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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七步风云

[原创·图文] 七步风云小说《司马相如》连载(男主文武双全,女主貌美倾城),每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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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 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29章以后的为何看不到?

 楼主| 发表于 2014-7-1 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后面发的显示不出来,奇怪

 楼主| 发表于 2014-7-2 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刀废公孙傲

公孙傲一手持刀,一手握轮,鬼头刀劲招频出,铁轮左挡右划,这才发现叶无双的劲气犹如一个无底的漩涡,从中产生出一股强大的牵引之力,正消蚀着自己不断催生的内劲。
  公孙傲心中微惊,陡然振臂扬刀,劲力呈弧形催出,减轻了这股怪异的吸力。
  虽只是减轻而已,并未完全摆脱,但饶是如此,叶无双还是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惊。
  几年来,他凭着自己对武学的痴爱及悟性,已在斩马刀法的研究习练上有了质的飞跃,可是当他与公孙傲一经交手时,才发现世上的高手绝对不少,至少公孙傲应算一个。
  不过先机在手,叶无双依然从容不迫,在步步紧逼中,斩马刀漫空飞撒,丝毫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公孙傲唯有退,退到三步之后,才发现叶无双的刀劲带着牵引之力,以水漫城墙之势逼至他的气势之中。
  台下已经有人惊呼出声,似乎胜败立分。
  因为任何人都已看出,如果公孙傲一成不变,最终必将败在叶无双的刀下,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公孙傲当然明白这一点,是以早有计划,眼见斩马刀幻如魅影般袭杀而至,他猛然暴喝一声:“去!”摆动鬼头刀全力一格,然后顺势将刀脱手劈出。
  “呼——”
  叶无双侧头急避,刀锋自脸颊滑过,其芒之寒,冷若窖冰,只要再正一分,就足以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创口。
  叶无双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因为这脱手扑来的鬼头刀,而是由身下飞旋而至的“飞去来”。公孙傲在鬼头刀向叶无双面门出手的同时,“飞去来”也疾速脱手,照准叶无双的下盘旋斩而至。
  “嗡!”
  圆轮飞旋,如厉鬼尖啸,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击来,叶无双仓促之下,唯有连连疾退,这才堪堪化去这绝妙的一杀。
  但只是这一瞬间,场上形势顿时突变。公孙傲接过“飞去来”,陡然发力,轮锋凛凛,如暴风骤雨般展开了最严密的绝境反击。
  叶无双以快制快,这才堪堪封住对方迅猛的攻势,但饶是如此,在公孙傲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短时间内竟迫得他步步后退。
  不过,十数招后,叶无双缓过气来,越打越是轻松,而公孙傲则越打越是心惊胆战。
  公孙傲原本是以雷霆刀法成名,手中没了刀,虽又掏出了一枚“飞去来”,以轮当刀使,终不如大刀来得顺手。
  叶无双双眼一亮,爆射出复仇的精光,煞是骇人。欲报深仇,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斩马三刀!”叶无双狂吼一声,声震寰宇,整个演武场都回荡着这一声大喝,场上场下均被这声势镇得一寂。
  随着这一声暴喝,叶无双挟裹着无匹的气势腾空而来,斩马刀呼啸着化为三道幻影。
  速度之快,气势之猛,饶是傲气十足的公孙傲也惊骇得不断倒退着。
  叶无双竟将“天卷愁云”、“人海浮沉”、“地惨魂狱”三大绝招依次使了出来,但在对方眼中,几乎是同一时刻使了出来,其速度之快,几近肉眼难辩。
  第一式“天卷愁云”,专攻敌人上部,为天。
  “叭!”公孙傲左手铁轮碎为两半。
  第二式“人海浮沉”,专攻敌人中部,为人。
  “叭!”公孙傲右手铁轮碎为两半。
  第三式“地惨魂狱”,专攻敌人下部,为地。
  “哧!”公孙傲裆部鲜血狂飙。
  三式刀法迅捷威猛,几乎同一时间斩碎两轮一鸟蛋。
  “啊!”公孙傲惨嚎着蹲下身去。
  “天啦,这也特狠了吧!”
  “活该,安汉的一大祸害,早该废了!”
  “叶无双这下惹大祸了!”
  人群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这是报的青苗被玷污身殒之仇!”叶无双疯狂地吼道。
  “快保护廷掾大人!”
  “给我把叶无双那狂徒拿下!”
  愤怒而惶恐的断喝声从喧哗混乱的人群中不断传出。
  “砰!”叶无双丝毫不为所动,一肘砸在公孙傲的头上,公孙傲哀嚎着倒在了血泊中。
  叶无双看着从台下狂涌而上持戟举枪的差役,毫无畏惧地吼道:“这是报的当年对我暗算之仇!”
  叶无双右手持着滴血的斩马刀,左手扬起白帛黑字的一块绢帛:“我手里有双方签订的生死协定,要找我报仇者,私下解决!”
  持械差役欲来抓人,叶无双愤怒地左避右闪:“我叶无双此去抗击匈奴,不奉陪了。找我者,到边关来!”
  言毕,一道白影在枪戟丛中闪过,跃下演武台,扬长而去。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抓住他,抓住叶无双那狂徒!”
  “快救治廷掾大人!”
  青芦隐约听到“廷掾大人出事了”的惊呼声,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一下推开了相如。
  下面不远处的演武台乱作了一团,数万观众由欢呼到安静再到混乱。接着是人喊马嘶,似乎大队人马拼命地追逐一马而去。
  “公孙傲出事了?”青芦突然心头一凉,“忽”地醒转过来,红着脸道:“我,我后天就要出嫁了!你,保重!”
  相如愣愣地看着青芦一步一步地走下练剑坪,也不知如此愣了多久,然后颓然坐在琴台旁。
  琴声响起,相如泪流满面地低吟着:“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公孙鲁不断地踱来踱去,气氛沉闷骇人。
  公孙傲仍处于昏迷之中,几位县府中最好的坐堂医正和金疮医正轮流诊治,拿出最佳治疗方案,然后汇报最终治疗效果。
  “县令大人,”一位坐堂医正欲显示才华,躬身将大家的综合意见抢着汇报给公孙鲁,“廷掾大人的外伤基本控制住,但,但下身却无法恢复。”
  “什么?那我公孙家不是绝后了?”公孙鲁飞起一脚踢去,疯狂地吼道,“给我滚!”
  那位坐堂医正一下被踢飞到门边,哼都不敢哼一声,忙团起身子就地“滚”了出去。
  屋内一下子静得怕人。
  “我的儿啊!你怎么被伤得这样惨啊!”珠光宝气的县令夫人哭喊着推开了阻拦她的人,冲进来扑在公孙傲身上号哭起来。
  公孙鲁示意几个丫环将夫人扶出去,可夫人死活不走,依旧大哭不止。
  “一天一夜了,我儿为何还昏迷不醒?”公孙鲁只好转头问他极为尊重的老医华诺,希望能得到什么好消息。
  华诺医术驰名一方,当年是他花重金从蜀郡聘过来的,在县府已经坐堂数载了,得罪不得,问询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三天后应醒。”华诺眼睛微眯道,“但实不相瞒,以本医数十年的经验诊断,廷掾大人最严重的伤还不在失去下身!”
  “什么?这还不算最严重,难道,难道……”夫人一听,惊骇道,“你,你不要胡言乱语!看老娘撕烂你这乌鸦嘴!”
  华诺微闭双眼,平和地道:“如不要我说也行,那在下不说了!”
  夫人颤巍巍指向华诺鼻子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甩了开去:“给我闭嘴!”
  哭得一脸脂粉早成了大地图的夫人胆怯地望着县令,知道夫君是真的生气了,忙掩面扑在儿子身上,再不敢说话了。
  “华医,请如实相告。”公孙鲁迫不及待地道。
  “下身已被刀废成碎肉残汁,就是神仙来了也无力恢复!”华诺摇摇头,“但这的确还不是最要命的,廷掾大人最致命的伤其实在头颅。依在下的推断……”
  听到这儿,夫人又忍不住嚎啕起来。公孙鲁皱着眉,鼻子猛一哼,又才止住夫人的哭声。
  “依在下的推断,廷掾大人即便醒转,也将处于植物状态,对环境将毫无反应,无语言、无思维,完全丧失对自身和周围的认知能力。”华诺微闭着眼,语气平缓得无喜无悲,“虽能吞咽食物、入睡和觉醒,但无白昼之分;虽能保留生存的基本功能,但不能随意移动肢体,完全失去生活自理能力。如果照顾得好,应有三年之寿,否则……”
  说到这里,华诺抚着胡须,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便不再言语。
  整个屋子死寂一般的静,静得骇人。
  公孙鲁脸色极为难看,沉声道:“关于公孙傲的伤势情况,一律保密,不得外泄!”然后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
  “遵命!”数位医正慌忙应着退出去。
  “老爷,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傲儿报仇呀!”见大家都走了,夫人又悲恸得号哭起来,“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公孙鲁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夫人,我又何尝不心痛,我又何尝不想报仇。但,他们是签了生死协定的啊!”
  “你快下令将司马相如抓起来,如果没有他送药,说不定叶无双就打不过我们傲儿了!老爷呀,我看司马相如一直都对我们傲儿不怀好意……”
  “傲儿现在只能这般稳定治疗,”公孙鲁烦躁地打断她的话:“目前最要紧的是考虑明天傲儿的婚事,那可是王太守和马议曹史要亲自来道贺的呀。可傲儿如今昏迷不醒,这婚事是不是得取消?”
  “取消?来得及吗?各地的请柬收得回吗?你是想成全司马相如和青芦了?”夫人恶狠狠地道,“必须按期举行,刚好傲儿需要人料理,将青芦娶过来正好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这,这,”公孙鲁反复斟酌,“唉,只好这样了。不然,王太守那儿没法交代。”
  公孙鲁安排好公孙傲的治疗和服侍事宜后,又匆匆忙忙来到议事厅,接下来可有一大堆事要做。
  主簿公孙治惶急着求见,公孙鲁点头道:“我正要找你。”
  “县令大人,”公孙治附耳低声道,“林家来人问询公孙傲伤势,在下猜测,似有请求大人退婚之嫌。”
  公孙鲁威严地安排下人道:“第一,回复林氏家族,公孙傲无大碍,明日婚期照常举行!第二,马上部署迎娶之事,红绸地毯铺上,大红灯笼挂上,排场要大,喜气要足。”
  “老夫这一口恶气,实在咽不下呀,居然敢绝了我公孙家的后!”公孙治悲愤地道,“老夫头都晕了,至于明天这场婚事如何应付,公孙治,你可拿得出个万全之策?”
  “在下已经听说,如果没有司马相如赠药疗伤,也许就不是这个结果。所以,这笔血海深仇的帐,司马相如也得算上一份。”公孙治阴险地附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大通。
  公孙鲁愣了好一会,忽地喝出一声:“好!”

 楼主| 发表于 2014-7-4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遭遇软禁

练剑坪上,一蓝一青两道人影分分合合,腾挪闪跃飘舞成一幅绝美的动态画面,刀剑交击声不绝于耳,时而清脆时而沉闷。
  一道锐利的剑芒突刺而去,随着这一剑的强势击出,银芒点点,空气静止,外界的声音和大刀挥舞的声音完全消失,无声无息。
  刀者一声猛喝,毫无顾忌地迎住剑光,兜头便劈,一口气狂劈十八刀,地上尘土飞扬。
  好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方圆丈内但见人影闪烁,剑虹漫天,刀影如瀑。真有飓风降临,大地震撼之势。
  两人硬拚了数十招,斗得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少爷小心了!”刀者摇摇头叫一声,腾空一刀如泰山压顶般猛劈而下。
  剑者举剑相迎,“铮”声响过,竟“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少爷,你今天心不在焉,一刀改日再来陪练。”青衣长者指着气喘吁吁赶来的司七道,“司七快到了,让他陪你练吧。告辞!”
  “好,一刀叔叔!”蓝衣青年勉为一笑。
  剑者正是相如,刀者司一刀。
  “少爷,看看我司七的孙膑拳练得如何了?”司七稍作调息,便摆出了架式道。
  相如不爽地道:“没长进的小子,你的拳法还不是停留在三段的?”
  “嘿嘿,少爷的司马剑法也不过在四段。但你的剑法要练到十段才算大圆满,我的孙膑拳法总共却只有六段。来吧,孙膑拳挑战司马剑!”
  “你小子想挨揍了?”相如“刷”地将剑入鞘,怒道,“我叫你打听的事呢?”
  司七嗫嚅了好一会,见相如快要发火了,只好道:“公孙傲已成植物状态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全城传得沸沸扬扬,林家不可能不知道。但不知青芦姐姐吃错了什么药,她竟然连‘不论公孙傲伤得怎么样,她都要嫁给她’的话都说得出来!唉……”
  “都成这样的人了,还嫁?”相如苦道,“不知道我哪儿做得不好,为什么连纠正的机会也不给?为什么在青芦的心中,我还比不上一个残废人?”
  看着相如痛苦万状的表情,司七恨得咬牙切齿:“林青芦算得了什么?一个势利小人而已!喜欢少爷的人那么多,随便拈一个都比她强!”
  “哈哈哈,林青芦是你小子能骂的吗?”一个狂傲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司七一惊,见是骁骑尉东方豹带着两名佩刀捕快爬了上来。
  “为什么不能骂?势利小女人而已!”司七虽为他们赶到练剑坪来而惊诧不已,但仍毫不示弱地骂道。
  “林青芦明天就是廷掾夫人了,你怎么能骂?”东方豹打趣道。
  “公孙傲都伤成那样了,还能当廷掾大人?”
  “至少明天还是,所以,那林青芦也就是稳稳当当的廷掾夫人!”
  相如不知道东方豹一行的来意,只好抱拳道:“请问东方大人,今日怎么有雅兴到相如这个小小的练剑坪来?”
  “相如兄弟,实不相瞒,你被盯上了!”东方豹摇摇头惋惜道,“你的运气也太差了,丢了未婚妻不说,还在即将被推荐进京的节骨眼上,摊上这一档子事!可惜可惜……”
  “东方大人,相如愿闻其详。”相如似已觉察一些端倪道。
  “好,爽快!”东方豹清一清嗓子,威严道,“安汉县衙有令,因司马相如涉嫌前日夜晚一桩命案,特予以传唤!”
  言毕,东方豹向两名捕快道:“带走!”
  “不,冤枉,这分明是冤枉!这是有人故意冤枉我家少爷!”司七一闪身挡在相如身前,两腿一蹬,一记孙膑拳法的起手式,大有谁抓人就打谁的架式。
  “司马相如,前日夜正在执行公务的六名差役三死三伤,有人指认与你有关。”东方豹不带任何感情波动道,“如果你没有罪,请到县衙澄清事实;如果拒捕,那后果就不用我说了!”
  “血口喷人!”司七怒目瞪视着欲扑上来的两名捕快,“明明是他们行刺我家少爷在先!”
  相如将司七挪至一边,喝道:“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言毕,身子鬼魅般移动,闪电般点中了两名捕快的穴位。
  “你,真的要拒捕?”东方豹手按腰间的刀,惊异道。
  “我没有罪,为什么要人押着去?”司马相如将剑扔给司七,“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到县衙去去就回!”
  说罢,向县衙方向扬长而去。
  相如心里明白,这一去哪能是去去就能回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相如心里苦极,只怕自己进长安的梦想终究是一场不能实现的梦了。
  果然不出所料,原来这都是有预谋的,相如刚进县衙就被软禁在一间小屋子里,虽未关监,但也不问询,压根不给他申诉的机会。
  很快,主簿公孙治就送来一套大红的吉服,外加一块大大的头罩:“司马相如,县府有令,明日你穿上它,蒙住头,代公孙傲接新娘,拜堂,完成迎娶新娘的一切程序!然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什么?假扮新郎?这等荒唐的馊主意也有人想得出?
  明明知道青芦曾是相如的未婚妻,现在却要他亲手将青芦骗进狼窝虎口中去,这不是存心来折磨相如吗?
  “嘶——”
  相如愤怒地撕碎吉服,扔向窗外:“我相如堂堂男子汉,岂会为虎作伥?”
  “你,”公孙治又惊又怒,“你敢不从?”
  “有何不敢?”
  “你可知道你的推荐文件还在县府?如果你不从,县令给你评个不合格,你还能进长安吗?”
  “我从了,县令就能给我评个‘合格’以上?你以为我会傻到相信你们的鬼话?”
  “你,你,公孙府多的是人,随便叫一个都可以扮新郎?你既不从,好,咱们走着瞧吧!”
  “哈哈哈,我相如岂是被威胁大的?”相如慨然道,“即便我不进长安,也休想让我欺骗青芦!”
  遇上公孙鲁这个拦路虎,相如的心算是彻底绝望了。
  相如怎能想不到这一层?扮不扮公孙傲,县令都已经得罪死了相如,他还怎敢将相如送进京城?这不是自取灭亡吗?只有相如永远当个普通人,他的官帽才能戴得稳当。所以,即便相如忍辱负重从了这一回,就认为公孙鲁会推荐他,那也无异于白日做梦。
  既然如此,以相如刚烈的个性,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姐,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不懂事。”青苇哭着说,“姐,我不跟你争相如哥哥了,你跟相如哥哥结婚吧。或者,你逃婚吧,不管发生什么事苇苇都给姐撑着。”
  “苇儿妹妹,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姐真不怪你,这是命,这是姐姐的命。”青芦语无伦次,看着天上的半弦月,声音哽咽,“就如天上的月亮,婚姻,也不都是完美无缺的。走,我们回去了。苇儿,听话,这儿冷。”
  “不,我不回去!”青苇挣脱青芦的怀抱,跳至岩边疯狂地拳打脚踢,发泄着胸中的压抑,“我想不通,青苇为姐姐不值,青苇想不通!”立时,练剑坪四周飞沙走石,残叶乱飞,如此不要命地疯狂,青苇危险至极。
  青芦武功不如青苇,哪里阻止得了,一时急得团团转,几欲晕倒。
  司七也是睡不着,正好听得练剑坪有人,早躲在暗处,见青苇如此不要命的疯狂,忙飞身而上,欲抱住青苇。
  青苇怒喝道:“放开我,放开我。谁欺负我姐,姑奶奶,姑奶奶我就跟他拼了……”
  言未毕,青苇突然一个“浪子回头”,一拳击在司七额头上,司七闷哼一声倒跌出去。
  “唉哟,痛死我了!”司七捂着额头道。
  青苇听得是司七的声音,定睛一看,立时愣了。
  司七一跃而起,双手紧紧抱住了青苇的腰。
  “你,你干什么?”青苇一张脸憋得通红,急道。
  司七突然惊觉自己抱的竟是女孩子,忙放开青苇。
  青苇的两个手腕都血流如注,青芦早把蜀红巾撕成碎片,心疼地为青苇一一包扎。
  青苇伏在姐姐身上,恸哭失声:“姐姐呀,你为相如哥想想办法好吗?他被软禁在县衙,这可怎么办啊。”
  青芦对司七道:“你回去吧,相如没事的,后天就可以出来了。”
  “真的?”司七惊喜道。
  “嗯。”青芦点点头。
  “太好了!”司七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可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怎么可能?你不会骗我吧青芦姐,我家老爷刚到县衙去要过人,县衙虽说没有事,只是调查调查,但也没说什么时候放出来呀?”
  “后天,放心吧!”青芦笃定地对司七道,“青芦知道欠你们很多,但请相信青芦这一回!你就回吧,我和青苇说会知心话。”
  “那好吧!”司七一高兴,闻闻手中留下的女人香味,边走边哼起了小调。
  “苇儿妹妹,我觉得,”青芦忽然道,“我觉得这司七倒也挺可靠的,你以后可不要再欺负他了。”
  “我可没心思谈这个。姐,你这样嫁给那个废物,是对相如更大的伤害!你为什么不替他想想?”青苇哭道,“我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你心中有苦处,你心中有委屈,如果你不给妹妹一个交代,妹妹今晚就不回去了。”
  “你别任性了好吗?”青芦终于愿意向青苇坦露心底痛苦的秘密了,“姐这么给你说吧,其实,姐一直都深爱着相如,包括现在,以及将来!但姐只有这样做,才能对得起相如。”
  “你嫁给了不如他的废物,这是对得起他吗?”青苇似乎难以理喻。
  “嗯。”青芦凄然道,“公孙府逼迫我,如果不嫁给公孙傲,相如就过不了推荐这一关。”
  说到这儿,青芦已经无声地流下了泪:“相如最大的心愿是进长安做京官,但公孙府却把这作为了娶我的砝码。我还能有选择吗?我能当相如的拦路虎吗?我能吗?”
  青苇一下震惊了,原来嫁给公孙傲竟是为了相如的前途,青苇为姐姐拭着泪,愤怒地道:“真没想到,公孙家如此卑鄙!卑鄙得无耻!”
  “嗯,太卑鄙了,卑鄙得令人作呕!”青芦幽幽地道,“公孙傲伤后,又怕我退婚,竟又将相如抓去,说如果我悔婚,那相如不但进不了京,而且还会牵涉到谋杀官差的命案中……”
  “所以,你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姐别无选择,不能选择。姐只有这样,姐只能这样,他们才会答应在后天放出相如。”青芦道,“我对不起相如,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只要相如实现了他的理想,再大的牺牲,姐都值得!”
  “公孙家那么卑鄙,如果你嫁进府后他们仍不放过相如哥哥呢?”青苇担忧道。
  “不怕,姐的性格你知道的。只要我嫁进去了,他家敢不依我!”青芦狠狠地道,“他们敢再对相如哥哥设置哪怕一点点障碍,我必让公孙家吃不了兜着走!”

