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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伤连城 文/七苦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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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8 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楔子
  弹指时光老,依旧青石路,弹指过,朱颜破,当时年少青衫薄!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犹如自造箭,还伤其自身;内箭亦如是,外箭伤众生!
  云荒之末,天下五分:韩、洛、天、洪、风。
  至此五国彼此制衡,天下局势已然稳定,长达三百多年。时维九月,韩国旷世君主韩予骛降生,随着年龄的增长,其野心智谋渐现端倪,终于在四十不惑之年一举挥兵南下,攻克洪国,进而向西位的洛国发起进攻。
  在强大攻势的威胁下,毗邻的天国与洛国融为一体,终是阻下了韩国的进攻。风国因介于二者之间而得以幸免于难。融合成的新国随着威胁的解除,渐渐开始背道而驰,出现内乱,终因天国略胜一筹,正式定国名为天洛国,但其内部暗自分裂为天家与洛家的隐患始终未得以消除。
  韩予骛在位期间韩国武力鼎盛,渐渐成为兵家之最。韩予骛四十五岁时,书香门第出生的萧随与,风华绝代,名满天下,得以加封为后。韩予骛于五年后瞢
  逝,萧后挟一岁幼子,垂帘听政,自此大权在握,萧家势力亦是日渐鼎盛。
  在萧后的苦心经营下,韩国书香之气日渐浓重,世称“雅国”。三十年后,当年的幼帝韩天若收回皇权,政治清明,国泰民安。时隔二十年,雅国“诗”“风”“词”“韵”四大王爷背后势力浮出水面,皇位之争,暗流涌动。
  雅国,天洛国,风国,追云逐甲,看天下英雄谁与争风,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韩潇韵(雅国韵王爷)——曾经以为,最痛的痛是背叛,而此刻才知道那不是背叛,没有爱哪来的背叛,原来一直都活在设好的棋局和欺骗里,还满心满眼的感激上苍赐予的这段缘,多可笑!

  应苕散(风国大公主)——轻残,原来你似假还真的轻薄真的是认真,现在我明白了。可是,轻残,这破碎的容颜还有什么力气承载你几许的深情,这仓促的生命还有什么时间允许我告诉你这场始料未及的伤心!我们的菱花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吧,一错就错了这么多年。

  应升愿(应苕散孪生妹妹)——姐姐,别怪我失信,如果不让他看到你现在的狼狈样子,我怕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我只是想他爱我,爱应升愿,而非应苕散。

  花轻残(洛枫幕,天洛国四皇子)——今生今世,纵是万里江山如画,娇妻爱儿承欢膝下,也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填补心底那片空缺和惨白。茶余饭后的荒凉,睹物思情的思量,这一生终是无法再从头再来,回到那一年那一天那样一片菱花林。原来在这一场儿女情长的爱恨角逐中自己从来都不是赢家,一输就输了这么多年。

  萧期无(韵王府参谋)——他把潇韵的死讯带给我的同时也给了我心上致命的一击,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后的遗言会是原谅!往后的岁月里,不会再有人把你们记起,但是你们被所有人忘记也不会被我忘记,我会一直忏悔到我生命的尽头。等到某一天,嫁出我的女儿,那么我就一个人垂垂的老去,一生孤苦,冷烛冷月,了此残生!

  颜白(天洛国天四皇子侧妃)——期无哥哥,如今我想要的只是归宿,爱情或许已经不重要。这谎话虽然言不由衷却也无怨无悔,我是天四皇子侧妃,我不能害了你,不能,就让你以为颜白不过是小心眼好妒的坏女人吧,让我们一起绝望再也回不去吧……

  云剑(花轻残侍婢)——公子,十年,云剑终是等到了你来,却不想已经是别样心境别样天,再也没有了当初义无反顾的决心和勇气,云剑做梦也没有想到多年之后,我那么的怕你来,岁月终究叫我将什么都失去。

  天下(天洛国第一公主)——枫幕哥哥,你曾说过我是你的天下,后来我才明白旖旎的万里江山才是你的天下,而你是我的天下。

  洛枫爱(天洛国第一才情公主,花轻残之妹)——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他就如你说的那般,不会将心思花在我身上,只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洛枫爱想要的,没有人能和我抢,不然,我会叫她死得很难看,是我的我就一定要握在手里。

  姹紫(应苕散师妹)——上弦,今生能遇到你和苕散,姹紫一生足矣。苕散,我们相识相知十年了,本来以为会一起走到最后,就像最初承诺的那样,一起生死与共,一起浪迹天涯,一起白发苍苍,一起奔赴黄泉,谁能想到,十年快如弹指一挥间,以后都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好难过,如果你不幸福了,谁来陪你?

  韩墨(雅国皇长孙)——苕散,你不是说,你会幸福的吗?就是这样幸福的吗?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其实……我还是没法改变,对不对?

  韩潇词(雅国词王爷)——红颜弹指过,思念已成灰,那日君为伊人弦上弹,伊人为君翩翩舞,天尽头,南国相思丘。濯儿,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江林湖上你跳的舞,我临的画吗?

  慕容濯(天洛国胭脂楼老板)——词,我慕容濯这一生注定负你,如果不能陪你一起看江山如画,就让我陪你一同归去吧!

  嫣红(韵王嫣妃)——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爬满了心扉,这就是自己冒着被逐出师门,忍受一年一次锥心刺骨之痛坚持要爱的男人吗?师父,师姐,嫣儿是不是做错了?

  闫翎玥(韵王妃)——王爷,我只是爱你而已,你告诉我爱你也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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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鄂邑韵王府,紫竹苑。花轻残于一星如豆的桌前,涂鸦一副远山幽兰,一脸闲淡。一阵敲门声过后,门外谄媚声起:“轻残公子,您要的美人小的已经给您带来了。”

  花轻残顺手一拉,刚描好的幽兰上一道粗重的墨痕,醒目且扎眼,眸中涌起一层墨黑,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带进来吧。”

  领头人半打开门将应苕散推入,一张讨好的脸笑得几近绽开:“公子请慢慢享用。”随即又轻轻掩上了房门。

  花轻残抬眼看向垂首站在门前的应苕散,嘴角牵起一抹邪魅的笑,起身向她缓缓走去,张扬着魅惑与不羁。应苕散眼角余光扫到一步步靠近的白衣公子,举止之间,无限的倜傥,却是如何也琢磨不透,于刀口下救下她一家,怕不是为着美色这么简单。

  下一刻,花轻残的脸已在她眼前咫尺之内,只觉冷艳金歇雪,幽香乍入衣,情不自禁的伸手捋了她的一缕发丝,俯身深嗅,很是轻浮的姿态。应苕散握紧匕首直直向花轻残刺去,他侧身一躲,避开了刀锋,下一瞬便握住了她持刀的手腕。应苕散运起内力,默默与他对峙。

  半响,手腕处传来阵阵痛,花轻残的声音缥缈响在她耳边:“应姑娘,脾气不该这么大的,不如让本公子来教教你。”

  应苕散闻言微一愣神,花轻残的手已悄无声息的环上了她的纤腰,“恍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花轻残环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紧,应苕散整个身子便紧紧附在了他身上。

  此情此景,情何以堪?应苕散脸腾地一红,却怎么也挣不开他有力的怀抱。花轻残看到那开在脸上的片片红晕,正是梨花未谢樱桃发,红白相谐。心微不可见的一荡,一个转身便抱着她倒在了三尺之外的床塌上。

  应苕散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年轻俊颜,泪光闪闪的眼眸隐隐泛起一丝乞求,当真是害怕得紧,花轻残心突地一慌,自己到底怎么了?如何可以这般待她?分不清是恨是怜,抑或是迫不及待?

  “怦!”房门突然被大大打开,花轻残转头看到韩潇韵大踏步走了进来,旋即站起躬身道:“王爷深夜驾临,不知所为何事?”

  韩潇韵站定后,拿眼扫了一下床塌上的女子,见她张惶起身后,顺势跪在了床边。韩潇韵看着眼前一跪一福的两人,一声大笑爽朗传出:“都起吧。”

  韩潇韵语毕便自顾自倚到了主位上,自斟自饮起来:“轻残,不介意本王看看你的美人吧?”

  “怎会?王爷请便。”花轻残掩起所有不满浅浅笑道。

  韩潇韵缓步走到应苕散身边,淡淡道:“抬起头来。”

  应苕散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垂首纹丝不动,韩潇韵加重语气道:“要本王再重复一遍么?”

  应苕散身子轻颤了颤,调好表情,缓缓抬头,一张粉脸上划满泪痕,梨花一枝春带雨,任是无情也动人。

  韩潇韵怦然心动,喃喃道:“世外仙姝好颜色,月中飞出云中得。东风未肯随寒暑,又蘖清香与返魂。新感恩仍旧感恩,一倾城也再倾国。”

  良久,回转身对花轻残道:“轻残,你艳福不浅啊。”

  一语道尽所有玄机,花轻残只装聋作哑地回笑道:“王爷谬赞!”

  韩潇韵敛笑行到桌边坐下,沉声道:“不如你来陪本王小饮两杯,如何?”

  “不胜荣幸!”花轻残在韩潇韵对面落座,见应苕散仍跪于地,也不好再装,索性扬声道:“还不快过来为王爷斟酒。”

  应苕散思量着眼前的紫衣少年即是这片封地的王,那么与她家人的安危息息相关,一咬牙,盈盈走了过去。

  韩潇韵与花轻残一杯杯对饮着,谁也不抬头,谁也不说话,彼此心照不宣,面上却依然一副君是明君臣是贤臣的姿态,应苕散不住往一个又一个的杯子里倒酒。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韩潇韵略略显出醉态,又一杯酒入喉,摇摇起身,直直盯着应苕散,下一秒即一把将她抱住,左手在她的发丝间来回穿梭,试探性地吻向她的脸颊,应苕散斜斜躲着,声音几不可闻:“王爷,不要这样,王爷……”

  酒桌下花轻残的手紧紧握起。

  “美人,本王要你……”

  转瞬花轻残的手又悄无声息的松开,起身微笑道:“既然王爷如此喜欢这位姑娘,那轻残就做个顺水人情将她送予王爷,不知王爷可否满意?”

  韩潇韵闻言朝他抬目轻笑道:“如此本王就先谢过了,等改日本王寻了更貌美的女子再送予你如何?”

  “轻残谢王爷厚爱。”

  花轻残此言一出,韩潇韵便猝不及防地抱起应苕散,提步向门外走去,片刻即消失在暮色里。

  花轻残顺手一扬,满桌的酒瓶,叮叮当当碎了一地,鲜血自指缝间蜿蜒而下,妖冶出一季的冷浓霜滑,韩潇韵,总有一天,我花轻残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将你粉碎!

  韩潇韵一脚踢开房门,缓步走了进去,扬声道:“关门!”

  侍从轻轻掩上了房门。

  韩潇韵放下应苕散,自顾自坐到桌边,呷了一口茶,万分清醒。抬眸对上应苕散眼底的怯意,终是柔了语气:“放心,本王不会对你怎样,若是乏了就进去歇着吧。”

  下一刻,应苕散跪到韩潇韵脚边,低低恳求道:“王爷,求求你救救我爹吧,他是冤枉的。”

  一股怒气腾地窜上韩潇韵心头,竭力压制住后,盯着她好笑道:“这得看你的表现了。”

  应苕散抬头对上韩潇韵的目光,里面燃起了赤裸裸的欲望,吓得她双手撑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韩潇韵步步紧逼,退至墙角时,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双手捧起她的脸,倾身向她吻去,应苕散慌乱间匆忙闭了眼。韩潇韵突然生生滞在她咫尺的唇畔,恍惚问道:“若是换做花轻残给你提这样的条件,你定也会如此吧?”

  应苕散心底苦笑,并不睁眼,如此笃定的口气,一切辩解皆尽苍白。韩潇韵见她一脸木然,不承认亦不否定,莫名的怒火熊熊燃起。

  “贱人!”韩潇韵猛地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应苕散心底颇是不安,如果自此让他厌恶,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水流。跌到地上那一刻,应苕散扫到旁边的柱子,一咬牙顺势直直撞了上去,顿时血流如注,不省人事。

  韩潇韵回身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应苕散,彻底慌了神:“来人!”

  整个房间顿时乱成一团,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倾国有幸倾城在

  晨曦乍现,天光即晓。微光自窗户纸上柔柔透入,照出床上朱颜惨白。

  花轻残盯着应苕散头上的白色布带,依稀可见大片血红,心底百味陈杂,这一刻居然又生了怜惜,想带她走,作何如此?不是对这负心负情的女子再无可眷恋了吗?抑或是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

  应苕散幽幽醒转,看到立在床旁的花轻残,一脸若有所思,没有以往的轻浮与玩味。只是前车之鉴,她还是敏捷地掩好被子,本能的缩到了墙角。这一切悉数落在花轻残眼中,心底泛了一丝苦涩,想来自己花花公子的形象早已根生蒂固,她亦不可能还记得他,那么便这样吧,转瞬即换上了惯常的轻浮笑容:“想不到你还蛮贞烈的,难不成是想为本公子守身如玉?”花轻残说着慢慢向她靠了过去,笑得愈发的开心。

  应苕散倏忽明白,再不能这样被动地任人宰割,这么些天,一直潜心模仿着陵淮河上,妹妹空灵婉约的娇羞姿态,不过是一副可怜又可叹的皮囊,连一丝自卫与反抗都矫揉造作得苍白。

  “啪!”应苕散一个巴掌重重甩在花轻残脸上后,暗中敛了内力,戒备着下一刻的狂风暴雨。花轻残出人意料的只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不怒反笑道:“有潜力!不过本公子从来不喜欢被人碰,你是第一个,记住这也是最后一次。”

  “疯子!”

  “那疯给你看看。”说话间花轻残在她脸上快速印了一吻。

  应苕散又一个巴掌狠狠甩了过去,被他牢牢握住。

  “你这巴掌留着对付韩潇韵吧,本公子不奉陪了!”话音刚落花轻残便一个闪身跃出了窗户,空中摇摇飘下一张被他故意自广袖抖出的淡黄纸签,不留一丝刻意的痕迹。

  应苕散忙下床拾起纸签,细细看了看:轻残公子,吾夙与应天府伊冤仇,望公子金笔一挥,陷其下狱,冤仇得报之日必奉黄金万两美女数十,望笑纳!——左之江都字。

  应苕散微微笑起,花轻残,我必让你覆水难收。

  “怦怦怦……”敲门声兀自响起。

  应苕散收起纸签,快速躺回床上,掩好被子,假寐过去。

  韩潇韵见无人许,推门而入,刚行至床边时,应苕散“适时”醒转,张惶起身,被韩潇韵一把摁住:“礼就免了,先让大夫给你换换药吧。”

  “谢王爷!”应苕散垂着眼睫低低道。

  换完药后,韩潇韵撤下了所有人,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有些表情讪讪,目光不约而同的移开了。

  “还疼么?”韩潇韵的声音几不可见的柔软。

  应苕散心中微微动容,从来生苦多,身难无寥落,这是平生第一次至诚关怀,难免波澜。

  韩潇韵见她不答话,以为还在生气他的“失手”,目光自她脸上轻飘飘的移开,低声道:“最多,以后本王给你特赦令,行吧?”

  如此讨好的口气该是为着陵淮河上的那个女子吧,应苕散心底微微一酸,颤声叫道:“王爷!”

  韩潇韵回头看向她,别来春半,一室肃静,触目柔肠断。

  “救救提都府的人吧。”应苕散此言一出,韩潇韵语气瞬间淡漠:“如果你知道是本王授的意,你还会有此言吗?”

  “会,我爹是冤枉的。”应苕散自枕下取出淡黄纸签递到他眼前。

  韩潇韵接过粗略一扫,愠怒道:“好个花轻残,连本王都敢骗!”韩潇韵说着突然回头疑惑道:“这是哪儿来的?”

  应苕散微不可见的一慌,有点惶恐他知道花轻残的来过。

  “他来过了?”

