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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培训 高考 中考 择校 房产税 贸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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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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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1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可能是早春,我想说的是辛巳惊蛰还没有到来。树儿全都抽芽了,太阳已经非常暖和。在成都,难得每天都有这么好的天气。大家在议论着阳光,享受着阳光。甚至也感到了一些不知所措,觉得这样的天气有些不可思议。

当大家兴高采烈的时候,我却没有,这是我常犯的毛病。看不,这个时候我打算执意要去过一段山居的日子。妻子和女儿没有说什么。作了些简单收拾,我当天就到了后山。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像一个老者似的背着手,在落满碎叶和花瓣的院子里来回走动。晚风一阵阵吹过,又细又薄的李花如雪片一样纷纷扬扬。我仰着头,想起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想起白天,想起自己,想起李商隐,想起李商隐那两行感伤的诗:

自明无月夜

强笑欲飞天

但无论怎么想,总想不起后面的句子。算了吧,想一想朋友也不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感到我的朋友们,居然也像身边被黑夜笼罩的林薮一样,变得神秘和不可捉摸,想要表述出来是非常困难的。可我明白,这应该是我山居日子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来说一说甫吧。

十多年前我和甫系同门弟子,师从孟潜先生习字。可能是彼此心气高旷的缘故,我们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有一次老师问我们,古人在写竖弯钩的时候,为什么常常只写竖弯不写钩?

我和甫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不是碑刻风化造成的,是笔意的引而不发。

所以,我们相对有了好感,渐渐便熟悉起来。

当时,一起习字的还有一个女孩,名字叫剪剪,长的美丽,而且健康。有时候从老师家出来,我们三人会到某处坐坐,口无遮拦地数说历代俊彦。去的最多的地方要数“河边茶铺”了,孟潜老师的屋就在桥那面。

信不信由你,三个人相处肯定有俩个会更好一些。应该说,我们相对的平衡,是在二月的某一天被彻底打破的。

那天在河边茶铺,甫很幽默地拿出根纱巾,说是祝剪剪生日快乐。剪剪瞪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我好像是眯缝着那两只单眼皮,想问的可能是同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啊?”但毕竟我们都没有说话。

甫讲起来头头是道,从剪剪的举止看得出她的气质,从言谈推测其素质;再从素质气质上判断其家学很深,出自书香门第。“你爸不说才高八斗,也是学富五车啊!”

“那和我的名字有关系吗?”剪剪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她很高兴了,就像是故意问的似的。

“当然有关系,你爸不谙熟唐诗,怎么会给你取这么个名字?我要不读贺知章,怎么知道‘二月春风似剪刀’?”

我就如一块榆木疙瘩被钉在墙上一样,一动不动。要是我能看到我自己,敢打赌我也会笑出声来。其实我也在想,不是有“剪剪清风阵阵寒”么,不是还有“彩幡新剪绿杨枝”,还有,还有假如剪剪的剪的意思是剪不断理还乱,那又该如何解释呢?

算了。

反正甫今天的表现非常好,剪剪马上就把纱巾系在了脖子上。甫好像跟着剪剪的颈子在左右转动,高兴。纱巾没动,我也没动。

从某种意义上讲,后来我们成立诗社,很大程度是源于这次纱巾,生日,以及唐诗。

要是纱巾在我手上,不定剪剪就是我的,我想的很坚决。只是奇怪的纱巾改变了一切,可更奇怪的还在后头。

某月,某日,某时。甫和我从孟潜老师家出来,这个时候我们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简单地说吧,就是他和剪剪的每步进展我都非常清楚。我们爱说的是感情在腰部以上还是腰部以下,哈哈。

“到河边茶铺坐坐吧。”甫吐出这句话时,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事要发生,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厚重的鼻息声。人的直觉有时真的很准,可是,仅凭直觉生活又很糟。

茶铺的竹椅发出瞬间的呻吟,甫才坐定。最近我有意表现得更像一个小兄弟,而不是平起平坐的竞争对手。我想这样也许恰当一些,毕竟尘埃落定,名花有主了。相近的年龄,相同的爱好,谁不容易谁又不想擦出点火花呢。

我抬起头,盯着甫,像冒犯了什么。这时我发现其实我们长得还算像,端端正正的五官,比较周正的身胚。不错,他高我一些,也长四岁,是属猪的。

“你得把房子让给我住几天。”

我并没有急着说话,我想等他说出理由来。

“剪剪有了。”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便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意象,完了,就像彻底完了似的。更想不到的是,我居然有种受伤的感觉。为谁受伤,受的什么伤?自己也说不清楚。“没有?你甫还不会告诉我呢,我还以为自己是不得了的聪明!”该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件事很快会过去,只是需要个房间休息一下。”说话时甫就像在给我出主意一样。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他说话就是这样。

我没有急着表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又能说什么呢?