 楼主| 发表于 2014-7-4 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心爱的人出嫁了

软禁相如的房间外,三位看护衙役只感到一缕清风拂来,紧接着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这女子一身白衣胜雪,典雅而轻柔的绸缎轻轻舞动,好似凡尘的仙子;丰腴白晳的肌肤,透着一股任何男人都无法抗御的女性魅力。
  “司马相如在里面吗?”白衣女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缥缈,甚至让人感到一种飘飘欲仙,轻柔而婉转。
  这种声音中明显带着十分强大的媚惑之音,三人眼神都一阵恍惚,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
  “是的,司马相如在里面。”
  “咯咯,”女子一边笑着一边飞快地点中了三人的穴位,“我进去说会话就出来。”
  三人在门外疼得一动都动不得,眼看着白衣女子取了钥匙打开门,然后闪身进去。
  相如的脸色微微一变:“你强行闯进来,知道违反大汉条律了吗?”
  “本姑娘就是想让他们把我也关起来,只要和相如哥哥关在一间屋就好!”白衣女子丰腴的体态,媚惑的声音,足以让天底下每一个看到她的男子都甘愿匍匐在她的脚下。
  “你是?”相如似曾相识。
  “王如烟!”女子又前移一步,含情脉脉的站在相如身前,略胖的脸蛋,性感的嘴唇,裙口处高挺的双峰,还有那淡淡的脂粉香气,让人心神恍惚。
  “哦,原来是郡守的大小姐,”相如奇道,“请问王姑娘来找相如何事?”
  “我可以特许你叫我如烟哦!”王如烟亭亭玉步走近相如,似乎没有任何的顾忌,一边嫩白的香肩几乎贴到了相如的身上,透过她胸口处那因为高耸而显露出的沟壑,相如甚至能够看到更内层的风光,“我来,自然是来看我的相如哥哥啦。”
  “如烟?这倒是个不错的名字。”相如神色微变,稍稍退了一步,他能够感受到这个女子的极致媚惑;而且灯光亮如白昼,发生什么事情他还真的不好解释。
  “咯咯,”王如烟娇声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每年都要来偷偷看你两三次,现在好了,我可以天天看你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真不知道?你和青芦在练剑坪、弹琴台、洗墨池、漫滩湿地等地方卿卿我我的时候,难道真没发现有一双眼睛在哀怨地看着你们?”
  “经常能感觉到,”相如丝毫不隐瞒,“而且并非一双眼睛,所以,我和青芦全不在乎!”
  “你们不在乎,可我在乎呀!羡慕,嫉妒,恨,那滋味,你知道有多痛苦吗?”
  “这是自找的,与我何干?”
  “真是榆木疙瘩!”王如烟伸出丰腴白嫩的手指点在相如的鼻头,更显妖娆魅力,笑道:“我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哩。”
  说完,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指尖还不忘在相如的唇边轻轻划过,加上她那慑人心魄的声音,如果换作定力不强的人,恐怕早就扑上前去将这个女人狠狠抱住了。
  相如淡淡一笑,他也看出来,王如烟是在故意展示自己的魅力,她不如青芦的身材好,但丰腴的身姿更显成熟的魅力。显然,她是想用另一种女性独有的性感来征服相如。
  “我美吗相如哥哥?”说话间王如烟又向相如靠了过来,胸前那一双能让天下绝大多数女人都嫉妒的波涛几乎触到了相如的胸前。胸口处衣襟愈加显得宽松,相如居高临下,透过王如烟胸口本就不多的衣物,下面的风光一览无遗。
  “我美吗相如哥哥?”王如烟娇声再次问道,“你总是说句话呀?”
  面对王如烟这种畸形或者挑逗一般讨好男人的方式,相如竟一时涨得满脸通红。
  王如烟看着相如涨红的脸,恶作剧般将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到了相如的身上,口吐香兰,淡淡湿润的气息喷洒在相如脸上,相如心中“突突”地急跳,忙向后退了一步。
  “明天,青芦就要出嫁了,”王如烟感到了胜利一般的欢欣,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相如,“相如哥,我也想早日出嫁,你什么时候娶我呢?”
  “什么?”相如似乎一下醒悟过来,气愤地道,“谁说我要娶你?”
  “你?”王如烟恼道,“我爹爹说你已经同意娶我呀?”
  “这几年我什么时候又见过你爹?”
  “怎,怎么会?我爹说你为了让他推荐你进京,所以选择了我呀!”王如烟咬了咬嘴唇,忽然喃喃道,“那,那就是爹爹哄我开心的了。”
  “真是无聊。”相如头脑一阵阵地疼,这些事件中似乎有一些理不清的东西。
  “不过,就算我爹不用这个来要挟你,”王如烟又“咯咯”地笑道,“我自信你也会亲口说出你喜欢我的!并很快,向本姑娘求婚的!”
  “错了!”相如坚定地道,“青芦出嫁了,相如心中便再无美女!”
  “连本姑娘在你心中也不算美女?”王如烟不甘道。
  “我心已死,美女亦如云烟!”相如漠然道。
  “你,你,”王如烟怒道,“我再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若还是对本姑娘无动于衷,就碎了你进京的梦吧!”
  说着,“砰”地一声摔门而出。
  王如烟看看三个傻呆着的差役,点开他们的穴道,又扔过去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司马相如不识好歹,去给我好好揍一顿!”
  “嗯,只好如此了!”县府会客室,郡守王一青对公孙傲冒昧与人比武受伤虽有些恼怒,但也默许了公孙傲对迎娶之事的安排。
  “在下感谢王大人的恩准!”公孙鲁感激涕零地道。
  “可不能再给王大人添乱子了!”门下议曹史马劲权严厉道,“司马相如被王大人看好,请即将相如的推荐材料交付王大人吧!”
  公孙鲁这一惊非同小可,忙道:“司马相如才华出众,武艺超绝,能被王大人看中,是我安汉一大福气。推荐材料早就准备妥当,待小人先为大人安排一段雅乐歌舞后,就去呈来。”
  随着乐师的音乐声起,十数名袅袅娜娜的歌女轻踏碎步,霓裳羽衣飘舞而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郡守王一青、门下议曹史马劲权等高官在县尉、县丞、骁骑尉等人的陪同下,开始一边饮茶一边惬意地欣赏歌舞。
  公孙鲁别过后,急忙与主簿公孙治商讨对策。此时,公孙鲁才明白过来,原来王郡守欲招相如为婿,所以对他儿子娶青芦的事才如此关心,甚至安排马劲权亲自来督促。
  县令找出推荐相如进长安的文件,认真签上各类优秀的意见后去呈给王郡守。
  主簿公孙治则匆忙来到软禁相如的房间外,正遇三名差役教训相如不成,反被一顿拳脚轰了出来。
  “打得好!”公孙治赶来对差役喝斥道,“谁叫你们对相如如此不敬?哼,等这几天喜庆日子过了,本主簿再来好好收拾你们!”
  “主簿大人教训的是。”三名差役低头唯唯诺诺道。
  “哈哈,相如兄弟,你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前日夜的命案已经结了,确实与兄弟无关。”公孙治进来温和地笑道,“这是个误会,完全是误会,相如兄弟请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哈。”
  “已经结案?”相如不知道公孙府玩的是哪招。
  “是的,确实是结了,同时祝贺相如兄弟进京的推荐信息全是一等一的——优秀!”公孙治就像慈父一般拍拍相如的背,“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哦!”相如猜想定是王如烟的威压,才将推荐的事办得如此顺利吧?“那,相如告辞!”
  相如无喜无忧,大踏步出了县衙。
  青芦头戴蜀红花、凤冠霞帔。面对一桌丰盛的“离娘饭”,哪咽得下半口?
  青芦哀哀地哭唱道:“女儿是爹身上的血呀,女儿是娘心头的肉。哭声爹来刀割胆,哭声娘来箭穿心。只道爹娘团圆坐呀,谁知今日要分身!只怪女儿生错命啊,唢呐一声离娘门。离山离水容易离呀,离爹离娘心痛碎。今早吃了啊离娘饭,不知何日能相见……”
  青芦哭得字字句句浸透泪水,叫人听得心碎泪流。
  青芦与青苇亦抱头哭唱:“橙子好吃要剥皮,姊妹好耍要分离。柑子好吃要分瓣,姊妹好耍要分散。亲姊妹啊姊妹亲,捡个石榴平半分。打开石榴十二格,多年姊妹分不得。哀姊妹啊姊妹哀,扯把樱桃沿线栽。樱桃成林姑成人,樱桃结果姑出门……”
  哭过姊妹,拜过祖宗。随着主婚一句“新娘上轿时辰已到”,唢呐齐吹,鞭炮炸响,灯笼点亮,林家兄弟用“背亲带”将青芦拦腰背起,嫂子打开婆家送来的伞,罩住青芦。青芦两手各拿一把筷子,一把撒在堂屋里,一把撒在堂门外,边撒边哭诉:“一把火把亮堂堂,一把筷子十二双。冤家出门鸟飞散,筷子落地有人捡。妹妹捡去配鸾凤,一生一世都吉祥……”
  青芦被背出堂屋,轿子抬至大门口,青芦上轿哭诉道:“绣花盖头头上蒙,姊姊妹妹把亲送;爹娘忙得一场空,脸哭肿来眼哭红……”抬轿上路,沿路吹吹打打,热闹异常。
  青芦在轿里依然不断抽泣哭唱:“长毛公鸡声声啼,啼得我的心肝碎。黄毛狗儿阵阵咬,咬得我的肝肠断。离了爹娘苦楚多,爹娘几时记得我?今天去了哪天来,何时看到娘家人……”
  河面传来了热烈欢快的喜乐和唢呐声。
  林家嫂子大呼道:“迎亲的队伍来了。”
  青芦大放悲声:“我的那个爹哟我的那个娘,喜船来了呀天光了啊,娘屋日子呀就完了啊。笑脸泡饭就莫得了啊,眼泪泡饭就天天有啊。亲朋好友呀分手了啊,你在东方哦做好人啊,我去西方哦做冤鬼啊。”
  练剑坪上,落叶显得萧条,色彩变得单调,微笑变得僵硬,周围变得陌生……
  混浊的泪水洒落在相如淡蓝的衣衫上,昔日与青芦一起游玩的影子走马灯似的闪现。青芦的微笑,永远是那么的美;青芦的单纯,永远是那么的真;青芦的哭声,永远是那么令人心疼。
  “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会在你身边!”青芦啊,你如此感人的承诺,今天却被你悲伤的哭嫁声彻底粉碎了。
  “相如哥,别难过了。”王如烟道,“我嫁给你的时候,绝对比青芦家办得更热闹,更气派!”
  “我说过,我的眼里不会再有美女!王如烟,滚!你给我滚!”相如后退几步,像看到魔鬼一般指着王如烟吼道,“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毁了我和青芦的幸福!”
  “你,你会后悔的!”王如烟惊愕地看着相如哭道,一跺脚蒙着脸跑了。
  “心爱的人出嫁了,新郎不是我!”望着送亲迎亲的队伍逐渐靠拢,相如泪流满面,在心中痛苦地吼道。

发表于 2014-7-4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司马相如就是个垃圾 败类

 楼主| 发表于 2014-7-5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teimi 发表于 2014-7-4 13:53
司马相如就是个垃圾 败类

太武断了哦朋友。

第三十九章 飞兔神马

司马琴台,月华如练。
  似淙淙溪流,若花径秋雨,琴声隐含着烦忧的心绪。
  他的袍服淡蓝,冷静而孤寂,平淡而静谧。
  他的头发乌黑,衬托出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他低垂眼睑,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游走。
  人随音而动,音随指而荡。偶尔抬起的头,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人的弧度,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青苇呼吸一紧,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种绝决,让她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又移近身侧,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一曲《阳春白雪》弹毕,相如抬起了头。
  “你们明天又要走?”青苇幽幽地问。
  “嗯,”相如避开青苇灼热的眼,起身踱步道,“这次去梓潼山住段日子。”
  自王如烟逼婚不成,相如遭到了郡、县两级官府疯狂的报复。
  巴郡王太守将相如进京的推荐文件一压就是三年。
  公孙县令多方挤压司马家的农业产业发展,幸而有青芦极力反对,才有所收敛。但饶是如此,司马家在这两三年间又精减僮仆二十余人,仅留下精干的十多人。好在田地尚未减少,景帝即位伊始颁布了诏令:“令田半租”,即收取文帝时十五税之一半,即三十税一。这一新的田租税率制度给了司马家雪中送炭般的帮助。
  自青芦出嫁后,相如心中郁闷,无视美女,亦无心家业,常常带着司七游山玩水,心中的郁结倒也消散了许多。
  前些日子,王吉来安汉寻相如饮酒,相如举杯道:“吉兄,你身为一县之县尉,可拯苍生于水火也,相如佩服之至。”
  王吉哈哈笑道:“你十二岁即名动巴郡,目前朝廷求贤若渴,已诏令各地不得隐瞒贤良者不荐。我想,你到长安任职是迟早的事,为兄先行恭贺了。贤弟呀,为兄见你烦心,不妨到我梓潼来静静心?梓潼可是文昌故里哦,你不是喜欢辞赋吗?不妨为我梓潼作赋一曲,如何?”
  王吉任梓潼县尉三年,相如倒是还没有去过一次,所以,相如决定到梓潼去散心修学。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青苇扑闪着大眼睛道,“自从姐姐出嫁后,哥哥在边关也少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好郁闷的啊!”
  “先没给王吉商量,这回就算了吧!”相如婉拒了青苇的要求。不是不想带她去,而是带个女孩子游玩多有不便。
  公元前156年四月,相如到梓潼修学。他告别父亲,告别漫山遍野的桑陌和红艳艳的丹青,告别自楚粤前来收购丹青的诸多商贾。本还想和青苇说几句话,可不见青苇的踪影。
  相如身背司马剑,司七收拾起被相如称为司马琴的蜀琴和包裹放在鞍上。相如在前,司七在后,“得得得……”马儿一前一后飞奔,撒下一路兴奋。
  “司七,”相如回头道,“上来和我并排走吧,我和你说说话。”
  “下人不敢,下人还是走后面吧。”
  “你以前不是常跟我作对吗?怎么今天就怕了?”一看身侧,司七却早跟了上来,不禁好笑,这小子,还是那么口是心非,“你觉得青苇那小姑娘咋样?”
  “少爷,你不会是喜欢青苇吧?”司七不容相如插话,连珠炮地说,“下人看得出来,青苇喜欢着你哩。那好啊,我去帮你做媒,你娶来不就得了?”
  相如左手在司七马背上轻轻一拍,司七的马一声嘶鸣,猛然前窜,吓得司七一下匍匐在马背上,差点摔了下来。
  司七见相如有些生气,忙正经道:“青苇比她姐泼辣多了。”
  “嗯,说正经的,”相如正色道,“我是想把青苇介绍给你,你看如何?”
  “啊?”司七吓得差点摔下马去,“少爷,这玩笑可开不得!我是你的下人,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我,我哪配得上?”
  “相如哥哥,相如哥哥,”相如正要开导他,就听见前面转角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在这儿等你们好半天了,你们怎么这么磨蹭?快点啊!”
  “啊哦,”司七趋马欲赶上去,“我就估计青苇会跟着少爷去。”
  “司七!”
  听到相如的声音有些威严,司七忙拉住马。
  “你不是说不敢和我并排走吗?怎么还跑前面去了?是不是看到青苇就迫不及待了!”
  “走后面就走后面,”司七红了脸,故意委屈地岔开话题,“还不是你自个说的我们是兄弟嘛。”
  相如趋马上去,对着青苇大声责备道:“你怎么这样胡闹?一个女孩子和我们一起出去成何体统?你知道你这样走了你爹会急成什么样子?”
  青苇忽然哇哇地哭了起来:“我还不是想跟司七一起来照顾你,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相如看她边哭边从指缝中瞧,不禁又好笑又好气,想了想说:“青苇,我们送你回去吧。不然你爹会急坏的。”
  “咯咯,我爹爹知道我跟你们去了哩。”青苇一声“驾”,马儿带着她一溜烟向前跑了。
  “她,她,她把他爹爹最钟爱的飞兔神马也偷了出来。”司七故作惊讶道。
  “什么叫偷?”青苇愤怒地勒转马头,“再胡说小心本姑娘撕烂你的臭嘴!”
  司七急忙打马躲开,他在这女孩儿面前可吃了不少亏。
  相如心里清楚,这丫头可不比她姐姐听话,倔起来了谁也拦不住。既然她爹同意她来,那也不好硬逼着人家回去,只好带着他二人一路急奔,欲北上阆中,再南向取道梓潼。涉水过川,翻山越岭。一路可谓风光旖旎,亮得耀眼,绿得动心,但相如却无心停留,他的目的是梓潼,就不想再为其它美景停留。
  一行三骑踏进阆中境界时,忽遇一红衣女郎打马疾驰而来。
  后面一行人匆匆追来,边追边急喊:“王主,等一等,等一等。”
  “咯咯,”红衣女回头叫道,“本王主要单独出去玩,偏不要你们跟着。”
  说完,“驾”的一声催马疾跑。
  “不要,王主,等等,”后面领头一人大急,“你走丢了,或者出了事,我们可没命了呀!驾!”
  红衣女眼看甩不掉,竟直直地朝这边冲过来,然后猛然勒住了枣红马。
  “希律律!”一声长鸣,枣红马停在了青芦面前,前腿几乎直立起来。
  “这马!叫什么名?”红衣女生得极为标致俊俏,穿金戴银,异常骄奢,一看就是官宦家的千金。
  “叫什么名与你何干?”青苇一脸敌意地看着红衣女。
  “这马叫飞兔神马。”相如忙上前行礼道,心想不管对方意图如何,先礼后兵才是君子所为。
  “好!太好了!”红衣女看相如生得如此英俊潇洒,不禁一时看得呆了。
  “请问姑娘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们就赶路了。”相如笑着问愣着神的红衣女道。
  “哦,这,这,你刚才说那叫什么马?”红衣女醒悟过来,窘红着脸道。
  “姑娘,那叫飞兔神马!”相如又道。
  “哦,飞兔神马!本王主一看就是宝马,果然有个不同凡响的名儿!”红衣女忙礼貌地道,“本王主看中了这匹马,能否高价卖与我?”
  按照以前,她才不管什么淑女不淑女,扔下钱就牵马,但在如此彬彬有礼的英俊书生模样的相如面前,她可不愿落下一个蛮横不讲理的恶名。
  “不卖!”青苇怒道,“我才不管你什么王主不王主!”
  “得得得……”
  “希律律……”
  十几匹马停了下来:“王主,你要那匹马是吗?好!”
  领头中年武士掏出一大锭金灿灿的黄金百两,递与青苇。
  “早早灭了这念头,”青苇转过头,斩钉截铁地道,“再多的钱本姑娘也不卖!”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百两黄金至少可买你这样的马一百匹!”
  这飞兔神马的确与众不同,鼻以上部分微微向外突出,形似兔头。除了脑门的一块红色“月芽”状外,全身雪白,没有半根杂毛。据说林尚特爱马,天天在嘉陵江边洗马。当年遇一白胡子老头骑此马路过,两人谈得特别投机,临走时竟将这飞兔神马赠与了林尚,同时还留下了一本《惊虹剑法》和一柄“剔透”宝剑。没想到这宝马被红衣女欲强行买走,这可是爹爹的至宝,青苇哪肯卖?
  “不卖就是不卖,难不成你们还抢了不成?”司七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忿然喝道。
  “这,王主?”红衣女没发言,十几名武士不敢轻举妄动。
  王主提马到相如身前,轻声道:“你叫她与我换马骑个十天半月,我只是想要匹快马躲开他们的跟踪。这百两黄金作为补偿,届时本姑娘亲自将马还来,如何?”
  相如愠怒道:“青苇既已坚决不愿,姑娘何必还要横刀夺人之爱?”
  “大胆!”
  “狂妄!”
  “你可知王主乃何人?”
  对方众人围住三人,怒吼了起来。
  “不管何人,没一个‘理’字寸步难行!”相如慨然道。
  红衣女俏脸一阵红一阵白,自小以来,何尝受过他人训斥。
  在一干人众的多次催促下,红衣女终于开口道:“将黄金留下,马牵与本王主。”
  “居然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相如对红衣女笑道:“是不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把人弄丢了,把胎盘养大了?”
  红衣女被骂得俏脸涨得通红,自知理亏,又不好发火:“我哪有不讲理?我多的钱都给了,又不是不给钱?”
  “我也不认为你不讲理,但我遇到不讲理的人都是你这样子的!”相如故作严肃道。
  司七和青苇早忍不住笑出声来,把个红衣女都快气哭了。
  “不讲理就不讲理!”红衣女向着十几个武士喝道,“还愣着干嘛,留下黄金,把马给我抢过来。”
  这十几人已经知道主人抢马是为了跑得更快,以便避开他们,但主人的命令岂敢不从?十几名武士齐刷刷拔出刀剑,杀气陡生,如一尊尊杀神一步步欺了上来。
  “也罢,既然想要马,那就先赢了我手中的剑再说!”相如“刷”地拔出司马剑,银芒闪耀。
  青苇也早已拔剑在手。
  再看司七,一手一只黑色玄铁拳套,威风凛凛。这拳套看上去不起眼,其实超过三十斤。虽然沉重,但是戴上却十分贴合手掌。每个指关节都非常灵活,丝毫不影响手指的活动。