  应苕散轻点了点头,韩潇韵微微一丝不悦道:“片面之词,想救你的家人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那王爷至少该给我一个证明本事的机会。”

  “比如说?”

  “让我留在王府。”

  韩潇韵仔细打量她,努力想捕捉有关初见时那种空灵婉约的蛛丝马迹,可是没有,熟悉的容颜,消弭的羞赧,到底是哪儿不对?

  “你想做王妃,可本王并没说要娶你。”

  “王爷误会了,王爷乃金贵之躯,民女自不敢高攀,只想留在王府,为奴为婢直至找到证据,希望王爷能放了我的家人,不知王爷可否能成全?”

  韩潇韵心底隐隐泛起一丝失望,原来是为了这个理由,她才愿意留下。

  “若是找不到证据呢?”

  “终生为奴,我自甘愿。”

  韩潇韵眼神复杂的看向她,当日陵淮河上的好心成全如今看来当真是多此一举了。

  “那你的说话方式得改改。”

  “奴婢谢王爷成全!”

  如此圆滑世故,与他心上的影子相去甚远,到底是哪儿不对?还是千年苔树不成春,谁信幽香似玉魂?

  洛阳王值芳菲节,秾艳清香相间发。这富贵花,许景不许人,减尽寒枝敛秋华。应苕散在王府后院浇花,一阵笛音悠扬传来,抬眼间,漫天花雨,纷纷洒洒,只见花轻残御风而来,一身素服,恣意翻飞,转眼便至她眼前,浅笑如故:“天上花,喜欢么?”

  应苕散环顾四周,花已去,不由讽刺道:“好一个辣手摧花,轻残公子人如其名啊。”

  “那也及不上毒妇人心不是?”

  “不知轻残公子何出此言?”

  “是真不知么?若不是拜应姑娘所赐,本公子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无官一身轻啊。”花轻残直直盯着她,眼底眉梢尽是笑。

  应苕散知他已被解除了王府的所有职务,也不避开他的目光,直直迎回去,笑靥如花:“那轻残公子今日是来报复的?”

  花轻残嗤之一笑:“你把本公子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府,岂会入本公子的眼。”

  “那是何故?”

  “我要走了。”

  “四海为家很适合你这样的人。”

  “不,只是离开一段时间,我还会回来,只是……”花轻残骤然收起所有的笑,声音几不可闻,应苕散本能的前倾了身子。

  花轻残拈了一朵花插入她鬓边,附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你可会想我?”

  “什么?”应苕散以为自己听错,再抬头时,花轻残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她眼前。

  你可会想我?真真有一点思念的味道了。只是云渺渺,水茫茫,人生路上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江都大人,花轻残已被逐出了王府,应震天一家也已被释放。”

  “什么,难道花轻残已经暴露?枉老夫那么器重他,原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废物。”

  “那大人现在该怎么办?韵王爷肯定起疑了。”

  “待老夫修书一封,你派人送给风王爷,今夜就出城,把印章给老夫拿来。”

  “遵命!”

  原来这个老匹夫才是私通风王府的人!应苕散一身夜行衣,悄悄跟送信人出了城。暗夜疏狂,风驰电掣,马儿在城外林间道上奔驰,被横出的鞭子狠狠一抽,甩下马上人狂奔而去。那人功力不低,悬空翻起,抽出腰间剑,向应苕散猛刺过去,应苕散出乎意料没有闪躲,而是快一瞬用鞭子死死缠住了对方的脖颈,用力一勒,那人便生生向地上倒去,眼神中满是错愕,这种伤敌十分自伤三分的狠利,省时省力,曾一度在杀手组织间广为流行。

  应苕散冷笑着拔出刺入右臂的剑扔到地上,搜出信后径直离去,没有注意到幽暗的林间深处,有一双直直盯着她的眼,萧期无冷至玄冰的眼。

  鄂邑韵王府,书房。

  “潇韵,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萧期无语调冰冷,字字紧逼。

  “容本王再想想。”韩潇韵无奈叹息,真要走到今天这步么?那日陵淮河上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那些眼神那些姿态,怎么可能是伪装是欺骗?

  “怦怦怦……”

  “进来!”

  王府管事大丫环凝雪快步走来,盈盈跪下:“启禀王爷,后院花圃新来的应苕散今晨已整理好所有东西准备出府,她说与王爷之间有协议,想面见王爷,故奴婢特前来请示。”

  韩潇韵思量了一瞬,面向萧期无,对凝雪加重语气道:“这两天本王政务繁忙,没空见她,让她听本王召见吧。”

  “奴婢领旨!”

  韩潇韵挥一挥手,凝雪便默默退了下去。

  “期无,这次你输了!”韩潇韵盯着萧期无若有所思的笑起。

  “那倒未必。”

  “你为何对她如此有成见?”

  “红颜祸水,你难道不知么?”

  “是么?可是本王已经决定要留下她了。”韩潇韵说话间用力抓住了一捧空气,似是要抓住生命历历可见的脉络,胜券在握。

  “苕散,王爷宣你去书房,好好表现,万事都要顺王爷的意,知道么?”王府后院,凝雪用心嘱咐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应苕散。

  “奴婢尊旨,谢大姑姑。”

  “去吧。”

  应苕散转身随侍从而去,低眉浅笑,内心却是万分忐忑,不确定韩潇韵对她的态度,若即若离,似假还真。此次她得了证据,若他真有心放她走,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借以留下?索性一横心,在路过一片池塘时,顺势将那封信丢入了水中花丛的深处,悄无声息。

  应苕散进得书房,见韩潇韵端坐于桌前,温润浅笑,心没来由地一慌,暗自低下了头,可在韩潇韵看来却是万般娇怜,含羞半敛,难以方物。

  “奴婢参见王爷!”应苕散在离他三尺之处奕奕然跪下。

  “别装了!”韩潇韵的声音清晰传来。

  应苕散猛然一惊,当真是被看穿了,怎么办?

  “本王知道你找到证据了,本王也找到了,你爹确实是冤枉的,不过本王已经不打算放你走了。”

  应苕散闻言抬头时,正对上韩潇韵凌厉的目光。

  韩潇韵起身行至她身前,淡淡道:“起吧!”

  应苕散慢慢起身,却因跪得太久,单薄的身子遥遥一晃,韩潇韵伸手欲扶时她已然端端站定,于是乎讪讪的收回了手。

  “本王答应你以后会善待应天府,你以后就留在本王房里伺候吧。”

  “可是,王爷……”

  未等她说完,韩潇韵就快步出了书房,出得门来,抬手看手心冒出的一层细汗,这么多年来自己接触过的女人也不算少,可为什么你总是会让我不知所措,有意思!韩潇韵不自觉间牵起了一抹笑,彼时书房内的应苕散同样也牵起了一抹笑,得意而又邪魅。

  韩潇韵在书房批阅一册又一册的奏章,不知不觉间已至深夜,风从半开着的窗户灌进来,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应苕散忙将一件宽大衣袍披到他身上,又回身去关窗户,韩潇韵适才意识到她已在这儿站了半宿,待她关好窗户走回来时,韩潇韵已放下了奏章,兀自扶额道:“本王乏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起身向门外走去。

  应苕散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韩潇韵渐渐慢了脚步想与她并肩而行,才发现她也刻意放慢了脚步,淡然一笑,当初执意留她在身边,如今她就在身边却仿若隔了万水千山,是身份也是距离,这都是自己设下的障碍,那么这障碍不该一直存在了。

  韩潇韵招一招手,对前来的侍卫耳语几句便秉退了左右,回头看到站在瑟缩寒风中的应苕散,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单薄的身子簌簌抖动,突然牵起她的手疾步前行。应苕散感觉到他宽厚的掌心,草熏风暖,心尖微微发颤,整个身子都仿佛交到了他的手里一般,被动地由他带着,不辩方向,风略略抚到她脸上,长发在风中恣意飞扬,恍惚中慢慢闭了眼。

  到了潋叶池边,韩潇韵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双目紧闭的应苕散,俏脸微红,心内波澜起伏,犹记得小时侯被额娘带着走廊檐桥,也是这般的全心交付,那是平生唯一一次毫无保留的信任吧,如今这信任再现,她再度让他不知所措。

  应苕散慢慢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那样深情的目光,里面蕴了太多的东西,多得她难以承载,这回换她不知所措。

  韩潇韵见她面上拢了一江迷茫,更用力的攥了她的手,指尖花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心内波澜一荡一荡的,不自觉间,握她的手微微用力一扯便得软玉温香抱满怀,女儿馨香弥开间附在她耳边低低地唤:“苕散,苕散……”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两个人都有点吃惊。

  这一刻应苕散想的是若能一直躲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该有多好,再也不用承受那些压力那些威胁,情不自禁的慢慢回抱住了他。韩潇韵感觉到了,环在她身上的手愈收愈紧,竟是情难自已,梅定妒,菊许羞,画栏开处冠中秋。

  应苕散忽觉憋闷得紧,忍不住咳了一声,韩潇韵匆忙放手,彼此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应苕散方才看到满池的花灯,一池花如昼,慢慢走到池边,捧起一个花灯,泛黄灯光映出如花笑靥,所谓倾国倾城幸福在身边,身边亮成万水千山。韩潇韵温润一笑,云清风淡,这种感觉又回来了,这似乎也是好的。正是似水流年,如花美眷,落花流水,天上人间。

  次日韩潇韵将一处阁楼赐给应苕散,并亲自题名为凝散阁,拨了些丫环和奴才供她使唤,又将许天府她贴身的丫环嫣红一并接进了王府。作为韩潇韵的侍从丫环,如此待遇之后,应苕散在王府渐渐有了声望,凝散阁也日复一日的热闹起来,时常可以看到韩潇韵过来喝几盅茶,作几首诗,临几幅画,也总会有笑声时不时的打凝散阁传出,王府里的下人对应苕散或多或少的也有了几分敬重。

  只是不想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更有后来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落红一赋巾帼美

  应苕散端坐于桌前,将鸽子捎来的纸条献了跳动的烛火,慢慢敛了表情,眸中亦凝了浓重的墨黑。如今天洛国内乱暴动,自顾不暇,毗邻雅国的边境屡遭侵略,民不聊生。那么她得加紧行事了,不然……

  现雅国鄂邑风王正得皇宠,奉皇命视察三王封地,实是借天洛国内乱之鉴,暗察有无意图谋反之人,而有能力谋反的便是拥有封地军队的几大王爷。

  三个月后,鄂邑风王抵达凌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驾临了鄂邑韵王府。

  韵王府大殿,韩潇韵与韩潇风分坐上位左右两边,左列起向下依次坐着韵王府参谋萧期无,军师吕初梁,统帅高檐牙,左将军纪阵寒,右将军风片帆,尉卫古涧一,尚书云叶章,左之江都,陵淮巡抚,嘉宇府伊等一干人,右列起向下则依次坐着国君亲信陈公公,御史林朗,风王府八大高手葬比,效杀,孤寒,游弋,焕天,渊中,预几,玄焰。

  “风王爷,臣等敬您一杯,一路舟车劳顿,王爷辛苦了!”萧期无举杯先干为敬,左列诸将纷纷效法:“风王爷辛苦了!”

  “好,好!”说着,韩潇风一扬头,一饮而尽。

  右列诸将也举杯回饮,场面顿时热闹起来,韩潇韵浅笑看向萧期无,默契而又合拍。

  酒过三旬,韩潇风突然无趣道:“我说七弟,你这王府怎么连个伶人歌妓什么的都没有?”

  韩潇韵这才依稀记起还在韩临皇宫时,每每宴席之间,那不绝于耳的丝竹管弦之声,那舞姿缭绕的奢华场面,只是那些磨灭了父皇的斗志,模糊了父皇的视听,母妃才会死得不明不白,自己该是恨的吧,不然不会拒绝丝竹管弦,亦没在王府蓄养伶人歌妓,一恍惚间这么多年,连宴会缺不得歌舞都忘得一干二尽。

  “七弟该不会真的如父皇所说的那般要励精图‘治’吧?”一句话里机锋无限。

  韩潇韵若无其事地笑道:“二哥说什么笑呢,只是……”

  韩潇韵一句话未完,一阵悠扬的琵琶声由远及近渺渺传来,佛如仙乐飘飘。不消片刻,一群美艳芳娥鱼灌而入,大殿正中八个妙龄少女红稠粉带,缭绕生风,舞姿曼妙,正中间一白纱遮面的少女,手抱琵琶,玉指轻抚,纤纤若若,引得在场诸人目迷神醉。

  “好!原来七弟是留着压轴的。”韩潇风饮尽一杯酒,目光随着场中的白纱少女转,琵琶女广袖一甩,满室生辉。

  一舞终了,广袖却被握在了上座韩潇风手中。少女缓缓回眸,顾盼流转间,隐隐若天边闲云,美不可言。韩潇风手上暗暗使劲,琵琶女被广袖带着一步步向前,韩潇韵注意到她眼中泛起的惊慌失措,似曾相识,心底微微一丝不安,她到底是谁?

  快近韩潇风身前时,琵琶女突然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八大高手之一的葬比敏捷挡到韩潇风身前,宝刀出鞘之际,琵琶女却只是一个旋身,匕首滑开广袖的声音骤然响起。

  下一刻少女跪地柔声道:“风王爷恕罪,待会儿奴婢还有更精彩的表演,请先容奴婢退下!”

  韩潇风挥退了葬比,直直盯着眼前佳人,顿觉无比有趣,大笑道:“有意思!好,你先下去吧,本王等着你的精彩表演。”

  “奴婢定不会让风王爷失望。”少女款款起了身。

  “七弟,看来本王还是低估了你府里的人,有趣至极啊!”

  韩潇韵轻轻浅浅地笑起,对着琵琶女不怒自威道:“站住!”

  琵琶女浑身一震,不知所措的停下,转身盈盈跪地。

  “抬起头来,摘下你的面纱!”声音狠厉而又决绝。

  “七弟,算了,一会儿不是还来么?”韩潇风有点奇怪他的举动,这不是往自个脸上抹黑么?

  “没听到本王说什么么?!”韩潇韵大喝一声,盯着地上的女子,隐隐一丝担忧,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少女颤巍巍抬起头,慢慢摘了面纱,楚楚动人的粉面上泪光闪闪,尤自堪怜。只是还算不得倾国倾城,摄人心魂,韩潇风隐隐有了一丝失望,不过如此,劲头立马消了大半。韩潇韵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如释重负般正声道:“下去准备节目吧!”

  少女讣一出门,便见回廊尽头的应苕散正向她招手,万分委屈的小跑过去。应苕散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怎么样,风王爷对你态度如何?”

  “本来挺好的,可是后面……”

  应苕散这才注意到她的面纱已然除去,急急问道:“你的面纱被风王爷摘了?不是已经教你怎么说了吗?”

  “不是,是韵王爷!”少女眼泪刷一下涌出,满脸委屈。

  “这个笨蛋!”应苕散恨恨道。

  “姑娘,那现在怎么办?”

  应苕散猛然抬头,对身后的赵总管招呼道:“麻烦赵总管把之前准备好的云帐,烟屏什么的撤下,给我找一把瑶琴,一套男装,一把剑来,谢谢!”

  “姑娘是为我韵王府着想,自不必客气,老朽这就去办。”

  王府大殿里,众人缄默对酒,经过方才一幕,都无心再专注于歌舞,彼此心照不宣地猜忌着,气氛尴尬。

  又一舞终了后,一红衣女子御剑飞来,满室旖旎的红霞从天而降。红衣女子一个悬空翻,轻巧落地,众人叫好之际,红衣女子已然端端站定,抚媚娇俏,正是方才的琵琶女。彼时,天萘般的琴音划空而来,凄凄楚楚,每一下都仿佛弹到了众人的心上,大气弗敢出,唯怕惊了这空灵之声。

  众人刚从余音散尽中收回心神,便见一绝美儒雅的白衣少年于大殿一角席地而坐,膝上横了一把古朴的瑶琴,难道刚刚的琴声出自他手?难以置信似又该当如此。

  立时场面复又热闹,韩潇韵与萧期无吃惊望向白衣少年,在座只有他们识得,正是应苕散,不知她到底意欲为何。

  韩潇风盯着白衣少年,微微惋惜道:“若是个女子,该有多好!”

