有之,不像四川论坛梁山社区,都是知道历史的人,我的老师、学生,同学等等,一看就知道是我再回忆。唉,老了,不想与他们争个高低,让他们去吧。“天涯论坛”人家也许不晓得我写的啥子地方,在“我是老大我怕谁”前面加个“四川凉山—”如何?起码晓得故事发生的地点。谢谢转贴!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6.对影成三

  公路边传来救命的喇叭声。

  春节了,地质队为严防“阶级敌人”搞破坏,组织了一批老工人昼夜巡逻,定时的会爬到那高高的塔架上用高倍望远镜了望,看是否有山火,偷地质队物质等情况发生。

  我辛辛苦苦3个小时的跋涉,不过直线距离10公里,那地质队自己设立的道班房,仍在他们的视线中!

  有光,有火!还有那万寂无声中约约的敲声!当然惊动了“敌情观念”很浓的头头们,终于他们出动了汽车,又恰到好处的救了我一命!

  还是那个打乒乓时,被我“铲”的体无完肤的光头小李,竟是司机!顺理成章他们就送我到火车站了,没想到,一场惊吓,到使我少走了几十里!

  在惨白的水银灯下,踏着铺满雪花的站台,又是我一人独自徘徊了。这时已经是午夜一点.我知道,已错过12点的那次客车,况且那时的我,从不坐票车的,随便哪次火车过来,爬上就是,甘洛为二局机关所在地,什么车都要停的,爬车是文革教给我的最大技能。

  因为冷,我在站台上来来去去取暖,回忆着刚才那永生难忘的一幕幕。我的那个破行李卷丢在一边——谁会要呢。

  一辆几乎都是空车皮的货火车进站了,我轻车熟路的跑到车头的位置“侦察”,内燃机未熄火,副驾驶正站在道旁撒尿。几个检车征用榔头对着那钢铁到处敲着。有门!这车停不了多大一会的。我急急忙忙的跑回拿东西,怪了,我的被盖卷不见了!

  两个阿米子蜷缩在角落里,挤着一个装满洋芋的大背筐,正偷偷抿着嘴朝我笑。我想起罗合木呷藏在那大统裙下的故事,走进她俩,她们若知我心似的,我人还未到,就站了起来,掀起了裙子,那光光的腿,竟使我无地自容!

  查遍了小小站台的每个角落,没一点迹象。才三分钟,雪亮的车站跑不远哪!我给那拿着榔头,东敲西敲的工人打听,话未完,就一阵喝斥:“这里是普雄呀,你这个外星人…..!”

  我绝望了,倒不是心痛那些跟着我从学校至今的被盖卷,而是几天来,信心十足的出来,现在却要一无所有的回去!我曾给千叮咛万嘱咐的妈妈许的大愿:“这次赚了钱,给家里买台‘红灯’电子管收音机!”

  火车鸣笛了,彻底失望!我咬咬牙爬了上去!

  天哪!我看见我的被卷放在敞篷车的角落里,那熟习的油布!两个彝族同胞鼓着眼直叮着我。

  “我的!你这两个坠娃子”!我扑到失而复得的行李面前。“我要走,我要到其它车厢去,不跟你两个一堆!”我喃喃自语,显然,我不是他俩的对手。

  两个彝胞不着声响,也许“作贼”理亏吧,任我把行李提背在背上。我爬着那高高的扶手准备下车,这时,车动了!突然,我被猛的一击,被盖卷被拖了上去,我沉重的摔在道渣上。“呜!”的鸣笛掩盖了这罪恶,另一股道岔上的车皮挡住了站台上人的视线,货列缓缓的从容的从我身边离去。

  ......待续.....