 楼主| 发表于 2014-7-6 13: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拳剑三绝阵

“退!”相如迅速扫视一下环境,低喝一声:“拳剑三绝阵!”
  三人齐齐掉头出招,逼开一个缺口,冲至岩边,然后转身起势,严阵以待。
  司七双拳在中,相如司马剑在左,青苇剔透剑在右。
  “来吧,闯闯我《司马阵法》之‘拳剑三绝阵’,如何?”相如喝道。
  “拳剑三绝阵”是司马相如自创《司马阵法》中的一套,依据先天八卦易学原理,并按左中右方位布置的一种阵法。三绝阵一经发动,布阵三人各按方位变化,声息相通,循环出手,相生相克,互为犄角,此进彼退,生生不息。所谓攻左左守右击,攻右右守左击,中间侍机而动是也,威力远超三人叠加功力之上。其缺点是无法保护背部,故必背依岩石或墙壁方可布阵。
  三人常在练剑坪习练,但尚未实战过,正好今日拿对方试其锋芒。
  对方众人一愣,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阵法。
  “咯咯咯,唬小孩子的把戏!”红衣女见左右双剑遥指,中间双拳平端,忽地笑道,“冷无炎,你先试试这杂耍阵法如何?”
  “好!看我单刀匹马破此阵法!”领头大汉向后一挥手,其他人齐刷刷退后几步。
  冷无炎怒目圆睁,举起手中大刀,大呼一声:“碧海千重浪!”手中大刀化成重重刀影猛劈中间司七。
  却见司七平端双拳一动不动,而左边银芒一闪而至,知是司马剑刺到,忙将刀锋一偏,向左格挡。司马剑递到半途一个虚晃,又横截而来。
  冷无炎正欲竖刀来挡,却瞅见右边青光一闪,剔透剑又已刺来,速度同样快极。冷无炎一惊,急一侧身从左边逃去,衣摆却已被司马剑划破。
  这个自恃武功甚高的冷无炎瞬间竟被逼得险象环生,不禁恼羞成怒,调转马头,将一把偃月刀舞得风雨不透,大吼一声跃马横冲过来,一招“力劈华山”直劈司马相如。
  相如手腕微动,银芒点点,迎以司马三十六剑之“骑马找马”。司马剑如甩不掉的牛皮糖,似有一股吸力随刀而动,紧紧粘住冷无炎的偃月刀,并不进攻。右边青苇却已长剑挥至,寒气扑面而来。冷无炎拖刀来挡,相如手中银芒一闪,锋利的剑刃这才顺着刀柄疾速下滑。
  冷无炎这一惊非同小可,眼见五指不保,只得急丢前面手掌,另一手拖着刀把狼狈飞退,堪堪避过司马剑和剔透剑。
  又是一招逼得冷无炎左右支绌,而中间司七依然纹丝未动。
  红衣女沉不住气了,冷无炎在宫中也算是个数得上的高手,平时威风八面,以一敌百的人物,却在这三个年轻人面前挡不过一招,不禁娇喝一声:“全都给我上,看他有三头六臂否?”
  “哈哈哈,我们刚好三头六臂!”相如笑道,“尽管放马过来。”
  长啸骤然响起,众人齐操武器攻了过来,那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十数柄刀、枪、剑等武器形成的死亡之网向三人猛罩了过来。
  司七依然平端双拳,无动于衷,司马剑和剔透剑却齐齐出动,一阵金铁交鸣声中,司七动了,跃马趋出一步。
  “轰!轰!轰!”
  司七的拳头如一团锃亮的黑色铁钵,带着狂啸,轰然从阵中飞来。右拳刚收回,左拳又轰出,如此反复,双拳机械性地一拳接一拳轰出,不带任何花哨,却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猛。
  “啊啊!”一名武士枪杆被击弯,狠撞在额头上。
  “啊哟!”一名武士肩膀被击中,直飞出去十数米。
  “啊哦!”一名武士斩马刀被击飞,惊慌而退。
  随着一声声惊嚎声传出,对方阵中不是人被击飞就是武器被击飞。
  “轰!轰!轰!”
  低沉而震慑人心的轰拳声,不绝于耳,司七的孙膑直拳攻击频率极其惊人,而且每一记都是势大力沉。
  司七的眸子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自始至终,他都始终保持同样的攻击频率。
  对方虽然人多势大,但枪剑却总能被司马剑和剔透剑挡住那么一下。而就是这一下,司七重如山岳的拳头已至,对方根本没机会去抵挡拳击,只有硬撑着挨一拳。
  而司七钵大的拳头依然在有节奏地交替后沉又交替着轰出,似乎永远不会疲倦。
  剩下的几人无不惊骇地逃避着那一双套着玄铁拳套的冰冷拳头,再不敢进攻。
  “这,这,怎么可能?”红衣女子眼睛擦了又擦,这些高高在上的武士怎么像纸糊的一般,太不经打。
  相如等三人互望一眼,没想到这“拳剑三绝阵”第一次对敌就居然如此厉害,忍不住大吼一声齐齐出手,将最后几名武士打得落花流水。
  “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如此不堪一击,还怎么来保护本王主?”红衣女子气呼呼地喝道,“走,下次坚决不带你们出来了!”
  十几名武士灰溜溜地上马,跟了红衣女子离去,冷无炎回头无比憋屈地瞪了几眼相如等人。
  “哈哈哈,回去多练练再出来混吧!”司七大笑道,“不然,老子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恼羞成怒的冷无炎见相如一行远离了岩石,突然发一声喊:“快,每五人一组,将三个狂徒隔离着围起来打!”
  立时,人喊马嘶,刚好十五名武士迅速冲了过来,也不多言,各找对手围成了三个小圆圈。
  这十五名武士果然彪悍勇猛,每一人的武功竟不在司七和青苇之下,个个堪称武林中的翘楚。
  “吼!”相如见情势危急,一套司马剑法施展开来,银芒闪烁中带着琴吟之声,看似悠闲,实则招招凶狠,式式杀招,立时飞沙走石,路边的树叶簌簌作响,迅速逼退身周五人。
  眼看飞兔神马就要到手,红衣女一时兴奋得脸上红霞飞,急道:“快,左右两组各分两人到中间一组来!”
  立时,相如被九大高手围住。如此,司七和青苇一下减轻了压力。
  司七孙膑拳法已练至四段,一旦施展开来,呼呼生风,昏天暗地,拳势威力惊人。玄铁拳套又坚硬无比,拳重如山,拳拳砸在对手的武器上,金铁交鸣,对手显然吃不住这等神力,一时间竟奈何司七不得。
  青苇挥动剔透剑,冷气森森。此剑色泽暗青,虽不是十大名剑之一,却是用锻造承影名剑时剩下的材料铸造而成。亦即赠马老人在当年留下飞兔神马时,随一套华美凌厉的《惊虹剑谱》一并留下的上乘宝剑。
  青苇凌空而起,借势一瞬之间连劈了三剑!一剑未尽,一剑又起,每一剑之中又有重重三重剑影!
  剑影一重又一重劈空而来,或后发而先至,或迂回而曲进,或先弱而后强,或初无而忽有,或一重散作万重而又凝聚成一重,最后竟幻化作漫天彩虹般的青光剑气,向四周袭杀而出!
  惊虹剑法轻灵迅捷,变化多端,可谓华丽灿烂,威风八面,一时间竟也逼得对方近不了身。
  相如被九人围住仍是一点不慌乱,踩着闪避步,挥着司马剑,不论对手刀枪有多快,多密,总能轻松地避开,或用剑格开,双眼还不时观察着双方的战局。
  如此斗得三十余回合,人吼马嘶,尘土飞扬,刀剑交鸣,遮天蔽日,却见司七和青芦已是渐落下风,险象环生。
  红衣女则在一旁高兴得拍手欢呼,飞兔神马势在必得。
  相如望一眼红衣女,心念一动,猛然大喝一声,司马剑法连环击出。
  趁着对方退避之时,相如纵身跃起,离开马背,踏着一名武士的头顶而过,直直地飞向红衣女子。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相如已将红衣女子擒下马来,银芒剑迅速架在了红衣女子的颈上。
  十五名武士大惊失色,立即丢下司七和青苇,死命冲了过来。
  “都给我站住!”相如一声断喝,“我可不会怜香惜玉,想要这女子不死,就一个也别过来。”
  “这位少,少侠,”冷无炎突然双膝跪下,“求求你千万小心,别,别伤了王主,我,我们也没有要伤害你们之意!”
  其他十四名武士也“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求少侠放过王主,不然,我们都没命了。”
  “哈哈哈,原来这王主如此金贵!”相如看着比要自己命还害怕的一地武士,然后对红衣女子道,“王主,你怕死吗?”
  红衣女点点头。
  “但你为何不像他们一样,怕得发点抖啊或者求求我什么的?”
  红衣女确实心儿乱跳个不停,一张俏脸也热乎乎。但这绝不是怕,而是一种与异性贴得如此近的躁动,何况还是一个潇洒英俊的青年。
  “哼,我虽然怕死,但我死也不会求你。”
  “好!有骨气,相如佩服!”相如看着这一地浑身瑟瑟发抖的武士道,“你们就这样跪着别动,等我们走得远了,你们再自行从反方向离开,如何?”
  “好!好!我等谨遵少侠吩咐!”冷无炎急道。
  “青苇,司七,你们走吧。”
  “哈哈,我们去也!”司七和青苇打马故意从这一地武士中间慢腾腾踏过,扬长而去。
  等两人在五百米开外等着他时,相如又才看着眼前的美少女问道:“王主,还要买马吗?”
  “我买马是为了脱离他们的跟踪,既然他们这么不中用,我不买就是。”
  “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他们还会来围攻我吗?”
  “绝不会,我不要马了,他们就不会再为难于你。”
  “好,姑且信你一回。”相如放开红衣女,纵身跳上自己的青鬃马,“哈哈,各位大侠请起,相如这就去也!”
  “谢少侠不伤王主之恩!”冷无炎爬起来抱拳道,双腿依然颤栗不止。
  “哈哈哈,你们如此忠心,你们的王主却不领情,偏要想方设法躲开你们,真是可悲可叹。”相如摇摇头道。
  “你,你给我听着,”红衣女喝道,“下次再遇上本王主,非要你们吃点苦头不可。”
  “哈哈哈,我现在向南走,你们可得向北走了!”相如打马而去,“你认为我们还有机会遇上吗?”
  

 楼主| 发表于 2014-7-6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你脱了我的衣

王吉府中,王吉和夫人风盈盈见相如等人到来,兴奋不已,盛情款待。
  青苇整日弄拳舞剑,府内家丁大多又不是她的对手,司七更是遭她欺侮,闹得王吉府内终不得安宁。
  相如甚是不安,好在他和王吉性情相投,无话不说。
  晚宴上,相如直奔主题:“王吉兄,我想搬出去住……”
  “别,”王吉猜到相如的意思,马上打断并连珠炮地说,“没事。平时死气沉沉的,我那夫人早腻了,他们闹一下挺好的。你发觉没有,青苇姑娘其实是挺懂事的,只要你不高兴了她马上就会安静。而且,他们两人从来没捣过乱,好动也不是坏事嘛。”
  相如摇摇头道:“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近日啊,我一直在研究屈原、宋玉、贾谊、枚乘等赋作,很是迷恋。但我窃以为,赋,还能更壮丽一些,气势一些;赋,还可错综铺陈,奇异浪漫;赋,还当正本清源,谏辅朝廷。”
  王吉忍不住举杯赞道:“相如贤弟的才华果然了得,为兄不及项背也,佩服佩服。”
  “王兄过奖了。相如自上回听你一言,我倒是有了作《梓潼山赋》的欲念。请王兄容我于神山住上几日。”
  “哈哈哈,好啊。想体验山顶洞人的生活了吧。”王吉举杯和相如作个“请”的姿势,随后一饮而尽,“贤弟有啥要求只管说,吃住一应均可为你搬到山上。只是青苇姑娘?是让她依旧住我这儿还是与你同寝?”
  “王兄又开玩笑了。”相如一窘。
  “哈哈哈,”王吉指着相如的脸道,“看看,每次提到青苇你都脸红,那为兄给你作个媒,成全你呗。”
  “自她姐出嫁后,我从来没心思想过这档子事。”相如正色道,“如果不介意,就在山上帮我们修三间小茅屋,不然就让他们仍住你这儿也行。”
  “哈哈哈,区区小事,为兄自当妥善安排。”
  第二日,王吉、相如一路信马由缰,司七、青苇和梓潼府几名随从紧跟其后。
  “王兄,劳你介绍介绍梓潼的情况如何?”相如早就听说梓潼尚有一段典故。
  “好,”王吉上任三年来,对梓潼可谓了如指掌,一路侃侃而谈:“春秋战国时期,梓潼作为秦、蜀、巴、氐、羌的结合部,因‘地联秦关,路当蜀扼’,成为千里成都的屏障。自秦惠王以便金五牛之计打通鲜为外界知晓的蜀道后,司马错、张仪率秦军征灭蜀国。秦昭襄王二十二年,秦在梓潼建置县。这梓潼山啊,还有一段传说。”
  “还有传说啊!”听着王吉的介绍,相如对梓潼山的兴趣愈发浓烈起来。
  “嗯。传说梓潼帝君系天上文曲星下凡,专管人间功名利禄。因为这里是梓潼帝君的故乡,是文昌信仰的发源地,于是取名梓潼。”二人信步来到山脚下,王吉用手一指,“眼前这座蚕婆山,又叫蚕神山、梓潼山,山林茂密,风景清幽。”
  相如眼望梓潼山,不觉惊异出声,只见山势纤细玉长,宛若秀眉,层林冠盖,俨若画屏,确系亘古无双之胜境,不愧天府梓潼之神山。
  “司七!”随后跟上的青苇放慢速度,“听说山上有野狼,你怕不怕?”
  “不怕,我听说山上的都是色狼,谁长得好看就吃谁。”
  “哈哈,我晚上睡觉都是蒙着头睡的,它看不到。”青苇凑过来神秘地说,“不过啊,听说上面的狼群瞧谁武功最差就吃谁,这叫弱肉强食,你听说过吗?”
  “我武功比你高!”
  “你还想和老娘比试一番?”
  “不比不比,就算我武功比你低总行了吧。但少爷的武功高,狼来了我就爬到少爷床上去睡。”司七也神秘地说,“当然了,如果你要爬他床上去睡的话,我就甘愿被狼吃掉。”
  几个随从都忍不住“吃吃”地笑出声来,气得青苇想发作又怕王吉和相如听到,只得狠狠地瞪着司七道:“你惹怒老娘了,这帐我给你记着。”
  相如一行踏过平平坦坦的大坝子,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片肥沃的田地,无疑是梓潼“谷仓”。
  潼江水雾漫笼,鸥鹭轻翔,近有温暖亲切的炊烟袅袅,远有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潼江如镜,岸边排列着疏疏密密的桤柳,水中浸泡着浓浓淡淡的山影。
  潼江西岸的神山,不高,也不险,但山上被青翠的柏树严严实实地盖住,面积极大,看不到边。淡烟滞泊于山岫,轻雾弥漫于树丛,秀媚中更显清幽,看得相如心旷神怡。
  上得山来,相如俯瞰梓邑蛇水,不禁叹道:“此地好似云梦之景啊,相如欲进里面十里居住,还烦各位多走点路程。”
  王吉立即告诫道:“不可,不是我们不愿意多走,而是纵深处乃动物盘居之所,只怕有巨兽出没,太危险了!”
  “哈哈哈,我相如岂是怕一两头野兽的!”相如道,“只有住进神山深处,才能真切地体验此山之神韵!不然,《梓潼山赋》何以能成?”
  王吉拗不过相如,只得依言在神山纵深山腰处为其凿石室二间,高二丈余,可容案几。建殿宇三盈,旁接以危楼,通石室。石洞外建廊坊,古柏掩映,鸟语花香。面对这赏心悦目之地,相如赞叹曰:“实乃读书圣地也”。
  相如自此在石室静心读书习字,弹琴作赋。此石室,亦被后人称为司马长卿石室。
  为了不影响相如读书,难以安静下来的青苇和司七总是在山的另一面去打打闹闹,或练剑对拳,或捉山鸡抓野兔。司七嘴上虽占了些便宜,但青苇岂是好欺负的,常常打得司七不停地告饶,偶尔脸上还会出现一块红一块紫的。青苇不但不安慰他,还在一旁讥笑他没出息,恨得司七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咬咬牙切切齿而已。唉,谁叫他的重拳始终舍不得砸下去呢?
  每当夕阳西下,悠扬的琴声就在神山回荡,时而浪里荡舟,抑扬起伏;时而高山流水,一泻如注。这时,一直不安分的青苇和司七坐得远远地,随着琴声心荡神驰。
  相如也偶尔执一管竹笛,只身穿梭于森林中,或坐于树杈上,或立于岩石上,吹几支笛曲,思念恩师白发神笛萧洛清,亦或调整情绪酝酿赋作,陶冶情操怡神旷心。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相如坐于林中深处山石上,正津津有味地读着屈原的赋作《天问》,忽然,脚下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
  相如有些疑惑地停下来,就在此时,他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林海深处冲出来。
  是她?那个红衣少女?那个什么王主?怎么一个人?为什么如此惊慌?一连串的疑惑还没来得及消化哪怕一个,就听见红衣女向他这边娇喝道:“凶兽来了,快跑!”
  几乎在同时,一道庞大的黑影,轰然从林海中冲进相如视野中,一根根手臂粗的树木脆弱得就像纸糊一般,瞬间崩碎着向两边分开。
  一只相如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野兽,无视阻挡它的林木,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冲过来!
  不好!是一只身高三米有余,体长十米的黑色巨兽,头上生着一支黑亮亮的独角,凶猛非凡。
  狂暴巨犀!壮如小山的狂暴巨犀!
  “哞!”
  狂暴巨犀兴奋地吼叫,林中“哗啦啦”逃出一大群野兽飞禽。
  相如的瞳孔骤然紧缩,狂暴巨犀的速度明显快过了红衣女!
  红衣女心头一紧,为了不让野兽伤着相如,竟然想把野兽引走,拐向另一个方向逃去,这么一耽搁,反而离野兽的距离更近了。
  这红衣女心地还挺善良的,在生死关头,居然还想着他人的安危。
  狂暴巨犀虽然体型庞大,躯体却十分灵活,只瞟了一眼相如,就马上跟着红衣女一拐,兴奋地扑了过去。
  红衣女香汗淋漓,娇喘吁吁,狼狈不堪地奔逃着,脚下一拌,竟重重地摔倒在地。
  狂暴巨犀颇具灵性,见红衣女摔倒了,兴奋的扬起巨大的前蹄,向着红衣女踩踏而去。若是被它踩着了,即便是铁人也得变得粉碎。
  “啊!”红衣女惊呼一声,露出了小女人的惊恐,自知此命休矣。
  几乎在同时,相如的身形毫不犹豫地蹿了出去。
  他就像扑食的猎豹,强大的爆发力,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双方的距离非常接近,加上相如从上而下巨大的冲击力,双掌骤然猛击而出。
  “蓬!”
  一道银色拳芒,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虚空,重重地击在狂暴巨犀的身上。
  “轰隆!”
  狂暴巨犀庞大的身躯,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竟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被震得倒飞出去的相如,双脚在岩石上一点,趁势一个鱼跃回来,一手搂起红衣女,就地一滚,就滚出了十几米远。好险!
  在滚开的过程中,相如的手臂几次触压在红衣女极富弹性的胸脯上,胸前的两团柔软瞬间被挤压得变了形状,相如如触电一般又急忙松开。
  相如喘着粗气,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一掌,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内力。
  相如将红衣女扶起来:“喂,喂,你没事吧?”
  红衣女低着头摇摇,一双莲藕一般的手臂依然搭在相如肩上,多处都被划出了血丝,叫人看着都心疼。
  红衣女死死闭着眼睛,紧紧地咬着唇,满脸的惊恐和羞怒。
  “轰!”
  忽然,地面的震动,从身后传来。
  红衣女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相如的身后。
  相如扭过头,当看到狂暴巨犀浑若无事地重新爬起来,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头皮立即一阵发麻。
  啊?
  那可是用尽了全力的一掌啊!这畜牲挨了一记,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狂暴巨犀望过来,骇人的眼睛一下子又变得血红,兴奋莫名。
  相如一下明白了过来,这巨犀何以要追王主,全因她的一身火红色衣服。
  火红激起了巨犀的凶性和亢奋,这可怎么办?
  自己现在肯定是没有再击倒一次狂暴巨犀的力量,如果巨犀再追定了王主,那就危险了。
  为了保住王主的生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脱掉红衣。
  但王主只穿了一件衣服,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美少女,叫她脱衣,她肯定死活不干。没办法,相如只得强行出手了。
  相如迅速将红衣女全身看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
  “啊!你,你耍流,流……”随着红衣女的一声惊叫,相如闪电般地强行脱下了红衣女的衣服。
  “你脱了我的衣?”红衣女又惊又怒,杀了相如的心都有。
  但她现在哪顾得上去杀相如,只来得及用双手胡乱去遮掩裸露在外的胴体。上面遮住了,下面又遮不住,急得她眼泪直流,哭着蹲在地上,恨不得一下钻进地缝中去。