  韩潇韵闻言紧紧拳了手掌,一杯酒悄然入喉。

  白衣少年手指轻划,激荡的旋律幽幽传出,白衣少年朗声念出一句:“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

  红衣女子突然持剑在原地旋了几个来回,如劲风中的野草,柔韧而又不甘屈服,挺拔柔媚融于一体,众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送春春去几时回?”

  红衣女子将剑斜斜送出,恣意飞扬。

  “临晚镜,对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红衣女子如一株红莲,在无垠的虚无间恣意绽放,晚风拂来,摇曳生辉。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

  ……

  “重重帘幕闭遮灯。”

  ……

  “风不定,人初静。”

  ……

  “明日落红许满径。”一个颤巍巍的音符上升又下落……

  红衣女子腾空飞起,转瞬又俯冲而下,剑尖深深插入大殿中央时,她亦如一只力尽的碟儿柔柔落地,彼时漫天落红纷纷洒洒,招摇而下,一地嫣红中的女子此刻看上去亦美得惊心动魄。韩萧风痴痴望向她,仿若周遭的人都已不在,白衣少年见势悄无声息的退出,身后韩潇韵的目光一直紧随。

  “这样的安排不知二哥可否满意?”韩潇韵收回目光微微笑道。

  “这是本王看过最满意也最精彩的表演,好一个巾帼美人!”

  “嫣红,还不过来陪风王爷喝两杯。”

  嫣红闻言摇摇起身,拍拍手,一众美艳芳娥掀帘而入,偷香黑蚁斜穿叶,觑蕊黄蜂倒挂枝,除却解禅心不动,算许狂杀五陵儿。一时间满室旖旎声色香,自此人方醉……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五若为伊人薄衣故

  “王爷,应姑娘在……”应苕散房门外一侍女小声道。

  韩潇韵眼锋一挑,侍女打了个寒颤,韩潇韵挥挥手,侍女便默默退去。

  韩潇韵猛一把推门而入,与刚除去外袍,只余一身素白里衣的应苕散打了个照面,应苕散见是他面上一红,忙转了身低低道:“王爷,我换衣服呢,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韩潇韵自尴尬中回过神,顿觉好气又好笑,几步行到她面前,握了她的手腕怒不可揭道:“谁允许你去的?”

  应苕散吃惊望他,见他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不可理喻,自己好心帮了他,不领情就算了,摆什么臭架子,懊恼的别过了头。

  韩潇韵见她不言不语,手上慢慢加了劲:“你行啊,有本事自己脱身,真要闹出了什么事儿,本王可保不了你!”

  应苕散琢磨着他话里的含义,回味过来他何由如此生气,心里泛了丝丝甜。彼时手腕处传来阵阵疼,忍不住挣扎道:“王爷,你弄疼我了,先放手好吗?”

  韩潇韵闻言迅速抓起她另一只手,气恼的逼视她,应苕散看着他认真而又严肃的模样,突然笑出声来:“你生气了?”

  “你以为你是谁,本王会生你的气,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韩潇韵用力一甩,应苕散猝不及防的跌到床上,韩潇韵自顾自坐到桌边,倒了一杯酒猛灌下去,这一刻他是真的生气,生气自己竟然真的是在生她的气,这么多年于人前的喜怒都是刻意为之,内心始终是麻木的冷静,曾以为生气这种情绪早已被自己抹去,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应苕散缓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望着他幽幽道:“王爷,我只是想帮你,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以后再不如此了。”

  韩潇韵猛然回头抱住她:“苕散,你是我的,本王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精明一片当时事,只欠清香不欠花,原来被一个人在乎,是那么暖那么暖,不由恻然道:“王爷,那个什么风王爷是来做什么的?”

  韩潇韵缓缓放开她,轻声叹息:“看来父王已决定立他为皇储了,他此次来不过是给我们几个王爷一个下马威,顺便暗地勘察是否有人会威胁到他的地位,过两天我会带他去检阅军队。”

  “你父皇真没眼光,他绝对没你优秀。”

  一语惊住一双人,应苕散暗暗心慌,她深知一个女子话语间不能太近于权利中心,否则势必惹出祸端,正忐忑难安时韩潇韵突然朗声大笑,赞许般看向她:“本王也这样认为,只是本王的母妃出身微寒。”后半句话他说得异常沉重,应苕散忍不住差点问到他的身世,幸得被她及时压下。

  应苕散见他没有起疑,试探性的建议:“那么王爷,你不该让他看到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否则你势必成为他忌惮的对象。”

  韩潇韵再次惊异于她说出的话:“你如何肯定本王的军队一定就训练有素?”

  “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焉能没有训练有素的军队?”

  韩潇韵伸手捏起她瓷白的下巴,喃喃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看来本王不能再让你离开我视线范围太久,不然你又做出什么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来,本王可是要短命的。”

  一句话说得斐然意切,应苕散心底波澜起伏,王爷,你是真的在乎我么,若你知了真相,你还会这样对我么?或许,过去事已过去了,未来不必预思量,只今便道即今句,梅子熟时栀子香。

  韩潇韵将那件白色外袍套在她身上,轻声道:“穿好衣服,跟本王去一个地方。”

  “男装?”

  “在那儿你只能穿男装。”

  韩潇韵带她去了书房,伸手到书架后一拧,书架后的墙如一扇门般悄然打开,随即牵着她入内后,墙壁复又自动合上,邪魅且诡异。

  韩潇韵带着她穿了好几条地下回廊,终于停在一扇石门前,伸出一只手对准石门凝空旋转,仿佛空空的石门上真有机关,应苕散突然记起师父说过的幻石墙,要很高的内力才能开启,早就发现韩潇韵武功不弱,只是没想到他的内力会如此高深。

  石门缓缓开启,韩潇韵回头看了看一脸吃惊的应苕散,温润笑起,先自一步走了进去,应苕散连忙跟了上去。

  “参见王爷!”萧期无,吕初梁等人齐齐朝他躬身行礼道。

  “众爱卿平身。”韩潇韵在主位上坐下,众人抬头才看到站在韩潇韵身边的白衣少年,正是今晨在大殿抚琴之人,疑惑着众说纷纭。

  “王爷,这位小公子何由会出现在这里,不知他是何身份?”统帅高檐牙第一个站出来问道。

  “他是本王身边的侍书令,以后他都会参与议政,你们称他应侍书便可。”

  “可是王爷,他能否信任我们尚不自知,况且他又有何资格参与议政,难道就凭一手好琴艺?”高檐牙扫了一眼周围的同僚,不少人便纷纷附和道:“言之有理,王爷请三思而后行。”

  韩潇韵皱了皱眉,未及开口应苕散便抢先道:“诸位大人乃王爷的得力助手,可这政事始终是王爷的,他会引狼入室么?你们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他做事几曾出过错?我凭什么站在这儿?那高统帅你又凭何站在这儿?凭你多年来的功绩么?王爷需要的是能在现在和将来为他出谋划策的人,而我现在就能为王府解燃眉之急,你们不是也说了么我不过是靠琴技傍身而已,又有何值得诸位英雄忌惮的?”几句话驳得在场诸人哑口无言。

  “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左将军纪阵寒拍手赞道。

  “不知应侍书有何方法可解为今之局?”军师吕初梁沉声问道。

  “真不愧是军师大人,一句话就问出了重心,此次风王爷前来不就是想探察一下王爷背后的势力么,那么最好的方法便是守拙示弱。”

  吕初梁思量了一瞬道:“如何个守法?”

  “纵情声色的王爷,腐败奢靡的官风,老弱残病的军队。”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我王的威严?”高檐牙再度气哼哼道。

  “请问高统帅,是威严重要还是保命重要?成王败寇,最后胜利的人才有威严可言,不知诸位可否同意在下的说法?”应苕散挑目看向众人,见他们纷纷点了点头,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众爱卿现在可否同意让应侍书参政?”韩潇韵浅笑着问道。

  “臣等谨尊王爷圣命!”

  从始至终未置一词的萧期无腾地一下站起,冷目看向应苕散狠狠道:“王爷,你走火入魔了!”言毕便出了石室。

  这些个月来,韩潇韵对萧期无的这种态度早已是见怪不怪,头也未抬的正声道:“腐败奢靡的官风,各位爱卿好好回去表现吧,应侍书我们也走吧。”韩潇韵站起向外走去,应苕散缓步跟在了他身后。

  “应侍书!”

  应苕散闻声回头见右将军风片帆羞怯怯的站在那儿,年轻英俊的脸上似有红晕闪过,像个大小孩。

  应苕散朝他笑了笑,不解道:“风将军有事儿么?”

  风片帆面上更红,望着她极不好意思的轻声道:“我祖上是瑶琴世家,只可惜父母早亡,未能继承衣钵,所以想请应侍书教教我,以怀父母恩,可以吗?”

  韩潇韵闻言回头拉起应苕散的手就往外走,应苕散一边跟着韩潇韵走一边回头道:“难得风将军有此心,有机会一定教你。”

  “谢谢……”

  只叹万物有终极,浮生欲何成?爱缘一染指,智虑常纵横,宁知昨日事,转眼多变更!今后水云人欲晓,非玄妙,灵云合破天意闹。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六暗魅黏壁淡无辉

  子时,韵王府,书房。

  “应姑娘!”门口侍卫齐齐躬身道。

  “嗯,我奉王爷之命查阅书籍,开门吧。”

  “姑娘请!”

  房门开又合,应苕散透过淡黄的微光看了看书架的格局,学着韩潇韵的样子,将手伸到书架后,果然是空空一片,再向周围一探,凸物的触感若隐若现,箍在手里朝一个方向缓缓转动,书架后的墙壁悄然打开,持着油灯入内后,墙壁复又合上。

  应苕散在一星如豆的烛光下缓步徐行,四周如迷宫般弯弯曲曲到处都是岔道,幸得白天来时将路的走势记下了,否则势必迷路。终于到了幻石墙,应苕散却隐隐生了一丝害怕,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不过潜意识里还是想试试传说中的幻石墙,顺便比较一下自己和韩潇韵的内力,以后行事更能有分寸,似乎是几全其美呢,这样想着那层恐惧不知不觉间慢慢退去。

  深吸了一口气后只手运起内力慢慢旋转着石墙上无形的机关,不消多时,嘴角便淌出了一丝血迹,等石墙缓缓打开时,应苕散已然力竭,看来韩潇韵的内力高她不止丝毫。

  石室中央是他们白天议政的地方,自无什么看处。应苕散好奇那些人是怎么进来的,细心查看着石壁,依稀可见八九扇幻石墙,这每一扇石墙的背后通向的该是那些将军蔚卫们的府宅吧,这一发现真真是令她苦笑不得,如此看来韩潇韵手下的那些人内力都远胜于她,以后还真是走错一步万劫不复了。

  应苕散想这里应该没什么继续查下去的价值,韩潇韵也许会很信任某些人,比如说萧期无,但决不可能同时完全相信这么多人。正准备离去时,隐约看到石壁一角刻着一些形状古怪的文字,只是由于光线的原故看得不甚明晰,她将灯移近石壁,却在灯光的辉映下,看到了投射在石壁上的鲜活人影,心陡然一颤,持灯的手微微一松,油灯直直下坠,被身后人牢牢握住。

  “你在找什么?”萧期无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应苕散一咬牙,思绪顿了片刻,回头望向萧期无,缓缓起身后扯出一个淡至虚无的笑:“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萧参谋何必跟小女子一般计较呢?”

  萧期无盯着她的脸,恶狠狠道:“据萧某所知,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到底是谁?费尽心力混进王府意欲为何?”

  “萧参谋自己猜吧!”

  “跟我去见潇韵!”萧期无话音刚落,便一掌袭向她。

  “休想!”应苕散腾空飞起,躲过了那一击。

  萧期无一个转身再次袭向她,十几个回合下来,应苕散完全被动地躲着那招招致命的攻势,加上刚刚受的伤,再这样下去不死在他手上都会被活活累死,怎么办?那么便赌一次,在萧期无再次向她击来时,应苕散轻轻闭了眼,不闪不躲,萧期无硬生生收住了击向她死血的掌势,改在她的左肩上猛拍了一下,然后一个旋身落地站定。

  应苕散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顿觉血气上涌,但却决不能在这儿留下任何证据,硬是把即将冲出胸腔的气血压下,五脏六腹顿时传来阵阵剧痛。不过她赌赢了,萧期无还不敢杀她,看来他也不能确定他们谁在韩潇韵的心中更重要,于是乎笑着睁眼,看一脸漠然的萧期无站到了她身前。

  应苕散趁他不备扯开自己的一角衣襟,下一秒迅速抓起萧期无的一只手在她裸露出的左肩上狠狠划了一下,顿时五个鲜明的血色指甲印出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萧期无猛地抽回手,愤怒地瞪着她:“你……”

  应苕散迅速掩好衣襟,绽出了一抹笑,落拓而又凄美:“萧参谋应该知道,小女子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所以我们见面的事儿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不然他知道了你亲薄过他的女人,我死自不足为奇,只怕王爷和参谋之间自此无法再同心了吧。”

  萧期无一个把掌狠狠甩在她脸上,怒喝道:“我萧某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应苕散捂住火辣辣的脸,缓缓蹲到了地上,不是很伤心,连眼泪都没有,只是有点难过有点疼,也许自从与那个人换了身份后就注定了有一天要成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有什么好伤心的?正如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阑干,只得无情绪,徒留望断来时路。

  朦胧烛光中,应苕散倏忽抬头,萧期无这样的人决不会因她的片面之词对她前嫌不计,必须还得做点什么来动摇他。

  次日,清晨。

  应苕散一身极素的衣衫,微微零散的发,巧妙遮住了受伤的左肩与略略红肿的脸。早早便到了韩潇风下榻的寝宫寻了嫣红,拉着她的手道:“嫣红,风王爷起床了没?”

  “刚起了,说是要跟韵王爷一起去检阅军队。”

  “那你能再拖他一下吗?一个时辰后让他去找韵王爷可以么?”

  “我尽量吧。”

  “好,谢谢。”

  “那我走了。”嫣红依依不舍的转身进屋去了。

  应苕散招一招手,将一众舞娘分成了两拨,对左边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待会儿,萧参谋路过时你们拖他一刻钟就行,银子自不会少你们的。”

  “那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领头的一人大声笑了起来。

  应苕散这才带着另一拨人匆匆离去了。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那么吵?”韩潇韵一觉醒来,听到外面莺莺燕燕的吵闹声,愠怒道。

  “回王爷,是应姑娘带来的人。”侍女上前躬身答道。

  韩潇韵不由皱了皱眉,兀自喃喃道:“她又想干什么?”

  “王爷醒了?”应苕散闻声即刻掀帘而入。

  韩潇韵抬头看向她,真真是燕脂桃颊梨花粉,空灵隽永一面妆,心头微微一怔,招呼她坐到床边来。应苕散走过去与他比肩而坐,韩潇韵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道:“外面怎么回事儿?”

  “你今天不是要去检阅军队么,我想老弱残病的军队你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不是还差你这个纵情声色的王爷假象么?”

  “所以你要让风王爷自己来找我这个沉醉在软玉温香中的腐败王爷?”

  应苕散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索性不再言语,韩潇韵觉察到她的异样,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发现今天的她别有一番韵味,简简单单,却是一箭穿心,心猛地一窒。

  见着应苕散眸中亦是羞赧深情并,绣幕芙蓉一笑开,垂睫香腮无限态,仿佛是一种默许,切贴合拍,淡淡的檀香自她身上隐隐约约传来,一时间意乱情迷,忍不住呢喃道:“苕散……”一个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彼时外间,一群女子将萧期无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闹起。

  “参谋大人,别走啊!”