发表于 2012-7-23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你的建议我会采纳。其实,我也知道,咱们攀西地区人口较少,知名度低,我在转帖前就先行(用你的话)对你的基本情况作了简单介绍,特别加注了“凉山州甘洛县”(包括后面的一些转帖)。请看:


一.作者:金沙XX 回复日期:2012-07-21 13:32:06  回复  

  转帖:《我为什么要写60万字的自传》

  作者:我是老大我怕谁

  虽不是名人,但与共和国一起走过的日子(我1949年生的),不能不算段人生“奇缘”!那些“轰轰烈烈”朝令夕变的政治风云,62年困难时期的心酸,文革挨枪子的惨痛(作者1965年考入凉山州越西县高中部读书仅一年,后卷入文革动乱-编者),下乡(在凉山州甘洛县)当知青的莫名,打零工,恢复高考的奇幻,甚至后来下海“当老板”的经历,那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共和国”这些特殊的一代啊,我们曾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能给后代留个曾经的记录呢?!

  我的回忆虽只是只言片语,凡反映的史实确实一个不容辩驳的真实历史,在我的心目中,那些没死的老干部后来还终于平反了,继续高位。而那些“打打杀杀的红卫兵,大批大批的年轻人被发配到农村边疆,上山下乡......”而这整整毁掉的这一代那年华却是没法复回的,这才是一个民族的悲剧。


二.作者:金沙XX 回复日期:2012-07-20 13:25:42  回复  

  转帖: 甘洛知青篇(即四川凉山州甘洛县-编者)(摘要)

  作者:我是老大我怕谁

  1.毛而代古    ......

三. 转帖: 一群凉山州甘洛县的中学生步行异地求学路

  作者:我是老大我怕谁

.......

因为四川的一些地名外省人根本不熟悉,建议楼主写作时尽量详细,如越西改为“越西县”,小地名后面加括号备注。如你在帖子提到的燕岗车站,我转帖时加注了“(今峨眉山市境内)”,在“白市驿机场”前面加了“(重庆)”二字。
 楼主| 发表于 2012-7-24 14:27 | 显示全部楼层
  7.欲死不能

  我并未昏厥,那重重的一击,竟使我的信心彻底的崩溃,摔破的脸,全身酸痛的感觉,使我长时间不能够从地上爬起来!我已失去了对手,躺在冰冷铺雪的碎石上!我想起我锤过的石子,想起那被我踢下山涧的钢管,想起被我砍得吊起的狼爪…….我活着干什么呢,我回去她们会好伤心的。

  我慢慢的爬起来,站台决计不敢去了,我真不敢想象我现在的狼狈像,我怕那阿米子的嘲笑,我怕那工人们的冷眼。我向前方,朝隧道方向走去,雪花更大了,还有5天过年了罢…...

  也许2点?3点?时间对我已不很重要了。我那自装的小收音机,在被卷里,我常用它排解寂寞的,当社论听够了的时候,那激动人心的“xx之声”广播电台,会使我一跳一跳的抖……现在都去了。

  那时成昆铁路刚通不久,夜半的火车很少的,我在洞口的枕木上坐了下来。这才感到,我发烧了。口干,全身发抖,脸跌得很破,腿也很痛,头上被煤块打击的地方,已鼓起了好大一个包。雪花很薄,我试着爬在枕木上添了一下,很舒心。干脆我摸出匕首,轻轻的刮了起来,把雪揉做成一团,我啃了一口,心里好受了些。

  寒光闪闪的匕首是我偷偷留下的“文革”唯一纪念品,一把资格的军用匕首,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我是否用它??!我突然冒出了我自己从未想过的想法——就当当年已被那“可尔提”手枪打死好了。

  刺那里呢,有了这个想法后,反倒不诧了,我想起当年项羽自刎乌江的壮景。可惜刀太短,我试着对准自己的心脏刺下去,妈妈给我缝的棉衣被刺破了,刀尖已贴上了我的肉,一点不痛嘛,我正考虑是否用力一下……

  “呜!”巨大的鸣叫,雪亮的光柱,飞快的朝我奔来,又一列火车开过来了!

  干脆,让火车压死!父母兴许还可得一些钱?——一霎那的念头,我扔下刀,顺势躺在了铁道中央!

  我紧闭双眼,听那越来越近的铁轨隆隆声,我小时候看的那些童话;小天使、老外婆、都纷纷朝我飞来,到天国,到那没有痛苦的地方去,会有一道金光出现的。

  我紧闭的双眼的确感到了那到眩目的金光,只是我没飞进去,我的屁股到被狠狠的踢了一脚!