总之,我答应了。

想象血淋淋的肉团从一个人隐私深处很痛地拿出来,剪剪躺在了我平常睡觉的地方。那间晒不到阳光的屋子,却是清寂、隐蔽的。虽然不是很大,加上凌乱和简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热血青年的窝。桌上除了书就是纸片,几支笔。墙上贴着我的作品,是字。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话和句子写在上面,最醒目的要数北岛那首“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字铭”,因为字大些。地下是用赭色的油漆刷过的,已经斑斑剥剥。家具有些水渍和尘埃,但无伤大雅。

我自己的房子,让给剪剪已经三天了,使我很不习惯。这天,甫打电话要我去看看她,他走不开,我说好吧。

给我开门的剪剪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不得了。好笑的是,我还有点失望。看到她的表情,就像另有故事要发生似的。果然,进得屋就见一个男人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我。

“这是我的老师欧阳。”

我不住的点头,嘴里发出“哦哦哦”的应声,然后很尊敬地叫了一声“欧阳老师”。

剪剪没有把我介绍给这个中年男人。他有一头茂盛的黑发,后面几乎披在肩上,前面快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的意思是说,我并没有看到欧阳老师的表情,好像他也没有什么表情。我想,可能刚才剪剪和他说起过我,这间破屋的主人。

欧阳老师走的时候,很用力地跟我握了握手。

“你们谈吧!”这是我听到的从他嘴里发出的唯一声音。

剪剪送人下了二楼,我好象感觉好受多了。随便往床上一躺,望着天花板上隐隐约约的图案,那些被岁月风化出的前卫派绘画,妙不可言。但是,我嗅到了一股味。与其说是胭脂的香味,还不如说是女人味更恰当些。

于是,我突兀的坐起来。刚好看到床头柜上的砂锅,用手一碰,热的。显然,这不是我屋子里的家什。会不会是欧阳送来的呢?不知道。

剪剪进来的时候我仍发着神。

“哈,你来是看我吗?还是看看你的房子?”

“嘿嘿,都是我关心的。怎么,打搅你了吗?”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啊!是吧?”

“甫呢?”我有点明知故问。

“我的老师今天来就是为了文学社的事,他同意当我们的顾问。”剪剪答非所问,“那天我让甫跟你借屋子住几天就是为这事。”

我似乎觉得有些尴尬,说道:“好啊。那我走了。”

盆地的气候总是叫人捉摸不定,我走出熟悉的小巷,天上已经下起了雨。淋在有些干燥的尘土里,一大股生石灰味扑鼻而来。我想这还有点像电影,俟遇到事情,便要下雨。小雨来得正是时候,就如我的心情,就如这座城市,就如无数确定或者无法确定的,浮躁的必须把它搞湿了事。

我要去见一见甫。

甫在习字。他笃定的神情很容易使我想起孟潜老师来。每次写字,老师总会换上他工作时穿的警服。显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好象不这样就不足以压倒一切。假如一旦行笔,决不可能被你的喊声叫声敲门声或任何一种声音所中断。孟潜老师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一点定一字之规,一字成一章之法”,当然不能中途断气。除非天塌下来,但天是不可能塌下来的。

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老师的邻居拿着一块做得方方正正精精致致的木板,要他帮忙画棋盘。学生们都觉得好笑,老师却没有推辞。立即拿起笔,抹了抹,很从容地悬肘便画起来。只见他在木板中间画了一道长横,接着上一横,下一横。大家敝着气,听笔在木板上发出“呜呜”的声响,非常震耳。

画完十九条横线,老师马步换成弓步。良久,又是一气呵成十九条竖线。纵横三十八条直线,条条粗细浓淡轻重缓急不差二致。线条相交的地方,没有丝毫一点积墨滞碍,就像绷得紧紧的弦,根根都有弹力。

甫写完一幅字后,才抬起头招呼我。

这是一个有趣的人,他喜欢在宣纸上表现自己创作的朦胧诗。要费很大的劲才可能读得断句,我对此也是耿耿于怀,但毫无办法。

没有硬度的空间碎去了芭蕉叶的幻觉日前光裸的楼房将衣匆匆穿好溪水裹协着石灰质滴造钟乳锻打没有柔情的突兀群体压去横驰的克星对于宇宙不是叛徒却随刻都在吮吸宣言虚妄得脱水纯情被一次次拂去我们在面对失败而战