  “参谋大人。”

  “让我们陪陪你吧。”

  ……

  萧期无被缠烦了,一气之下扬手一挥,一众女子纷纷受伤倒地,萧期无厌恶地弹了弹身上的脂粉,大踏步进了内间:“潇韵,我有事要跟你说……”

  应苕散悄悄扯开自己的衣襟,左肩上的手抓痕恰如其分地暴露在了萧期无的视野,萧期无尴尬地转了身,韩潇韵并不起身,气恼地喝道:“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与萧期无说话,萧期无语调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冰凉凉:“你会后悔的!”说罢径直走了出去。

  韩潇韵将头深深埋在应苕散发间,语调有了一丝的哽咽:“期无是我此生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一丝锐利的疼痛迅速撅住了应苕散的心脏,突然间觉得自己好残忍好卑鄙,低声呢喃道:“那我呢?”

  “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么?”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王爷,去把他追回来吧,你不能没有他!”

  应苕散幽幽看着韩潇韵匆忙离去的背影,想萧期无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了吧,只是这过程好苦涩,王爷,我们终归是会殊途殊归的吧……

  韩潇韵刚行至门外,就碰上迎面而来的韩潇风,韩潇风打量着他略显凌乱的衣着,听到屋内娇笑不断的女声,浮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的笑:“七弟,你虽然年轻,可也得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适当的控制一下呀!”

  韩潇韵适才醒悟过来,脸上挂起了惯常的浅淡笑容:“二哥教训得是,皇弟会注意的!”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向军营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咫尺浓情将军府

  应苕散见韩潇韵他们已然离去,便打发走了那些舞娘,独自一人走出门来,这时赵总管亟亟走过来说:“应姑娘,风将军派了一顶轿子来接应侍书,我说这府里没有这么一个人,可他偏不信,现在就等在大厅不走了,王爷不在,所以老朽来问问你。”

  “哪个风将军?”

  “就是左将军风片帆啊。”

  应苕散这才想起答应过他要教他瑶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侍书令又不能跟着王爷去检阅军队,看来是推不掉了。

  “麻烦你去告诉他一声,应侍书一会儿就到。”

  “好,老朽这就去。”

  应苕散回房换上一身男装,就匆匆去往了大厅。

  应苕散一进大厅,就看到静静立在窗边的风片帆,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换上了淡淡的笑:“风将军,许某让你久等了。”说着便向他微行了一礼。

  风片帆转身回了一礼,微红了脸笑道:“应侍书来了就好,方才赵总管还说没你这个人呢。”

  应苕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讪讪的笑了笑。风片帆看出了她的尴尬,连忙说道:“那我们现在走吧,轿子就在府门外,请。”

  “请。”

  出得门来,应苕散却只看到了一顶轿子,风片帆忙解释道:“我府里的轿子大,应侍书又是如此单薄的一个人,我想我们同坐一顶轿子肯定没问题,要是应侍书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再叫马车就是。”

  应苕散极想说不方便,可脑袋晕忽忽的,又怕说了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怀疑,觉得好麻烦,索性就摆了摆手:“就这样吧,没什么不方便的。”先自一步上了轿子,风片帆紧接着也上了轿子。

  应苕散坐在靠轿帘的一边,将头抵在轿子内壁,风透过幕帘丝丝抚在脸上,恍恍忽忽好象透过风拂起的轿帘看到了花轻残的脸,一闪即逝,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得真切一点,可就是怎么也睁不开,不知不觉间晕晕忽忽的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左肩上一阵锐利的疼痛清晰传来,应苕散幽幽醒转,只是她刻意没有睁开眼睛,却感觉到风片帆的一只手扶在她的左肩上,疼痛就是从那儿传来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脸上缓缓流连。

  应苕散猛然心惊,装出醒前的姿态动了一下,风片帆迅速收回抚在她脸上的手,应苕散睁开眼,看到他还扶在自己肩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风片帆的手当即僵在了半空中,半响才尴尬的笑道:“我看你睡着了,怕你倚在轿子壁上不舒服,所以才想让你靠在我肩上睡一下,冒犯之处还望见量!”

  冒犯?句句直指她的女儿身,难道他已经发现什么了?应苕散心中万分忐忑,面上却依旧云清风淡:“无妨,侍书还需多谢风将军的关心。”

  “应该的应该的。”

  应苕散别过头,一下子清醒过来,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感觉到风片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游移,可也不好得回头,忍着忍着总算到了。

  风片帆带着应苕散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园子,幽幽草木深,园子中央的石桌上放着两架瑶琴,风片帆似是很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很自然地伸过手来拉她,应苕散迟疑地后退了两步,风片帆一怔,笑着旁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微微笑道:“应侍书请!”

  应苕散走到石桌边,在一架瑶琴前坐下,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小时侯的自己,总是喜欢在师父准备的园子里弹瑶琴。因为特殊的训练,没有朋友,所以瑶琴是她童年的陪伴,依稀记得有顽皮的小男孩爬在墙头朝她扔石子,叫她小可怜,当时的自己那么生气,如今想起来才发觉,那一声小可怜里渺渺的怜惜与淡淡的关心,有点温暖,那也是童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曾经也是希望有个人来让她见见的,哪怕是嘲笑也好,至少不会那么孤单,可后来那小男孩就不来了,盼了那么久都没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总之以后的生命都不会再有交集了,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现在居然想起,这种感觉真奇怪,应苕散纤指抚上瑶琴,顺着这种感觉轻轻弹起:“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居然是这首《上邪》,应苕散自己都没想到,乃敢与君绝?除却当年与他一起定下的菱花之盟,在心底也是与他有誓言的吧,只是不知他的感觉,应该是不在意的吧,不然不会再不来理会她,自此她就真的变成小可怜了。

  应苕散自淡淡的伤感中回过神来,才想起还有一个风片帆,抬眸正对上他痴痴凝望的眼神,应苕散心里火气,面上却还是浅笑如故的轻声叫了叫:“风将军!”

  风片帆不自觉地说着:“应侍书,你弹琴的样子真的好美……”

  应苕散假装咳嗽两声后正色道:“风将军你这形容词用错了吧,侍书可是个男子。”

  风片帆尴尬的笑道:“失礼失礼,一时入情罢了,应侍书应该叫英俊潇洒才对。”

  应苕散又觉得无话可说了,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极不自在。

  彼时一阵凄楚的笛声悠扬响起,正是应苕散刚刚弹奏的《上邪》。应苕散心中微微动容,毕竟知音难求,弦断有谁听?转眼间吹笛人便至眼前,可抬头看到的却是花轻残洋溢着开心笑容的脸,他又回来了,难道方才在轿中时看到的真是他?应苕散在听到风片帆叫他恩公时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女儿身份应该已经泄露了,那么风片帆之前的种种行为都好解释了。

  可下一刻她又发现自己猜错了,花轻残极自然的在她旁边坐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弹《上邪》,我便能吹出《上邪》,看来这位公子与本公子甚为有缘啊,我叫花轻残,不知道你怎么称乎?”

  应苕散在心中暗自思量,花轻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偏偏还装得这般像模像样,但碍于风片帆在场,也只能跟着他一块儿装:“在下韵王府侍书令,轻残公子叫在下应侍书便可。”

  “侍书令?陪别人看书的么?”很是不屑的口气。

  “算是吧。”应苕散牵强地笑笑。

  花轻残看她笑得勉强,似是来了劲头般继续说着:

  “只是陪看书么?有没有陪做别的事儿?”

  应苕散知道他什么意思,终于忍无可忍站起厉声道:“花轻残!”

  应苕散气急时牵动了左肩上的伤,顿时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向后斜斜倒去,沉默了良久的风片帆见势立马闪到应苕散面前,花轻残先一步抱住了她,风片帆迟疑着收回了手。

  “风将军请为我准备一间僻静的房间,我想给她疗伤。”花轻残毫不客气的说道。

  “好,恩公请随我来。”

  风片帆在前带路,花轻残抱起应苕散跟了上去。

  风片帆打开一间雅致房间的门,躬身说着:“恩公,到了,请进!”

  花轻残进房将应苕散轻轻放在床上,立马回身去关门,头也不抬的说:“风将军,我要给她疗伤了,麻烦你先离开一段时间。”

  风片帆轻点了下头,花轻残甚至没有看清他的一丝表情,也懒得去看他的表情,兀自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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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恨极不论天涯远

  房间里烟熏缭缭上升,花轻残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泛起一丝谨戒。他提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搭在应苕散的手腕上,感觉一股紊乱的脉象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该是伤得很重的,只不知她到底伤在哪儿。

  花轻残将应苕散的一只手紧紧握在他两手之间,看着她略显憔悴的容颜,心底泛起一丝疼惜,小可怜,你过得好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有想过我?

  良久,花轻残隐隐约约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想努力听得再真切一些时,突然一种困倦感阵阵袭来,恍惚着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彼时应苕散幽幽醒转,看到倒在床边的花轻残,疑惑的转头看向缭缭升腾起的香熏,似曾相识的味道,是来这儿时在轿子里闻到的香熏味,因为闻过这种味儿了,所以香熏对她再没作用,而花轻残正是因为这香熏才昏睡过去的,应苕散忽地觉得这屋子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阴森。

  彼时房门轰然一声被打开,应苕散逆光看去,风片帆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直直看进应苕散的眼睛里。风片帆转身轻轻掩上了房门,应苕散心底慌作一片,很不详的预感,怎么办?风片帆一步步向她走去,行至床边时,向应苕散伸出一只手,微微笑道:

  “应侍书,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应苕散迟疑了一会儿,躲开他的手,缓缓下了床,避开他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不用麻烦了,我出来太久,必须得走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来吧。”说着摇摇向门口走去。

  风片帆快速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略略晃荡的身子,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身子虚成这样,怎么可以走呢?还是让我来帮你调理调理吧。”

  应苕散感觉到他手上隐隐传来的一股力,震得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也使不上来,任由他扶着坐到了桌边。

  风片帆站在她身后,伸手解开了她头上的发簪,一头乌黑的青丝蜿蜒而下,他在她旁边坐下,轻轻转过她的脸,轻笑道:“应侍书真的是男子么?我很好奇耶。”说话间他已伸手去解她腰间的衣带。

  应苕散挣扎间跌到了地上,风片帆连忙伸出手去扶她,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风片帆抬头吃惊地对上了花轻残冰冷的目光。

  “风将军何时对男子如此感兴趣了,要不本公子让你研究研究?”花轻残手上慢慢使了劲。

  风片帆感觉到后,讪讪笑道:“恩公误会了,我只是看你累得睡着了,想替你帮应侍书疗疗伤而已。”见花轻残还没有撒手的意思,也在不知不觉间运起了内力。

  “哦,是吗?那我应该谢你这么为别人着想了。”花轻残轻笑了笑,手上再度加了力道。

  “应该的。”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挣一握间愈发使劲地默默对峙起来。花轻残心中暗叹,自己到底是低估了他,居然能撑这么久,直接性地把功力提到了七层,转瞬即看到了风片帆嘴角隐隐泛出的血丝,不由扬眉笑了笑。

  “将军,你在里面吗?”门外突然传来将军府统领的声音,似乎还有大批士兵。

  这回换风片帆欢笑了,像这样的内力大比拼,谁先撤手谁就先重伤,而像现在这种局面,只要他招呼一下门外的将士,那么花轻残就是插翅也难飞的。

  花轻残思量了一瞬,再度提高功力,在风片帆慌忙全力许付时他却突然撤了手,两人同时连连后退,撞在了身后的墙上,一个两败俱伤的方法。

  风片帆还没来得及反应时,花轻残迅速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风片帆吃惊的看向他:“你……”

  花轻残不再理睬他,将空出的一只手伸到应苕散眼前,应苕散迟疑了一瞬,将手递给了他,花轻残顺势将她拉起来,一脚踢开门,缓缓向门外走去。

  门外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碍于风片帆在他手中,也不敢轻举妄动。风片帆却突然发话道:“给本将军拿下他们,如有违抗杀无赦,弓箭手准备!”

  一众弓箭手出列,纷纷引弓搭现,箭在弦上,续势待发,竟然是一种玉石俱焚的做法。

  应苕散见势附到花轻残耳边轻声说:“我们去书房吧。”

  花轻残微一愣神,运起掌力将风片帆向弓箭手的方向推了出去,趁他们反应之际回身拉起应苕散一个闪声消失在回廊。

  竟然会哉在花轻残手上,风片帆气急道:“关府门,一定要给本将军活捉他们!”

  “是,将军!”众将士纷纷出动起来。

  看来花轻残对这将军府甚为熟悉,不消多时便带着应苕散躲过几班巡回的士兵,悄无声息的进了书房。

  “轻残公子,凭你的本事想出这将军府自不成问题,所以你走吧,不用管我了。”应苕散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语调冰冷地说着。其实是想打发走他,然后从书房的密道回王府。

  花轻残直直盯着她,忽然嘲讽地笑道:“你该不会是想等你的韵王爷来救你吧?或者是你已经看上那个变态的风将军了?”

  应苕散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浅浅笑了起来:“就是其中任何一个也比跟着你逃难要强,所以你走吧,今日之恩,有机会一定报。”

  “你就如此急着要跟本公子撇清关系?”花轻残语调中隐隐透出一丝苦涩,“行啊,我走就是。”随即转身跃出了窗户。

  应苕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略略有点失望,转瞬即恢复了一片泰然。慢慢伸手探到书架后,吃力的拧开了机关。

  怎么办?连拧个机关都这么费劲,更别说打开幻石墙了,真要进去了岂不是死路一条?彼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仿佛有很多人围过来了一般,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花轻残又鬼魅般的闪到了她的眼前。

  “你这个笨蛋,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逞强。”说罢,拉起她的手快步走了进去。

  应苕散走了进去才暗暗心慌,这里面的格局与韵王府里的相去甚远,真真成了一个迷宫。他们没有丝毫方向地乱穿着,应苕散走得累了,扶着墙壁站定,花轻残转身去扶她坐下,不小心碰到她重伤的左肩,她下意识地闪躲悉数落在花轻残眼中,忙关切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吧。”

  应苕散连忙伸出右手捂住左肩向后退了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警惕我,本公子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是一种恨恨的语气。

  应苕散心虚间,不言不语的低下了头。一股怒火腾地窜上花轻残心头,迅速拉开她捂在左肩上的手,猛一把扯开了她肩头的衣襟,左肩上的手抓痕那般的触目惊心,花轻残怒不可揭大喝道:“谁干的?是韩潇韵对不对?!”

  应苕散无从回答,轻摇了摇头。

  “你还维护他!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花轻残双手握上她单薄的肩,絮絮发颤。

  “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应苕散说着轻轻别过了头。

  “我不准你这样!”花轻残握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间慢慢收紧,剧痛再次袭来。

  应苕散只觉万分委屈,为什么总是像她欠别人什么似的,她伸手想拿开握在她肩头的手,可就是怎么也推不动,气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花轻残闻言微一愣神,眼中聚起了浓重的墨黑,下一刻刷一声扯开她右肩上的衣襟,俯身狠狠咬住了她,应苕散伸手去推他,他却咬得愈发的紧,应苕散疼得眼泪扑簌直下,泪水涟涟的大吼道:“花轻残,你不是人!”

  眼泪滴到花轻残脸上,是冰冰凉凉的清晰触感,他莫名的怒火渐渐平息,起身看到那张隐在凌乱发丝下的脸,划满泪痕,右肩上的齿印间隐隐涔出血丝,自己又跟那个亲薄她的人有何区别呢?