  “起来!装什么死!”

  一个威严的的火车司机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的那把李玉和常用的铁路号字灯,正对着我的双眼!我撒赖,况且根本就没想起来:

  “你们还要不要人死啦”,我几哩咕噜,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你们这些寻死寻活的知青我见多了!昨天我还压死一个,你得让我喘口气呀!”

  一口标准的北方口音,他的车停在我3米远的地方。隆隆的响着,强烈的光柱把“铁西隧道”几个字照得雪亮,那嶙嶙的崖石在强光下,奇形怪状的显露在夜色中。我一千个不情愿的爬了起来!

  “你怎么不去投河呢,干干静静,”他指指左边奔腾咆哮的河流,冷冷的说。

  “怕冷是波?哈哈,那说明你不想死呀,那就好好活着!”

  他好言语,很快得到了我的信任,当我搭乘他的机车从此往来于成昆铁路的时候,我们成了莫逆之交。

  后记:

  这一章,我实在不愿意写的,我好强,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弱点,但我还是写了,为我现在还活在人世祈祷吧,哪怕不顺心也罢。

  火车司机叫谷文斌,他一直送我回甘洛家中,因他的关系,我以后认识了许许多多的火车司机,小汤、天棒、周师傅、及我的老辈子段辉堂。从此铁路往来基本上都坐的是他们的车头,吃盒饭、睡行车公寓。真的,人对了,连路上都敢刹一脚!很长一段时间,我连坐车箱是怎么一回事都淡忘了,一直保持到我77年读大学,当然,我的父亲也常替他们买一些凉山的名贵药材。

  我那一次问他,你怎么会刹得住车呢,那么短的距离?

  他笑笑说出了原委:站上的一个车检师傅对他说,有一个学生模样的掉了行李想不通呢,也许往隧道那方去了?说话无意,听者有心,而且他刚碾死了一个知青。

  他于是留了心,我自然捡回条命。

  90年,我向段辉堂打听他的去向,听说老谷在西安车站当站长呢。以后就没听说了。

  还有那个王工,光头小李,怕都退休了罢。

  祝好人一生平安!

  .....本节完....
发表于 2012-7-24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 - 。

发表于 2012-7-25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精彩继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7-25 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再走江湖(本章接在18章,代课教师之后,时间为1971年8月)
  1.初试锋芒
  如同一个溺水儿童,几经挣扎游到了岸边。但还没等你喘过气来,一个浪头袭来,又把你卷进了更深的漩涡!
  自尊的我连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未领,准备出走了!
  陈明、小明远远的望着我,他们为帮助我贴告示,竟受到学校非难!我一个人蹲在在校园的球场边上,烧掉了全部教科书,作为最后无声的呐喊,走了!
  毕竟当了半年老师,那痛苦的土木零工生涯,历历在目的绝望与空虚,我已决计不再!但20出头的自立青年,渴望进入社会拚搏的意识,已大大的甚于金钱的诱惑,我的路在那里?
  山里层层的雾璋、信息的极为蔽塞,使我少了很多灵气与机会,我的目光竟未从山里游离出来,哪怕机会有时在你眼前闪现,不然,现在恐又是另一个我了。
  彝族妇女都有带耳牌的习惯,那一个个亮晶晶的,直径4工分以上的饰物,我原来都认为都是玉石的做,没敢动过脑筋。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可以用替代物为止——是呀,贫瘠的人民哪能个个带玉的呢!
  那是因为我喜欢养鱼的缘故,我的几个广东朋友——7813部队的“兵”们,每年探家,都会为我带几样饰物回来,如珊瑚、贝壳等等。
  我发现贝壳的内层也闪闪的发着迷人的光泽,那海贝底部的厚度大小似乎与那彝家妇女的耳牌差不多呢。我试着用钳子、锉刀慢慢的花了两天功夫(我的手是很巧的,可以绣花、打毛衣呢),终于做成了三付漂亮的耳牌!我瑞瑞不安的揣着它好几天!那年月,私造物品卖钱是犯法的,但我一定要试一下!
  它太漂亮,我特意为它用水彩画上了彝族的传统颜色,并用凡立水涂了三遍!在日光下转动一下,闪闪的泛着晶绿,我敢说比玉石的还好看得多!那天,我披上了一件“擦耳瓦”(注一),跑到很远的田坝乡下赶乡场,低着头,学着彝族卖东西的样子——碰碰那些年轻的阿米子,拍拍挎包,悄悄的说:“耳牌呜呜?”(注二)
  天!她一把抓在手里,左看右看,“哇!哇!”的叫个不停!我知道她喜欢了。她把耳牌放在耳边东比西比的,急切的怕人抢似的跟我说:“汉嘎!到我家拿钱!”
  启明乡,一个出彝族美女的地方,那坐落有致的彝族民居,完全有别的我以前去过的任何彝家山寨,就是那别具的瓦板房,都韵味出一种心甜的味道,也许是我的“创造”得到了认可的缘故?
  漂亮的阿米子叫来了一大邦姐妹,把我团团围着,都喜欢透顶的耳牌,还是我这到彝不汉、文质彬彬的阿哥?
  当我把三付耳牌全部都搜出来了后,没拿到的姑娘居然胀红了眼:“耳牌,贾个?!”“啊角!阿角!蒙时里娜!”(注三),我只有哄到对付得分了!
  我大获全胜,卖了80元钱!(带路的姑娘少要了它十块)我甚至来不及应付她们甩过来的、那火辣辣的调情,就飞也似的逃离了山寨。
  在田坝街上,我找到了好友倪国强,兴奋的向他托出了我的全盘计划!
  ————————————————————————————————————————
  注一:彝族的披毡
  注二:耳牌买不买?
  注三:还有没有?没有了!明天我又拿来!
  ......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7-26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2.月夜琴声

