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回家路过十字街的时候,看见一个流浪的老头,蜷缩在一团破败的棉絮里面。虽然也是早春正月,但夜风依然寒冷。五彩的霓虹灯下照着空荡荡的马路,偶尔有几个喝醉了的路人,唱着国际歌里永远没有的音符。 当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抬起头来望了望。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布满皱纹的脸上饱经风霜。但那双眼睛,流露出凄凉,哀怨。我走了几步,断定这个老人不是精神病人,回转身来,问他,怎么不找一个避风的地方。老人应该明白,前面几步路,就是农业银行的取款机大厅,有明亮的灯,洁白的瓷砖地板,运气好的话,还可能遇见免费的空调。老人要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哪个地方太过奢华,不去了。 我的心底闪过一丝的凄凉,这就是我们这些年口头高喊建设四化的结果吗?建设这么多年,我们的老人晚上一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奋斗的是什么? 一阵风卷起几片枯叶在地上打着旋,我透过都市高楼的缝隙,默默的仰望灰蒙蒙的夜空,百感交集。 这些年我们做了什么我们?我们追求什么?我们的国家已经有钱了啊!一个孤独的老人,只需要一个巴掌大避风的地方啊!这些年来,党把一切都当成了商品,积累还少吗?为了钱,把虚无的户口当成商品,20年前,很多农民就上过当;渐渐的,我们把土地当成商品,造就了现在冷清死寂的新城;现在,我们把老人当成商品,各地抢着修养老院;把孩子当成商品,有几个领导到学校时愿意去吃学生食堂?我们把善心当成了商品;把尊严当成商品;把未来也当成商品。我们,昧着良心把能够卖的一切都卖掉。难道就全变成茅台,变成豪车,变成高楼,变成米国绿卡了吗?谁会想到,这个城市里寒冷的夜晚,会有一个流浪的老人,在寒风里颤抖着。 我只是一个P民,我兜里也没有多少钱,我要养自己的家,这些年来,为了自己颈项上的那个东西,东奔西走。今年学校布局调整的时候,由于没钱去活动,和家人天各一方。我不能给老人一个避风的地方,就算我让他今晚能够安然入睡,明天呢?老人的明天在哪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寒冷的街头,陪老人一起吹吹凉风,清醒清醒我麻木的大脑。 这时过来一个干部模样的年轻人,看我了几眼,像盯着一个怪物,他再看了看地上的老人,紧张起来,过来盘问我干什么。我指了指地上的老人,没回答他。我知道,我和他们没什么可以说的。他声音提高了,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去关心流浪的老人。我看着他凶巴巴的模样,对了。我这是干什么呢?我是在拯救苍生吗?没。我是去改变这老人的命运吗?也没。我只是一个希望养活自己嘴巴,多有时间陪陪自己老婆儿子的人。我这是干什么呢?我苦笑了一下,找个什么回答他呢?我是雷锋,雷锋已经死了;我是党员,党员已经堕落了;我是……我是什么?对了,我只好告诉他,我是教师,教师可以了吧,一个称职的教师是可以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在这个孤寂的老人面前表现善心的。他见我不像什么刁民,也不再说什么,回头走了几步,低下身子,询问了一下老人的情况,并在兜里掏出10块钱,俯身递在老人手里。 我的心里顿时明亮起来,希望啊,这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年轻的一代,良知还未完全泯灭。或许,这个年轻人,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官的,我们假如有千千万万个这样还残留点良知的年轻干部,我老的时候,就不会在这个寒冷的街头,等候路人,慈善的施舍了。 我也给老人递了10块钱,看到了老人满怀希望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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