  花轻残闭上眼睛,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顿时无数的碎石滚滚而下,慌忙将她拉起来跃到了三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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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石落尽后,一个洞穴出现在他们眼前,依稀可闻铮铮的流水声,花轻残想拉着她进去,应苕散却迟疑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是还在生气,花轻残一把抱起她向山洞里走去,里面居然真的有流水,是从石壁间沁出来的,很是清澈透明,将她小心安顿在一处平坦的石壁旁,起身走到流水边,撕下自己的两截袍摆,浸水透尽,走回来在她身前膝地而坐,将一块袍摆敷在她的左肩上,方才发现她的左肩早已淤血红肿,须得降降温。

  他伸手捋顺她泪湿在脸上的发丝,用另一块袍摆细细擦着她瓷白的脸,手指不经意间触到她的眉眼她的唇,她也不再歇斯底里了,只是低垂着眼,一脸麻木的漠然,突然觉得好担心,担心她会一直这样对他的一切举动甚至是侵犯都无动于衷,长久以来,不断的打扰她,激怒她,不过是想提醒她他的存在,而如今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心里顿觉苦涩难当。

  花轻残换过一次水后,小心擦拭着她右肩齿痕上的血丝,注意到她咬紧牙关微微侧了头,一定很疼吧,她如今的身子如何受得了他发疯般的泄恨,突然好后悔对她所做的一切,那么该是补偿的时候了。

  “你伤得很重,淤血都集中在了左肩,必须得逼出,再拖延不得,我现在帮你打通劲脉,你盘膝坐好行吗?”花轻残的语调是从未有过的平和,这让应苕散安心了不少。

  “谢谢!”很干涩的语气,不过花轻残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自己还有希望,所以即使是牺牲九重的功力也值得了。

  花轻残掌中运气,慢慢自她的左肩凝入,半响,一阵隐隐约约的血气自左肩发散开来,游走在全身各个血位,应苕散顿时觉得通体舒畅,这样维持了约莫一个时辰,花轻残变换掌式,复又将那些气血集中在胸腔,应苕散突然间觉得血气不断上涌,难受至极,忍不住张口吐出了几口淤血,方才觉得好受些。花轻残亦吐出了大口鲜血,他迅速擦掉嘴角的血迹,用方才扯下的袍摆掩住了吐出的血,悄无声息。

  应苕散回头只看到了一张洋溢着浅淡笑容的脸,丰神俊逸,与他往日的神色相去甚远,应苕散觉察到他的不一样,心微微一怔。彼时他们所坐之地的石盘浴血慢慢转动起来。

  “小心!”花轻残一声大喊,两人双双跳下了石盘,良久石盘自动打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空腔,探头一看里面放着一个古木匣子。

  花轻残伸手拿起木匣子打开,翻出了一封信,看罢朗声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应苕散疑惑的看向他,接过信细细看了起来,刚看一半就吃惊得不行,自言自语道:“原来,师父想让我找的就是这个。”

  师父说的话再度回响在她的耳边:雅国的四大王爷,各有千秋,其中的韵王爷年少有为,野心勃勃,若他反叛,一则可以消减雅国势力,二则足以动摇国之根本,届时雅国势必内乱,天洛国才能与之抗衡,这样风国才能相安无事的在两大国间安然存活。而为师将你的目标定为他,最重要的原因是韵王爷少年心性,难免意乱情迷,你接近他才最有胜算。苕散表面你是在为天洛国效力,实则是在为风国的百姓谋福,为你苦苦支撑一个患难国家的父王尽孝啊,所以孩子万事一定要小心,你是你父王和风国千千万万百姓唯一的希望了……

  “想什么呢?”花轻残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应苕散这才回过神来,疑惑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在韵王府没有找到,在地下密室没有找到,却在风片帆的密室找到了,她接着往下看,又是令人惊骇的真相,不由得吃惊道:“风片帆居然是韵王爷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可为什么这个会在这儿?”

  “据我猜测,韩潇韵并不知道这个藏在哪儿,他应该一直都在找,只是风片帆决不会把这个交给他。”

  “这又是为何?”

  “风片帆的官职并不算高,但却是极跋扈的一个人,就凭他敢动你就可以看出,可韩潇韵总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他,只因他有这保命的王牌,一旦他把这个泄露出去或者是给了什么人,韩潇韵就万劫不复了,所以韩潇韵决不敢轻易动他,风片帆在一日,他才能在一日,明白吗?”

  “可他们是亲兄弟啊!”

  “亲兄弟?如果韩潇韵找到了这个,他是宁可让这个弟弟永远消失也不会愿意留一份危险给自己的。也难怪,你从小就是一个人,所以不知道什么叫做兄弟阋于墙也在情理当中。”

  应苕散闻言谨戒地看向他,他居然知道她的小时侯。

  “你到底是谁?”

  “有什么关系么?”花轻残笑得愈发开心。

  “韵王爷并非皇室血脉与你有何干系?”应苕散不解地问道。

  花轻残直直看着她,轻轻笑了起来:“苕散,从始至终我们才是一道的。”

  真是一惊未平一惊又起,应苕散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天洛国的人?”

  “有必要这么吃惊吗,你不也是么?”

  应苕散在心里冷笑,天洛国,若不是你们自己的内讧,我该是和妹妹在父王怀里撒娇的公主,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应苕散突然想起那个眉目间时常隐有一丝悲怆的男子,他曾那么温柔的抱着她说,苕散,你是我的,本王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如果这秘密真的泄露出去,不反,雅国不会容下他,反,雅国天洛国都不会放过他,他眉间的惆怅又该加深了吧,怎么舍得他难过,那么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至少这一刻不能。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花轻残举起那封信笑道:“如果把这封信给风王爷,让他带回雅国国都,你猜会怎么样?”

  “很笨的一个主意,韩潇韵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给雅国制造太大的内乱,所以你把信给我,找到合适时机我再把它送出去,如何?”

  花轻残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浅浅叹息道:“你分析得很好,可是太急切紧张了一点,你想保他,可偏巧本公子心情不好,没办法委屈自己来如你的愿,真是可惜啊!”

  彼时应苕散突然抬头她轻轻笑了起来,有点邪媚,是一种花轻残从未见过的表情:“我说轻残公子这人生总不能事事都如你的愿吧,不然这上天就太厚待公子你了。”

  这回换花轻残谨戒地看她了:“你什么意思?”

  应苕散暗中运劲一掌拍向他,花轻残似有防备似的躲开了,看来他并没有真正的信她,这样也好,这样自己就不会太惭愧了。

  应苕散快速变换步伐,花轻残周围有那么多个她,只是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渺传来:“轻残公子以为以你现在的功力会是我的对手么?”

  “前一刻还柔柔弱弱,后一刻就如此狠辣无情,世间女子若都如你这般,可真是可怕至极呀。”

  “轻残公子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若不狠辣一点,如何对得起你的先见之明呢。”应苕散低低的笑声不断传进他的脑海,他知道她要出手了,也已经辨别出她的真身时,脉象却突然紊乱,提不起任何内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应苕散趁势一掌猛拍向他,花轻残吐出一口鲜血跌到了地上。

  花轻残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应苕散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绽出一抹绝美的笑,俯身去取那封信,花轻残突然伸手抱住她,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应苕散慌忙伸手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他抱得那么紧,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感觉他开始咬她的唇,丝丝血腥味弥散开来,他应该是恨她的吧,这样想着应苕散又一掌重重拍在他身上,花轻残当即倒在了地上。

  应苕散收好信,起身欲走时,花轻残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不杀我?那么我一定会叫你后悔!”

  应苕散深知像花轻残这样的人,不杀他确实后患无穷,不过杀了他,自己会怎么死都不知道,所以还是把危险留在将来,把命留在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由微微笑着说:“轻残公子自求多福吧。”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花轻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闭了眼,索性躺到地上,大笑起来,悲怆的笑声一直回响在应苕散的耳边,她顺着笑声渐小的方向走,只是想逃出那个梦魇般的声音,这样走着走着居然到了幻石墙,幻石墙不会产生回音,所以笑声会在这儿停止。

  应苕散心底波澜起伏,花轻残,他到底是无心之为,还是刻意为之,如果是后者,情何以堪?黄蜂散尽花飞尽,怨杀无情一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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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东窗未白孤灯别

  左将军府,东厢房。

  韩潇韵一杯一杯默默喝着酒,时不时的抬眼看向下首的风片帆,并不言语,风片帆被他看得全身发麻,不自主的轻声叫道:“哥……”

  韩潇韵手中的酒杯突然许声碎裂,他拿布慢慢擦着手上的血色酒水,浅浅笑道:“风将军是不是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风片帆牵强的笑了笑:“请问王爷,来鄙府所为何事?”

  “本王听说应侍书来你府里了,如此疏于职守,本王得好好审问一番,你把他交出来吧。”

  “这个……他已经走了……”风片帆支支吾吾起来。

  韩潇韵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股无形的压力慢慢压下来,压下来……风片帆本来就受过伤,再经韩潇韵的内力一震,顿时五脏六腑剧痛无比,韩潇韵的声音隐隐响在他耳边:“应侍书在哪儿?”

  “他被花轻残带走了。”

  韩潇韵突然撤手,眼锋狠厉的一挑:“花轻残?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在臣狩猎遇险时救过臣一命,所以他一直住在臣的府上。臣很奇怪他与应侍书两个男子,又搂又抱的,关系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暧昧。”风片帆见瞒不住了,索性一股脑全说了,如果能借此报复一下也不错。

  韩潇韵的表情几不可见的变了变,眼底涌起了一阵浓重的墨黑,冷声道:“那你可知花轻残去了哪儿?”

  “这个臣就不清楚了。”

  韩潇韵起身向门外走去,行至门口时脚步突然顿住,头也不回的缓缓说着:“想学瑶琴,自己去领悟吧,应侍书以后都不会再来了,还有你最好收敛一下你的行为,否则本王绝不会再法外容情。”说罢径直而去。

  风片帆在后他躬身道:“恭送王爷!”

  下一刻他抬起头来怨恨的看着韩潇韵的背影,眼底似要喷出火来。爹,娘,你们居然把孩儿交给了这样的兄长,同样的血脉,凭什么他就能高高在上?好,韩潇韵既然你对我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了!

  风片帆来到密室里的山洞,却发现密信已然失去踪迹,看见水流旁的两截袍摆,当即认出那是花轻残的袍摆,他再抬头时隐隐约约一缕光线透了进来,忙抬手一震,几许碎石滚下后,外面湛蓝蓝一片晴空,这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刻意准备好了的出口,花轻残应该就是从这儿逃出去的。

  可恶,原来他救自己不过是早就打好了利用他的如意算盘,只是他如何知道这机关要浴血才能启的?风片帆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巧合,总之这些都不重要了。风片帆恍然跌坐到地上,怎么办?如果韩潇韵知道了那他就必死无疑了,怎么办?

  终于从地下密室里出来了,应苕散看着外面微亮的晨光,知道自己消失了一天一夜,那么韩潇韵会起疑么?她注意到书桌上有标注那一页的时间,他昨晚不在这儿,那他会去哪儿呢?

  应苕散趁着门口换班之际,偷偷出了书房,却在回廊里碰到了迎面而来的韩潇风,慌忙低头跪到一边,让出了中间的主道,韩潇风正要走过去之时,注意到地上人一身白色男装,却有着一头美得蜿蜒的青丝,只是她低着头,完全看不清脸,古怪至极,韩潇风突然停下,缓缓蹲到她身边,应苕散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愿不要认出她。

  韩潇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居然是一张异样绝美的容颜,似曾相识,不由喃喃道:“本王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应苕散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摇了下头。

  “王爷,他是我们刚来那天在大殿弹琴的白衣公子!”韩潇风身后的孤寒突然扬声道。

  韩潇风伸手捋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响才又笑道:“你很喜欢扮男子么?你把本王骗得好苦,不过现在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韩潇风说着拉起她,搂着她的肩就要往回走,应苕散心下一惊,怎么办?

  “风王爷,且慢!”

  韩潇风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萧期无,眼中隐隐浮起一丝不快:“萧参谋,有事儿么?”

  萧期无在离他三尺之处站定,躬一躬身道:“风王爷请恕罪,这王府里你想要谁都行,惟独这个女子不可。”

  韩潇风愠怒道:“这是为何故?”

  “她是韵王爷的人,都说朋友妻不可妻,更何况是风王爷你的亲弟弟呢。”

  韩潇风极不屑大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玩够了让本王玩玩又有何不可的,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么?大不了本王回去后给他送几十名美女来让他慢慢享受。”

  “可问题是韵王爷还没有玩够,不如等期无请示了韵王爷再作决定如何?”

  “你别不识好歹!”孤寒拔剑指向萧期无,萧期无无形中后退两步,浅笑如故:“风王爷,你只是客,这真要是动起手来,恐怕你是占不到便宜的。”

  韩潇风挥挥手让孤寒退下了走到萧期无面前冷目说着:“你敢威胁本王?”

  “不是威胁,只是建议,不敬之处还望风王爷海涵!”

  韩潇风见他怯意全无,厉声喝道:“我们走!”一行人转瞬便匆匆离去了。

  萧期无见应苕散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向前走,路过他身边时朝她扬声道:“对你的救命恩人连一句谢都没有吗?”

  应苕散抬头看着萧期无满眼的憎恨,轻轻笑道:“萧参谋就别装了,你救我纯粹是为了韵王爷,我又为什么要谢你呢?”说完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

  萧期无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应苕散突然心烦意乱起来,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找她的麻烦,不由得无比厌倦道:“我心情不是很好,如果你真的讨厌我,那就让我早点消失在你眼前,省得在这儿惹你烦,这不是很好么?”

  萧期无倏忽一下闪到她眼前,盯着她恨恨道:“祸水,你从哪儿来就给我滚回哪儿去!”

  应苕散忍无可忍,抬手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盯着他厉声道:“萧期无,你最好别再来惹我,否则玉石俱焚,我让你的忠心让你的霸业统统见鬼去!”

  萧期无亦气急,抬手挥向她,应苕散见躲不过了,闭上眼睛叫了一声:“王爷!”

  萧期无的手生生顿在了半空中,应苕散松了口气,睁开眼不紧不慢的说着:“待会儿我要去见王爷,如果他问起我脸上的伤,我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应苕散抬臂挡开他的手,径直离去了,听到萧期无一拳砸在柱子上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无端又被西风误

  应苕散回到凝散阁,见韩潇韵正坐在桌前喝闷酒,略微有点紧张的调整好表情,故作轻松的叫了一声:“王爷!”

  韩潇韵抬头看到她一身男装,却顶着一头微微散乱的发,有点狼狈,兀自别过了头,不再看她。应苕散面色讪讪,很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索性什么也不说,径直向里间走去。

  路过韩潇韵身边时,韩潇韵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应苕散回头看到他又一杯酒入口后无波无绪的问道:“你去哪儿了?都跟谁在一起?”

  应苕散心里琢磨着韩潇韵到底知道多少,又该告诉他多少,试探性地问了问:“王爷,如果我说你就会信么?”

  韩潇韵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站起来看着她思量了一瞬:“你先说说看?”

  你先说说看,原来他还是不相信的,这也难怪,自己不是对他也有保留么,他们都一样不相信对方,不由得苦涩的笑道:“王爷,原来你根本就不信我呢!”

  韩潇韵不经意间瞥到她唇上被花轻残咬出来的细小伤口,这足以说明一切了,心中火气,一个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

  应苕散踉跄着跌到了地上,韩潇韵缓缓蹲到她面前,笃定道:“还是让本王来说吧,你去了将军府,却在那里遇到了花轻残,于是你们双双消失了一个晚上,你自己做出的苟且之事自己也开不了口了吧!”

  应苕散捂住红肿的脸震惊的看向他,原来他这样想的她,眼中泪光闪闪。韩潇韵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只觉好假,扯住她的发加重语气道:“花轻残是个什么样的人,本王还不清楚,你不要告诉本王,你与他真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应苕散似是痛苦的闭了眼,可在韩潇韵看来却仿佛是承认了所有的事一般,潜意识里是希望她骗骗他的,可是她却承认了,多可恨!

  他想起额娘当年对父王的背叛,所以有了他,有了一个所谓的弟弟,这么多年才会因为不纯正的血统隐瞒得如此辛苦,他需要权利,需要地位,他不想做一个像生父那样连心爱女子都保护不了的懦夫,也因此他容不得别人的背叛,尤其是女人的背叛。

  韩潇韵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应苕散下意识的撰紧了他的衣袖,微微颤抖起来,韩潇韵看着她的表现,满眼深情的说道:“这是本王对你最初也是最后的眷恋!”