  倪国强何许人也?一个精灵过头的“黑人”!不过此“黑人”非彼黑人。——因其父解放前为田坝区头号大地主而遭到镇压,国强早被划为“当之无愧”的“黑五类”“狗崽子”之列,低着头过日子,作作零工,学学木匠活为生计,但他心灵手巧,在田坝街上有口皆碑,无人能比!

  因其父的问题牵连,在文革中,国强一家人户口被强行注销,并押往高山上定居。去年偷偷的跑下山来求生。在中国,无户口者称黑人也。国强比我小三岁,矮壮结实,因为他的老表任志文是我的同学、铁哥们,物以类聚,一来二往就熟了。

  为何称“物以类聚”?自然是他无田无地,无“农活”可忙是说。不同于我那些哥们知青,(为了“推荐”,不敢“违规”),我两情同兄弟,还有一段由来。

  我母亲一段时间在县上的一家染坊里做工。这里的染坊一般只会染青色,因为主要业务就是为彝族染查尔瓦。一口大大的锅,烧的滚烫的水、把颜料膏子放进去,然后就把衣物布料放进去煮,工人站在锅台上用代钩子的木杆不停的搅动,任那带呛人的碱性颜料的蒸汽熏着。我常常帮母亲做这样的活,火候到了,就将东西捞出来压干一下,再挑到河里去漂洗,洗净碱水。这道工序每件可赚得一毛钱,但在火碱的腐蚀下,手上热天也开着裂口!我也常常叫来国强一起干,许多时间就他睡在我家里了,他特别能吃苦,我同他几次到申锅庄那些大山老林里收查尔瓦,他一口彝话以假乱真,使同胞们深信不疑,这恰好弥补了我的不足。他闲时帮我家打灶做家具,一口一声“段爸爸”常叫父亲乐的合不上嘴,基本上他就成了我的兄弟一样了。

  我把做耳牌一事合盘托出,他自然满口赞成,论工艺,我俩天人合一!就是本地哪里找那样大的贝壳呢?要成规模,原料一定要保证才行。悄悄的商量多天后,我们把眼睛放到了沿海——浙江!

  大千世界,无遮无碍,经几年的闯荡生涯磨练,这次干脆连父母都没告诉一声,我俩就登上了东去的列车,去寻我们的金矿去了!

