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当晚的洞房被乡亲们搞得热闹非凡。洞房门口贴着楹联“洞内桃花开半夜,房中贵子结五更”,窗上贴着大红“囍”字,洞房里的三个银烛台上点着大红蜡烛,把满屋子照得通明,房间里挤满了人。新郎、新娘从小青梅竹马,当地的一帮年青小伙子和姑娘都差不多同龄,光姑表兄弟、姨表兄弟等表字辈的就有二十多人,他们哪肯放过这闹洞房的机会?还有一些年龄大的也参加进来。他们对新郎、新娘推推搡搡:有文雅一点的要新郎、新娘唱情歌的,有要一对新人喝交杯酒的,有要新郎、新娘拥抱的,还有要新郎、新娘当着大家的面亲嘴、抚摸的,有要新娘给小点心的,如不给就在洞房中点燃辣椒面熏新娘。还有更毒的,就是把竹笋壳毛撤在新人的被盖上,剌得人骚痒难受。
启芬怕新娘吃不消,就来打圆场:“小伙子们、姑娘们,夜已深了,大家过来宵夜。”
这帮青年知道婆婆是出面为儿媳妇解围的,便说:“老辈子,我们晓得您是来解围的。不过我们才刚开始,闹得正开心。您就放心吧,我们吃不了新娘子的!”
“我是真心来关心你们这帮小伙子和姑娘的,你们还说我来解围。哎呀,闹嘛,今天晚上就让你们闹个够!看你们还有啥说的”?启芬高兴得笑眯了眼。
“有这样的儿子、儿媳是您老人家的福气啊!今晚,我们就要闹它个通宵,将来他们才大吉大利。”
这帮青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前来解围的张启芬笑得合不拢嘴,只好任由他们继续闹。闹洞房的人各有一招,花样之多,作法之怪,不亦乐乎!这一晚,真让青年们狂欢尽兴。
李文祥婚礼这天下午,张启中刚喝完酒,煽着纸扇,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左脚打右脚的去找小金花厮混,谁知刚走不远就遇见小金花,她把张启中喊到僻静的林荫处,紧张地说:“张大哥,我怀上了。你看咋办嘛?”
“你怀上了”?启中心头一紧,停下手中摇动的扇子:“怀上了哪个的种啊?”
“你咋说这话呢?自从我们接触以来,每夜都把丑汉撵到纸坊去睡,你又不是不晓得”!小金花感到委屈。
“晚上是撵跑了。白天呢”?张启中追问:“他就那么老实,一点都没有碰过你吗?”
“白天,人家连吃三顿饭的时间都在纸坊头,哪有时间来碰我嘛”?她鼓起眼睛不服气:“你实在不信就算了”!
启中立即改变口气:“我信、我信,金花妹儿的话我咋敢不信呢?”
“你说我这肚子一天天长大,到时候咋办”?小金花万分焦急。
张启中虽然心慌,但为了稳住小金花,还是为她鼓劲:“咋办呢,生嘛。”
“生下来丑汉闹呢?”
启中眨了几下眼睛:“这两夜我放他回家睡觉,将来你就说怀了他的种,他就不会闹了。”
“哎呀,他在纸坊头养成不洗脚就睡觉的习惯,浑身稀脏邋遢的,我才不跟他一堆睡啊”!小金花皱着眉头:“哪个放他回来的哪个就跟他一堆睡。”
“他再脏,你也得跟他睡”!张启中劝说着:“他以前还不是给你生了一个娃娃嘛。”
“说真话,以前没有跟你一起睡过,还觉得他马马马虎虎;自从和你睡过后,看他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你叫我咋和他一堆睡嘛?”
张启中耐心劝道:“这是没得办法的事,克服一段时间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怀疑。你如果不跟他一堆睡,他将来说娃娃不是他的种又咋办?”
“生下来哪个供呢”?小金花忧虑地问,“喂,我们干脆跑出去生娃娃,免得成天担惊受怕的。”
“你咋这么多话啊!哪个供呢?还不是赛武大供,总不能公开由我来供嘛”。启中不耐烦了:“你倒说得轻巧啊,跑到外面去拿啥东西生活嘛,再说我的婆娘娃娃在家又咋办?”
“说到供娃娃你就害怕了,说到跑出去呢就想到你的婆娘娃娃啦,那你跑来跟我一堆睡的时候咋啥都不怕呢”?小金花埋怨道:“即使你喊他回去睡过,那娃娃生下来同你的样子又咋办呢?”
“哎呀,你真让人心烦,我咋管得了那么多?既然你说是我的种就肯定同我的样子嘛,你说还有啥办法呢?”
“我没得办法才来找你拿主意嘛。”
“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张启中猛眨了几下眼睛:“娃娃生下后你就假装说是算命要拜寄一个‘属土’的,我就属土,拜寄我叫干爹,这就避免他怀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