  应苕散闻言睁大了眼睛看他,他所有的深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般狠厉的目光与言辞:“我韩潇韵此生最痛恨的便是女人的背叛,所以本王绝不会碰别人碰过的女人,你也不再是那个让本王怜惜的女子,以后你只是本王用来对付花轻残的棋子而已,你就乖乖的待在这儿,哪儿也别想去!”

  韩潇韵说完,用力甩开她纂紧他衣袖的手,起身离开,应苕散敏捷起身自身后抱住他,语调有了丝丝的哽咽:“我没有……”这一刻她是真的很难过,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曾经那个叫她小可怜的男人不再来理会她时也是这般的难过吧,统归都是被抛弃,这次是不是也就那样了。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抱他,韩潇韵微微愣神,隐隐也是有点不舍的,只是不过恍惚即恢复了清明:“别说是投怀送抱,你就是立马宽衣解带,本王也不稀罕!”韩潇韵解开环在他腰上的手,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关门!给本王严加看守,没本王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房门缓缓关上,应苕散半撑起身子的手突然松软,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睁大双眼直直盯着房顶。

  “苕散,苕散……”

  “苕散,你是我的,本王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我对你的情意你还不知道么?”

  ……

  那些话语那些呢喃,突然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变得好久远好久远。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

  韩潇韵神色忧伤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时,看到回廊拐角处的萧期无,萧期无也看到他了,只微微笑了笑便转身往回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尴尬了。

  韩潇韵快步跟上他:“期无!”

  萧期无脚步顿住,韩潇韵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着:“都是我不对!”

  萧期无回头对上他歉意的眼神,他所熟悉的那个潇韵又回来了,不由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怪过你。”

  “那陪我走走吧。”

  萧期无点点头,与韩潇韵并肩向城楼走去。

  韩潇韵俯瞰着脚下的拥有,微微笑道:“期无,你觉得花轻残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你终于注意到他了?”

  “何出此言?”

  “他曾经誓言要效忠你,以他的能力想要平步青云太容易不过,可他并未为你做何实事,所以并非真心投靠,也曾一度与左之江都有瓜葛,我也不止一次的在酒楼见过他与风王爷手下的游弋、玄焰等人一起把酒畅谈,而前不久他又出现在风片帆府上,现在又踪影全无,所以他的身份的确很值得人怀疑,不知你猜的是哪种?”

  “如此看来他必是天洛国人。”

  “我也这样认为,那他来此地的目的是什么?”

  “天洛国内乱暴动,自无法与我雅国制横,那他肯定也是想在我国制造内乱。”

  “他选择了这儿而不是其他三王的封地,看来他是看准了你的能力。”

  韩潇韵不屑的笑起:“他眼光倒是不错,不过也会败在这点上,这次本王要叫他有来无回。”

  “花轻残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这是在我韩潇韵的地盘上,况且我还有一颗棋子可以利用。”

  “你真的已经放下了吗?”萧期无眼中泛起一丝担忧。

  “期无,放心吧,我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优柔寡断的我了,是我的我就一定要抓在手里。”韩潇韵话语间透出丝丝狠厉,只是微微有点苍凉,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有远方那么长。只不知不观生灭与无常,但逐轮回向死亡,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那个应苕散居然被软禁起来了。”

  “听说好象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被王爷发现了。”

  “这做人啊就是不能太嚣张,这就是下场。”

  “以色侍人景不能长的。”

  “已经不得宠了,我们去送饭居然还摆脸色,真是不知好歹。”

  ……

  嫣红在去往凝散阁的路上听到两个送饭婢女的谈话,暗暗心惊,怎么会这样,今晨刚收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她必须得把这个送到应苕散手里,如今要是贸然前去只会惹来不必要的怀疑,怎么办?

  嫣红行到回廊拐角处,等了一瞬,与刚行至拐角处的婢女撞了个正着,其中一个婢女手里的饭篮直直向地上坠去,嫣红一把接住,趁着一片混乱顺势将纸条塞到了饭篮底下,又在上面撒了一点香料,做完这一切她悄无声息的将饭篮送还回去。

  婢女接过饭篮连忙跪下:“嫣红姑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没事,都起来吧,以后注意一点就行。”

  “谢姑娘!”婢女起身匆忙离开。

  应苕散看着摆在桌上的饭菜,食欲全无,本来想让她们都撤下去,却倏忽闻到一种似曾相识的香味,是嫣红身上惯常带着的香料,她挥了挥手,让她们放下饭篮下去了。

  应苕散循着香味自饭篮底下翻出了一张纸条:苕散,为师已至愕邑韵王凌淮封地,知你已获得密信,为师在城东的齐灵庙等你,望尽早前来会合,此番任务完成,为师带你回故土,从此不再踏足浮世是非。师父。

  眼泪忽地自眼角滑下,故土,多么动听的一个词,终于可以回去了,结束这半世的飘摇,再也不用强颜欢笑,担惊受怕,师父,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应苕散自一片泪水中清醒过来,韩潇韵你对我无情,那么我便可问心无愧的把这密信交出去了,我只是想回家,想回到从未曾晤面的亲人身边,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风从半开着的窗户灌进来时,书桌前的韩潇韵感觉到了丝丝凉,皱眉转身看了看站在幕帘处的侍女,面无表情,活脱脱就是几尊雕塑,刻板而又生硬。他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兀自走到窗户旁,冷风迎面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快入冬了吧,突然间好想那个会为他披衣,同他谈天说地,陪他走长长一段路的低眉浅笑的女子,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他望向一片黑暗,那里通向的是潋叶池,曾经就是在那里与她冰释前嫌的吧,如今都是过去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阵阵袭来,好不凄凉。

  韩潇韵在书房待了整整一个晚上,也许忙点,就会将那些不该留存的记忆渐渐淡忘吧。晨光微亮时,他略略疲倦的走出书房,竟不知不觉的到了凝散阁,两个手持托盘的婢女迎面而来。

  “参见王爷!”婢女斜斜跪到了一边。

  韩潇韵看到托盘里纹丝未动的食物,随口问道:“怎么回事儿?”

  “回王爷,应姑娘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了。”其中一个小声答道。

  “为何不早来禀报?”口气微微有点恼怒。

  婢女打了个寒颤:“王爷不是吩咐过,凡是关于应姑娘的事儿都不要拿来烦你么?”

  韩潇韵想起自己好象是这么说过,恍惚了一瞬,对身后的侍卫说:“去把嫣红给本王带到凝散阁来。”然后对跪在地上的婢女吩咐道:“再把食物送进去!”

  “尊旨!”侍女随即起身向应苕散房里走去。

  应苕散一身白衣一脸平静的坐在桌边,看到婢女复又将食物端了回来,有气无力地说着:“都拿走!”声音极轻却是异常的坚决。

  婢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彼时韩潇韵的声音适时响起:“下去吧!”婢女躬一躬身,默默退下了。

  应苕散听到韩潇韵的声音,掩在桌布下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害怕他了也已经记得不真切了,只是这种感觉好陌生,她亦不敢回头去看他,不知这次又会是怎样的脸色,她已经完全摸不清他的感觉了。

  韩潇韵看她缄默的坐在那儿,愈发的单薄了,甚至于对他的到来都不屑一顾,看来他们之间真的只能止于此了。

  韩潇韵在她对面坐下,端端凝视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紧紧缅起的唇,有点不真切的错觉,自己是真的恨她的背叛么,可为什么还是如此强烈的想要靠近她?韩潇韵伸手将一勺参汤递至她唇边,应苕散只是不言不语的低垂着眉,良久,韩潇韵突然捏紧她的下颌硬生生将汤灌进她口中。

  “你想绝食,本王偏不如你的愿,你要好好的活着,这样本王才能利用你好好的折磨花轻残。把这些都给本王吃下去!”说着又端起一碗参汤往她口里灌,应苕散紧闭着嘴,伸手将汤碗打到了地上,韩潇韵气急,一把将她扔到地上,对门外的侍卫喝道:“把人带进来!”

  应苕散抬头看到嫣红被押了进来,韩潇韵挥挥手让侍卫退下了,嫣红一下子扑到应苕散身边,急切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应苕散还没来得及反应,嫣红已被韩潇韵一把从地上提起,下一秒,伸手扼住了嫣红的咽喉,应苕散连忙爬到韩潇韵脚边,抓住他的袍摆,哀泣道:“王爷,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

  “要本王放了她是吧?把这些食物统统都吃掉!”

  嫣红憋得久了,连连咳嗽起来,应苕散吓得不停说着:“好,我吃,我吃……”

  韩潇韵松开手,看着应苕散起身摇摇坐到桌边,不停地往口里夹着各色的食物,见她噎得不住的咳嗽,嫣红见势快步走到她身边摁住她的手,哀求道:“姑娘,别吃了,别吃了!”眼泪扑簌直下。

  应苕散拉开她的手复又端起一碗汤往嘴边送,韩潇韵突然伸手夺过了汤碗,恍当一声扔在了地上,怒喝道:“够了!”

  韩潇韵转到应苕散面前,狠狠道:“你给本王听好了,以后你吃一顿她才能吃一顿,你死本王就让她与这里的侍女统统跟你陪葬!”韩潇韵说完转身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里间。

  应苕散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异常的难受,转瞬即吐出了所有的食物,嫣红急忙给她拍背:“姑娘,你没事儿吧?”

  应苕散摆摆手,拿帕子擦了擦嘴,抬头看到眼眶红红的嫣红,不在意的笑了笑,嫣红却突然抱住她,大哭道:“姑娘,怎么会这样,王爷不是对你很好么?”

  应苕散给她擦了擦眼泪,生生叹息道:“男人都一样,前一刻还似海情深,后一刻就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猜测叫你永不翻身。不过不碍事的,从今往后,我应苕散只为自己而活,所以嫣红你也不可以相信那些男人的甜言蜜语,我们一定都要好好的。”门外的韩潇韵错愕不已,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吗?

  嫣红不住的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彼时,门轰然一声被打开,韩潇韵神色复杂的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众老婆子,韩潇韵指着应苕散命令道:“带她去验身!”

  应苕散闻言不住的往后退去,那些老婆子蜂拥上来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让她再难动弹。

  应苕散突然抬头看向韩潇韵,眼中盈满了刻骨的恨,一字一顿道:“韩潇韵,我恨你!”韩潇韵浑身一震,犹豫着想让她们都下去时,应苕散已经被那些老婆子带走了。

  韩潇韵失魂落魄的坐到桌边,心中百味陈杂,挥手将桌上的什物尽数扫到了地上,叮叮当当满地都是,怎么会变成这样?花轻残,本王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良久,一群老婆子带着应苕散回来了,领头的一个乐呵呵的朝韩潇韵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这位姑娘还是完璧之身!”

  韩潇韵闻言欣喜的抬头,却正对上应苕散冰冷的目光,他歉意的笑笑,伸手去拉她,应苕散突然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部,朝他正声道:“放我走!”

  韩潇韵连忙收回手,小心翼翼的温言道:“苕散,本王误会你了,你先把匕首放下好吗?”说话间缓缓向她靠近。

  应苕散并不后退只是手上不自觉间使力,顿时丝丝血迹涌出,嫣红忙大声叫道:“不要!”

  应苕散再度坚决的说道:“放我走!”再没有别的言语,只是让他放她走。

  韩潇韵惊慌失措的停了下来,这一刻才明白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他闭上眼睛,声音微微透出一丝苍凉:“你走吧!”侍卫闻言打开门,让出了一条主道。应苕散转身头也不回的径直而去,只是她不知道身后韩潇韵的目光那般哀伤,甚至隐隐泛起了一丝泪光。此刻连天边的几许闲云都落寞得苍白,苕散,要怎样,我才能求得你的原谅?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前事未料后事师

  韵王府,东暖阁。

  “王爷,我看这韵王爷不过就是虚有其表,根本就不足畏惧。”效杀理直气壮的说着。

  “我看也是,别看他年轻气盛,可这精力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啊,臣听说他这两天可是天天喝得醉生梦死的,整天窝在女人堆里,能有什么大出息啊!”焕天也忍不住插嘴道。

  “那可不一定啊,没听说什么叫大智若愚嘛,我看这韵王爷眼里的锐气可是一点不寻常。”预几据理力争着。

  “可是王爷,我们已在此地停留太久,也是时候启程了。”

  ……

  坐在上座的韩潇风似是认真的听着底下一帮人的争吵,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定格在了案几上的文字里: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对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闭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许满径。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是怎样辽阔豪迈的意境?风不定,人初静?又是多么柔美娇弱的花颜。难怪当初自己会感叹若是个女子该有多好,原来真就感觉对了,那么这就该是属于我韩潇风的艳遇了。

  底下大臣注意到韩潇风的异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彼时孤寒大踏步走了进来,半跪在韩潇风身前正声道:“启禀王爷,微臣已探得那名女子的下落,韵王爷已经放她出府了,现在她孤身一人往城东而去了。”

  韩潇风闻言,微微笑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韩潇韵,你不要,那本王就不客气了!孤寒、游弋,你们帮本王把她带来,不过千万不能伤了她,先不用送进王府,等过两天直接随本王回国都就行。”

  游弋连忙跪下同孤寒齐齐说道:

  “臣领命!”

  “都下去吧!”

  大臣们纷纷退了下去。

  躲在屏风后的嫣红吓得脸都白了,死死用手捂住了嘴,这么说来苕散和师父都会有危险了,怎么办?

  嫣红一个不留神,碰倒了屏风后的一个盆花,韩潇风谨戒的向屏风走去,嫣红自屏风下看得那截渐行渐近的袍摆突然来了注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这样才能把消息传出去。

  韩潇风一把撩开屏风,看到嫣红泪水涟涟的蹲在地上,伤心的样子不禁让他生了怜惜之心,刚刚的怒气顿时消减了大半,他语调平和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都听到了什么?”

  嫣红心里冷笑了笑,随后抬起满是泪痕的粉脸,跪倒他脚边,悲泣道:“王爷,臣妾什么都听到了。”

  韩潇风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掐住了她的咽喉,嫣红连忙解释道:“王爷,臣妾跟苕散都是韵王府的丫环,可韵王爷觊觎苕散的美色,三番五次的想要强占她,她现在终于逃出去了,臣妾实在为她高兴,只是以后都不能再见到她了。”

  韩潇风闻言缓缓松了手:“这么说你跟她都不是同韩潇韵一道的,甚至是想摆脱他?”

  “韵王爷不拿我们当人看!”嫣红说得真真是恨,韩潇风见她一脸的委屈,甚是娇怜,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如果本王把苕散带回来同你做伴,你们跟本王一起回国都,可好?”

  “真的?谢谢王爷,我好想她,苕散肯定也是愿意的,只要你对我们好!”

  韩潇风缓缓笑了起来:“回国都后本王就正式册封你们为妃,只要你们把本王伺候好了,本王就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们的。”说着一把抱起嫣红向里间行去……

  应苕散出了王府就换上了一身男装,在热闹的大街上缓缓行着,感觉身后似有若无的目光一直紧随,难道是韩潇韵派来的人,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应苕散开始迂回的在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上乱穿着,好不容易摆脱了身后人的追踪,却发现已然身处一片荒郊野外了,早已远离了闹市人群,刚刚他们没有在大街上动手可能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如今倒更像是帮了人家一个大忙呢。

  果然没有猜错,他们是故意让她躲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应苕散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招式狠辣的向她袭来时,忙闪身躲过了那一击,快速回转身击向来人的背心,黑衣蒙面人不散不躲的任由应苕散一掌拍在他的背部,应苕散见已一击成功正欲收手时却发现有一股强大的内力紧紧的吸引着她伸出的手,怎么也收不回来的感觉。

  彼时突然想起师父对她说过的话:苕散,你习武只是为了便于行事,不需要太强大的内力,因为一个内力高深的人会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傲然,这样只会给你的处境增加危险,你只要学会如何灵机许变即可……

  应苕散发现黑衣蒙面人只是想耗尽她的精力并无伤她之意,看来韩潇韵只是想抓她回去,她悄无声息的抽出腰间的匕首向黑衣人猛刺过去,黑衣人感觉到后立马收回内力,一个转身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震匕首晃荡一声掉在了地上,怒喝道:“我无伤你之心,你却有害人之意,真是狠毒!”

