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

月仿 · 发表于 2013-2-25 09:30

见字如面

未曾谋面的时候，一直以为我们像山川安静的小树和花骨朵儿，慢慢生长慢慢绽开，你呼吸久违的新鲜，我躲避忽来的轻慢。

芳草张开机缘的眼睛一直尾随，谁也不曾察觉，那时候我们只顾品咂陌巷诗歌袅袅的音韵......夕阳感冒了，红着脸儿眉低眼慢，磨磨蹭蹭拖着身子，不情愿地去往西边。也许这静悄预言了什么，包括在我们各自走过的路径，那些树叶和花蕊都开始密谋圈套，只等节令，只等谷雨夏至。

潜行在时光最底部，偶尔转身眼眸里无辜茫然。这之后是清晨午后，傍晚夜深，漏夜凌晨，正午黄昏，似一道密密麻麻的符咒，将曾经流浪的惯性扭转。缘兮来兮，啾啾和鸣。

花树之间是无措的河流，像谁故意拟写谶语阻断燃烧。我如鸟儿意欲飞腾，就像羔羊迷恋丰沛的乳汁。期期艾艾那颗隐秘的褐痣，你知道它生在那里蕴含了哪一种宿命？其实我们都不说，字里分明有星火，只等节气只等夏至，就会燎透半片天空的红云。我把歌声冲刷清亮，顺河流缓缓流进你的鼓膜，去弹响你心中那一排琴键。

你说你想抚摸我的长发，那一定和春天一样柔顺轻软。

你说这时候暑热开始撒野，风被欺侮的到处躲藏，疲累的双腿踏上台阶，在心里那每一步都是歌声的节拍。我想钟情应是一瓶魔幻调料，夜聊就该是一碟下酒的佳肴，叫我们举杯隔空遥祝然后舒卷一个结尾。你说月亮好圆好亮，可惜边缘已开始模糊，我立刻就听见火车飞奔的声音，轰隆隆碾过咣当咣当，一睁眼春天就死去，那模糊的月亮变成百合，一点一点失掉水分，干枯，遗忘。

我对你说梦里有江湖，江湖的侠客那么值得爱慕，他说大仇不报也罢，然后双双浪迹天涯。然后那梦中的江湖闪出两只白蝴蝶儿，停留在你的指尖，指尖正对着迷幻，而时间的轴正对着江山的眼。梦是调皮的鱼儿没有耐性，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深潭。

只待洄游才能领略岸边的孤清，一望便锁住树叶的清醒，不遗忘那就注定遍体伤痕，我们也深知耳畔的气息能叫伤痕自愈。那之后花蕊里有了舞蹈，舞裙在旋转中渐渐从梨白变成粉蓝，星星坠落在裙摆，一闪一闪就像心动。

从此纸上有了炊烟和夕暮晚归，有饭香油灯犬吠鸡鸣，禾奈噏动鼻翼，讪讪说情调的分贝，其实放在时光也就一飞米，这一次我有了新的名字，你把我叫做月小邪。我想我并没有仗剑，惴惴的思谋是否因为冷冷的世风像脚下的地表，叫一点儿一点儿挣扎成硬硬筋骨的植物，哪怕对你摇摇摆摆，都充满桀骜的气息呢？

夏至到秋分，我也和你踏着同样的节气，只不知何时熟络冷去，霜重浓于早春的花面，我梳理着一条条记忆的脉络，循着轨迹摩挲，终于在知书达理贤淑良德里泪流成行。忽然开始喜欢谶语之前的流景。

可是谶语之前没有铭动，权衡之后甚觉离离，右手食指微微弯曲，蘸着幽幽湖水画出一蓬莲子的清香，郑重叮嘱。那一幅画卷是朵青莲，半开在梦迷的午后心间，可以一直随风摇曳，却不会萎谢凋零，你说把凋零的墨汁倒掉啦......

在弯弯曲曲的梦里小路，我看见你的背影渐小，渐小，像一个陌生人。
突然心里溢出泪滴，慢慢淹没我忧伤的眼睛。云儿白白的，飘过来一朵一朵，它们说不必伤情，好久不见，湖水荷香见字如面。

从此迷梦，去那恍惚里轻握双手，对你半个梨涡浅浅：见字如面，见字如面......

2013 .2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