你能看懂吗?反正我看不懂。

“我替你看过了剪剪,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去呢?”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没去,是不敢去还是不想去?说不清楚。”

“想听听腰部以下的事吗?”甫抛出这句话的同时,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哎,忘了告诉你,你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才对。”甫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我。

楞了片刻,我说:“她的意思是让你告诉我,在我那里筹备文学社吗?”其实我还没说完,我想告诉他我见到了欧阳,那个有点名气的诗人。

“好啦,不说了。” 甫打断了我说话,手用力地搭在我肩上,我便乖乖的跟着他走。甫所在的机关清静得如一个疗养院,从工会活动室到他的办公室,不过相隔几步路。

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扬了扬,“都在上面。”他说,“不过,你回家再慢慢看。现在,陪我去见一位诗友,电大同学。”

我明白,这是我借屋子给甫,他拿隐私作回报。就像前几年,手抄本总是跟手抄本交换一样。《塔里的女人》可以换《一双绣花鞋》,但《第二次握手》,绝对换不了《少女之心》。

拿着甫的本子,我直杠杠的眼神向窗外望去。雨,已经停了。初夏的雨,时来时住。梧桐树下,看上去地还是干的。真似古人说的“天青湿未遍,自随春霭乱”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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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2 08:33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吸引人哦,楼主,继续啊1

发表于 2005-4-24 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

 楼主| 发表于 2005-4-23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山居的日子,静谧。一天更比一天暖和的天气,我喜欢。没有人能影响到我,可能也没有人想影响我。每到夜深人稀,我都会躺在床上想着一生追随的东西,文字,女人,以及生活的意义。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算找到我自己,属于我自己。日出而作日落便息的生活,我还习惯。

说实在的,甫拿给我看的那本日记,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保留着。但我要说的是,我现在仍藏着他的一篇日记。当时把它抄录下来,一丁点是因为好奇,绝大部分是因为青春期。更没有想到的是,十六年后的今天看来,显得非常有意思。

日记里有几点我记得很清楚,一九八六年五月二号是星期六;甫有犯罪感;剪剪不值得信赖,原因嘛,她不是处女。

前面我曾经提到甫的电大同学,那个叫亦农的家伙。他住在城市北边,我和甫骑了很久的车,才到。他的家和单位在同一院子的同一幢楼上,所以,家实际就是一间办公室。

亦农好像是这个研究所的内刊编辑。近水楼台,他的诗都是打印成册,装订得漂漂亮亮的。甫和我非常羡慕,一人要了一本放在兜里,才开始说话。那天我们谈得很晚,很深。听起来非常可怕,说的全是浪漫主义,象征主义,表现主义,未来主义,现实主义。大家知道多少说多少,尽可能地道出一些看到过的名字,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证明自己是诗人一样。波德莱尔,托勒,马利涅蒂,里尔克,沃尔夫等等,当有人提到上面某个名字的时候,另外俩个一定是以专注的眼光表示神会。

不,我说错了。亦农的的妻子,一直笑咪咪的小家碧玉,也在听,从头到尾。她的丈夫,烟瘾很大,一支接一支,说的正起劲。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我忘记了带烟,狗日的又一根不撒。

这天晚上的碰面,得以使我们的文学社很快成立起来。“由于地壳的变动,地层发生断裂并沿断裂面发生垂直、水平或倾斜方向的相对位移的现象。”这就是对“断层”的诠释,断层文学社,在1986年初夏的某一天诞生了。

一张八开四版的小报,是手写后复印的。甫,剪剪,亦农和我各摊十份,去卖。欧阳老师当然没有摊,他是顾问,不可能。让大家很崇拜的是,欧阳老师的开场白,写得前卫空灵,至今我还能记到一段:

他们的样子很中国

很汉子

在城市的一个角落

在一间不规则的屋子

有些站着

还有些坐着

写诗

以活着来证明自己

这是无法说明的一群

推开窗

他们就绿色地落进草地

打开门

或者四处散去

一周过后,大家又聚在一起。还是亦农厉害,又带来了一个女孩,医大的四年级学生,云,校园诗社的领袖。我们围在一起,团团坐下,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大家都比较尊重云,毕竟,他们诗社买下了亦农手上的十份《断层》。所以,在接下来的游戏中,甫推举她先说成语。她就说:心想事成。