  应苕散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微微笑道:“我不狠点,你又岂会乖乖的收手?你回去告诉韩潇韵,我不会再回去,除非我死!”

  “姑娘误会了。”黑衣人一把扯掉脸上的布巾,赫然一看原是孤寒。

  “是你!”这比遇上韩潇韵的人更麻烦。

  “姑娘,我是奉风王爷之命来请你!”

  “我哪儿也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孤寒说着伸手过来抓她的手臂,应苕散心知若真动起手来自己只会白白受一身的伤,到时想逃就没那么容易了,索性不再作无谓的挣扎,淡淡的说道:“好,我跟你去见风王爷,只是我现在有点累了,而且天也快黑了,你先找个客栈让我歇歇吧。”

  “这不就对了,跟着风王爷有什么不好的,以后可有的是福享。”孤寒招一招手,游弋自一颗大树上飞下,在他们面前站定后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吧!”

  应苕散迟疑了一瞬走到了他们前面,心里唏嘘不已,这个孤寒居然还有备份的助手,想来是怕她使诈跑了,看来韩潇风是太高估了她的能力,幸好刚刚没动手。

  应苕散、孤寒、游弋三人复又走在了热闹的大街上。

  应苕散依稀看见一个提剑的紫衣女子,似曾相识,仔细一看,居然是姹紫,似乎是在找人,那么师父肯定就在附近了,可是身后还有两个极其难缠的人跟着她,那么绝不能这么见师父,免得给她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缓缓的朝紫衣女子靠了过去。

  因为穿的是男装,所以快到跟前时姹紫却还未注意到她,与她擦身而过之时,应苕散故意装着被她撞了一下,姹紫顺势扶了应苕散一把,歉疚道:“对不起,你没事吧?”抬头正对上应苕散的脸,高兴得快要叫出来时,应苕散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用眼神向她示意身后有人。

  姹紫宝剑就要出鞘时被应苕散生生摁住,朝她轻轻摇了一下头,低声笑道:“无妨,姑娘下次小心点便是!”

  孤寒、游弋走上前来,朝姹紫狠狠凶了一句:“走路看着点!让开!”

  姹紫轻轻点了下头,侧身让开了,看着应苕散三人渐渐远去,不由得大惑不解,苕散好像被人挟持了,可那两个人分明对她很尊敬一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多了一张字条,是师父要找的那封密信的藏处,那么她必须得先把这个交给师父,然后再同师父一起去找苕散,到时再救出嫣红,这样她们就可以一起回去,像以前那样,多好。只不知,世事是如何的难料,又将是如何的百转千回。

  孤寒、游弋帯着应苕散来到了一处清净雅致的别院,站在门口朝她恭敬道:“应姑娘,你这两天就暂且住在这儿吧,等风王爷办完了事儿就带你回国都韩临。”

  “可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总得叫点丫环什么的进来陪陪我吧。”应苕散满腹委屈的抱怨道。

  “姑娘有什么需要叫我们就行,你就先忍耐两天吧,等回了韩临,你想要多少丫环婢女都行,姑娘请进吧!”

  孤寒见应苕散站在门口不动,低低说着:“姑娘别逼我们动真格。”

  应苕散忽然抬起头来笑道:“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何必这么认真!”说完提步走了进去。

  孤寒皱了皱眉,这口气变化得也太快了吧!游弋拍拍他的肩轻松笑道:“放心,她耍不出什么花招的,王爷早在这个院子周围布了兵。”

  “看来王爷并不信她啊。”

  “不,不是防她,是防韵王爷的人,正好也给咱们减轻了负担。”

  门后的应苕散听到这里,不由暗暗心惊,看来只有见到韩潇风时才能再想法逃走了,只是见了他能有几分把握也是全然不知,她黯然抱膝蹲到了地上,师父,你找到密信了吗?我还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家,师父……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醉云楼,韩潇风满面春风的站在窗前,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启禀王爷,微臣与效杀、焕天去暗中查了查,邙山一带确实有兵器打磨之声,只是一直未找到确切的入口。”葬比半跪在地上说道。

  “本王还是低估了韩潇韵的实力,装得这么像,连本王都差点被他给骗了。对了,玄焰,这个花轻残什么来头,他怎么知道韩潇韵在暗中练兵?”

  “回王爷,花轻残曾经是韵王爷身边的谋士,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被韵王爷逐出了王府,所以他应该是想伺机报复吧。”

  “如此说来他对本王倒是挺有帮助的。”

  “是的,现花轻残就在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不知王爷可否要见见他?”

  韩潇风思量了一瞬,在主位上坐下,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花轻残手持玉笛,缓缓走了进来,行到韩潇风身边,并不下跪,只是微一躬身:“草民参见风王爷!”

  韩潇风微微有点吃惊他的傲慢:“见了本王你也不下跪?”

  “草民此次前来是给王爷呈上一份大礼的,并非有求于王爷又有何需要跪的地方呢?”花轻残不紧不慢的说着。

  韩潇风看着他的气度与风姿,不由得暗暗赞叹,此人若能收归己用定能助他不少,只是面上多少还是有点过不去,一脸若有所思的审视着花轻残。

  花轻残适时的浅笑说着:“风王爷,不想看看草民带来的大礼么?”

  韩潇风朗声大笑道:“好!你的礼物要是能让本王满意,本王重重有赏!”

  “谢王爷!”

  花轻残取出一封信递给玄焰,正是他与应苕散在风片帆密室机缘巧合得来的密信,玄焰再将信转给了韩潇风,韩潇风疑惑的看向花轻残,似是在说这算什么?花轻残低头笑道:“风王爷请打开看看!”

  韩潇风满眼不屑的打开了信,看完后便朗声大笑起来:“好!本王认得,这确实是萧贵妃的笔迹!韩潇韵,看来你是真有反意,想跟本王争,这回本王定会让你万劫不复!吃不了兜着走!”

  “那轻残就先祝王爷霸业有成了!”花轻残亦附和的笑道。

  韩潇风回头赞赏的看向他:“花轻残是吧?你现在是我风王府的参谋,不知你可否满意?”韩潇风说着递出了一块令牌。

  花轻残并不接,只是再度躬身道:“轻残此为只是针对韩潇韵,对风王爷并未尽心多少,所以无功不受禄。轻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花轻残说完便径直向门口走去。

  韩潇风吃惊的看着他,转瞬即挥挥手,门口一众持刀的侍卫挡住了花轻残的去路,韩潇风的声音朗朗传来:“花轻残,本王是赏识你,倘若你不接受,那本王也不会给自己留一个潜在的敌人。”韩潇风说话间一只酒杯许声碎裂,他缓缓走到花轻残身边再度递出了那块令牌。

  半响,花轻残回过头来,满脸笑意的说着:“如此轻残便谢过风王爷的厚爱了!”花轻残伸出手去接令牌,韩潇风握令牌的手不自觉间使了力,他想试试花轻残的功力,以便日后更好的驾驭他。

  花轻残一触令牌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内力隐隐传来,顿时明白了韩潇风的意图,故意使出三层力后便面有难色,韩潇风看出了花轻残的勉强,不足为惧,笑着缓缓松开了手:“只要你好好为本王办事,本王是绝不会亏待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轻残爱好甚广,这尤其钟爱的便是美人,不知风王爷可否舍得?”

  韩潇风心想不过是男人,那么更好收买了,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美人易得,贤臣难求,有何舍不得的?美人你想要多少本王就赐你多少!”

  “谢王爷,那轻残就不客气了,我要应苕散!”

  韩潇风的表情微微一变,可毕竟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了,若再收回岂不有损自己的威严。

  花轻残将韩潇风的细微变化收进眼底,随即轻声笑道:“风王爷若是舍不得,那轻残就不强人所难了,改天再来拜访,告辞!”说着便向外走去。

  “慢着!你要她可以,不过此后你们都得随本王回韩临,好好的为本王尽忠职守,如何?”

  “这个王爷请放心,轻残必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好,玄焰,你带轻残公子先去城外扎营的地方安顿,葬比,你去告诉孤寒让他把应苕散给轻残公子送过去,我们两天后出发回韩临。”

  “遵命!”玄焰、葬比齐齐跪下。

  “轻残谢王爷成全!”花轻残微一躬身,随玄焰出了酒楼。

  韩潇风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葬比,将信函递给了他。葬比看完后万分吃惊道:“原来韵王爷并非皇室血脉,只是不知他自己是否知道?”

  “他应该知道,风片帆就是最好的明证,他平白得了一个王爷的封号,居然还在暗中练兵,可见他是在觊觎这整个江山,可本王岂会如他的愿。”

  “恭喜王爷,皇上的众多儿子中就你们诗风词韵四大王爷最为出众,可诗王爷一心向文,无心国事这是众所周知的,就韵王爷和词王爷对你的威胁最大,现在看来这韵王爷也要排除在外了。”

  韩潇风大笑道:“说得有理,父皇绝不敢将韩潇韵的身世宣扬出去,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解决掉他,而解决掉了韩潇韵也就等于给了韩潇词一个警告,那么至此再无人能与我韩潇风抗衡了。你让人去宣陈公公和林朗过来,本王得好好的计划一番,看如何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王爷,万万不可,现在我们还在韵王爷的封地上,如果这事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只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王爷难道不想给皇上一个‘惊喜’么?”

  “惊喜?也对,正好让父皇看看令他骄傲的好儿子到底是谁,那一定会很精彩的。”

  “如今王爷得到了最充分的证据,我们应该尽早启程,以免夜长梦多。”

  “好,传令下去,两天以后我们出发回韩临。”

  “遵命!”

  “对了,一定要看好花轻残,他可是本王牺牲了美人换来的,必须得留着好好的为本王打江山,不然就太便宜他了。”

  “王爷放心,臣已经让人在军营周围严加防守了,他就是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去的。”

  韩潇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豪情万丈,这江山注定会是我韩潇风的!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明月不谙离恨苦

  嫣红站在回廊上遥遥望向凝散阁,如今苕散已经被韩潇风找到了,那么自己就快要离开了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师父和姹紫,还能不能再见到韵王爷,那个外表冷俊却也不乏柔情的男子,尽管不是对自己,只为这有,她便欢喜。

  彼时一众婢女每人拿着一坛酒朝凝散阁的方向徐徐而去,嫣红疑惑的叫住了她们:“凝散阁不是已经没人住了吗,你们拿这么多酒过去做什么?”

  “回嫣红姑娘,这几天韵王爷一直在里面,他让奴婢们把酒送过去的。”婢女躬身说道。

  嫣红的心忽的一疼,他是真的爱苕散吧,不然不会想要借酒消愁的,记忆中的他从不曾过分饮酒,因为他更多的是需要清醒,有那么远大的理想等着他去实现……

  嫣红回过神来接过一婢女手中的酒坛,轻声道:“我去吧!”

  “可是,姑娘……”

  “出了什么事我负责,你们先下去吧。”

  婢女福一福身退下了。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凝散阁,韩潇韵拿起一壶酒猛灌了一口,依稀可见青色的胡渣,颇是有点狼狈颓废之姿,抬眼直直盯着跪在地上的青衣男子,语调冰冷的说着:“人找到了吗?”

  “回王爷,臣已经派人在方圆百里都找过了,可是还是没有应姑娘的下落。”

  韩潇韵一把将酒壶砸在地上,大喝道:“没用的废物,给本王滚出去,滚!”

  地上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默默退下了。

  彼时萧期无打开门走了进来,韩潇韵逆光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继续喝酒。萧期无走至他身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砸在地上,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恨恨说道:“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的霸业,你的智谋都去哪儿了?!”

  韩潇韵头也不抬的冷声说着:“放手!”

  萧期无并不放手,直直盯着他,韩潇韵默不作声的握住他的手一把甩开,复又拿起一壶酒喝起来。

  萧期无猝不及防地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韩潇韵揩揩嘴边的血丝,起身回了萧期无一拳,两人同时运气默默对峙着,半响他们周围的酒坛,桌椅许声碎裂,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一截素衣锦带自韩潇韵身上掉了出来,被他一把抓在手里,语调透出丝丝的哀伤:“苕散不原谅本王了,她一定是躲起来了,可就算是躲起来了,在本王的地盘上还是可以找到她的,可为什么找不到呢,为什么?!”韩潇韵狠狠一拳砸在地上,丝丝血迹自他的手指间蜿蜒而下。

  萧期无起身走至他身边,一把抓住他想将他从地上曳起,韩潇韵却突然攀上了他的手臂,语气哀哀道:“她可能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回到本王身边了,你知道吗?!”

  萧期无看着他的真伤心,心微微动容了,自己曾经也是这么痛过的吧,只是自从颜白离开,自己就再也没有想过感情,所以也就忘了感受忘了爱,忘了韩潇韵他也不过是一个男人,他也需要感情,萧期无的声音骤然缓和:“潇韵,韩潇风就要走了,你必须得打起精神来,看他有没有带走什么重要的讯息,等这件事过了再去找应苕散,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韩潇韵吃惊的抬头,正对上了萧期无清凉的眸光,一下子清醒过来,缓缓起身行到窗前负手站定了,无波无绪的轻声道:“期无,相信我,我会变回你熟悉的那个我,只是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韩潇韵说着缓缓伸出了一只手,萧期无微微笑了笑,也伸手与他握了握,转身向门外走去了。

  门外听得一脸泪水的嫣红听到萧期无的脚步声,立马躲到了花丛间,看到萧期无的身影慢慢远去,才自花丛间走出,伸手揩了揩满脸的泪水,犹豫了一瞬,还是自腰间取出一包迷情散倒入了酒坛,调整好表情,笑靥如花的走了进去。

  正坐在桌前的韩潇韵闻声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嫣红也不行礼,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来给王爷送酒。”说着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韩潇韵并不接,淡淡道:“你还是快走吧,本王不想别人说什么闲言碎语,这样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王爷是真的在乎我的名声么?”嫣红苦涩的笑了笑,“王爷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在乎一个女子的思想与感情。”

  “你什么意思?”

  嫣红幽幽叹了一口气,眼中依稀泛起了泪光:“王爷知道吗,苕散她喜欢你,她跟我说过,她说你让她觉得温暖,可是你怎么可以那么伤害她,你凭什么怀疑她,她真的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韩潇韵闻言伸手抓住了嫣红的双臂,亟亟问道:“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嫣红看着他眼中的迫切,哀伤的闭了眼:“王爷想知道么?那就请先喝了这杯酒吧!”

  韩潇韵看了她一瞬,举杯饮尽了杯中酒。

  “王爷你并不是真的爱苕散,如果你真的爱她,你更多的是在乎她的心,而不是她的人。你只是想满足你自己的欲望,你不爱她却还要把她绑在身边,你根本就不信任她,难怪她那么想要离开,王爷你这是自作自受!”

  韩潇韵一把将嫣红推到地上:“满口胡言!你以为你是谁?本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王爷你在害怕,你害怕承认自己根本就没有感情……”

  “闭嘴!”

  韩潇韵抓起桌上的酒坛仰头倒进口中,难道我真的不爱苕散吗,可是心明明在疼啊,随即一下子跌到了地上,口中不自觉地喃喃道:“爱她?不爱她?”可是有什么意义了,人都已经不在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韩潇韵越喝越凶,嫣红连忙爬到他身边想夺下他手中的酒坛,挣扎间酒坛掉到了地上溅了他们一身,嫣红忙用衣袖给他擦着脸上的酒水,韩潇韵突然觉得头晕乎乎的,闭上眼摇了摇头,复又睁开时却看到应苕散的脸,近在咫尺,一种失而复得的快感阵阵涌上心头,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哽咽道:“苕散,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本王身边了!”