 楼主| 发表于 2014-7-6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狂暴巨犀

相如抓起红衣边跑边脱下自己淡蓝色衣衫,扔了过去:“穿上,站远点!”
  相如裸露着上半身强健的肌肉,将火红的衣服展开晃了晃。
  狂暴巨犀原本就是追着红衣而来的,如今居然遭到公然挑衅,一双红眼更加猩红了,鼻子中也喷出了浓浓的白烟!
  “哞!”
  一声巨吼,整个地面都微微一颤。
  红衣女正羞得无地自容时,忽然一件衣服从天而降,落到头上,她也管不了是男服还是女服,胡乱往身上套。
  这时,她惊恐地看见狂暴巨犀凶猛地向红衣冲去,速度快得连头上的独角都带着黑色的残影。快要接触的一瞬间,相如身体一阵陀螺般旋转,躲开了这一击,但红衣的一角已经被顶了个大洞。
  狂暴巨犀停下脚步,回过头狂哞一声,脚下的蹄子在地上划了划,“叭叭”两下就划出两条大沟,又猛地向红衣冲了上去。相如用同样的方法再次躲开,竟比刚才躲得轻松了许多。
  “快出去!”
  相如一眼瞅见红衣女呆立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相如和巨犀相斗,樱桃小嘴张成圆型闭不下来,竟然连胸前春光大泄也浑然不觉。
  “啊!”听见相如的提醒,再看着相如贼亮的眼睛,红衣女一下醒过神来,忙低头一瞧,惊叫着将那套又宽又大的衣服左拉右扯,由于幅度过大,越扯越露,急忙转过身跑了。
  接下来又是几个来回,狂暴巨犀虽然越来越快,用力越来越猛,但相如每次都能轻松躲过,这让狂暴巨犀怒不可遏。
  “哞!”
  一声更猛烈的怒吼,震得岩上的沙石不断滚落,树叶不住地摇曳,相如和十几米外的红衣女耳中都是一阵嗡鸣。
  随着吼声,狂暴巨犀疯狂地冲向相如,相如展开闪避步,很轻松地移到了巨犀身侧。
  “轰隆!”
  一声巨响,相如刚才站立位置的身后,一块三十多米高的巨石被撞得粉碎。
  天!相如和红衣女都惊出一身冷汗,这巨犀的角也太厉害了,一旦被它撞上,不死也怕得残废吧。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肯定早就逃了,但王主却不放心扔下他,依旧在不远处站着。如果狂暴巨犀再去追王主,那王主能跑掉吗?
  不能,肯定不能!
  不管多强大,既然躲不掉,那就战吧!
  经过这几个回合的周旋,相如的内力已基本恢复,而巨犀的力量却已经耗得差不多,他决定反击了。
  相如将火红的衣服缠在腰上紧紧地打上结,然后“哗”地一声,后撤的右腿像铁犁一般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槽,沉腰立马,张开双臂,十指皆张,遥指狂暴巨犀,面无惧色。
  “来吧!大笨牛!今日相如与你一战!”相如的怒吼在林海中回荡。
  王主盯着相如。
  狂暴巨犀盯着相如。
  四只眼睛都快瞪掉出来了。
  王主像盯着神一样的青年,担心的神色中还有惊讶和崇敬,还有那猛烈的心跳和冲动,眼中竟热热地潮湿了。
  她忙擦掉泪水,激动得都想扑上去和那个健壮的青年一起战斗。
  但她恨自己没有武功,恨那些武士为什么还不快快来助相如一臂之力。
  狂暴巨犀则像盯着一个不自量力的怪物,在这片林海中,它是真正的霸主。它的威严,从未被挑衅过,这是它的地盘。
  它瞪着灯笼般大的红眼,缓缓地朝相如逼近,粗矮有力的四肢,每一步踏在地面,都是尘土飞扬,大地震颤。
  轰隆,轰隆!
  巨犀一步步朝相如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少女的心坎上。
  任何人都看得出,相如妄图和小山一般庞大的巨犀正面对抗,太自不量力!
  相如全神贯注地瞪着眼前的狂暴巨犀。
  好强的气势!
  忽然,狂暴巨犀发出一声怒吼,微蹲的四肢,同时发力,庞大沉重的身体,腾飞在空中。
  “啊啊啊!”
  相如蓦地怒吼,双腿骤然发力,径奔巨犀腹下而去,一道蓝焰一闪而逝!
  “嗞!”
  相如只感到自己前臂肌肉猛然一紧,拉伤的感觉传入他的脑海,险些没有把手中的蓝焰匕首直接丢掉。
  “轰!”
  在相如原来所站的位置,直接就被狂暴巨犀踏出两个大深坑,大地震荡,土石乱飞。
  “这皮,也太硬太厚了吧!”相如惊得直咋舌。
  在与这狂暴巨犀对峙之时,相如就已经设计好了战斗方案。狂暴巨犀,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头只知道横冲直撞的畜生,只要将它赖以奔跑的腿给废掉,那么这头大犀牛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所以,在犀牛腾空而起时,相如凭借着自己诡异的闪避步,迅速冲到狂暴巨犀身下,手中的蓝焰匕首猛刺它的前腿。
  可是,结果远远没有相如想象中那么简单,眼看着蓝焰匕首在狂暴巨犀的前腿上没根而入,但蓝焰匕首的血槽中,居然没有沾染到一丝鲜血!
  这头狂暴巨犀的皮,居然厚到了如此程度!显然出乎了相如的意料,如此,蓝焰匕首也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而司马剑,偏偏今天又被司七讨去练习剑法了。
  “哞!”
  狂暴巨犀一声怒吼,朝着相如再度袭击了过来,王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只能够远远地看见相如的身体宛若鬼魅,在那狂暴巨犀的冲撞下左突右闪,居然没有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相如躲避那狂暴巨犀冲撞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非常慢。
  但是相如就以这种“很慢”的速度,一遍遍的躲避着巨犀的冲撞,他的移动方式形同鬼魅,往往能够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去移动。
  正是因为这种诡异的身法存在,才能够让相如以现在这种速度,不但有效地躲避了巨犀的冲撞,而且很好地保存了体力!
  这便是白发神笛萧洛清独创的闪避之术,如今已被相如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闪避的时机和动作妙到毫巅。
  在王主的眼里,相如正在进行的,就好像是一出美轮美奂的闪避之舞,任那狂暴犀牛如何强势,相如都不会为之所动,完全像是在戏耍那头大笨牛。
  寻常人眼中不可战胜的狂暴巨犀,此刻在相如的周旋下,简直如同孩童一般。
  但是,相如虽然能够成功躲避它的攻击,却依然没能想出杀掉它的办法。
  相如的心逐渐寒了起来,他与狂暴巨犀纠缠这么久,并不只是为了躲避,更重要的是他在伺机寻找着这头大犀牛的破绽。
  可是饶是相如围着这头大犀牛转了十几圈,最后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狂暴巨犀浑身上下全都被一层层厚厚的角质化皮肤包裹,最浅处估计也达十五公分以上。而蓝焰匕首仅十公分匕刃,想要依靠匕首洞穿巨犀的防护,显然不可能。
  轰!
  狂暴巨犀真的愤怒了,猛冲过来,它所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弱小的人类而已,可是这人类却会使用各种逃匿手段,一遍遍地从自己的攻击下逃生,让狂暴巨犀怎能不怒?
  相如轻松地一退,狂暴巨犀头上的那一根又粗又壮的独角狠狠的扎入地面,轰出来一个大坑。
  “吼!”
  相如眼中精光一闪,猛喝一声,双腿离地,直接顺着狂暴巨犀扎入地面的头颅一路跑了上去。
  如果说这狂暴巨犀身上还有一处地方没被那厚厚的角质化皮肤所包裹,那就是它那灯笼般大小的双眼!
  相如一个翻身就骑在了狂暴巨犀的颈上,手中的蓝焰匕首灵活无比,就宛如是他的手指一般,仅看到一道蓝光一闪,匕首就已经刺向了巨犀的一只眼。
  却没想到这畜生的反应十分迅速,灰色的眼皮猛然一闭,紧接着相如便感受到一股庞大的阻力!
  他的蓝焰匕首已经刺出,不可能收回,而且速度非常快,等到那狂暴巨犀的眼皮闭下的时候,恰好与这蓝焰匕首轰然撞在一起。
  “砰!”没想到这巨犀的眼皮也硬如铁皮。
  蓝焰匕首可不是普通的匕首,削铁如泥,而硬如铁皮毕竟还不是铁皮。
  “哞!”
  伴随着狂暴巨犀的怒吼声,一连串的鲜血从它眼中滴落,是那眼睑被割裂的部分流下的鲜血。不过蓝焰匕首虽然割破了它的眼睑,而且刺入了巨犀硕大的眼球,但是以匕首的长度,却根本连对方眼球的表层都刺不破!
  “哞!”
  狂暴巨犀显然是因为受伤,而彻底地愤怒了。怒吼声震得相如耳中嗡嗡作响,开始拼命地摇头,企图将相如摔下来。
  看来此路不通,就算伤了它的眼,也要不了它的命,反而会刺激它越发狂暴,甚至引发不堪目睹的灾难性后果。
  在狂暴巨犀剧烈的摔头中,相如一个鹞子翻身,稳稳骑坐到狂暴巨犀的背上。
  相如挥起匕首一下接一下地划在狂暴巨犀的身上。
  相如全身运转内力,一下一下,渗透力极强地反复划拉着两道口子,相隔三公分平行距离的两道口子在深处相连。
  “啪!”
  一块上端宽三公分左右深达十公分的尖锥形牛皮崩裂,飞入空中。
  相如见状,更是拼命朝牛背凹下去的伤口划下去,匕首刚一拔出,一道鲜血狂飙而出。
  狂暴巨犀吃痛,疯狂地扭动身体,但是无论它怎么扭动,相如都像牛皮糖一样,死死粘在它背上,紧紧握着匕首,疯了一般一下接一下朝狂暴巨犀划去。
  十五名武士闻声惊慌地赶了过来,见王主竟然穿着一套男服,再见相如腰间裹着王主的红衣,正疯狂地骑在大犀牛的背上战斗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荒唐的事。
  但现在哪顾不了这许多,何况这也不是下属该问和敢问的事,只是急忙将王主围在中心保护了起来。
  王主也管不了自己的窘况,红着脸娇喝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快去杀了那头巨牛!”
  “是,王主!”冷无炎立即带了十余人出去迎向狂暴巨犀,可眼见两人多高,十余米长的巨犀痛得左冲右突,像一座小山一样骇人。一冲就是一大片树木倒下,一撞就是一大块山岩塌下,十数人早惊惧得不敢上前,就是上前也是无从下手。

 楼主| 发表于 2014-7-9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以赀为郎

狂暴巨犀见人越来越多,陡然发出一声震天哀嚎,撒开四肢,轰然朝林海深处冲去。
  相如瞬间就明白狂暴巨犀想干嘛,这家伙皮厚肉粗,那些树木对它就像挠痒,但是对相如来说,可就危险了!
  “轰!”
  狂暴巨犀一头扎入树丛中,沿途碗口粗的树木,瞬间四分五裂。
  “去死!”
  相如瞪大眼睛,咆哮如雷,硬而韧的树条狠狠地抽打在身上。瞬间,肩上、背上便现出一道道血痕,斑驳交错。
  他浑然不顾,只是疯狂地一下又一下,用匕首划拉着狂暴巨犀的皮肉。
  狂暴巨犀怒吼着,声音中尽是痛苦,不识方向地一路狂奔下去。
  王主看着这般惨烈的战斗,忍不住心惊肉跳,心都为相如提到了嗓子眼。
  众武士亦不敢跟得太近,吃痛的巨犀已经疯狂,被撞一下被踩一下那绝对没命。
  紧接着司七和青苇也闻声赶了过来,一见是相如骑在疯狂的巨犀背上战斗着,大惊失色,连忙奋不顾身地追了下去。
  相如疯狂地挥舞着匕首,很快,巨犀身上就出现了一条长达半米的血槽。
  相如用匕首再一划拉,整个手臂都陷入了巨犀身体中。
  “哞——”
  狂暴巨犀口中发出一声哀天怨地的声音,“轰隆隆”地猛撞猛踢。
  战斗的声势太大了,周围数十里的鸟兽都惊慌地逃窜。
  “兽潮暴发了?快,保护群众生命要紧!”梓潼县令庚即令骁骑尉带一队人马进山。
  王吉听到动静,不由得心都提到嗓子眼,相如等三人还在山上啊,也忙忙地进了山。
  “轰隆隆!”
  狂暴巨犀在相如手臂的搅动中,作着最后的殊死挣扎,但最终只能前膝跪地,凭借着刚才冲击的惯性,一路滑行下去。
  “啊?”
  众人惊呼,相如在这突然的前扑中,惯性将他一摔而出,像一发出膛的炮弹一般直直地撞向前面的大树。
  狂暴巨犀滑行了近百米,方才停下。
  早成了血人的相如冷静异常,在空中很优雅地一伸手,抓住一棵树杈,止住前扑之势,然后跳在了大树的旁边。
  “犀牛死,死了?”一路跟着跑来的王主和众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别是王主,在前一刻她还以为相如仅凭那把匕首,或许会伤害到狂暴巨犀,但绝不会造成致命伤;或许时间久了,那狂暴巨犀自己累了也就退走。但是现在,一刻钟不到,相如竟然就用短短的匕首洞穿了狂暴巨犀的心脏!
  王吉和骁骑尉一行赶到时,正听到司七自责地道:“少爷,我以后绝不再用你的剑了,你一定要剑不离身,不然遇到危险我的罪过就大了。”
  王吉看看相如赤着上身,腰间缠着红衣的怪异打扮,一时间莫名其妙。再一眼看到居然王主也在这儿,而且她的打扮?
  那衣服明明就是相如的,王吉一下子比王主还窘,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参见王主。
  但不参见是避不了的,王吉只好拉着骁骑尉埋头过去抱拳行礼:“下官王吉等参见王主!”
  王主早已一脸窘得通红。
  青苇忽然恼怒道:“相如哥哥,那女人的衣服怎么在你身上?你的衣服又怎么跑那女人身上了?”
  相如怕引起误会,忙道:“是,是这头大笨牛来了……”
  “大笨牛来了,你们就慌得把衣服都穿错了?”青苇三两下撕掉相如腰间破烂的红衣,摔在地上。
  相如知道一时间解释不清楚了,干脆闭上嘴不再言语,两人都穿着单衣,衣服却交换了,这个时候只能是越描越黑。
  王主红着脸,故作威严道:“王县尉,那犀牛看着本王主的红衣就追,不得已只好躲到树后和那个叫相如的换了。此事,不得再议!”
  “犀牛追来了,两人还有闲时间到树后换衣服?”青苇嘟哝道,“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王吉忙向部下发话道:“这是误会,此事不得再议。那相如是我兄弟,人品和王主一样极佳!”忽觉得这话有问题,什么叫人品和王主一样极佳?忙转向王主茬开话题,“请王主移步梓潼县府!”
  “好!本王主正要去见见你那位漂亮的风盈盈夫人哩。”王主忙接过话头道。
  王主裹着相如宽大的蓝色衣衫,和王吉并排走着,众武士知趣地在前后左右围了起来。
  “王吉,你给我介绍下你那位兄弟吧!”王主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下官正要向王主禀报,”王吉急忙为相如描金,“相如复姓司马,字长卿,是难得的文武奇才,在十年前就夺得巴郡少年武会冠军,去年所作《蓬山赋》辞藻华丽,气势磅礴,更是震动巴、蜀、广三郡,目前应下官之邀,专程住在梓潼山上作《梓潼山赋》。”
  “嗯,不错……”王主忽然像被触到某根神经一般惊讶道,“你说什么?他夺得过巴郡少年武会冠军?”
  “是的,王主。”
  “为何没得到推荐重用?”
  “这也是下官觉得蹊跷之处,下官曾私下托人问过巴郡郡守,回答是朝廷暂未安排。”王吉甚为相如抱不平,“但据下官所知,其他州郡和巴郡其他届的冠军都是推荐重用了的。”
  “朝廷一直求贤若渴,自去年景帝上任以来,更是下令各州郡不得隐瞒贤良者不报!”王主气愤道,“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巴郡郡守有几个脑袋!”
  “可惜了我这相如兄弟的一世才华啊,可否烦请王主托梁王向朝廷推荐?”王吉顿觉机会来之不易,急道,“下官在此代相如谢过。”
  “好,这件小事就包在本王主身上了。我看中的人,”王主忽然觉得话不对,忙改口道,“本王主既然认同了司马相如文武双馨,父王就绝不会反对!”
  王吉心里一下就乐开了花,心道只要王主一言,那相如的事肯定能成。
  相如虽激情澎湃,但写起赋来却十分缓慢。“临曲江之凯州兮,望南山之参差。”当他写成《梓潼山赋》时,竟在梓潼山上住了三月有余。
  此赋一出,即令世人震惊,无论市井之人抑或是官场达贵,皆以此赋词调华美,韵律清奇而传唱一时,风行一世。
  正当相如和司七、青苇迷恋梓潼时,一封急书把他们召了回去。
  原来,长安深宫中,在梁王刘武的进谏下,景帝刘启亲自过问,巴郡府刻意挤压相如一事东窗事发。郡守王一青、门下议曹史马劲权被免职,皇宫派遣郎中令周仁亲自前往安汉考察相如。
  当相如一行风尘仆仆赶到家时,周仁在县令、县尉等的陪同下已经是第三次到司马家进行考察了。前两次,他们已将家产、收入以及相如年龄、读书、习剑等情况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咦,那是县令吗?”司七悄悄对相如道,“他怎么突然穿得这么朴素了?”
  “你没看到他前边那位穿粗布衣的大人吗?”相如小声道,“他怎敢在那位大人面前炫富?”
  “哦,穿粗布衣的大人是谁?连公孙县令都得点头哈腰?”
  “当然是被称为‘持重谨言,不重衣着’的郎中令周仁大人了。”
  “就是那个以医术出名得到皇帝赏识,因功升为大中大夫,后又授为郎中令的周仁?”
  “嗯,”相如崇敬地道,“一位不可多见的清官,倍受皇帝赏识的好官!”
  待相如见过礼后,周仁言简意赅,既详尽又无一个字多余地道:“司马相如,经考察,你家家资二十一万,其中包括小奴十二人值六万、轺车二乘值万、用马十匹值四万、牛车四两值五千、服牛二头值五千、宅二区值二万、田七顷值七万!”
  周仁喝一口茶,不问亦不需相如回答,接着道:“相如你颇具文韬武略,曾获得巴郡少年武会冠军,现篆书、奇字、隶书、虫书待能诵之字四万以上。”周仁停顿后看着相如道,“根据朝廷规定,并经本郎中令考察,你可以自备车马、服饰、佩带等资用,到长安去当郎官。你可愿意?”
  相如激动道:“到长安报孝国家,是我相如今生最大的愿望。相如愿意!”
  “好!郎官有郎官的优势,具有出任地方长吏的机会,也有就任朝廷重臣的机会,是出仕的重要途径。但郎官的责任也极为重大,守卫皇宫门户,伴皇上出充车骑,并随时备皇上顾问差遣!相如,你可有信心胜任?”
  “有!”相如坚定地应道,“相如绝不辱使命!”
  “好!既如此,自今日始,你便是以赀为郎的一员京官,俸禄三百石,与县令平齐。我即先向汝恭贺大喜!”
  “以赀为郎,好!”县令公孙鲁也忙道:“恭贺相如贤弟!到皇上身边任职,前途无量啊!”
  相如忙一一还礼,并坚持留下周仁一行吃了午饭再走。
  在周仁不容反对的要求下,相如一家只得排出最简单的席宴,真可谓粗茶淡饭,薄酒一杯。虽与高官同席,好在周仁并不拘谨,亦极为欣赏相如的才华,并索去了相如亲笔誊写的《梓潼山赋》,边饮酒边讨论武术和赋作,气氛竟然毫不压抑。
  公元前156年初夏月半,桑梓比茂,繁花争艳。是夜,司马家大宴邻居宾朋,喜贺相如次日赴京。
  司马家终于迎来了为国效力、光宗耀祖的这一天,全府上下喜形于色。司马上苍举杯高声唱道:“相如能有今日,承蒙各位乡亲呵护教导。请各位尽情畅饮。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哦。”
  喜事就要闹,越闹越吉祥,越闹越发达,越闹主人越高兴,这是自古以来安汉的风俗。于是,大家毫无顾虑地划着酒令,满怀喝不醉的豪情串酒喧闹。相如更是一一敬酒接酒,特别感谢并拜托乡邻对老爹的照顾。
  想着父亲的身板一日不如一日了,可自己却不能在家尽孝道,相如心里还是挺难过的;心里一难过,竟又想起青梅竹马的青芦来,想着青芦到公孙府过着守活寡的日子,相如心里更为难过。
  心中难过,这酒也便有些醉了,一路跌跌撞撞,脑海中满是青芦凄美的影子。
  “青芦,你为何忍心抛下精心呵护的爱情?你为何甘愿嫁给一个废人?”相如的心里拂不去这些想法,难受得想哭。就离了席,独自在惨白的月光下游荡,竟不由自主地走向伴随了他多年的练剑坪。
  “姐,相如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你去见他一面吧。”相如止步静心倾听,那是青苇的声音,“你为他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苦的相思都还要压抑着啊?”