  我有过步行串连的经验,又有爬火车的“前科”,况且现在我俩的口袋里,还装了500元呢!凭着一张地图,我们的路线是:从成都坐火车到武汉再坐船到芜湖,转乘汽车到海边,去买我们心中的五彩的贝壳!

  昏昏欲睡的硬坐列车上几天的奔袭;极目楚天的长江客轮上的三等仓中漫漫的等待,使我无心观赏那极度贫乏岁月人生的征途。武汉上船后,我就一直倒在拥挤狭窄过道口的上铺上,听那江水哗哗的掠过船舷的声响,大约午夜12点过了罢,江风带进了丝丝凉意,国强已经睡着了。朦胧中,我听见了一首熟习的吉他曲调从甲板上传来:

  人们说你就离开村庄

  我们深怀恋你的微笑

  ……

  是红河谷!我轻轻的爬了起来,是因为冥冥琴声似乎拨动了我的心弦!还有那下江川妹子特有的嗓音。

  一轮明月海阔天空的照耀在宽阔的江面上,这是一九七一年四月十一号,我马上就要22岁了,这个日子似乎对我特别的意义,我到北京、以及后来爬峨眉山,都是这春暖花开,月园的日子,现在我又要到那远远的海边,去采摘心中的浪花吗?

  一个姑娘,一个在月光下象玉雕一样的姑娘,侧着头,完全沉侵在自己的六弦琴声中,她轻轻的吟唱着,剪得很有性格的男士头发衬着园园的脸,象这种潇洒动人,浪漫撩心的月夜神女,是我在大山里面从未见过的!

  见有人来,她停止了低吟,手继续娴熟的拨弹着,回过头来朝我优雅的一笑,天哪!差点没把我的魂笑掉!她简直就是当时火爆电影《英雄儿女》中的王芳的原形!

  夜风明月江水琴声,我和她就这样认识了。她叫沈祥玲,四川荣昌县人,下乡知青,现独自一人到她姨妈家去,而且她姨妈家就在海边,她哪里就有有好大好大的贝壳哟!

.....待续......

  

