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核桃树

老大山人 · 发表于 2013-6-23 21:05

一棵核桃树

      我家老房子屋檐前面，曾经有一棵核桃树。
      核桃树很高的，超过了屋顶。虽然不是常绿树木，冬天的叶子掉得精光，只剩下失去光泽的枝桠杈子，没人过多的去在意它。不过随着春天的到来，核桃树的外皮开始润滑起来，灰白色枝桠杈子上凸出豆粒般淡青色的芽苞，密密匝匝，后来挤着，堆着，像是怕枝条上没了位置，都尽力往上顶，舒展开来，成了嫩绿可数的叶片。春光又很明媚，叶色不仅清新，而且透亮，被风吹得摇摆，飘落几片下来，被人踩在刚下过雨的泥巴里。
      与叶片几乎是同一时间长出来的是核桃的花，绿色的，毛茸茸的，像毛毛虫从什么地方爬出来，一点也不好看，我曾怀疑是不是核桃树长的胡子，那么掉着，也不怕风吹落。有人说过那是长寿菜龙须菜，但没见母亲摘下来放在锅里煮过，所以我迄今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倒是我从核桃树下路过，总是要缩着脖颈，抬头防看，生怕它掉下来碰到我的头，就像父亲的长烟杆，那么吓人。
      但是很奇怪，就是这长纽纽掉着的花柱，一段时间干枯掉落之后，却留下小不点儿的青皮浆果来，几乎想不到，长纽纽花柱结的果儿也是圆的。但都忘了这事，青皮的果，都被巴掌大的叶藏了起来，躲在阴凉处睡大觉。只待某一天，天气有点凉，吹的风也有点凉，冷不丁瑟瑟的抖落几片叶片下来，叶身都有点发黄发黑了，像是谁点着火烧，但没烧烬的样子。我就抬头往上看，见原来小不点儿的青皮浆果，现在都有鸡蛋那么大了，只是没了往日的青涩，变得成熟厚重。这或许就是叶片要掉落的原因：经过了时间的磨砺，走过了风风雨雨，是应该在这个季节向人们展示果实的时候了。
      我坐在屋檐下，看核桃树，看母亲瘦弱的身影，看父亲嘴角的长烟杆一闪一闪的火星，泛起的思绪如核桃売上的纹路一样深刻 ……
      核桃树的叶，真像母亲，单薄却很坚韧，不怕风雨，总是勇敢地面对一切，默默地承受困难或者艰辛，她尽可能让自己的丈夫和儿女过得幸福。即便病痛缠身，她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一日三餐，都是她摆上桌来。
      父亲是庄稼汉子，老实巴交，是侍弄土地的好把手，就是在地头歇脚抽烟的功夫，他也在注视禾苗的长势，想着播种和收获的事，一家几口人，都在他身后眼巴巴地望着，等待他的粮食来填饱肚子。父亲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就像核桃树的树干，支撑着树上的每一片叶，毎一枚果。
      我们这些儿女，自然就是树上的果实。是父母千辛万苦孕育和呵护的结果。树干苍老了，树叶退让了，只留下生命延续的坚果。父母真的就像核桃树，总是怕什么伤着他们的孩子，不仅用厚实的皮层包裹，还有骨质一样的硬壳护着，让核桃的核仁与別的果实，特别的不同品味。
      一棵核桃树，实际上就是一个家庭。虽然这棵核桃树，因为我们弟兄姐妹各自长大，需要建房扩大地面，后来被砍伐了，父母因年老相继去世，原来的家庭也不存在了。但是我们这些儿女都有了各自的家，就像那满树的核桃，分埋在各个地方，早就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已经开花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