 楼主| 发表于 2014-7-9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看我的剑怕锤子否

“我作出了牺牲,但却没收到效果。”青芦幽幽地道,“我真的很无用。”
  “姐,你不要自责嘛。如果你当年不嫁进公孙府,县府不但不推荐,说不定相如哥哥还得吃官司啊!”青苇开导道,“现在,相如哥哥总算实现了理想,虽然晚了点,但你也应该为他高兴。”
  “嗯,姐心里是极高兴的。其实,只要相如好,姐什么苦都能吞下去的。”青芦拉着青苇快步向山下走去,“姐不去看他了,姐毕竟是有夫之妇。过去的一切,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吧!”
  原来青芦嫁进公孙府,都是为了他!
  苦苦纠结了三年的结,突然间就土崩瓦解。
  隐藏在最深处的痛,一瞬间就争抢着窜了出来。
  相如的伤疤被揭开,心里的血开始汩汩地流,眼中的泪开始汹涌而出。
  相如拼命地抚着自己揪着的心,攥着那半枚贴近心脏的玉佩,瞬间痛得几欲昏厥,看着姊妹俩在模糊的视线里一直不见了踪影,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以赀为郎,相如喜极而泣;青芦的代价,相如痛极而泣。这一夜,注定是个让相如受尽折磨的夜。
  “这可真是上天弄人,上天弄人啊。”相如摇头苦笑,“青芦付出这么大的牺牲,结果却不疾而终;王主只一句话,就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过去的一切,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吧!”相如呢喃着青芦的话,“青芦,你一定要过得好,一定要保重!相如永远记得你的恩,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高大巍峨的长安城,在夕阳的眷顾下,似被镀上了一层金碧辉煌的油彩,宏伟壮丽。
  “长安,长安!大汉的都城!我,司马相如,来了!”相如初识泱泱大汉的帝都风貌,几欲目眩,打马跑向长安城,惊喜地大吼道。
  长安座落于终南山北麓,横枕渭水,面向八百里秦川。真乃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
  “非,非目睹……”相如一激动,又结巴起来,忽然眼前浮现出青芦玉葱儿般的手指拨弄石子时的情景。于是顿了顿,一字一字叹道,“非目睹皇宫之磅礴气势,怎能体现天子之威严?”虽说得慢一些,但不结巴,而且由于语速控制得当,语气舒缓有致,抑扬顿挫,更显出了相如说话的从容与份量,不禁暗自叹服青芦。
  “呔!哪来的野小子?”相如正牵马走在东市,忽地一声炸雷从对面滚滚而来,“先吃我一锤!”
  人未到声已到,人到,锤已到。
  蕴含劲气的乌金锤轰然砸下,宛如天降陨石般势不可挡。
  相如瞳孔紧缩,这锤来势太过凶猛,裹挟着凄厉的破空之声。
  这使锤者的功力绝非一般江湖中的武者所能比,招式迅而猛烈,让人不容半分懈怠;力道准而诡异,让人心智难定。
  “轰——”随着破空的锤声,相如眼中的铁锤骤然放大,竟避无可避。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息间,相如剑已出鞘,银芒疾闪。
  “叮叮叮叮……”
  剑尖在锤侧数十下疾点,每一次点击都带起丝丝火花,仿佛在乌金锤上刻画着什么。这正是司马剑法之“驽马十驾!”
  金属撞出惊心动魄的琴韵之音,锤的力量也在乐声中一点一点的偏移。数十下点击之后,那狂砸而下的乌金锤去势歪斜,从相如耳旁擦臂而过,劲风带起耳侧黑发飞舞。
  “轰!”
  乌金锤砸在地面,长安街坚硬的青石地板竟被砸出一个大坑。
  这一变故,吓得街上的市民惊呼着逃了开去。
  爱看热闹的长安人可不愿散去,见相斗两人威武不凡,很快又围了上来,中间形成一个偌大的圆圈,给两名武者留下纵横跳越的空间。
  此时的相如右手握剑,一袭蓝色长袍在身,长黑的乌发整整齐齐披在脑后,英俊白皙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只是直直的站在那里,犹如一棵傲立的青松。
  相如不认识敌手,但对一出手就下杀招的敌人,相如不想多说什么。
  对面是一个膀粗腰圆,黑面络腮胡的矮壮汉,起码矮了相如一个头,但无论怎么看,对方都不似穷凶极恶之辈,倒似一个莽大汉。
  “哈哈哈,果然有两下子!”黑汉子扭头对着后面笑道,“如果我真一锤把他打死了,那说明他只是个废物!”
  相如顺着众人的目光,举目看到十步之外,有一身穿盔甲的青年武士,生得英俊非凡,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
  从打扮来看,很明显是宫中之人。
  “真打死了,你怎么交代?”青年武士有些嗔怒。
  “哈哈哈,我有分寸的。如果真失手打死了,说明对方乃滥宇充数之辈,大不了又把我给贬一级!”
  相如不悦,但依然抱拳问道:“请问兄台何人?竟找上了相如的麻烦?”
  “嘿嘿,本人黑矮子周坚!但,不是我周坚要找你的麻烦,是我的锤子!”周坚无耻地笑道,“如果连我的锤子你都赢不了,那你的麻烦就大了。”
  人群一下骚动起来,长安人谁不知道黑矮子是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这回开眼了,他们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还没亲眼见过一等侍卫和一个外地人在大街上比武!所有的人都露出欣喜的笑容,不少人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锤子找我的麻烦?”相如吼道,“那就来吧,看我的剑怕锤子否?”
  马上青年“呵呵”地笑出了声,这一笑像能传染似的。立时,周围众人都一下子笑得直不起身来,甚至有几个都笑岔了气,不住地咳嗽。
  “看我的剑怕锤子否!”周坚反应过来后,怒眼圆瞪,但相如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让他无从发火。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周坚猛然跨前一步,“啪啪”两声轰鸣传出,手中一对乌金锤撞出一串火花,冷冷地道:“小子,我这乌金锤重愈两百斤,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锤子的力量!”
  说完,周坚双手挥动,双锤舞得呼呼作响,手上没停,脚下也不慢,眨眼间就来到相如身前,右手握住的乌金锤毫不留情地砸了出去。
  铁锤属于重型兵器,在打击力上绝对是不容置疑,能最大限度地克制刀剑这类轻型兵器,或者说刀剑连攻破锤的防御都困难。
  所以,周坚毫无顾忌地双锤齐出,一招“凌上虐下”轰向相如的胸部和腹部。
  相如不慌不忙,待得铁锤已近,才施展开闪避步,诡异地闪在一侧,挥剑疾刺。
  这黑矮子却猱身一进,欺近身来,铁锤轰然横扫。
  “起!”相如不敢硬碰,一声轻喝,剑尖在锤上一点,借力腾空而起,洒出漫天剑花兜头而下。
  黑矮子举起双锤,对着空中坠下的银芒一阵轰击,看似慢极,却一锤一锤恰到好处地轰出了一道坚固的墙罩,剑花要破开这道墙,几无可能。
  一个力大势猛,一个轻灵飘逸,一斗竟是数十个回合难分上下。
  黑矮子不愧是宫中一等侍卫,实力非常强大。但相如亦不是省油的灯,剑术惊人,加上闪避步法诡异迅捷,铁锤不但丝毫砸不到对方,反而自己的一缕发丝被司马剑给削飞了。
  天啦,皇上亲点的一等侍卫竟被一个外地人削掉一缕头发,黑矮子恼怒万分,脸上再也挂不住。却见马上的英俊青年若无其事一般,甚而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黑矮子嘴里“哇呀呀”怒吼着,双脚在地上一瞪,竟纵身一丈之高,双锤“叭叭”地拍出一串轰鸣与火星,向着相如轰然砸来。
  马上青年一惊,周坚的这一招,已是动了他的底牌绝技之“双锤打锣!”,快捷凶狠异常,岂是一般人能接下来的!
  相如兀自不动,待双锤离他仅两米之遥,才见他猛然将右腿前跨成弓步,身已侧向一边,右手剑却已闪电般抬起,那把闪着银芒的剑竟后发先至,并陡然增长了几分似的,对着周坚的两臂空虚之处,往上一挑,身如跃马之势,再也不动了!
  马上青年大惊,这一招看来平淡无奇,实则厉害无比:黑矮子如不改变招式,必得丢掉双臂之一,黑矮子一时气急,招已使老,要变招谈何容易?除非是扔掉双锤,看能不能保得不断臂。而且在大家看来这不是对方要刺他,而是他自己要撞到对方的剑上去,左臂碰上左臂丢,右臂碰上右臂断!
  此招正是司马剑法之“马到成功!”,不成功便成仁,此招一出,非成功不可!
  正从半空中落下的黑矮子惊骇失色,后悔自己过于鲁莽,急于求成,此番可要坏事!情急之中,他向后仰去,试图让开对方的剑锋,可是双手随着身体的下坠,眼看着依然躲不过对方的剑刃!
  黑矮子两眼一闭,完了!由他去吧,我是侍卫,侍卫的武器永远也不能丢!
  马上青年欲救已是不急,吃惊地看着黑矮子如何在对方一剑之下出现血肉横飞的惨象。可正在他将要坠到剑上之际,那剑却诡异地一缩,然后在双锤上点出几点火花,双脚一错猛然踮出五步开外,等到黑矮子落到地面,再睁开眼睛时,只见对方将剑舞起,如同旋风一般,将自己罩在其中!
  众人都张大了嘴巴,忽而齐声叫好。不懂行的人,只看到一个力盖千钧,一个轻若灵猫,竟是势均力敌。而马上青年和黑矮子却异常明白,司马相如不仅用非同寻常的速度让开了对手,而且在用“花剑”吸引众人的目光,不让黑矮子在众人面前出丑。
  黑矮子从心底感激对方的好意,他本来想放下锤来认输,但一看对方没有止下之意,便只好上来与其挡拆,招式却没了先前的凌厉和杀气。这一回,两个看似真打实杀,实际是锤子与剑在对舞表演。两人你来我往,这一“舞”竟是一百多个回合,当然是不分胜负。长安人开了眼,看得热闹,也就拼命地叫好,嗓子都喊哑了,当然也喊不出个结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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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下可惹恼了马上的青年,你们在这儿玩起了花活,瞒得了别人,难道还瞒得了我,当下一声断喝:“你们,还把我武骑常侍萧瑟放在眼里不?”
  众人听是武骑常侍萧瑟,喧哗声立即止息,尽皆投过去崇拜的目光。
  对“舞”的两人听到萧琴的怒喝,忙跳在一边。
  “在下司马相如拜见武骑常侍!”相如抱拳道,这可是他以后最直接的领导了。
  “好!相如可不必拘礼!”萧瑟打马过来,“上马吧,你已正式成为骑郎,骑郎有在城里骑马的特权。”
  相如纵身跃上自己的青鬃马:“萧大人,请问你们这是……”
  “哈哈哈,我们是奉周仁大人之命,专程来接你的。”黑矮子嗓门大话也多,“嘿嘿,你的功夫不错,我黑矮子周坚佩服。不过,我年龄比你大,你以后还是要叫我大哥的啊。”
  “也不害臊!”萧瑟奚落道,“你可承认败在了相如手下?”
  “承认承认,没想到瞒不过你。”黑矮子无奈道,“不过放心,要不了多久,我黑矮子肯定能打败他!”
  萧瑟也不理他,对相如道:“我萧瑟早闻相如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样吧,以后我们三人都以兄弟相称,不得拘泥。”
  “好呃好呃,总算有人称我为哥了哦!”黑矮子大喊大叫起来。
  “多谢两位大哥关照。”相如看着萧瑟道,“听口音,萧大哥莫非是巴地或蜀地人?”
  “哈哈哈,我乃蜀地人也,与巴地毗邻,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萧瑟笑道,“这样吧,以后你叫我萧大哥,这黑矮子你叫他周二哥,即可。”
  “周二哥?”相如笑道,“他想当哥,我偏不叫他哥,我就直接叫他黑矮子的好。”
  “好吧,看来我这么矮,让相如叫我哥哥我还不自在呃。”黑矮子猛地挠一挠头:“我最喜欢我认可的朋友叫我黑矮子了,就像萧大哥一样。”
  “这黑矮子的身份可显赫着哦,不似我等无名之辈。”萧瑟一边催着马一边一一数来,“黑矮子乃开国功臣、先帝任前丞相、武威侯周勃之子,当今骠骑将军、绛侯周亚夫的兄弟!”
  “周将军的兄弟?失敬失敬!”相如急忙抱拳道,“不过,叫黑矮子并非是我相如不敬……”
  “哈哈哈,知道知道!”周坚打断相如道,“别那么多假客套,你真不叫我黑矮子了我还跟你急哩!”
  “刚才听相如贤弟一阵感慨,想来还是第一次到长安吧?”萧瑟道。
  “是的,这长安城正应了萧何之语‘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其宏伟壮丽的建筑的确令人叹服!”相如又叹道。
  “可知高祖何以要定都长安?”
  “相如犹记书中载道,高祖欲建都洛阳,娄敬建议定都关中。于是高祖征询张良,张良道,‘洛阳城郭仅数百里,田地太薄,四面都是平地,容易遭受到攻击。反观关中有函谷关、陇蜀的沃野千里,南边有巴蜀的富庶,北边有胡人畜牧的便利,可以在三面防守,并向东方牵制诸侯,只要握住渭水通运京师,当东方有变,就可以顺流而下。正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娄敬说的没错。’于是高祖决意定都长安,并拜娄敬为郎中,赐刘姓。’萧大哥,不知然否?”
  “哈哈哈,不错不错。相如果然是学富五车,学识渊博!”萧瑟道,“你既然第一次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长安啊,高城十余里,人口近百万。所谓禹贡雍州之域,天文井鬼之野。长安附近分为三府,中为京兆府,喻京都吉兆,千载流光;左曰冯翊府,二匹天马振羽,飘飘欲仙;右为扶风府,恍若天庭在即,清风可凭。”
  “原来如此,这可是我不知道的。”相如听得直咋舌,老实道。
  “这三府之地,尽收八百里秦川肥地沃水,天下之富无过其右。当然,真正威严之处,却莫过皇家宫苑:未央宫富丽堂皇,建章宫千门万户,甘泉宫渺若仙境,上林苑广袤无垠……”
  “不说了不说了,以后你们慢慢聊!”黑矮子周坚看插不进话,急道,“相如贤弟第一次来,我来作东,走,京兆酒家喝几碗去!”
  “哈哈,有人请吃请喝,不去白不去!”萧瑟道,“相如,我们边饮边聊,狠狠将黑矮子敲一竹杠。”
  “你们是兄,我是弟,这东由我来作吧!”相如忙道。
  “我黑矮子说一不二,想不给我面子是吧?”周坚勒住马,一张黑脸更黑了,吼道,“那我们就再战一场!”
  “今天就依了黑矮子吧!”萧瑟道,“人家是封侯世袭人家,家资殷实。这黑矮子又极是豪爽好客,你不让他请是不行的了。”
  “那就让黑矮子破费了!”相如只好道。
  “破费个鸟,这天下有几个人值得我请的?”黑矮子嚷道,“走,今天痛痛快快喝一场。”
  长安城的豪华酒楼比比皆是,尤以京兆酒家为甚。
  “在这长安城,一般都是别人请我,但值得我请的就必须由我请!快喝,都干了!”黑矮子仰脖就是一碗,“去年萧大哥的一位老乡来求仕,财大气粗,硬拉我和萧大哥到这酒家来喝,结果直接把他灌趴下。”
  “近年来,长安摆脱了战争的疮痍,恢复了元气,繁荣至极。各地巨商大贾络绎不绝到此交易,市肆热闹非凡,贱至布衣米粮,贵至珍珠玛瑙,天上飞的地下埋的均能在长安买到。”萧瑟边饮边继续介绍道,“这里也是人才荟萃之所,各地有志青年或来求学,或来求仕,络绎不绝。可惜去年那位蜀地学子虽是当地豪门,但才华不及相如贤弟十之一二,最终我们也无能为力。”
  黑矮子也嚷道:“相如,为兄佩服你的才华。以后花销不过来,都算到我黑矮子头上!”
  相如忙双手举杯相敬,一字一顿道:“承蒙兄台厚爱,相如将知恩图报。”
  “哈哈哈,又来了又来了,我黑矮子可看不惯这套。罚酒!”
  “好!相如罚酒,兄弟不言谢。”萧瑟亦道,“当今皇上重才,贤弟为郎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为兄绝非趋炎附势之流,兄弟之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兄弟之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相如笑道,“这话朴实,但到位!”
  三人豪饮正酣,相如闻得一个乡音:“伙计,你就通融一下,想办法让我挤兑一两天嘛。”
  萧瑟也望向侧边的官舍,道:“当今圣上招贤,凡是来长安宦游,有学识或一技之长的均可来京投效朝廷。这些士子只要说明意图,都会受到接待,在官舍中住宿下来,然后等待朝廷的召见和考核。”
  “哦,看来皇上是真心诚意在求贤。”相如若有所思。
  但听得官舍小吏不耐烦地道:“去去去,今天已经住满了。无法安排。”
  相如瞧见官舍前一位宽袍大袖,褒衣博带年约二十余岁的矮胖学子在躬身求饶。其身旁的随从不服气地道:“你可知道,我们先生叫杨得意,蜀地大户,去年还被朝廷召见过的。”
  “杨得意?大户?”那个小吏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如今姓杨的可多了,从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杨得意。倒是蜀地毗邻巴地的司马相如常常听到,你要报个司马相如,我立刻就把明天的住宿名额给你。哈哈哈,谁晓得你杨,杨,杨什么来着?有没有真才实学?莫不是去年被刷了下来?”
  “杨得意?”萧瑟和黑矮子几乎同时嚷了起来。
  相如道:“你们认识?那人是巴蜀口音,听来亲切,不妨我去请来同饮?”
  “好,那人正是为兄的老乡,为兄也正有此意。”萧瑟点点头。
  再看那杨得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走,偌大个帝都,还怕找不到个落脚之处?”
  杨得意主仆二人随相如进得店来时还在怄气,抬眼一看却惊诧不已:“你是……萧大人?周大人?你们都在这里?”
  “杨贤弟请坐,坐。”
  “我正琢磨着到哪去找你们啊,”杨得意兴奋得一拍大腿,“今天,这顿我请了,大家喝个痛快。”
  “不行,今天先说好了的。我给司马相如接风,你作陪!”黑矮子吼了起来。
  萧瑟介绍道:“这位兄弟便是司马相如,皇上任用的郎官,今日刚到长安呃。”
  杨得意忙揖道:“司马兄在此,小人早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荣幸之至。”
  “不敢不敢,只是徒有虚名耳。”相如忙还揖道,“倒是得意贤弟,年轻气盛,前途无量。”
  原来杨得意便是去年进官舍待召的,偶遇萧瑟、周坚二人。杨得意惭愧地道:“想我在成都何等威风,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可惜到了京城就得意不起来了,去年朝廷考试没过关。回去后苦读一年,这不,现在朝廷又在招贤,我想该得点意了。没想到,连官舍都不接纳。唉,这世道呀……”
  杨得意正叹息着,街道上忽然哗啦啦地闪出一条大道来,一队武将从街南面骤骑驰来,一律身着明晃晃铠甲、骑着枣红骏马,手扶宝剑,好不威风。
  “这是武骑常侍和郎官们下朝归去,”萧瑟望了望相如,“郎官分文官和武官。文官称议郎,是皇帝的政治顾问;武官嘛称骑郎或侍郎,可就威风了,是皇帝的宿卫侍从。”
  “这些武将,和我一样,谁也不敢挡路!”黑矮子自豪地举杯道,“如果他们的马撞倒了人,被撞倒的人立即就会被治安里正抓到巡捕房关起来,有钱的交罚金,没钱的服苦役。为啥?因为这些武官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们担负着保卫天子的职责。”黑矮子举着酒碗左一眼右一眼瞪着,“干,干啊!来,为我们的未来,喝个痛快,痛快!”
  “好,干!”相如也一仰脖子干了,“听君一席话,相如长了不少见识。”
  几人你来我往,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毫不客气,不多会儿,一坛酒也快见底了。
  “哈哈哈,不,不过,文官可就没,没这个待遇了。”黑矮子显然喝多了,话都有些不顺畅了,“就是王公贵戚,撞了人,也,也要被里正罚款。如果撞伤了撞死了人,也和普通百姓一样,还得交由官府治,治罪。这叫王子犯法,与,与什么来着?”
  “与庶民同罪。”杨得意拍拍越腆越大的肚子接口道。
  “哦,对对,与庶民同罪,与庶民同罪。”黑矮子转向杨得意,酒似乎醒了一大半,直来直去地嚷道,“我说杨得意啊,不是我看低你,从文从武,拿你和,和相如比,那都不是一个档次儿。如果你硬要往这条道上挤,那难度是,是太大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7-10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 辕固生斗野猪

杨得意尴尬异常:“我不想当大官,只想作个风风光光的小京官也不行吗?”
  萧瑟若有所思道:“如果你想进京为官,其实可以另辟蹊径。你不是有一套祖传的训狗秘术么?依我看啦,你可以试试能不能给皇上当个狗监哩。”
  “狗,狗监?”杨得意嗫嚅道,“也罢,如果能在皇上身边干事,当太监也值!”
  相如一听差点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你怎么一听到‘监’字就想到太监啊。”
  “哈哈哈,狗监是宦官?笑死人了!”黑矮子哈哈大笑道,“为皇上掌管猎狗的官,称为‘狗监’,你不能因为职务里带个‘监’字就把这个官当成太监啊!”
  “是的,”萧瑟也忍不住笑了,“看看你,读的书还不够吧。狗监不是太监,而是和马监一样,是个官职啊。”
  “那,感情萧大人帮我荐一荐,越快越好。”杨得意惊喜异常,“两位大人的恩情,我杨得意当永世不忘。”
  相如开始了让许多青年人羡慕不已的郎官生活,心里也着实激动难抑。当然,相如想的倒不是耀武扬威地从长安街上骤骑而过,他心里想得更多的是,我司马家终于可以为国干出一番大事业了,终于可以光宗耀祖了。
  “我们每支队伍里面都配了一名新郎中,新郎中要迅速学会皇宫礼仪,要虚心请教。”郎中令周仁顿了顿,开始了每天的训话,“我们每时每刻都要牢记使命:皇上外出时,我们就是勇不可挡的战神,绝不让车驾骑乘有丁点损伤。皇上在宫内时,我们就是持戟挺立廊下的侍卫,绝不让皇宫有半点危险。”
  说完,周仁有力地举起右臂:“宁可前进一步死,不可后退半步生!”
  大家齐声高呼:“宁可前进一步死,不可后退半步生!”
  “宁可前进一步死,不可后退半步生!”
  “宁可前进一步死,不可后退半步生!”
  ……
  相如持戟在廊下侍立几日后,终于有机会陪皇上出外巡游,虽然那次他仅是八百名侍卫中的一名,虽然他们这一队和皇上不是很接近,但担负的保卫职责却同样重大,精神是容不得丝毫松懈。
  这八百名侍卫衣甲鲜明,全副武装,个个都骑着清一色的枣红马,威风凛凛地簇拥着一辆套着六匹紫骝驹的豪华辇车,像一股疾风,似一阵惊雷,风驰电掣般向城外驰去,不容街道上的人看清楚,马队就一闪而过。这气势,让置身其中的相如激动不已。
  不过郎官们的精神自始至终都高度紧张,特别是第一次侍卫皇上出巡的相如。在哪儿停下的,臣子们山呼万岁后皇上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相如的头脑一概空白,他只知道保卫皇上的安全才是自己本份。
  随后又有几次随景帝巡幸和狩猎的体验,渐渐习惯了这种紧张的工作节奏。郎中令在每次皇上外出时都要训话:“侍卫皇上,我们时时刻刻都要把自己处在最危险的边缘,时时刻刻都要做好以身殉职的充分准备。”
  汉制每五天工作后休息一天,曰休沐日,也叫洗沐日。这一天,相如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刚吃过早餐,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关进分给自己的官邸中,捧起一早借来的贾谊辞赋。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叹息者六……”,《治安策》一开篇就来个劈头棒喝,令读者大吃一惊,不得不绷紧神经往下看。
  这种先声夺人而又充满忧患的行文使相如着迷不已,他反复吟咏,仔细揣摩,领会其中的精髓要义。
  贾谊不但提出了九大问题,还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略,一再强调当政者应制订礼仪、纲纪、法度,使上下有所遵循,这才是治国安邦的根本。
  用赋作,来劝谏上位者;用赋作,来影响决策者;用赋作,来向皇上纳谏……这是多好的一条报国途径啊!相如不仅仅是喜欢贾谊辞赋的气势,更喜欢的是这种效果。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个休沐日,相如刚取出枚乘的赋时,却接到了郎中令周仁的命令:“陈西伟郎官捐款休假未归,今日由司马相如到未央宫侍卫景帝。”
  原来,在郎官之中也有贫富差别和待遇差别。依照惯例,富有的郎官可以自己出钱供给各郎官公署的办公费用,以此换取较多的休假,这些人被称为“山郎”。山郎捐钱,便可以经常休假,甚至不必在宫内值宿,他们还可以出钱求得好职美差。于是内廷日常繁多的宿卫值勤之事便落到那些清贫郎官身上,他们无力用钱去取悦于长官,以致生病缺勤也要扣除其休假日,所以竟有人终年不得休假。相如这才领会到周坚那句“以后花销不过来,都算到我黑矮子头上”的意思。
  “是!周大人,相如一定圆满完成任务!”能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皇上,相如还是挺兴奋的。
  在暖融融的阳光照耀下,未央宫御花园显得无比的华丽,无比的妩媚。玲珑的假山,精巧的雕栏,碧色的池水,洁白的虹桥,还有远处的飞阁流丹,都昭示出一种气魄豪放而又富丽堂皇的美。
  比起那些巍峨宫殿来,这儿显得轻松活泼得多。十几个大臣陪着皇上和窦太后谈古论今,相如与另三名郎中在下首侧立。
  景帝望过来:“你,就是周仁所说的司马相如?”
  相如屈膝下拜:“下官正是。复姓司马,名相如,字长卿。”
  “司马爱卿,平身吧。”景帝挥挥手,笑道,“这名与字可有甚来历?”
  “谢陛下!”相如落落大方道,“因下官文羡蔺相如,武慕孙武长卿,故取名相如,字长卿!”
  “唔。有意思,有意思!”景帝道,“这名与字蕴含了远大的志向。不过这文呢,朕不感兴趣,倒是武功嘛,朕听闻过你。”
  顿了顿,景帝对四名郎中道:“这皇宫的保卫极为重要,朕已交代周仁比武选拔朕的近身侍卫,你们都有机会,努力争取吧。”
  “谢陛下!”四人忙谢恩道。
  在这里值守,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神经已不似在外面绷得紧。
  这天,黄生与《诗》学博士辕固生就“汤武革命”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黄生道:“汤王、武王并不是秉承天命继位天子,而是弑君篡位。”
  “不对!”辕固生反驳道:“夏桀、殷纣暴虐昏乱,天下人的心都归顺商汤、周武王,商汤、周武王立为天子乃是秉承天命!”
  “帽子虽然破旧,但是一定戴在头上;鞋虽然新,但是必定穿在脚下。为什么呢?这正是上下有别的道理!”黄生理直气壮,“夏桀、商纣虽然无道,但是身为君主而在上位;商汤、周武王虽然圣明,却是身为臣子而居下位。君主有了过错,臣子就诛杀,这不是弑君篡位又是什么?”
  辕固生讥笑道:“如果非按你的说法来断是非,那么这高皇帝取代秦朝即天子之位,也不对吗?”
  众人都没想到辕固生将这个问题扯到了高祖头上,一时哑然。黄生更是急得满面通红,不知如何去辩。
  景帝严肃道:“吃肉不吃马肝,不算不知肉味;谈学问的人不谈商汤、周武王是否受天命继位,不算愚笨!”
  两人噤声,再不敢争辩商汤、周武王是否受天命而立了。
  乃听窦太后道:“辕固生,听闻你是个饱学之士,你且谈谈《老子》书里的精髓?”
  窦太后推崇道家学说,是拥附“黄老思想”的统治者,在她的影响下,文、景二帝继续着由高祖时期定下的“以民生息”、“无为而治”的精神。
  可辕固生想了想,道:“臣不会讲《老子》。”
  窦太后一听奇怪了:“辕固生,你不是博士吗,怎么连《老子》都不会讲?”
  辕固生道:“臣倒也不是不懂《老子》,只是《老子》都是那些出身低微的下面人才说的。”
  窦太后一听就火了,也气坏了,心想,你不讲就不讲,还挖苦起自己来了。自己就出身低微,刚入宫时只是个侍女,这大家也都知道,可没想到你辕固生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真是太可恨了!
  窦太后怒道:“《老子》的精髓,当然比不过你们儒家司空城旦般的经典律令咯!”
  却听那辕固生道:“启禀太后,臣以为《老子》不如《孔子》。孔儒思想博大精深,‘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宜提倡‘为政以德’……”
  窦太后大怒道:“我们汉家一直是用法家和道家思想来统治的。你老给我讲仁义道德,有用吗?好啊,你行,你的仁义道德很厉害是吧?那你给我斗野猪去吧!”
  太后一声令下,宦官们立即抬来了圈着一头大野猪的铁笼子,把这个手无寸铁的老夫子赶到野猪圈里去了。
  天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去和野猪斗,野猪会跟你讲仁义道德吗?相如不忍看,太残忍了!这么多大臣为什么都不敢言,为什么都不敢去救?辕固生虽迂腐于儒术,但也罪不该诛啊。司马相如心头矛盾极了,痛苦极了,救?不救?然而,一个小小的郎官救得了吗?
  但见笼中露着白森森獠牙的野猪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其势一扑即可吃到难得的美味。
  相如看向辕固生,只能报以鼓励的眼神,虽弱但势不能丢!
  辕固生虽佝偻却并无惧意,向相如报以释然一笑,也无抵抗之意,完全一副视死如归之势。野猪可能从没遇到过这种阵势,反倒迟迟不敢行动。
  谢天谢地,景帝终于扔了一把剑进去。太后面前,也只有景帝敢这样做,其他人想救也不敢救,就算敢救也只怕救不成吧。
  “我这瞎老婆子心里亮堂得紧哩。好,用剑吧。汝等不得再擅自相救。”太后威严地道,“今日不是辕生,就是猪死。”
  辕固生感激地望了景帝一眼,忽然就有了求生的欲望,抓起剑双手用力握着。这一握的架势又让人生出一身冷汗,原来辕固生从没用过剑,握剑的手不但颤抖着,而且紧紧地抵在胸前。
  野猪看到了挑衅的动作,一下激起了斗志。狂嚎一声猛扑过来,这一扑,辕夫子怎会还有命呢?诸多大臣紧闭了双眼。但见辕固生也紧闭了双眼,拼命地握着剑。辕固生终没禁住野猪这一扑,倒在了野猪又黑又丑的肚皮下,殷红的血激出一道碗口粗的血柱……
  伴君如伴虎啊!相如正暗自神伤时,却见辕固生从野猪肚皮下拼命爬了出来。野猪呢?弹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却见满身血污、喘着粗气的辕固生打开了笼门,细看,原来,那剑不偏不倚刺进了野猪的心脏。
  “哈哈哈,此乃天意也!”景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辕固生斗野猪的无聊游戏对相如震动很深,作为一个小小的侍郎,甚至连皇上身边都难以接近,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更谈不上影响上层权力机构了。
  当皇上的近身侍卫,或许能为皇上纳谏什么的吧?
  于是,相如非常期待那一场选拔式比武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7-10 1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七章 选拔赛