发表于 2012-7-27 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挺会动脑筋呢,阿米子也给你递秋波了;P
 楼主| 发表于 2012-7-30 21:53 | 显示全部楼层
  4.人生轨迹
  到定海古城吃过午饭,沿着崎岖的岛上山路向南步行了几公里,便来到一处不知名的渔村,祥玲的姨妈家就住在村头靠近海边的渔场里。
  说是渔场,不过是一些以打鱼为生的村落在公社组织下,进行海鱼、海产品集散、粗加工,再运往内地销售的大集体而已,不过听说,今年由内地某水产部门来投资,准备建设一个金枪鱼的罐头加工厂,她就是来挤这个风头的,——正招工啊!
  听说我们为买大贝壳做“工艺品”专程来此地,他们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姨妈对祥玲说;“你整别个的冤枉啊,一路的湖泊里都养得有,人工饲养的比天然的贝壳还大呀!我们厂里取完珍珠当废物,堆在那里磨粉呢!”
  听说有“货”,国强高兴得合不拢嘴,非得连夜去看了样品方才放下心来。我们并非傻瓜,在武汉我们就去过一家人工饲养场去看过,贝壳的体积确实很大,但用饲料喂养起来的食用贝壳内的光泽暗淡,粗燥,无法以假乱真,故我们才决定到海边的,眼前的海贝真的比我们的希望值高了好了几倍!而且不花一分钱,白送!
  我们装出老实,虔诚的模样,对这里的一切大加赞赏,到给他们一家增添了不安的心理。一切奔波劳累,路途关山,在那鼓鼓的两大麻袋贝壳面前烟消运散,因为我们看到了希望的起点!
  在舟山岛上,祥玲带我们玩了两天,除了那洋际连天的大海,点点舟缉船帆、鱼舟唱晚,还游览了那风景秀丽的渔港沈家门,香烟环绕的普陀寺,只是,她闷闷不乐的,没几天前那么的兴致了。
  也许在那传说中的观音下榻的普托寺里,我才真的读懂了她的心。
  那年久失修的禅院里,正厢房刚好面对着大海,朦胧远处飘浮着几大岛屿,这便是闻名的舟山群岛,象一群待发的船队,守卫着祖国的东海岸,从陪行的渔民口中,我知道了风景优美的朱家尖岛,迷一般的桃花岛……
  “我喜欢浪漫不定的生活,人在旅途有就兴奋,就有悲凉…..但到处给我安排的都是平静入水的生活。”她若有所思。
  我想起那月夜的琴声,海轮上的吟唱。有安定的生活却喜欢浪迹的姑娘,一入鸟笼就瑞瑞不安。
  我却喜欢安定的生活,哪怕平静入水!但为了它我却不得不四处游荡!
  我还是怀念当教师的安定日子,甚至青岗关那般山高皇帝远的知青生涯。怀念家里的爸爸妈妈,弟弟…….
  这也许是两种思维的碰撞?!
  她的幻梦未缅,才18岁呀,家中老四,一个姑娘白雪公主般的梦。
  我的苦难经历太多的缘故,才22岁,我就累了,盼望平静,渴望再没波澜的生活。
  命运注定我们走不到一起!
  几十年后我回忆这段历程总结,如果当时我有她的梦幻,她有我的实际,也许我就飞出了大山,另一条人生轨迹?我好多次这样的机会,都扑腾扑腾的飞了回去。
  到我们走的时候了!这里不是那呆惯了的大山,没那连绵起伏的山岭,没那天高云淡的清新,有的只是那一望无涯浮光耀金的海,有的是那阴霾潮湿的风,绵绵的带着鱼腥味的雨,还有国强一见船就晕的狼狈!
  祥玲给我说,她也不喜欢这远离大陆的岛,没那热闹的集镇,麻辣的川味。但是——她吐露了实话,姨妈给她介绍了对象,就是慷慨送给我们两大麻袋贝壳的那个瘦瘦矮矮的汉子,渔场治保住任!她也可能留下来上班了。
  我无言,几天的萍水相识,我们这浪迹天涯游子,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么!唯有惦念,那脑海里永远抹之不去的她的声,她的影……
  我们登上了返程的渡轮,好远好远,我都见她在码头上挥动双手,今生能在见面吗?…
  不料,祥玲在一年后竟出现在凉山,出现在甘洛县,我的面前!当然那是后话了。
  ......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7-31 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我全部连载中点缀的一点唯一“有情调”的章节,那个年代岂能像现在年轻人哪样豪放,自然?

  友人给我提过问:“如果让你从新选择,你还会去过过去的’丰富‘人生吗”?

  我认为,人生必由阅历构成,大都人一定希望“阅历丰富”,而平平淡淡的生活感受不到那种惊心动魄历程的,不能设想托尔斯泰没有他那“童年”,艾芜没那“南行”。不是许多人叹息“没赶上那个年代,盼“大规模的核战”“打到南海去”么,——我唾弃那非人疯狂年代,我感谢它带给我人生的醒悟......  
发表于 2012-7-31 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相当棒!你的历史,也是凉山部分历史。学习了!经常一段段发!记得你这样的文章,过去报纸经常连载,如果凉山报纸采取这个办法,让大家回忆回忆过去,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victory:
 楼主| 发表于 2012-7-31 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来也没有希望过在这里舞文弄墨,甚至盼望自己的贴真的被好多人亲俫,它立意的是寻找那片刻间心灵忽闪出的火花、读贴后真心升起的一种感悟,如记一段日记,如追回一段尘封,就是多年那沧桑也会润育出沉积的黑油、吐丝的老蚕。但我也盼望那气氛,那年轮造就的至诚,半年多结识的那些如数家珍的我的素未蒙面的朋友。冲着这些熟习的老面孔,怕也是我久久不愿离去的重要原因。
  怕我算是暴露得最多的网友之一了,我好想看到那真诚的交融,你的欢悦,你的承重,你的释放,我真正的爱你,而不想看到你负担着沉重的面具。

发表于 2012-7-31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老大我怕谁 发表于 2012-7-31 11:0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我从来也没有希望过在这里舞文弄墨,甚至盼望自己的贴真的被好多人亲俫,它立意的是寻找那片刻间心灵忽闪 ...