  韩潇韵伸出手去解嫣红腰间的衣带,嫣红并不闪躲,只是流着泪低声问道:“你爱我吗?”

  “爱!”

  霸道而又决然,嫣红笑了笑,即使明知是假的,只要他说,她便要自己相信,至少这一刻,她要自己相信这是对她说的。

  韩潇韵抱着嫣红倒在了床上,帷幔慢慢放下来,春宵账暖,烛火摇曳,满室旖旎声色香……

  次日,韩潇韵幽幽醒转,看到一身白色里衣的嫣红就坐在床前,闭眼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一股怒气腾的窜上心头,他一把揭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抓住嫣红的手腕怒喝道:“你给本王喝的是什么?说!”

  “迷情散!”嫣红并不避开他凌厉的目光,直直看向他。

  “你……”韩潇韵一把将她甩到地上,站起一步步向她走去。嫣红毫不畏惧的抬头看向他。

  “王爷不是说过绝不会碰别人碰过的女人吗?我是被人碰过的,可你还是碰了我,你所谓的准则是不是也该失效了?”嫣红说着便笑了起来,却只让人觉得彻骨的凉。

  “找死!”韩潇韵说着一掌劈向她,嫣红闭上眼不闪不躲的直直迎上去,韩潇韵看着她一脸求死的决然,从某个角度看去她还真的有点像苕散了。

  韩潇韵硬生生收住了击向她的掌势,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别让本王再见到你!”说完便披衣提步向门外走去。

  “王爷,我知道你此刻对我的恨,我只是想在死前让你明白不要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爱是一种以心相许的感觉,而不是一厢情愿的占有!苕散被韩潇风找到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她救出来,希望你能自此真心的待她,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嫣红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向腹部猛刺过去,却被韩潇韵一把握在手里,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嫣红吃惊的看向他,泪流满面的小声哭道:“我应该死的。”

  韩潇韵将匕首扔到一边,扯掉自己的一截袍摆擦着手上的血,慢慢说着:“你不想跟韩潇风走是吧,所以你想死在这里,可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本王不想苕散回来后听到你的死讯。”

  嫣红突然一把扯住韩潇韵的衣袖,眼泪扑簌直下:“王爷,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比应苕散少,可是为什么你自始自终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是因为你才到韩潇风那儿去的,为什么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公平!”

  韩潇韵微微有点震惊,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一个女子对他如此的爱,可是不爱就是不爱,他伸手抬起嫣红的下巴,帮她揩掉了脸上的泪,正声道:“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只是本王不希望某些风言风语传进苕散的耳朵里,你也说过的我跟她是会白头到老的,所以希望你能用心的铭记。”

  嫣红看着韩潇韵渐行渐远的身影,眼泪再次汹涌而下,应苕散,你凭什么就能得他如此垂怜,我好恨,真的好恨……

  韵王府,书房。

  韩潇韵摩挲着那截素衣锦带,眸中的神色坚定且决绝,苕散,你一定要回到本王身边,一定!

  韩潇韵穿好一身蒙面黑衣,打开书架后的机关正欲走进去时,萧期无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你要去哪儿?”

  韩潇韵回头看向他,若无其事的说着:“本王一定要把苕散带回来,期无,不要阻止我,等我把她找回来,不再让她为官为民,只做我韩潇韵的女人,这样我才能专心政事,我向你保证,会打下一片属于我们的江山,我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请你相信我!”

  “潇韵,我不反对你去找她,只是你不能涉险,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把她带回来。”

  “不!就算找到她了,她也不见得会愿意回来,所以我要亲自出马,只有得了她的原谅我才有把握她会回到我的身边,这次我是志在必得!”韩潇韵说完转身走进了密道,萧期无看着他的义无反顾知道再无回旋的余地,叹了口气说道: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

  韩潇韵看着萧期无一脸的认真,温润笑起,走到萧期无身边和他对击了一掌,一如最初的默契。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应苕散看着与她同坐在一辆马车中的孤寒与游弋,面无表情,一路上他们都闭着眼一言不发,所以至今都不知自己将被送去哪儿,该怎么办?

  马车行到一片茂密的树林时,突然停了下来,应苕散正奇怪时,孤寒和游弋同时睁开了眼,互相点了一下头,出了马车。

  孤寒,游弋仆一下车,便见两个黑衣蒙面人自黑暗深处飞出,举剑直直向他们挥来,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看来来人绝不是泛泛之辈。游弋已与他们打成一片,看着来人很辣的招式,孤寒警惕的大喊道:“众将士听令,护送马车出城,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杀无赦!”

  “遵命!”马车周围突然涌出了一大批的黑衣杀手,将马车围得滴水不露,其中两个敏捷的翻身上马,架着马车扬长而去,韩潇韵转身看向马车离去的方向时,孤寒猛的飞起一刀刺向他,正与游弋打在一起的萧期无见势踢起地上一把刀,硬生生截下了孤寒刺向韩潇韵的刀。萧期无向韩潇韵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去追马车,韩潇韵朝他点了点头,纵身飞出了孤寒的视线。孤寒正欲追上去时,萧期无躲过游弋的一击,自他身旁快速掠过,一掌击在了孤寒的背心,孤寒吐出一口血后迅速转身,一把掀开了萧期无脸上的黑布巾,孤寒错愕的说道:“是你!好大的胆子,连风王爷的马车也敢截!”

  萧期无轻轻笑了起来:“二位既然已经见过萧某的面,那么就请把你们的命留下吧。”

  “口气倒是不小,我们倒要试试你有多大的能耐,游弋,咱们速战速决,一起上!”

  “好!”

  孤寒、游弋同时运掌袭向萧期无,萧期无伸出双手同时与两人对掌。良久,孤寒游弋渐渐感到力乏,想要撤回掌势时,萧期无却突然将双手慢慢收回身前,孤寒游弋随着他的掌势不由自主的步步前进。萧期无猛的收回掌势双手快速交错,孤寒和游弋猛一下撞上了对方,重重倒在了地上。萧期无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二位好生上路吧!”

  萧期无招一招手,便有两个黑衣人飞出,刀光闪一闪,惨叫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准确,狠厉,随后两个黑衣人快速隐入了黑暗。

  萧期无从大睁着错愕眼睛的尸体旁跨过,嫌恶的皱了皱眉,想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沾过鲜血了吧,杀人从来都是假他人之手,只是不想弄脏了自己的双手,因为一直记得颜白是晕血的,她害怕鲜血的味道。现在为她干净了自己的双手她却不在了身旁,突然间觉得好恨好遗憾,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夜晚再度想起她呢,颜白,你过得好吗?可还在怪我当年的辜负?

  韩潇韵朝着风速渐快的方向直追过去,终是挡在了马车的前方,他甩出手中剑,马车上驾车的两个黑衣杀手顿时倒在了地上,一群黑衣人蜂拥上来将韩潇韵团团围住,他抽出近前一个黑衣人身上的刀与他们打成一片。

  彼时车内的应苕散听到马车再度停了下来,外面一片打杀声,她掀开帘子想看个究竟,却有两把弯刀直直向她飞来,韩潇韵见势立马甩出手中的刀,将其中一把弯刀生生挡到了地上,可是另一把已经来不及闪躲了,应苕散轻轻闭上了眼睛,下一瞬韩潇韵飞身挡在了她的身前,弯刀直直插入了他的胸膛。

  应苕散睁开眼不明所以的看向挡在身前的人,她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是在保护她,所以当韩潇韵毅然拔出弯刀后把手递到她眼前时,毫不犹豫的将手交给了他。韩潇韵一把拉起她,腾空而起,转眼便消失在黑衣人眼前。

  领头的黑衣人看到地上一滩乌黑的血,发话道:“此人已经身中剧毒定然跑不远,咱们追!”一群黑衣人浩浩荡荡的向树林深处行去。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韩潇韵帯着应苕散走了差不多两百多里,黑衣杀手暂时还找不到这里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却陡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中毒了,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倒在地上,应苕散连忙扶住他,轻声道:“你受伤了,没事吧?”

  韩潇韵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让应苕散觉得似曾相识,微红着脸移开了眼,不经意间看到前面有一所破庙,扶着他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似乎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四处都是蛛网,还好有一块还算平坦的地方,应苕散扶着他靠墙坐下。

  待韩潇韵坐定后应苕散忽然轻声笑道:“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谁?”说着一把揭开了他脸上的黑布巾,只是下一瞬便后悔了,因为她看到的是韩潇韵灼灼望定她的目光。

  应苕散骤然收起了所有的笑,默默转过了身。

  韩潇韵亦轻笑着说道:“原来我们都一样,都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即便是豁出性命相救,所以苕散我们注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应苕散心内波澜起伏,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贵为王爷却甘愿亲自冒险前来救她,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矜持的,可是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应苕散轻轻闭了一下眼,将无痕的泪生生咽下,语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没有恨亦无爱:“王爷你千金贵体,不该也不值得来这种地方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叫你的属下们来接你回去。”应苕散说着起身离去,韩潇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语气哀哀的问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王爷言重了,民女有什么资格不原谅王爷呢,我早就把那些事忘了,都已经不重要了。”应苕散说着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王爷还是先让民女去给你找大夫吧。”。

  韩潇韵看着她毅然决然的背影,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身体,布帛皮肤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应苕散回头看到韩潇韵的过激行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解释她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是想跟师父回家,因为知道身世给他带来的阴影太沉重,所以真的没有太怪他的意思。

  “苕散,我知道自己伤害你太深,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的缘故,我已经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你真的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应苕散心底微微动容,原来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身为王爷,想要一个女人何其容易,而只为了她一个其实可有可无的原谅居然值得他如此,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是此情此景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在以前是绝不会有的事,许是真的爱上了吧。

  韩潇韵看着她一脸的默然,如此也动摇不了她?可是这个女人他是志在必得的,嫣红让他明白了他不仅要她的人更想要的是她的心,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得不到。

  韩潇韵抽出匕首再度向自己猛刺过去,应苕散一个闪身扑到他身前,紧紧握住了匕首,惊慌失措的说道:“不要!”

  鲜血一滴滴的从应苕散指尖滴到韩潇韵身上,韩潇韵松开手,扯下一截袍摆覆上她葱白的手,一点点认真的擦着她手上的血,眼里是满满的疼。

  “王爷,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韩潇韵闻言抬头看到应苕散眼底眉梢间的泪迹,心微微一动,她又会为他流泪了,那么一切是不是也该回到最初的起点了,这种感觉真好。

  韩潇韵伸手用力一扯将应苕散紧紧抱在怀里,低低道:“苕散,回到本王身边吧,本王真的不能没有你,本王以后都不会再随随便便的怀疑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应苕散突然觉得又一次高估了自己,本来以为会放下一切帯着一颗无尘的心回故土,可心终究还是被他动摇了,她想为他留下了。

  韩潇韵将她越抱越紧,应苕散的手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伤口,韩潇韵突然不住的咳嗽起来,应苕散亟亟说着:“王爷,你受伤了,还是先看看伤口怎么样了,你先放手好吗?”

  应苕散说着想挣出他的怀抱,韩潇韵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恍恍惚惚的呢喃:“苕散,不要离开我,不要……”

  应苕散根据他的声音知道他已经中毒,而且神志也开始不清晰,突然好害怕,她伸手抚上他的脸,低低哽咽道:“王爷,我不离开你了,你也不要离开,好吗,一定要撑下去……”

  韩潇韵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着,应苕散的眼泪湿透了韩潇韵的衣襟,自己是真的爱上他了吧,自此再也难得救赎。

  “参谋,王爷他们应该在里面。”破庙外面萧期无自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一个侍卫忙上前朝他躬身说着。

  萧期无轻轻点了一下头,正欲进去时,一群黑衣人突然追了过来,萧期无挥挥手朝身后的侍从厉声道:“一个都别留!”

  “遵命!”

  顿时一群黑衣人被大批弓箭手团团围住,惨叫声不绝于耳……

  
 楼主| 发表于 2012-5-18 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何处合成心上愁

  “王爷,臣在城西的翠竹林发现了孤寒和游弋的尸体,应苕散也已经失踪了。”葬比半跪在地上悲凄的说着。

  “什么!谁干的?”韩潇风一下从床上坐起。

  “除了韵王爷的人,臣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会有如此能耐和胆量。”

  “他反了他!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王爷请稍安勿躁,报仇是一定的,只是现在我们必须得快点离开,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时候王爷想怎么对付他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韩潇风思量了一瞬缓缓开口道:“好,这仇本王就先留着,现在先回军营,我们即刻出发,留下陈公公和林朗辞行,让他们随后赶上。”

  “臣遵旨!”葬比徐徐退下了。

  韩潇风看着近前的侍女吩咐道:“你去告诉一下嫣红,让她准备一下稍后随本王出城。”

  “回王爷,嫣红姑娘昨晚去找韵王爷了,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韩潇风闻言一把将桌上的什物扫到了地上,恨恨的骂道:“这对狗男女,本王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出城!”

  韩潇风回到军营,就听到一众女子的娇笑声,觉得分外的刺耳,愠怒道:“怎么回事?”

  “回王爷,是轻残公子在里面作画呢。”

  “这个花轻残,他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

  韩潇风一撩帏帘走了进去,看到花轻残白衣翩然的坐在桌边,一众妖娆的女子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他的画作:

  “轻残公子画得真真是好啊!”

  “公子真偏心,把婉儿画得这么漂亮。”

  “我也要,我也要!”

  ……

  花轻残不紧不慢的笑道:“不急不急,一个一个慢慢来,本公子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说着在倚在他身上的一个女子身上捏了一把,女子立马娇嗔道:“讨厌,公子真坏!”

  韩潇风故意咳嗽了一下,一群女子抬头看到他纷纷跪地道:“参见王爷!”

  “都下去吧。”一群人鱼贯而出。

  花轻残这才抬起头,似是才看到韩潇风一般站起吃惊道:“王爷何时到的?轻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罢了,本王决定今天就出发回韩临,轻残公子先自行准备一下吧。”

  “那王爷许诺给轻残的美人不知何时到?”

  “她已经被韩潇韵的人带走了,本王不想打草惊蛇,必须得尽早出发,至于美人,等到了韩临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是现在由不得你想不想走了,即刻随军出发。”

  “王爷,你要轻残帮你打江山,轻残无限荣幸,只是即将远离故土,还想在这儿多留一晚,权当做怀恋,此后轻残定当竭忠尽力的助王爷成事,不知王爷可否能成全轻残最后的一片故园情?”

  “好!那我们就再多留一晚,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轻残记忆甚佳,王爷请放心!”

  韩潇风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出去。

  花轻残复又坐回了桌边,呷了一口茶,提笔在一张白纸上慢慢写着什么,这时一身军装打扮的清秀女子自屏风后走到花轻残身旁,轻声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花轻残并不回答继续写了一会儿,搁好笔,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来韩潇风命不久矣。”

  “何以见得?”

  “云剑,你将这纸上的内容誊抄几篇在城内各大地方张贴一下,我想韩潇韵看到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韩潇风活着离开这里的。”花轻残说着将纸张递给了了她。

  云剑略略看了一下纸上的内容,不解道:“公子为何要如此做,让韩潇风把这消息带走岂不是更好?”

  “韩潇韵?本公子突然善心大发,不想让他死得太容易,他的命一定要结束在本公子的手上,不然这场游戏就不好玩了,况且本公子可没有时间去韩临玩。”

  “公子做事自有道理,奴婢这就去办。只是鬓引师太那里怎么交代,她吩咐过一定要让你把信送给雅国的皇上。”

  “这个无妨,你先跟她说我事后自会跟她解释,而且让她现在不要现身也不要去找苕散,一切听我安排。”

  “遵命,云剑先告辞,公子保重!”

  花轻残轻点了一下头,云剑一个转身从窗户跃出,丝丝无风,武功之高,难以想象。花轻残皱了皱眉,这个武痴,近来她的武功又增进了不少啊。

  花轻残微微笑起,韩潇韵,你注定会成为我的终极敌手,只是这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我花轻残,不管是这江山还是这美人,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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