原本以为选拔赛仅是内部比武,应该点到为止吧。其实不然,其残酷和凶险程度绝不亚于在战场上与敌人的殊死拼杀。
  这场大赛,不仅关乎自身的前途,更关乎一个战队的整体战力,关乎一个战队的脸面。
  因为选拔赛牵涉到两个顶级战队,并非内部比武那么简单。
  在前九天的大赛中,郎官队死一人残三人;卫士队死一人残五人,重伤轻伤的双方各有数十人。
  “萧大哥,加油!相如,加油!”黑矮子周坚紧握双拳在胸前晃两晃,为萧瑟和相如鼓劲。
  在前面比赛中,黑矮子已经胜出。
  为了真正选拔出具有实战能力的强者,这种选拔赛是由郎官队和未央宫卫士队进行拼杀,从而逐步将武功较弱者淘汰出局,这种赛制是极为残酷和残忍的。
  景帝时期的军队共分为京师兵、地方兵和边兵三部分。
  这里只说京师兵,京师兵由郎官、卫士和守卫京师的屯兵组成。
  选拔赛涉及的便是郎官和未央宫卫士。
  郎官即皇帝身边的侍卫,由郎中令周仁统领。卫士则负责宫廷内外的警卫,未央宫卫尉由公羊离统领。
  郎中令与卫尉均是顶阶重量级人物,九卿之一,秩俸中二千石。
  郎官共千二百名,但近身郎官不过二十名,这二十名的武力绝不亚于清朝的大内高手。
  未央宫卫士共一万名,但靠近皇上寝居的内宫侍卫也不过四十名,这四十名亦是层层选拔出来的,武力也不弱于近身郎官。
  比赛的赛制已延续数年,郎官数量较少,周仁采取的是自愿报名制。由于郎官中许多都是王候之后,或举孝廉或以赀进入的,真正有一流实力的还不到一半,故报名进入选拔赛的选手最终确定了五百名。
  为公平起见,卫尉公羊离则进行了长达三天艰苦的预选赛,亦选出五百名进入选拔赛。
  选拔赛为期十一天,每天上午一场。前十天抽签决定场次,每天双方各五十人共计一百人进入乱石岗比拼。双方捉对厮杀,当然也允许自己一方相互厮杀,不过这种情况不到最后时刻一般是不会出现的,否则会被队友瞧不起。选手一旦被逼出乱石岗界线即输掉比赛,不会再被追杀,也不能再进去。当十名最强者产生时,当天比赛结束。
  每天进入赛场的一百名,只有前十名能进入决赛,其难度可想而知。
  十天比赛完结后,将有三天的休息时间,然后胜出的一百人进行最后的决赛。
  今天是选拔赛第十日,萧瑟、相如等五十人将代表郎官出战。
  萧瑟身为八名武骑常侍之一,原本可以不参加的,但看着郎官队捉襟见肘的报名名单,他还是毅然报了名。
  萧瑟关切地道:“相如,尽量争取出线,若实在出不了线,以不受伤为重!”
  “好!我会尽力的!”相如点点头。
  前九天的比赛,郎官队已经明显吃亏,进入决赛的仅有三十八名,卫士队则达到了五十二名。
  经过前九天情绪的累积,今天一百名选手一上场,欢呼叫喊声就已响彻群山,今天这场战斗注定是一场更惨烈、更残酷的血腥淘汰赛。
  赛场设在上林苑中的乱石岗谷底,这里南距长安城百余里,被用作皇家卫士专业比赛场地之一。
  乱石岗山谷颇为宏大,四周山坡上依山势简陋地开凿了一排排石阶,成为观礼台。
  一处低缓的平台离谷底乱石岗不足数丈远,这里视线通透,位置极佳,比赛场中的动静几乎尽收眼底。
  这里正是郎官观战区,乱石岗南面山坡。
  最前面的五十名郎官高矮胖瘦不一而足,均穿着利落笔挺的蓝色武士劲装,每人身上都有一种勃勃英气,聚在一处,身体全都挺的笔直。
  对面同样的地势则是卫士观战区。
  五十名卫士身着青色武士劲装,同样英姿飒爽地挺立着。
  谷中的乱石岗面积有五里方圆,参差的乱石高的过丈,低的仅到腰处,乱石错乱不堪,直比迷宫。这里是天然的伏击地形,考的,是众参赛选手各种环境实战的综合能力。
  四周山坡的观礼台上,所有允许进来观战的各地武者和京师卫队均已就绪。
  骠骑将军周亚夫作为主持者和裁判,昂然挺立于乱石岗最中心的丈余高石柱上。
  相隔不远的左右两根略低的石柱上也分别挺立着两个威风凛凛的身影,一个是郎中令周仁,另一个是未央宫卫尉公羊离。
  看到这三个身影上了石柱,四周山坡上有些混乱的叫喊声缓缓止歇。
  周仁双眉紧皱,抬眼向南面山坡看去,那里,有千多名郎官火热的目光期待着比赛的开始。九天了,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种压抑愤怒的心情中度过,他们急着想要看到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他们迫切希望能有一场压倒性的晋级名额来满足他们高高在上的虚荣。
  公羊离的眼光则一直都没离开过北面山坡,那儿有近万名卫士嚣张兴奋的目光。
  过去九天中,卫士们的成绩,让他们有了嚣张的资本。
  在队友此起彼伏的助威声中,双方选手分从观战区下到乱石岗外侧。
  周亚夫两眼冷肃地向双方参赛选手扫视一眼,两手狠狠地分向下挥,打出手势。
  一百名队员同时身体绷紧,紧握武器,如一只只猎豹一样“嗖”地穿进乱石岗迷宫之中,找到自认为最佳的伏击地点隐藏起来。
  “经过九天的友好切磋,我们已经选出了部分具有强大战力的精英,今天的比赛已进入到初赛最后一天。”周亚夫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现在,我宣布,本届近身郎官和内宫侍卫选拔赛第十天比赛,正式开始!”
  “通”地一声,一记红色火焰射向天空,通知乱石岗内的选手们可以放开手脚厮杀了。
  听到讯号,乱石岗中潜伏各处的百名选手瞬间如猎豹一样向前窜去,在石林的掩护下机警地四处搜索敌人。
  四周山坡上,数万观战者鸦雀无声,坐在高处,除了一些大石柱挡住部分小范围外,他们基本上可以一览全局,他们随着每一个选手的身形移动,一颗心忽上忽下地悬着。
  他们紧张期待着己方选手能够有一场让人痛快的战斗。
  周亚夫、周仁、公羊离等三人作为主、副裁判,挺立在三个丈余高石柱上,更是对下面一览无遗。
  突然,“当”地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两个人狭路相逢,郎官的狭长腰刀与卫士的宽大砍刀凶神恶煞般砍到一处。两个身影翻翻滚滚激战,硝烟四起。
  阳谋阴谋、明器暗器等等无所不用其极,在乱石岗中哪怕打死了对方,亦无罪过。
  限制只有两个,一个是不得群殴一人,只能单对单,运气不好的一上去就有可能遇到对方第一高手,瞬间落败。
  另外一个限制就是某一顶阶高手连败十人后,必须马上退出界线外,占用当天十个名额中的一个,晋级决赛。
  乱石岗面积毕竟不大,不一会的时间,数十对选手相互遭遇,捉对厮杀的声音响彻山谷,激烈凶险。
  相如遭遇到一个铁塔大汉。
  对方焦雷似的大喝一声:“喂,小子,你是新来的吧?还敢跑到乱石岗来,看爷爷怎么弄死你的?”
  相如也不答话,身形如电,“刷”地纵起五六尺,“啪”的一声,送上一记结结实实的大巴掌。
  相如身手之快,使铁塔大汉愣是没能躲闪开去。
  这记耳光,正打在对方太阳穴上,出手劲道虽不是很大,但依然打得铁塔大汉两眼金星直冒。
  相如这才笑道:“笨铁塔,你狗眼看人低,这是小爷先给你一个‘见面礼’!”
  铁塔大汉气得“哇哇”直叫,一个箭步窜到相如面前,微一矮身,左右开弓,左掌一晃,右拳一个“黑虎偷心”,直向相如胸膛捣去。
  相如没想到对方竟敢不拔武器,也灭了拔剑的念头。他哪知道,对方练就的是铁拳功。
  不过,管你练的是什么功,相如才不会去在乎的。
  相如闪避步施展开来,身形灵巧至极,右肩一甩,身形即随势而转。像旋风似的已绕到铁塔大汉身后,飞起一腿,向其臀部踢去。
  铁塔大汉再一次领教了相如身法之快,一拳打空,用力过猛,重心前移,如果再挨上相如臀部一腿,立时要跌个狗抢屎。
  铁塔大汉毕竟也是经过卫士战队层层选拔出来的,实力强横,发现自己一拳落空,立即顺势向前一个踏步,既欲避开相如这一腿,又硬是把前冲的身子稳了下来。
  饶是铁塔大汉向前闪避得快,但臀部依然被相如飞出的一腿扫上一点,已身不由己地撞出三四步外。
  相如笑道:“笨铁塔,别害怕,小爷不想要你的狗命,你还是自己逃出去吧!”
  铁塔大汉怒气冲冲,一声吼喝,两个钵大的拳头,雨点般向相如泼洒而来。
  相如也不还手,东来西闪,奔前窜后,就像走马灯似的,把铁塔大汉逗得昏头转向。
  铁塔大汉怒吼如雷,像头疯牛似的左冲右突,可是一对铁拳,始终没有沾着相如身上分毫。三十余个回合下来,铁塔大汉已是一身臭汗,上气不接下气。
  萧瑟已然将一名对手逼出了乱石岗界外,飞身至相如身边道:“相如,不要恋战,多解决对方几个,给己方减轻压力!”
  “好!”相如立时醒悟过来,在这种战斗中,必须狠下杀手,快速解决战斗。
  铁塔大汉趁相如与萧瑟说话之机,突然把头一埋,使出铁头绝技,一个“癫牛撞栏”之势,直向相如身上顶去。
  铁塔大汉当然有他的想法,小子,你再是狡黠油滑,你家爷爷这一头把你顶上,还不叫你五脏移位,腹破肠流才怪!
  相如见铁头顶到,从容不迫,脚步诡异地一动,闪电般向左边挪出三尺。
  铁塔大汉一头顶个空,那股冲劲已然无法煞住,臀部又遭相如狠狠踢上一腿,“叭”地一声闷响,身子就像断了线的纸鸢,飞出三丈外,一跤翻向界线外……又是“咚咚”两声大响,铁头撞向界线外的石地上。
  铁塔大汉这颗脑袋,虽称为“铁头”,但毕竟还不是“铁”,脑袋撞着石地,口鼻皆破,头额血水直流,痛得“哎哟哎哟”惨嚎连连,再也爬不起来。
  后面几个卫士和跌损医,急急抢过去替他治伤止血。
  “呔!嚣张的小子,接爷爷一斧如何?”
  相如这边刚解决掉一个,那边又一个卫士向他风驰电掣般扑了过来,一柄开山大斧当头劈了下来,根本不给相如喘息之机。
  

 楼主| 发表于 2014-7-11 18: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八章 秒败

开山斧卫士越掠越快,越掠越近,惨烈的大斧如一道银电激闪,裹挟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劈来。
  相如依然没有拔剑,手中却突然多出了张弓,一张触目惊心,杀气腾腾的劲弓。
  劲弓上还平搭了一支锋锐逼人,寒芒四射的箭矢。
  相如一记旋身背射,“唰”的一道箭光向扑下来的开山斧卫士射去。
  这一箭太快了,尖锐的箭矢瞬间就到了眼前。
  卫士眼睛霍然瞪圆了,他哪里想到,对方在面对迎面一斧的危急时刻,还敢转身射来一箭,而且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斧头。
  万分危急之中,开山斧倏忽急甩,斧刃险之又险地斩上那枚箭矢。
  “叮!”
  一道刺耳的锐响,箭矢被一劈两半。
  相如得势不饶人,不断地取箭、拉弓……无数支箭矢快如流星般射出,一身精湛的弓术射出了追星赶月,排山倒海的气势。偏偏攻势还都凶猛凌厉之极,竟是不容卫士喘一口气,劈头盖脸的箭矢一支接一支地飞来。
  卫士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得如困在笼子中的兔子,左冲右突,开山斧上下翻飞抵挡着,狼狈不堪,一个不慎,竟被一箭射中右臂,痛得左手拖着斧头飞也似的逃出了界外。
  刚打跑开山斧卫士,相如眼角一跳,一抹轻烟倏忽飘来,又一个大刀卫士闪电般出现在身后。
  大刀卫士一脸阴鹜地狞笑着从后边欺上,灿烂的刀光带着一股恶寒向相如的后背斜抹。
  这一刀就是坚硬的青石都可以斩为两截,如果抹到相如背上,绝对是一刀两断的惨烈下场。
  大刀卫士这一手玩得惊艳之极,趁开山斧卫士一逃走就扑了过来,既不违规,又刚好避到了相如弓箭的攻击死角。
  相如弓术不可能再发挥作用,卫士观战区为大刀卫士这一刀响起了山呼海啸般助威的声音。
  乱石岗中,相如突然旋身,鬼魅般退一步,手中银芒一闪,司马剑已抡起了一道剑影,“呜”地一道劲风,当头一剑迎着大刀猛劈了下去。
  这一刻相如凶猛异常,仿佛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就为了抡圆这一剑。
  剑之快,竟然后发先至砍在了大刀上。
  “咔嚓!”一声脆响,大刀被一劈两半,卫士被大力震得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一张脸吓得煞白。
  自知不是敌手,大刀卫士只得悻悻然飞身退出了乱石岗界线。
  另一边,萧瑟也逼退了三人,心中杀意正浓,将寒月刀紧紧横在胸前,如一匹凶狠的苍狼,在石林中疾速窜行,警惕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前边一道青色身影一闪而没。
  萧瑟心中兴奋,紧提一口气衔尾追了过去,绕过一方石柱,突然一道凌厉的刀光扑面而至,想必是那个卫士发现了后边的敌踪,早就埋伏在这里等待。
  被偷袭后虽惊不乱,萧瑟手臂上青筋瞬间暴起,掌中刀向上疾挑,“当”地一声巨响,竟一刀将那个卫士偷袭的刀架飞了。
  对面青衣卫士感觉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半边身体都震得发麻,脑袋嗡嗡作响,一下子就吓得脸白如纸,知道遇到劲敌了,不敢恋战,抽身就跑。
  萧瑟可是身经百战的武骑常侍,他一个人可以独战两个普通的郎官或卫士。这样的实力,面对着这位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卫士,简直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萧瑟一脸讥笑:“想跑,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滚出乱石岗!”
  萧瑟飞身追了上去,左窜右绕,就如一只矫健的猎豹,离前边那道身影越来越近。
  卫士被追得越发慌了,后边的萧瑟也追得越发紧了,他开始不得不往界线外逃去。
  正在这时,群山间观战的郎官们一阵大哗,沸腾的声浪让萧瑟的心莫名地一紧,他霍然抬头向侧前方望去,眼眸一下子紧缩,停住了脚步,再也顾不得去追前面的对手了。
  在乱石岗中,虽然禁止多人对一人,但只要不是围攻,也不算犯规。而现在,是萧瑟在追一个手无寸铁的卫士,不得不防其他卫士拦截。
  萧瑟看到,在侧前方五十步之外,一个脸色阴鸷,身强体壮的青衣卫士竟然跃上了石柱之顶,踩着一枚又一枚高低不同的石柱横冲直撞,一股凌厉的杀气肆无忌惮地向他冲来。
  那道身影快得异乎寻常,也嚣张得异乎寻常,竟然毫无顾忌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所有对手的眼皮底下。
  乱石岗中争斗,跃上石柱可是大忌,就如别人都隐于暗处而唯独你自己处于明处,那将成为众矢之的,将遭受到更多更凶猛的打击与偷袭。
  如果没有绝对骄横的实力,谁敢如此嚣张?
  而那个青衣卫士的速度也太快了,风驰电掣,几乎是贴着石柱凌空翱翔。
  萧瑟的一颗心骤然提紧,脸色出乎意料的凝重,双手紧握寒月刀,甚至额头的青筋都在激突。
  他知道,他遇到劲敌了。
  眨眼间,那道身影就掠到近处,天地间一抹幽冷的刀影如闪电一般向萧瑟劈了下来。
  萧瑟牙关咬紧了,使足吃奶的力气怒吼一声,寒月刀向上疾斩。
  “当”地一声,一股无以匹敌的巨大震力传来,震得他向后抛飞,“噗”的一口鲜血在空中猛喷而出,身体狠狠地撞到山石上。
  郎官观战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风一刀,威武!风一刀,威武!”卫士观战区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风一刀?”萧瑟一下惊呆了,早闻卫士战队今年新进了一名号称“风一刀”的高手,一般卫士在他手下根本接不过一刀。
  原来传闻竟是真的,连萧瑟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也接不住风一刀的一刀。
  那一刀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郎官观战区所有人的脸上齐齐变色了。
  萧瑟心中一紧,半天才趔趄着扶着石柱爬了起来,脚步一错就准备向界外奔去。
  实力不济就只好退出,毕竟不是生死之敌,没必要拼命。
  突然,正想退出界外的萧瑟眼睛一下瞪圆了,愣愣地呆在了那里。
  风一刀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根本停都未停,一阵风似的继续向前扑去。
  人家劈他一刀,竟然只是因为路过,目标根本就不是他。
  乱石岗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相如瞬息间又连挑六名青衣卫士,败在他手下的九名卫士基本上都是秒败,完全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就是挺立在石柱上的卫尉公羊离也快沉不住气了,没想到郎官队伍中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而周仁则时不时忍不住地笑,不知道今年攀上了什么好运,竟让自己捡了个宝。
  此时,相如持剑竖在胸前,遥遥向那个飞奔而来的风一刀对峙着,原来,是相如的强势惹恼了风一刀。
  而那个脸色阴鹜的风一刀,害怕相如找上了其他的对手,还一再加快速度的样子。
  萧瑟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怔怔地看向那个方向,再看看闲了下来的自己,心中突然明白了,原来,在风一刀眼里,他根本就是个普通的武士,司马相如才是高手!
  他心中生起的羞侮感简直比方才被人一刀砍飞还甚,如果相如的武功真的比他高,他也无话可说,但相如的武功他是见过的,虽高但怎么会高过他这个武骑常侍呢?
  为此,他反而为相如担心起来,也没心思去找对手了,只想看看相如能否接住风一刀的一刀。
  乱石岗中不止是萧瑟一人停下来观战,而是很多正激烈对战着的双方也跳到一边观起战来,毕竟,风一刀在石柱上的飞奔太过吸引人,之后一刀劈飞一名郎官也太过惊艳了。
  “唰”地一道流光,风一刀咬着牙扑到了相如身前,手中刀带着一抹惨烈的杀气,一记斜劈式向相如排山倒海般劈了下来。
  这一刀太狠了,凝聚了无尽的力道,比直劈更为难躲,郎官们的心一下子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刻,憋闷已久的公羊离再也不顾身份,在石柱上幸灾乐祸地看着另一石柱上周仁惊惧的脸色。
  见司马相如再也无处可逃,公羊离仿佛看到了将司马相如劈得鲜血四溅的血腥场面,感觉胸中那口憋闷的恶气终于可以得到宣泄,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情不自禁地燃烧。
  只要将那个该死的司马相如杀死或打败,他们卫士战队在下面的决赛中,还是最强大的。
  却见相如脚步诡异地一错,劈剑如刀,“呼”的一声空中银芒骤然大作。
  “当!”
  一声金铁交鸣声,风一刀手中的长刀一断两截!
  紧接着,一抹银芒在空中仿佛犹能加速,带着激越的琴韵之声向风一刀的脑门上劈去。
  这正是司马剑法之“素丝良马!”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力量与速度,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剑激起一溜银色的火光。
  这一剑摧枯拉朽地摧毁了风一刀的所有攻势,而且似乎毫无阻滞地劈了下来。
  风一刀的瞳孔骤然放大,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那种感觉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极限惊恐,让风一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绷得快断掉一般。
  死亡那种陈腐呛人的味道触鼻可闻,差一点让风一刀背过气去。
  万分危急之中,借着刀剑相撞的后震之力,风一刀拼了命地后仰。
  “噗!”
  风一刀胸前被劈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随空喷洒。
  “什么?”
  “怎么可能?”
  群山间的嘈杂声再次嘎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整个场面一片死寂,没有人相信这一刻是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石柱上的周亚夫、周仁和公羊离都几乎同时惊“咦”一声。
  风一刀脸色惨白,洒下一路血迹,痛苦而惶惶然地退出了乱石岗界线,去接受场外跌损医的治疗。
  “这到底是什么实力?”公羊离太憋气了,这样的比赛结果简直太憋气了。
  风一刀居然被秒败!
  所有对手几乎都被秒败!
  周亚夫以主裁判的身份吼了起来:“郎官队司马相如连败十人,获得决赛资格。请司马相如立刻退出界外!”
  声音洪亮高亢,似是古井无波,但谁都听得出,那声音的感情色彩饶是被极力压制,仍然掩饰不住其中的喜悦与兴奋。
  群山中终于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随着相如的退出,乱石岗继续着激烈的战斗。
  见萧瑟被风一刀震伤,刚才逃跑的青衣卫士认为有机可乘,拾起一把钢刀迅猛地欺进萧瑟,一记“风卷残云”拦腰劈来。