真实的生活,平和的心态,人生就该如此!

发表于 2012-7-31 23:28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真是出类拔萃之辈,在70年代初就开办家庭作坊,自谋职业,并不远千里赴浙江采购原料,使我这个生在浙江、长在四川的人感慨万千(我的网名就是家乡的一条河的名称啊)。

  我是怎么到来四川的呢?

  我的祖父仅是浙江的一个自耕农,依靠(姑母)养蚕的副业,全家生活相对殷实。可老家系文化之乡,祖父决意送两个儿子读书,毕竟条件有限,只能读到初中毕业。于是伯父与父亲就读收费低廉的中专,伯父学化工,父亲上师范。兄弟俩先后毕业,伯父在化工厂当技术员,父亲在家乡教小学。

  伯父认为父亲应该继续深造,资助父亲考上了南京一所名牌国立大学,亦是学化学。1937年“8.13“”日寇进攻上海,暑期放假回乡的父亲接到学校内迁到重庆的通知,带上亲友们资助的100个大洋,历时三个月才最终抵达重庆(当时的汽车、机动船只运输军人和军需品)。父亲毕业后,在四川、云南任工程师,又资助逃难到昆明的伯父上了“西南联大”化学系。

  抗战胜利,伯父、父母返回浙江;解放初,父亲又被调四川任国企厂长,全家赴四川。

  今生仅文革时去过浙江一次,那可是鱼米乡啊,当时餐馆不收粮票,可能在全国也是独一无二的。

  在杭州的几日,见识了西湖四周满山红透的枫叶林,秀美的西湖,苏提春晓、三潭印月,处处引人入胜。西湖与四川也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十里长的西湖苏堤,正是宋代在杭州为官的四川眉山才子苏东坡为疏通淤塞的西湖一举两得的杰作,苏堤系杭州人为纪念苏东坡而得名。

  浙江地少人多,地处海防前沿,改开前,国家投资较少,这样浙江的国企、工业规模都很小。这些看似劣势,但改开后,浙江反而能够轻装上阵(而有的省则背上了沉重的的重工业、军工包袱,一开始就举步维艰)。

  改开后,浙江的民营企业得到长足发展,据说浙江城乡居民收入目前居全国第一,这也是逼上梁山啊!

  攀市1992年就派人去浙江取经,到2002年又一次派大批官员去浙江考察。其实浙江发展的经验是不能照搬的,要谋求发展,关键是要找准本地、县的优势所在以及经济增长点!

  几年前,攀市又派人去老家考察。记者报道,老家所在县在全国拥有三个第一的产业,即五金制造业(年产值超100亿元)、织袜业(年产量为世界30%)、淡水养殖珍珠业。这三个产业一不要什么技术,二不需多少资金,参观者受到的启发颇深。

  我那浙江的两个堂兄弟,改开前都是农村户口,堂兄64年高中毕业,未能考取大学,改开后顶替退休的伯父,35岁才到南京的一大学当校工。

  堂弟只读完小学。80年代,浙江家庭作坊大发展。与一些省不同,在浙江如果村里某人学会一门技术,往往他会教全村人都学,动员全村人办家庭作坊,生产某一劳动密集型产品,让这个村声名显赫,产品远销全国,这样全村多数人就富起来了。这些“带路人”后来大都成为德高望重、众人拥戴的人。这样浙江出现了一些有特色产业的村,如窗帘村、纽扣村、五金村……堂弟地处窗帘村,80年代就致富盖起楼房,安装了电话。两个子女一个上大学,一个读中专,远比当校工的堂兄富。

  由于生理原因,我不愿乘飞机。华东到四川的高铁即将贯通,到时我会在有生之年去老家故地重游,并会见离别几十年的亲友!

