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到县城x中学文科复习班就读，我大概是最后一个报到的，我到班时间大概是10月初。班上有七八十人，我坐在最后，正好与一个和我同病相怜的兄弟同桌，他也是中专落榜生，考分同我一模一样。于是，我们成了好朋友。83年，这位兄弟考入警察学校，后来在某县当公安局长，干得相当不错。当年他结婚，还是我当的主持人。
我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数学上，当年我得到一本北京海淀区教师进修校编的复习资料，如获至宝。我把上面的例题和练习几乎全做了一遍，收获极大。83年高考，做数学题很顺手，最后一道题居然把答案猜出来了，数学终于打了80分。苍天有眼啦！
我的外语长进仍然不大。本来，我是满怀期望，想，县城x中学的外语老师一定不错，哪知遇到了其中一位最能打击学生积极性的老师（平心而论，这位老师功底不错）。你一问他题，他总是以不屑的态度说，这么简单，还用问？天哪，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呀！有了几次这样的打击，我对外语的热情降到了0度。没办法，还是自己死整吧。今天，作为学校的领导，我一再告诫教师，一定不能打击学生问问题的积极性，哪怕问题简单得像1＋1＝？
当年高考，我外语考了32分。要是外语好，我肯定读研了。
又到预选时，我满怀信心，再次迎接挑战。几天后，我到学校，老师告诉我，预选过关。但是，不久我的家乡谣言四起，说我连预选都没有通过，特别是我的初中班主任，他非常着急，找到我父亲了解究竟，把我父亲也问傻了，他甚至怀疑我是不是骗他。后来才知道，当时广播通知预选上的学生回校复习，由于我在成绩公布当天已经到校，学校就没有再通知乡上。这在当时可是我们乡的特大新闻了。那时，我在乡里有些“臭名”，有人就此大批预选，说，你看，那么优秀的学生都没有预选上，这预选有多害人！
倒是有一件事最能说明预选的确有些不合理。有一位女生，是应届文科班的干部，平时成绩不错，但预选却没有过关，后来，学校考虑他是优秀学生干部，就给她加了10分才通过预选。这位女生当年高考居然考了个全县文科前几名，被西南政法学院录取，毕业后分在重庆市某检察院，后来还当了不小的干部。可惜，2002年“五一”，一家人外出旅游，老公驾车不小心，出了车祸，她和六岁的女儿当场死亡。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五
预选后，应往届学生要集中复习一个月，我们文科组成一个班，大约50多人。部分老师作了调整，政治老师换成了从西南师范学院毕业一年多的一位老师，他身材高大，是篮球场上的高手，只要有他参加的比赛，我们都要去助威。巧的是，我也考进了他当年就读的大学，后来，我分回x中学，他作了校长，我在他手下当上了小领导。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我失眠了，这是我参加高考以来的第一次失眠，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晚上，我实在睡不着，就在校园里走。校园里安静极了，我一个人走在夜的校园里，竟没有一点怕意。我想，未必老天又要捉弄我？我真的就和大学无缘吗？我就脱不了“农皮”吗？
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回寝室睡一会儿吧。
当晚，我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左右。
第二天一早，我没事人一样的起了床，和同学们有说有笑，大家都不知道我失眠的事。
忐忑不安地走入考场。当语文试卷发下来，我眼睛一亮，这些题太容易了。特别是作文，就是看漫画《挖井》，先写一篇说明文，再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议论文。我对自己写的议论文十分满意，我记得我命的标题是《有志者立长志，无志者常立志》。考完后，我把我考语文的情况告诉了语文老师，也是我的班主任。他说，很好很好！可是，我的说明文却出了问题，我写成了抒情散文了，要不然，我的语文可能突破100分（当年高考语文120分）。
前不久，我找出了当年的语文考试题，其实，这套题在今天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我甚至感叹，这样的题，我当年竟然能考93分（全县第一），简直不可思议。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语文考试，我提前十多分钟交卷。而今天，我的学生上考场，我告诫他们的是：不准任何人提前交卷。
中午，我痛痛快快地睡了个午觉。下午考地理，我的选择题居然全对，要知道，当年选择题选错是要倒扣分的，许多考生根本不敢做这道题。
后来，我常给我的学生说起我高考失眠的事。我说，失眠有什么可怕的？我失眠，高考语文不照样考了个全县第一？
当然，这第一显然不是失眠的好处，同时，“第一”也还有些偶然性。
1983年的高考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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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8 0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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