 楼主| 发表于 2014-7-12 21: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九章 一箭救两人

萧瑟虽重伤在身,但被一个小小的卫士所欺负,而且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一时间气得睚眦尽裂,吼道:“找死!”
  萧瑟怒吼中脚步一错,身形左旋,手中寒月刀猛然磕向对方的钢刀,同时右脚一个飞踢,攻向其下盘。
  卫士一击不中,左足猛点,飞身跃起,躲过一脚,借势翻过萧瑟肩头,钢刀反劈其背部。
  刀光如电闪,猛噬而至,观战区有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萧瑟内伤在身,行动已是缓了半拍,突见人影已高掠,背部寒气立生,心知对方已生杀意,不敢怠慢。身形回旋转起,堪堪躲过这一刀。
  见萧瑟果然威势大不如前,青衣卫士心中窃喜,心道,只要能进决赛,就算杀了你又如何?必杀之心顿起,竟是招招狠辣,出手无情,逼得萧瑟一退再退,险象环生。
  萧瑟丝毫不敢大意,当下提起精神,在刀影丛中窜高纵低,左避右闪,饶是卫士刀招凌厉,却始终伤不得萧瑟半分。
  萧瑟虽有伤在身,但毕竟实力远在青衣卫士之上,几个挡拆便借势飞身跃出刀光的笼罩范围,然后在石柱上一蹬,猛然腾身而起,一记“力劈华山”兜头劈下。
  一片光幕般的巨大刀影在空中划过,犹如长虹贯日,破空而来。看似很平常的一刀,却被萧瑟参透了刀法中的精髓,一刀之势,竟似万丈山岳崩塌而下。
  萧瑟这一刀意在逼退青衣卫士,如果卫士敢举刀相迎,轻则刀飞人伤,重则刀毁人亡。
  观战区的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连相如都激动得为这一刀的威势喝起彩来。
  却不料场上形势陡然变得惨烈异常。
  “大家都死吧!”青衣卫士猛然一声哀嚎,却并不去避开那凶险至极的一刀,而是拼了命地将手中刀猛然刺向萧瑟的心窝,完全是一副两败俱亡的拼命打法。
  那卫士的想法极简单,既然我打不过你,你的地位也比我高,处处都比我强,那你的命也比我的贵重!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反正丑也出够了,就来个同归于尽吧!
  群山间一下变得哑寂无声,无不对青衣卫士这种惨烈的打法恨得咬牙切齿。
  石柱上的三位大人物也一下惊得脸都变了色,但这也并没有违反规则呀!
  “住手!”猛然一声大喝,从不远处旋风般奔来一道青色身影,“休得伤我兄弟!”
  但是,他的速度再快,怎能快过两把近在咫尺一劈一刺的刀?
  眼看两条壮汉就要血溅当场,命赴黄泉。
  萧瑟对这一突变虽惊却不乱,自己刀势已用老,要变招去挡是万万做不到的,若要躲过这一刀,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力闪避,但身在空中何处借力?
  萧瑟双眼闪电般一睨,如果左右有石柱也可用脚去蹬,但周围空无一物。
  萧瑟的胸部似乎已触到了刀尖激射而至的死亡般的寒气,正要闭眼等死的瞬间,忽然感应到有一件暗器闪电般向脚下击来,再也不及多想,右脚猛然在暗器上一点。
  “嗞!”萧瑟胸前被划开一道口子,扬起一串血雨,从青衣卫士头顶倒翻了过去。
  那暗器被萧瑟大力一脚蹬去,歪斜着“噗”的一声弹在地上,竟是一支箭羽!
  萧瑟借倒翻之机,头下脚上,手中刀自下而上划向卫士背部。
  “噗!”又一片血雨洒出,从青衣卫士背部顺着前扑之势惨烈地泼洒而去。
  那支箭羽在青衣卫士面前似乎欢快地跳了几下,然后停了下来。
  “呃!”的一声闷哼,青衣卫士扑倒在地,望着眼前的箭羽,心头一跳,“若不是这支箭,我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吧?”
  由于前扑,卫士也居然没被剖为两半,但已然痛得昏欮了过去。
  这时候人们才清醒过来是怎么回事,被萧瑟一脚蹬在地上的箭羽竟来自郎官观战区。
  好快的箭!
  这一箭太华丽了!
  大家只看到一枚暗器电光石火般掠过空中,那速度,音未起而箭已到!
  早已收好弓弦的司马相如,一副从从容容的姿势,似乎那支箭根本就与他无关。
  身旁的黑矮子却惊惊乍乍地叫喊起来:“你,你这箭也太快了吧?”
  群山间一下子躁动起来,望向相如的眼光忽然就多了崇拜与狂热。
  “一箭救两人!”连石柱上的周亚夫都忍不住喝起彩来,心道,换了我,估计也是万万做不到的。但这个司马相如却做到了,其武功之高,判断之准,这世上能与之匹敌的恐怕不会超过两位数吧。
  一箭救两人!是的,这要有多大的胆量与精准的判断啊!如果只救萧瑟,一箭射歪青衣卫士的刀即可。要用这种方式救得两人,还要有对萧瑟功力的信任。如果射到萧瑟脚下,而萧瑟根本就完不成一脚点在箭羽上腾身跃起的高难度动作,那岂不是枉费心机?
  场上正嘈杂着议论纷纷时,忽然又传来了一片惊呼声。
  飞奔而来的青衣卫士人尚在空中,一柄狭长的腰刀却已高高扬起。
  “啊!”地一声悲喊,腰刀裹挟着难以想像的力量,快捷无伦地向仰面躺在地上的萧瑟直劈了下去。
  这一刀的威势,似乎身在场外的人都感到了一种避无可避的绝望。
  “危险!”
  这一刻相如与黑矮子齐齐将身体迈前了一步,一齐惊呼。
  这个赶来的腰刀卫士在场中绝对是无可争议的至强者,实力应该比相如弱不了多少,就是没受伤的萧瑟在他的手下也根本不够看。
  萧瑟也感受到了刀上的恶风,他一下子吓得魂飞天外。
  长年经战,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萧瑟能感觉到,这一刀的力量绝不是他能抗衡的。
  危急中萧瑟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哪还敢举刀去迎!只得拼了命地就地一滚,然后翻身跃开,胸前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又喷洒出血来。
  刚刚站稳,却见又是一刀横腰斩来,萧瑟猛地一旋身,手中寒月刀向腰刀挥去。
  “当”地一声剧震,两刀相击,萧瑟的身体被斜着砍飞了,寒月刀也“当啷”一声脱手飞进乱石岗中。
  群山间所有观战的人一时鸦雀无声,全被这一幕震惊得发不出声来。
  腰刀卫士眼睛通红,悲声狂吼:“还我兄弟的命来!”吼声中一个垫步,身形如一抹诡异的青烟冲了过去。
  半空中,一道刀光突兀地出现,“呼”的一声向石柱边的萧瑟横着抹去。
  萧瑟“骨碌碌”倒地便滚。
  那抹刀影在石柱上溅起一溜火星,如果这要是砍到人身上,绝对是一刀两断的下场啊。
  萧瑟怎想得到对手如此之强,而且报了必杀之心。一时间也管不了什么荣耀与身份,救得性命要紧,爬起身就拼了命地向乱石岗外冲去,只要冲出乱石岗就安全了。
  背后又一道恶风,腰刀卫士身法怪异,快得如鬼如魅,一步追上挥刀就砍。
  萧瑟一额头的冷汗,强提内力一个加速,“嗞”地轻响,后背蓝色劲装被整整齐齐划开,只差一点就被一刀剖开脊背。
  萧瑟脚尖倒卷,地上一枚山石弹跳起来呼啸着向后边疾射。
  腰刀卫士挥刀一击,山石在刀上“啪”地炸开,背后的刀风再次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速度竟然丝毫未受阻滞。
  前边就是乱石岗的外围了,只要能跑出那个圈子,萧瑟就算逃出比赛场了。
  这一刻萧瑟急得手足并用,两只手在旁边的石柱上狠拍,脚尖在地上疾点,一个加速,身体腾空而起,骨碌碌一翻身,最终翻出了乱石岗界线之外。
  萧瑟全身酸软无力,一翻出乱石岗,就如一摊烂泥一样“砰”地摔倒在山坡上。
  胸前的血兀自还在流着,但他终于安全了。
  萧瑟躺在地上,心中酸楚难当。已经轻松地打败了三个,没想到在第四个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不要命的卫士,害得两败俱伤,满腔雄心壮志均在此刻夭折,而且还丢尽了颜面,一场比赛下来,自己最大的收获仅仅是保住了命啊!
  萧瑟眼中满蕴着热泪。
  就在这时,突然满山的惊呼声再次响起,萧瑟就听一个浑厚的惊叫声在耳边隐隐传来:“萧大哥,小心!”
  “怎么,我不是逃出比赛场了吗?”
  萧瑟霍然转头,看到腰刀卫士竟然毫不犹豫地跟着直冲出乱石岗,身体高高跃起,腰刀兜头向他劈砍下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腰刀卫士竟然追到乱石岗比赛场地的界线外来了。
  不仅观战区的人惊呼,就连乱石岗内正在战斗着的人也极为惊讶。
  出了界线,就等于放弃了比赛!
  凭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轻松进入决赛,但他却放弃了比赛!
  在比赛期间追到场外杀人,不但放弃了比赛,而且还严重违反了比赛规则!
  难道当选拔赛的规则仅是摆设吗?
  但腰刀卫士显然已经豁出去了,心道,你杀了我的生死兄弟,我宁愿放弃比赛放弃名次,宁愿受到制裁也坚决要当场报了这等大仇。
  足见他对那个兄弟的情谊之深!
  萧瑟慌乱中避过一刀,“噗哧”一声,腰刀在他的小腿上竖着抹过一道长长的大口子,深可见骨,血水将裤角完全染湿,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萧瑟再一次几乎全身痉挛。
  群山顿时哗然。
  “段忍,住手!”
  “敢在赛场外杀人?你他妈吃了豹子胆吗?”
  “护场卫士何在?快给我拦住那个疯子!”
  石柱上的周亚夫气得喝声连连。
  两队护场卫士杀气腾腾地从远处向这里冲过来。
  但段忍的刀又劈了过来,他的刀实在太快了,远处的人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萧瑟顾不得伤口钻心的巨痛,一个后翻身跃起,晃身躲过一刀,提紧了最后一口力气向郎官观战区冲来。
  段忍一心要将萧瑟追着砍死,一道残影随后又扑到了萧瑟身后,“嗞”地一道尖锐的破风声。
  刀势不容闪避,一击必杀!
  惨烈的刀风快得不可思议,萧瑟想避也避不开,何况他已经再无力气闪避了。
  黑矮子周坚早就急得想冲过去,怎耐段忍追得太急,一刀一刀出刀太快,眼看着萧瑟跃到了身边,再也没什么可想了,飞身而起就向萧瑟身后扑去,他要以身相替,他要用自己的身体替萧大哥挡住这一刀。
  黑矮子知道这一扑的下场,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扑下去的下场。
  黑矮子此时的心里呀,充满了酸楚的悲壮,如果能救下萧大哥,再严重的后果他也不在乎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7-13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章 月夜琴歌

黑矮子满心惨然,拼足了力气,奋不顾身地一步跃到了半空中:“萧大哥,我来了!”
  黑矮子正在惨呼啊,突然背后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将他如破麻袋一样拽了回去。
  黑矮子又站在了原地,懵了。
  他的悲壮与伟大,被那一拽全都拽成了滑稽的闹剧。
  黑矮子霍然转头,看到相如若无其事地拉着他的胳膊,气得大吼大叫:“司马相如,你,你他妈的放开我!”
  但是,哪还来得及,段忍的腰刀已经快如鬼魅地挥了下来,还有尺远的距离就要砍到萧瑟的背上。
  不能救萧瑟,黑矮子已经急得冒火。
  如果萧瑟有个不测,他恨不得找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拼命。
  段忍一柄刀狠狠挥下,他的身体正好冲到相如的身边。
  相如早就计算好了方位,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段忍刚冲过来,相如的胳膊突然横着抡了起来,手中紧握一柄闪着银芒的宝剑,“呼”地一道恶风,司马剑抡圆了架上狠狠劈下的腰刀。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力量与速度,甚至众人眼中只见那一剑的残影。
  就连身边的黑矮子脸上肌肉都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锵!”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传来,段忍的腰刀脱手飞出十余丈远。
  相如那一剑快得让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段忍心中警兆方生,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一道让人窒息的力量先一步击到了他下劈的腰刀上。
  段忍猝然被震得手臂发麻,再也拿捏不住腰刀,只得任由腰刀脱手飞去,“蹬蹬蹬”地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你!我要跟你拼命!”段忍指着相如怒吼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并非生死之敌,何必赶尽杀绝!”相如怒道。
  “他杀了我兄弟,还不是生死之敌?”段忍痛苦地吼道。
  “谁说你那兄弟死了?”相如向卫士观战区望望,“两败俱伤,罪,在你兄弟而非萧瑟!”
  “真的,真的……”段忍急忙望过去,惊喜得声音都颤抖了,继而激动地喊了起来,“鲁莽,你,你还活着!”
  正在卫士观战区接受治疗的鲁莽痛得龇牙咧嘴,但仍不忘大声地回答段忍的话:“段,段大哥,我,我没死!”
  “哈哈哈,鲁莽怎会是短命之人?哈哈哈,”段忍任由护场卫士将自己绑了去,许久才停住了笑,回头郑重地对相如道,“谢谢司马大哥,是你,救了我小弟!”
  银白的月光从窗台上光顾室内,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让相如生出一种淡淡的思念。
  在十天的初赛中,进入决赛的名单已经出炉,郎官队四十五人,卫士队五十五人。
  进入决赛的郎官休假三天,相如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翻了会儿书,却看不进去。望着天上的圆月,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在故乡的生活情景,忘不掉的是与青芦在练剑坪、弹琴台、洗墨池的温馨身影,担心不尽的是青芦现在的生活状况、父亲衰老的身子骨。
  相如每个月都会递出一封家书,得到皇宫赏赐的黄金细软也大多稍回了家。家里的回书简单而热情,不外乎是说家中好好的,父亲身体安康,叫他安心事业。
  在家信中不便常常提起青芦,得到青芦的信息几近于无,这让他思念青芦的心更甚,忍不住又抚起了冷落已久的司马琴。
  琴声缠绵悱恻,如诉如泣,喧闹的月夜在琴声中悠忽间静了下来。
  “姐,你手中捧的是谁的赋?”一袭红衣的女子问道,“从未见你如此着迷过呀!”
  “刘嫣,姐正在奇怪呃,为何梁王就生了个与他不合拍的疯丫头!”身着青紫留仙裙的女子故作好奇地笑道,“听说你父王极好风雅,在梁国重金高位招揽天下人才,一时传为佳话。而你,对赋作却怎么一点也不感兴趣呢?”
  “哈哈,这就奇怪了?依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啊!”刘嫣毫无顾虑地笑道,“你父皇看见赋作就闹头疼,而你,为何却偏偏喜欢赋作?这不也是与你父皇作对吗?”
  “咯咯,我刘倩最头疼的便是父皇为何不喜赋作哩。”刘倩手捧《帝都赋》,星眸一亮,再也不管刘嫣了,只自顾自如痴如醉地念道:“觐未央之辉煌兮,大地闪耀以金光;望长安之鲜艳兮,泥土绽放以芬芳……”
  刘嫣不以为然道:“太夸张了吧,大地都闪耀出了金光,泥土都绽放出了芳香!”
  “华丽的比喻,眩目的铺排,这就是司马先生赋作中最迷人的地方,我好喜欢呃。”刘倩捧着赋作,神往道。
  “反正我不感兴趣。哦,姐姐你听,好凄婉动听的琴声?”刘嫣惊异道。
  两人急忙停了争吵,不约而同地道:“哇,京城竟然来了高人,快看看去,到底是谁?”
  两姊妹遣散宫女,步出临华殿,循声而去。
  “这琴声,比赋作更有吸引力吧?”刘嫣调侃道。
  “赋和琴各有不同的魅力,一个源于视觉,一个源于听觉……”刘倩顿了顿,忽然惊讶道,“那儿不是司马相如的官邸吗?”
  刘倩早闻司马相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武功更是令人叫绝。近身郎官选拔赛她是看过的,那一手剑术自不必说;弹琴却从未见识过,没想到司马先生琴艺也如此了得,奏出的琴声纯净婉转,恍若仙乐。
  竟然还有好几人在相如门外聆听,但均不忍心叩门。
  孔子在齐闻韶,曾“三月不知肉味”,圣贤尚且如此,何况凡夫俗子乎?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声与音相和,深切思慕,哀婉神伤。众人屏息,如听福音伦语。
  曲罢,余音袅袅,经久不息,相思中那份苦苦的情绪仍在弥漫,弥漫……
  “臣等参见阳信公主、王主。阳信公主吉祥,王主吉祥。”最先发现刘倩和刘嫣的是羊胜。
  “阳信公主吉祥,王主吉祥。”另几人也忙躬身行礼。
  惊闻公主月夜驾临,相如整整衣冠,也只好开门步出:“相如不知阳信公主、王主驾到,微臣失礼了。”相如俯身施礼道,“但不知公主、王主深夜造访,有何吩咐?”
  刘倩见羊胜、枚乘等人也在,便道:“我们回长乐宫临华殿,刚好路过这里。司马郎官,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刘嫣,我们走吧。”
  “是啊。不知司马郎官在思念何人,弹得如此动情?”刘嫣又转向另几人道,“邹阳、枚乘,还有庄忌?齐人羊胜、公孙诡?咯咯,你们这些大才子们,真是聚得齐,你们不是欲来我梁国吗?原来也喜欢往司马郎官这儿钻哟?”
  “也喜欢”,什么意思?
  唉,真是言多必失,那不是说明她俩也喜欢往司马相如这儿钻?听到公孙诡“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刘嫣忙厉声喝道:“你们可要好好拜访司马郎官,最好和他一道来梁国!”
  “下官遵命。”众人齐齐俯身揖道。
  公主和王主款款前行,飘然若仙。
  相如急忙将几位让进了屋子。
  公孙诡变戏法似的从门外抱进一坛酒来,“来来来,长卿老弟,今儿晚上俺们几个喝个痛快。”
  “好啊,好你个公孙酒鬼。”羊胜打着哈哈道:“在你家里喝不够,偏偏要弄一坛到这儿来喝。”
  “嘿嘿,这儿有长卿老弟的琴和赋,喝起酒来味道极佳!”公孙诡嘿嘿笑道,那样子,一副猥琐相,却又亲和力极强,一下子就把气氛渲染起来了。
  “不简单啊!”羊胜打着哈哈道:“相如贤弟,你的琴声太美了,居然把阳信公主和梁王王主都引来了。”
  “相如一时技痒,实在献丑。”相如忙道,“相如对各位大名仰慕已久,今晚能与共饮,相如喜不自胜,幸会幸会。各位都比我大,以后,大家对我直呼相如吧,这样,亲切!”
  “好好!”枚乘拍手进来道,“爽快,相如爽快!我们这几人,不论大小,都是直呼其名的。哈哈哈。”
  “好好!相如的赋好,剑好,琴好,堪称三绝。为兄不是奉承,而是真心佩服。来,我公孙诡先敬兄弟三杯。”言毕,公孙诡连饮三杯。
  这个酒鬼,不会是想来把我灌醉的吧?相如打着哈哈,也只得举杯饮下:“相如对公孙兄不胜倾慕,”又连饮两杯,“公孙兄饮三杯,相如自当饮三杯。醉也痛快。”
  “哈哈哈,那我邹阳就敬相如兄弟五杯,五杯代表我们以后就像一只手的五个指头,随时可以握成一个拳头。”说罢连干了五杯。
  相如亦是高兴:“那我相如再加一杯,六杯吧,六杯祝邹兄事业顺畅。”
  看着大家都喝得有好几分醉意了,沉默寡言的庄忌等相如空闲了,害怕别人又抢了先,忙举起酒杯道,“我庄夫子敬相如,但有个疑问想问问,刚才听得如此好曲,疑为神人。仔细揣摩,似是思念之曲。不知奏出此等仙乐,是在思念夫人否?”
  “哈哈哈,”相如干掉杯中酒,“不谈这个,不谈这个,相如还没家室的。”
  “你不是说你二十三了吗?怎么连妻室都没娶?”邹阳忽然大咧咧地叫了起来,“我二十岁都生小孩了哦!”
  羊胜、枚乘等人面面相觑,心道,你这个鲁莽汉子脑袋里装的豆腐渣不成?哪壶不开你就偏提哪壶!
  邹阳被大家愤怒的眼光瞧得心虚,唉,真是的,再好的朋友也不该如此口无遮拦吧。
  没料到相如却没事一般笑道:“哈哈哈,我司马相如心中无美女也,这辈子不娶也罢!”
  “这,这……”邹阳无言以对,只好岔开话题道,“相如在帝都,我和枚乘、庄忌都在吴国,公孙诡和羊胜就相距更远,我们,唉,好不容易才能聚一回!”
  “其实,我进长安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就,就是与各位友人在,在一起饮酒论赋的时候!”相如明显醉了,“我做梦,做梦都想着你们!”
  公孙诡忽然道:“枚先生,庄夫子,如果我们天天能够和相如一起饮酒作赋,那日子会是什么日子?”
  “那肯定是神仙日子!”枚乘端着酒杯,试探着问,“相如可知,梁王求贤若渴,好赋若餐。我们都有意到梁国去,相如兄弟何不与我们一道游梁作赋?一起过神仙日子!”