  
 楼主| 发表于 2012-8-1 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老兄的回忆也别居一格。短短篇里跨度几十年。父辈兄弟,堂兄堂弟,江浙四川,风土人情,社会世道均笔下篇中,信息量大,仔细收集之人将获益不浅!
我在那个年代之举其实是无奈!不想坐等变革发生,这是人的共性,所以造就了复杂的流浪经历,权把他当成“财富”吧,仅此而已。
攀市离此不远,又不坐你厌恶的飞机,有空可来西昌一聚啊,你您面前我就不是老大了哈.......
 楼主| 发表于 2012-8-1 12:15 | 显示全部楼层
  5.好事多磨

  “耳牌加工厂”开工了!没有任何的排场,甚至连那两麻袋贝壳都是在黑夜里,偷偷的从火车站零担房搬回家中去的,——当然还动用了好朋友的手扶拖拉机。

  没计划经济的年代,一切私人经营行为都被列为“走资本主义”的范畴。虽然轰轰烈烈已过去两年,但“9.13”后借机对经济进行更严酷的控制的“帮”们,使我们一路关山重重!仅仅两袋别人赠送的贝壳,一路却受到5次盘查!证明,要命的证明!使我们几乎被当作盲流、几次差一点被没收那来之不易的“宝贝”!还是国强那灵机应变的“彝话”,使我们被当作“不太好惹”的少数民族——那时的民族政策叫的可响亮了,我俩多次而化险为夷!

  “拿这么多半壳何用?拿证明来!”武汉码头又被红袖套拦住。

  “你话我阿死啊!证明贾个!”国强装出一付无赖象。既然前一句表示听不懂别人的话,那后一句就此地无银了!幸好无人领会。

  “他民族的一个!”我不知何时也传染,用“团结话”翻译起来!

  “你、还有你!搬这么多半壳干什么用!非给老子说清楚!”他们哗哗的把口袋里的东些倾了个满地,引来一大群人围观。

  “药药!老摩苏耳蔽!”国强一边拼命的往口袋里填装,一边对几个不慎踏碎了贝壳的围观者挽起了手臂。——那几处深深的刀痕,独具山里特色的古铜色疙瘩肌肉在阳光下愤怒的示威。

  “可能作药用的罢!”一个老者同情的对执法者说道。

  “我看用来搞迷信也未必!”一个眼镜瘪瘪嘴。

  “看你们是少数民族,走走走!”终于又一次解禁!

  她追上我们:“去办个火车托运罢,少了好多麻烦的!”一个带大学校徽的姑娘用好感动的话语告诫我们,我好羡慕而今生无缘的“工农兵大学生”啊。

  我们终于办了零担。

  在成都,国强还买了手摇砂轮,摇钻,粗细锉刀等工具,他这方面比我有心思得多。

  就这样,在田坝农村,我们轻轻的掀开了“地下黑工厂”的面纱。工艺是这样的简陋,——在地下室里,用钢锯分割出用圆规画出的圆的毛坯,再用小台钳夹紧,用锉刀仔细的剔去毛边,慢慢打园。再用砂轮打去两边凹凸部分。

  第一批共50枚毛坯出来后,我们已双手僵直、被刀挫搞得伤痕累累,但心里已没有遗憾!因为剩下的就是精细的加工了——抛光、打孔、刻绘、作色、涂抹凡立水等。我拿了20枚回到甘洛家里加工,商定好10天后的赶场天,我到田坝与他会合的!我们将有比上次更更漂亮的耳牌售出,我最爱看那胜利乡阿米子挂上耳牌后的风韵十足、灿烂娇憨的笑容了!

  父母也没打听这半月我的去向,儿大不由娘嘛!

  认真仔细的把自己关在屋里,谢绝了一切往来拜访,五天没迈出过门一步!这次若赚了钱,我要为家里卖部收音机,“上海牌,”三波段的电子管呢,我早就对它垂延欲滴了。

  ……….

  田坝街上怪怪的,一些熟人点点头匆匆就过去了。我来到田坝河边,国强家的老土屋,那对我很熟习的“来福”竟然没了铁链,扑到我的脚下跪下来,怪可怜的舔着我的裤脚。

  邻居神秘的告诉我,昨天下午,国强一家子都被抓走了……

  ......待续......

发表于 2012-8-1 12: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专程前来看看老大又写了些啥子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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