跟云坐在一起的当然是亦农,这家伙跟着一句“成人之美”就滑了过去。

“美中不足”,看得出来,甫的表情显然是还有没露的。

因为挨着甫的是剪剪,可能他不想弄得太难。但就这样,剪剪想了很久,才说:足智多谋。

我的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楞楞地看着几个人,想不出来。就是想不出来,怎么也想不出来。甫很鬼祟地给我递了一句“谋事在人”,结果被罚,我们俩个嘴上都被含上了纸胡子。

我重起:“谋事在人”。跟着的云、亦农、甫、剪剪似乎都很顺利,人定胜天,天经地义,义无返顾,顾名思义。

我说,“义无返顾”,重复,嘴上又多了一张“胡子”。

“哎呀,你该说义不容辞就对了嘛。”云很为我惋惜。亦农好象说的是那你怎么接呀,云又说,“辞旧迎新”。

“我就接新陈代谢。”

“谢天谢地”,甫也不示弱。

剪剪说完地久天长,我几乎没有停顿地就说出了长治久安这句话。因为最近报上天天都在强调的,没费什么劲就脱口而出了。这次,云给了亦农一张死牌,安然无恙。

时间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我的小屋是剪剪来了之后收拾的,今天显得格外温暖。好几个人都在流汗了,我也说不清楚是天气还是其他原因。让我记忆很深的是,在大家吃西瓜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吐着籽。只有亦农,显得非常个性,埋头只顾啃,一籽也不吐。啃完之后,用劲将瓜皮朝垃圾桶砸去,使人看上去就如很有想法的那种。

云要返校,甫拿起桌上的饮料硬递给她,她执意不要。一个热情,一个羞赧,好看。

亦农送云去了,甫搂着剪剪的纤腰也走了。

在这以后,我们差不多都比较勤奋起来。写得快,写得多。我还收到许多信件,也有诗稿,当然,更多的是想加入断层文学社的。我开始忙着回信,建立联系。我每天的乐趣几乎就是,从门卫那里把信件取回来再慢慢地阅读。我喜欢把每天晚上的时光用阅读来打发,停停看看。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少天亦农就撞上门来。“出事啦。”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一周前,有个姓姜的诗人循着《断层》上的地址找到我,谈诗。当然,除了诗之外,也谈到了共同的爱好。说得兴起的时候,姜诗人从怀里摸出了一盘录象带。“资格的。”这是他的原话,时间只有一天,得赶在今晚看。我明白他想笼络我的心理,马上道了拜拜,骑车朝亦农家跑去。

该死的是,看完还觉得不过瘾。亦农又找到他们技术室的哥们翻录,我们在那间技术室又眼睛不眨地重温了一遍。说实在的,已经看得每个人的喉结在不断滑动,那是不停地吞口水的原因。

结果,没几天亦农的哥们就拿带子出去换钱,栽了。

进局子里是破天荒第一次,并且是三处。我,亦农,还有姜诗人,齐刷刷地站在治安队的那间平房里。天气很好,使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局里空旷的院子,不时有鸟儿飞来飞去。可能鸟儿不太清楚,呆在这里其实并不好玩。警官显得不是十分的讨厌,我居然很尊敬地递上一支烟。当时流行这么句话,烟是介绍信。嘿嘿,警官没要。

出来后,天色已近黄昏。三个人走在不宽的马路上,跌跌撞撞。我看到姜诗人脸上的表情,呵,就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亦农倒好,嬉皮笑脸的叮嘱我们,一定记着不要在云面前提起此事。我说,在你妻子面前说无所谓吧?他说,不要损害了诗人的形象。诗人也是人嘛,我说。

姜诗人没有说话,他也许在考虑是不是该把拿带子给他看的那个人说出来。

这是个问题。得去找甫商量,他在执法单位上班。

第三天。

剪剪就给我打来电话。

在单位的收发室里我没好跟她多说什么,原因很简单,说不清楚。是谁跟云讲的,鬼知道,她居然什么都一清二楚的。我,同案犯不会去说;甫显然也没有这个必要;亦农更不会自投落网;姜诗人不熟;剪剪还是听到云说的。

之后,断层文学社便很久没有聚会。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我的意思是说我既想它快,又想它慢。快的话很多烦恼的事情就会过去;慢的话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一些天真的想法,让我们在并不复杂的日子里,活的游刃有余。盛夏的味道已经能够嗅到,热烘烘的。说实在的,小伙子们喜欢这样的天气,利落。