 楼主| 发表于 2014-7-13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一战泯恩怨

“这是谁的鬼主意?景帝如此器重相如,其前程似锦。相如去梁,实在不划算!”羊胜摇头反对。
  “羊胜,你莫非是怕相如去了后抢走你的风头?一个小小的郎官,为什么舍不得?”邹阳欠揍的话又来了。
  “你,脑袋进水了吗,郎官还小?明天决赛后,相如就是皇上的近身侍卫!可威风着啊!”羊胜气呼呼地道,“我不赞成相如去梁国!”
  “相如的才华应偏向于赋,而不在武!”枚乘也大声争论道,“赋可谏于皇上,可警于后世!一介武夫呢?仅仅是威风了个人而已!”
  见大家争得面红耳赤,相如苦笑连连,竟自顾自干了好几大杯。
  辰时刚到,擂鼓三通,选拔赛决赛即将开始,乱石岗四周渐渐静了下来。
  乱石岗四面山坡上,黑压压挤满了人。东、西、北三面,观者如潮,人头攒动,只有南面相对宽松。
  决赛观战区布置又有所不同,在南侧的台阶中间极佳视野位置处,特别设置了一个豪华看台。
  看台长约三丈、宽一丈,看台四角四根一人环抱粗细的红漆大柱子,柱子之间是木质的护栏,镂空雕刻着各种图案,十分考究。柱子上面是描金的横梁和支木,支撑起金色的琉璃瓦棚顶,显得十分大气。
  看台里摆有一张条形大桌,桌后端坐五人。中间一人三十来岁,身材高大,臂长如猿,头戴金盔,身披将甲,方头大脸,不怒自威,竟是作为皇上特使来主持决赛的骑郎将李广。
  李广乃秦朝名将李信之后,英勇善射。汉文帝十四年从军击匈奴,因功为中郎,现被景帝封为骑郎将。官职虽低于周亚夫,但在赛场中李广则是特使身份,代表着皇威。
  皇上对此次选拔赛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其左右四人也一律金盔金铠,全是武将。看台中其他人亦是宫中身份高贵的习武之人。
  特使李广朗声道:“皇威浩荡,圣眷恩浓。历届选拔赛英贤辈出,为我大汉作出了巨大贡献!为了最大限度降低决赛精英们的伤亡,我重申本届决赛的终止时间,当同时满足两个条件即告决赛结束。一是在场上的郎官数不超过二十名,二是卫士不超过四十名。下面,请裁判主持选拔赛决赛!”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声。
  这意味着将有四十名以上的决赛队员被淘汰出局时才能结束战斗,当然也意味着最后被淘汰出的也有希望进入近身郎官队列或内宫侍卫队列,因此,在场上坚持得越久就越有胜出的机会。
  “比赛,开始!”其余规则与初赛一致,周亚夫一道低沉的喝声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一百名英姿飒爽的决赛队员很快便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中。
  山坡上响起了一阵阵冲天的呐喊声。
  “司马相如,加油,狠狠地打。”
  “欧阳彤,打遍天下无敌手。”
  “高旭,拼吧,我们相信你是最厉害的。”
  顶尖高手的粉丝们兴奋地叫喊着,他们坚信,他们崇拜的选手必定是最厉害的。
  “叶无双,加油!”
  “叶氏三刀,鬼哭狼嚎!”
  “叶无双,内宫第一卫士!”
  突然,卫士观战区传出了有节奏的助威声。
  什么?叶无双在卫士队列中?相如一剑刺退对面的青衣卫士,目光果然搜寻到浑身杀气的叶无双,给人一种冰冷窒息的感觉,俨然一尊杀神。
  叶无双的斩马刀在空中仅留下嗤地一声轻响,一抹残光掠过,瞬间便砍翻一名郎官。
  叶无双脸上的神色分毫未变,就仿佛他方才砍翻的不是一个高傲的天才,而是路边的一个大白萝卜而已。
  不远处,一个手持砍山长斧的青衣巨人双脚用力在石柱上一蹬,矮壮的石柱轰隆隆一声巨响,倒塌了下去。
  青衣巨人一记飞身,长斧“呜”地一道恶风直向相如头顶砍下来。
  巨人足足高出相如两个头,胳膊壮得有相如的腿粗,那柄长斧更是沉重威猛得让人瞠目结舌。如果被长斧砍中,恐怕谁都会被砍成一滩肉泥。
  相如目光一冷,司马剑银芒一闪,斜斜举了起来。他冷冷立在低矮的石柱上,如马奔驰,身上竟然隐隐有一种渊停岳峙般的味道,他的心境陷入一种古井无波的状态。
  司马剑法已被相如练至第六段境界,此式赫然便是司马剑法之“驰马试剑”!
  “去!”,相如右足一跺,飞身而起,司马剑略一回收又突地向前颤动,银芒如匹练般疾射而出。
  “唰”的一道闪电般的银芒带着激越的琴韵之音,瞬间旋到青衣巨人的砍山长斧上。
  这一式剑法,已经有了让鬼泣神惊的力量。
  一道裂帛般的脆响,厚重长斧直接从中间被撕裂开来,惨烈的剑气直劈而入。
  “什么?”
  青衣巨人眼眸中的惊骇之色仿佛一下子炸开,他急忙松了双手,大张着嘴甚至都来不及做一个多余的动作,银芒剑竟已经直接将他连那柄长斧连着斧柄从中间一剖两半。
  剑芒从青衣巨人的指尖划过,那股冷气吓得他魂飞天外,若稍慢得一瞬,必然十指全无,若对方手臂稍向前一点,剑尖必已划过胸膛!
  “天啊!”
  “这郎官怎么会这么强!”
  跟在青衣巨人身后的一个矮壮卫士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一剑,惊骇中脚跟一旋就向后边飞窜,逃得竟比青衣巨人还快。
  他看出相如是一个强者,他打不过,打不过就逃吧。
  “司马相如,天下无敌!”
  “司马神剑,天下第一!”
  “第一郎官,非相如莫属!”
  整个乱石岗都疯狂地吼叫起来,发泄着心中的兴奋。
  “一剑秒败?”
  相如周围的其他几个青衣卫士脸色大变,倒吸着冷气,连即将被击败的对手都顾不上了,“轰”的一声作鸟兽散。
  在这种规则的比赛中,离高手越远越能坚持得久,只要坚持到郎官只剩下二十名以内,同时卫士四十名以内就算胜出了。
  能进入决赛的,哪一个不是百中选一的极品天才,何况卫士战队自己内部还进行了一轮淘汰赛,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配角,这些人任意一个拿出来,其风芒都足以惊艳一方。
  可是相如依然能够做到秒败!
  “相如这小子比三天前更厉害了,难道他的实力竟然又有所突破?”石柱上的周仁激动得都快要将胡须拈下来。
  周亚夫、李广,就连卫士卫尉公羊离眼中都是惊喜之色。
  这样的剑术高手,罕世难寻啊。
  听着满山坡“相如,相如……”的狂热呼声,几位大人物的眼中都是莫名的异彩。
  不远处的叶无双正要和一个胖子郎官交手,就看到相如一剑秒败青衣巨人的惊人一幕。
  “欧阳彤,这个胖子交给你了。司马相如在那里蹦达,看着就烦,我去解决了他。”叶无双冷冷地说道。
  他和欧阳彤同为卫士队排名极靠前的精英,关系很铁。叶无双的刀芒更盛,欧阳彤对叶无双的话向来是很敬服的。
  “好!叶大哥你可要小心!”欧阳彤舞起狼牙棒迎向了胖子卫士。
  “十一年前,因为公孙傲那畜生阴了我,让我错失与你交手的机会,被你侥幸获得了冠军!”叶无双身上杀机大作,冷冷地道,“今天,你,没那么幸运了!”
  “公孙傲被你废了!”相如脸上无悲无喜,亦无畏无惧。
  “我知道,那是自作自受!”叶无双恨恨地道,“我那一刀搅碎了他的鸟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公孙傲已成植物状态,无以自理,命亦不久!”
  叶无双一愣,但随即面色又冷若寒冰:“没要他的命,我下手亦不为过!”
  “苦了林青芦!”
  “为何?”
  “她嫁进公孙府,终身服侍那个废人!”相如悲中含苦,“这事,与你也有关!”
  “不!”叶无双依然冷冷地道,“她嫁给公孙傲,是与你有关!你在逃避,你在逃避你的罪过!”
  “是的,她为了我!”相如幽幽地道,“但是,你废了公孙傲!”
  “你我之间,终有一战,来吧!”叶无双再不多言,“一战泯恩怨!”
  一战泯恩怨!两人本无瓜葛,但因公孙傲,凭添一段若隐若无的怨。
  相如见叶无双下劈之刀刚猛异常,却又隐含阴冷,实是厉害,也不敢大意,微一颔首,凌空而起,挥剑挽出几道银芒,剑光森冷,如银辉泻地,“哧哧”迎向叶无双大刀。
  叶无双知司马剑厉害,不敢硬抗,斩马刀中途拖刀横切。
  相如身影忽至,漫天剑芒凝为一道银光直刺叶无双眉心。
  叶无双横削而过,荡开相如这一剑。同时,微一用力,众人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形却已飘至相如背后,反手一刀,斜劈相如背部。
  相如瞬间感到全身如浸冰雪,刀锋眨眼劈来。心中暗道厉害,脚踏闪避步,旋身反刺一剑,力重千钧。叶无双忽觉腰间剑气袭来,翻转刀身,横扫一式,刀剑相击,“铿”的一声清响。
  叶无双被震得倒退,身子顺势向后飘了出去。
  两人一下子相隔数丈。
  漫山遍野观众的眼光几乎都被吸引过来,欢呼声不绝于耳。
  相如点头道:“三年不见,叶兄身法精进,佩服!看来,我得拼力应对了。”说着,身子前冲,擦着地面掠向叶无双,长剑如灵蛇一样左右闪动,专攻叶无双中、下路。
  叶无双瞬移避开,相如长剑银芒一偏,又横削而来,叶无双只得又举刀荡开,相如却顺着剑势倒转剑柄,击向他腹部。
  几式一气呵成,快如闪电,迫得叶无双再次倒飞而出,相如低吼一声,腾身紧逼,左掌拍向叶无双前胸。叶无双出掌相迎,两人一对掌,相如借这一掌之力顿住身形,司马剑又直刺而来。
  叶无双被迫得左支右绌,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击机会,暗自吃惊相如速度之疾,变招之快,额上渗出点点冷汗。
  叶无双再次疾退几步,双手握刀,冷哼一声,叶氏三刀抢进身来。
  听着观众兴奋地为相如叫好,叶无双再也忍不住了,他可从来没这么被人压着打过,决定反击了。
  而且一反击就是惊天动地的一招。
  叶无双腾空而来,斩马刀带着无敌的气势呼啸着化为三道幻影。这正是叶氏刀法之“斩马三刀”!
  速度之快,气势之猛,饶是浑身是胆的相如也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4-7-14 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二章 品酒论天下

相如静若处子,瞬息间上、中、下三路同时感受到了斩马刀凛冽的寒意。
  “天卷愁云”、“人海浮沉”、“地惨魂狱”三大绝招几乎被叶无双同一瞬间使了出来,疾若闪电。
  电光石火之间,司马剑动了。
  相如身前突然银芒大作,琴韵之声激越昂扬,饶是你有千刀万刀又有何惧?此式正是司马剑法之“千军万马”!
  “铿铿铿!”三声巨响传出。
  斩马刀刀尖已被削掉,而银芒依然笼住相如全身,只见银芒不见人影。
  你看不到相如,但并不等于相如看不到你!
  “刷”地一声剑芒飞速泼洒而出,如星星点点耀人眼目,又如暴雨连株势不可挡。
  叶无双为相如连株式发招感到极为惊骇,一般人能使出剑光笼罩全身,当无力再接着使出其它攻击性招式。
  但相如并非一般人,其全身皆为丹田,内力源源不断,绝不存在内劲匮乏一说。
  叶无双紧抱断刀在胸,双手一抖,斩马刀发出一阵龙吟之声,将刀疾挥,步步退走。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叶无双手中的刀被司马剑再次削去一截!
  叶无双将刀一扔,手一探,两把匕首锋芒一闪,化作了两道银虹欺近身来。
  银虹对上银芒,只见三道银光上下飞腾,你起我落,倏忽东西,盘旋飞舞,蔚为壮观。
  两人步伐都奇快诡异,如果不是一蓝一青的装束,哪里还分得清谁是司马相如谁是叶无双的身影?
  如此一斗,两人周遭两三米内,尽是漫天剑气,纵横寒锋!一来一往竟走了近百个回合。
  如此激烈与大开大阖的战斗甚是消耗体力与内力,叶无双终于气喘力竭,反观相如竟然越战越勇。
  叶无双从未见过如此反常之人,自知这样战斗下去不成,撤刀之时身形疾向后移,但相如步步紧逼,长剑再次刺向叶无双,眨眼即至身前。
  叶无双疾挥双刃格挡。
  但是,这一剑却古怪异常。
  叶无双明明看到剑尖刺来,匕首挥过,却是并未触及剑锋,再看时,相如的剑却又在他匕首划过后刺来,剑尖已到叶无双胸前。
  叶无双大骇,如此近的距离,想再格挡已是不及,便仰头向后倒去,司马剑一下划破叶无双的衣衫!
  此式正是司马剑法之“猴年马月”!
  台下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叶无双一个鹞子翻身,倒翻出去数丈。
  “司马剑法,盛名果然不虚!”叶无双匕首入怀,“刷”地拉出一条软鞭来,冷冷道,“看我霸王鞭再与你一战!”
  这便是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叶无双抖出了长约丈余的霸王鞭。
  整个乱石岗山呼雷动,为相如的强势,也为叶无双十八般武艺的精通,更为又有一场精彩的战斗即将开始。
  “停!全部停下!”一声炸雷般的喝声猛然从石柱上响起。
  人群一下哑寂无声,战斗着的选手均跳了开来。
  周亚夫先叫停了战斗,然后才庄严地宣告:“目前仍然坚持在场内战斗的选手为,郎官共计二十名,卫士三十六名,本届近身郎官和内宫侍卫选拔赛圆满结束!”
  场内的选手们十之八九欢呼了起来。
  观战人群也山呼海啸,但多少还带着一丝遗憾,特别是司马相如与叶无双的战斗没能进行到底,错过了观看一次精彩战局的机会。
  选拔赛后,又经过一轮严格的身世考察后,相如终于成为了景帝的近身郎官。
  二十名近身郎官享有极大的休沐特权,其他官员都是五天一个休沐日,近身郎官每四人一组还额外获得一个轮流的休假日,如相如获得了法定休沐日后第三天的假日。
  这种制度,也是为了保证近身郎官精力和体力的绝对旺盛。
  近身郎官基本上每四人一组,职责是轮流守卫在甘泉宫皇上的寝居外、走廊边、未央宫朝廷宣室外、随皇上出行等安全保卫。
  如此,已经有了与皇上接触的无数机会,相如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他很快就发现,除了保卫工作外,自己的影响几近于无。皇上连对大臣们推荐的赋作都头疼,当然,更不会给一个小小郎官的话语权。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内史府晁错的宴会厅里,晁错、邓公、相如三人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内史大人,你对贾谊的《治安策》可谓倒背如流,相如佩服!”相如举杯道,“内史大人与贾谊同怀忧国忧民之心,为相如所仰慕!”
  “哈哈哈,晁大人何许人也?”邓公亦豪爽地再饮一杯,“晁大人乃学问大家、智慧大家,性情耿直,忠心为国。我邓某亦佩服之至。”
  “贾谊一口气提出了大汉的九个问题!”晁错大睁着醉眼道,“相如,你可知我大汉形势如何?”
  相如在景帝身边为郎,多次看到晁错单独来晋见景帝,每次竟然都有真知灼见的建议,让相如崇拜不已。景帝对晁错可谓言听计从,其宠信度甚至超过了九卿,许多法令都是经他的手修改订立的。
  而晁错的《言兵事疏》、《守边劝农疏》、《论贵粟疏》等赋作更是令相如爱不释手,曾一度达到了对屈原、贾谊等赋作的崇拜程度。
  在相如眼里,晁错是忠臣,一心为国;晁错是直臣,忠言直谏;晁错是孤臣,茕茕孑立。
  相如抱着试试的心态拿着贾谊的赋作去请教晁错,没想到二人很快便打得火热。晁错官居内史,这可是统管整个京师长安的行政长官,但在相如面前毫无架子。两人赋作理论和政治立场更是出奇地一致,很快便成了难得的忘年之交。
  相如若几天不去内史府,晁错竟觉心里空落落的。
  后来,相如便经常与晁错对饮论赋谈国势。
  公元前155年六月,晁错好友官至谒者仆射的邓公也凑了过来,三人便又唱出一台品酒论天下的好戏。
  “天下大势,乃干弱枝强啊!”相如语出惊人。
  “何以见得?”邓公一脸茫然。
  “天下多少郡?”相如问。
  “五十四郡。”当然,这个用不着思考,邓公一口答道。
  “各诸侯国占去多少个郡?”
  邓公哑口无言,晁错点头道,“不错,诸侯国就占去三十九郡,仅齐一国就占有七郡!”
  “是了,而归我大汉王朝中央管辖的却只有十五个郡。”相如叹道,“天下二百七十七万户、一千三百万人中,由中央统辖的只有九十七万户、四百五十万人!”
  “所以,贾谊赋一开篇就哭着叫问题,怎能不让人揪心?”晁错说着就几乎淌下泪来,“他斥责那些认为天下‘已安且治’的人,认为这种人不是无知,就是阿谀奉承,都不是真正懂得治乱大体的人。”
  “把火放在柴堆之下,而自己睡在柴堆上,火还没有燃烧起来,就说平安无事。当今的形势,同这有什么两样呢?”相如亦深思道,“真是太确切了!”
  “那又当如何?这是先祖封和建的,各诸侯国均有自己独立的财力和军事权!”晁错岔然道,“有的诸侯王不用汉法,自为法令,拟于天子,严重地削弱了大汉的中央集权。”
  “当今天下为‘一朝两制’的结构,封国土、建诸候与中央集权并存。”邓公接口道,“如果打破这种结构,仅存中央集权,岂不就解决所有问题了!”
  “这种牵涉到各诸侯国切身利益的大事,万不可一蹴而就!‘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相如沉思道,“贾谊就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将封国分割成数个王国以封其子孙,虽然诸侯王的数量愈来愈多,但每一个封国的面积却愈来愈小,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
  “可惜啊可惜!”晁错自顾自干下一杯,“贾谊的削藩建议未能被文帝采纳,就在忧郁中死了,年方三十三啊。”
  邓公安慰道:“但纵观贾谊一生,虽受谗遭贬,未登公卿之位,但他具有远见卓识的政论和建议,文帝还是比较重视,大都是实行了的。”
  相如点头道:“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决策,被文帝采纳了!”
  “除了削藩,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晁错不以为然道,“而这削藩,却没被采纳!”
  “封梁王刘武的建议,难道不重要吗?”相如道,“当时梁王刘揖过世后没有继承人,贾谊建议皇上将二皇子刘武迁到梁国来,扩大梁国和淮阳国的封地,使前者的封地北到黄河,后者南到长江,从而连成一片。”
  相如看着二人,神秘道:“如此一来,就算诸侯国真的叛乱,梁王国足以抵御齐赵,淮阳王国足以控制吴楚,贾谊的这个建议,算不算深谋远虑?”
  邓公猛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道:“没想到相如还能想透贾谊的这一番苦心!”
  “嗯,这确实是制约华山一带的好策略。”晁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但,这终不能解决问题之根本!本官目前正在草拟《削藩策》,誓将贾谊未尽的事业进行到底!”
  宴好也有散席时,相如扶着邓公偏偏倒倒正要走东门出去时,晁错神秘地将他俩往南边拉。
  “东边这门出去还得绕来绕去,出出进进很不方便的。”晁错得意地道,“看,本官在南边围墙上开了一个门,嘿嘿,这样一出去就是大道了。”
  “哦,好好,那我们就去了。”相如和邓公摇摇晃晃出门后,各奔东西而去。
  天已经黑了,相如走到丞相府外,头晕得依在树上小憩,风一吹,酒醒了一大半,竟隐隐听得申屠嘉道:“袁盎,你到底有何事?如果是公事,明天到办公室谈;如果是私事,本官说过多少次了,本官从无私事!”
  “这个不算私事也不算公事,这,这,”袁盎神秘道,“丞相大人,谁不知道你很清廉,我也不为难大人。那就在这里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吧,那晁错,在太岁皇上动土了!”
  听到这里,相如一愣,忙将整个身子隐在树后,侧耳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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