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铝锭厂豪华办公室里,沈双福正眯缝照眼睛听手下的马仔报告。
“这么说他们还是不肯让出地皮?”
“连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马仔回答。
“妈的,”沈双福骂了一句,说:“真他妈给脸不要脸。”
“这些人都是贱骨头,只吃硬的。”马仔凑近说,“我看叫几个兄弟把他们的猪全药死,猪死了,他们连贷款都还不上,只能守着一堆臭肉哭,到时候会求我们买这块地的。”
“这不行,”沈双福说:
“不能老来低级的,也不值得冒险。我收购这家铝锭厂难道是为了赚钱吗?这个破厂就是砸碎了,也熬不出二两油,我是为了重塑形象。现在不是从前了,粗暴的武力征服和简单的财富炫耀已经不合时宜,更不能获得尊重。不能跟穷人硬磕,穷人的牙齿是有毒的。我们过去就是因为穷,才去赌命的,因为我们的命不值钱;现在我们有钱了,自然不能再赌命了,那样我们太吃亏。要赌就赌钱。要用我们不值钱的东西跟他们最值钱的东西赌,才合算。”
马仔听得云里雾里,不得要旨,只得问:“老板,您的意思是——”
沈双福说:“派人去收他们的猪厂,要把价格抬起来。”
马仔更糊涂了:“这——”
沈双福说:“这什么?这叫温水窒息法。”他觑视着马仔说:
“很简单,如果一户人家有件估值1万元的古董,来了一个古董商出价2万元购买,他会觉得自己拥有2万元的财产了;再来一个古董商出价5万元购买,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小富翁了;第三个若是出价20万元,他一定以为自己是个大款了。大款嘛,没有钱,有人会借他,银行知道这件古董当前的价格,也会贷款给他。他拿到钱后,开始享受大款的生活。当古董的价格终于达到了他期待的价位并准备出手时,这位古董商却拒绝或神秘失踪,其他古董商也不约而同拒绝或失踪,古董的价格又回到了最初的估值。这时候他除了负债累累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为了清偿债务,他只好卖掉这件泡沫古董。”
马仔恍然大悟:“噢,这样一来。他们真要求我们买猪厂了,我们还装成救世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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