录象带事件并没有过去,真正意义上讲是成了悬案。亦农的同事被关进去了,姜诗人还没找到给他带子的那个人。应该说,我们,姜诗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找那个人。甫去疏通了关系,看来还比较管用。

我并没有打算在最近出一期《断层》,因为编出来之后复印的问题一直是个问题,令人头疼。说来也有些叫人奇怪,用不了多少钱的事情,我们却总是动着公家的脑筋。看谁能帮这个忙,不知道。

亦农这厮来信了。八十年代,信是好东西。彼此传达着所思所想,显得非常真挚。许多有思想的表达,都在文字里得到释放。大家还用尽浑身解数谴词造句,不然的话怕别人说是没什么水平。

他在信中告诉我,复印的事落实了。跟医大校园诗社合办一期,我们编稿子,他们负责复印。

能干。这是云的主意,还是亦农的主意?

我立即回信约他下星期五详谈,没有想到,亦农拒绝了。他最近在忙着报考电视台采编,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我明白,他一直做着自己的作家梦,想着作家楼。当然,按他自己说的,还想着每天有二两精瘦肉吃,那才叫日子。

所以,不安分的心会随时与亦农的身体一起跳动。他的名片背面上印着两行非常前卫的句子,是他写的:

狠狠地操起呼吸

告别一个鲁莽的飞沙弥漫的生活

 楼主| 发表于 2005-4-24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到这里,本来我是要一气呵成的。一些人正要出来,有些事情正在发生。但最近气候开始发热,我得下山去,回家。来时带的穿的,大多派不上用场了。我要几件衬衫,以及袜子。我发现,山民们养的狗啊猫啊对袜子情有独钟。换种说法是,我的袜子味道比较大。只是,它们并没有成双成对地叼走。可能,喜欢这种味道的话,单只也就足够了。

回到城市,天已经快黑下来。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在想,还得走。这倒不是我习惯了后山上的生活,说实话,是我的眼睛好累。满街是旗子,幡子挂在墙上扎在树上,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宽的马路上,汽车啸叫着,争抢着前行。地下,绿化带里,宣传拉页,DM单随处都是。我也不知道高音喇叭在说些什么,因为噪音总是此起彼伏。

糖酒会,你好,或不好。我心里只是有点烦。

我想睡觉,真的倒在床上。

只一会,妻子小黄和女儿都在叫我。我翻身抓起电话,哦,是大黄,他说他马上就过来。

“你跟他讲直接过来就行了,非得叫醒我。”我嘟噜道。

妻子不屑地说,“他找你,又不是找我。”

“他找我?还不是你叫他找我。”

“找你是关心你,以后懒得管。”

看来,小别之后,今晚会象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泡汤。

次日。我照大黄说的,去找这家工程公司的老板小平。我的心里,怀有某种忐忑不安。这种情绪,一半是心烦意乱,一半是源于对过去的眷念。路还很长,我至今也说不清楚自己应该把握的方向。一只被追逐的兔子,它怎么可能早已经想好逃生的地方。

到西门,公司七楼。出电梯就是一个玄观,很难相信,玄观上方奉着一尊巨大的神龛,是关云长。老板的办公室金碧辉煌,办公桌的后面,一堵墙几乎全部被精装书镶满。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他给了我一支烟,我们就开始说话。

七楼以下是公司的酒店,亏了五年。估计还有月余装修完毕,就归我管。

之前我刚从另一家酒店辞职,这是后话。现在,我还得上山。

山上的日子我过得习惯。活动范围是小了点,但用不了太多的钱。我住的四周,是刘姓人家。当初父母将这个院子租了五十年,是拿来避暑的。我春季过来,刘家人都比较惊讶。每天,黄昏吃饭之前,他们就会陆陆续续地散落在我周围。一边等着家里的晚餐,一边听我讲还没有写完的故事,咧着嘴笑。有时,我随便编出些想都想不到是事情,使他们无法理喻。他们就对我说,要叫他们的娃娃好生学习,才能象我一样有出息。

其实,我也想过他们那样的生活。

没几天。刘家的老二过来,我正做着自己的事,没动。老二很知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突然明白,他今天一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这样看着我悄无声息。我抬起头看着他,却并没有说话。分明就是告诉他,有话就说嘛。

“你说,人活着为了个啥?”老二说话的时候,把他的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类似一个硕大的问号。

我笑了,笑得很好笑。

“活着?”我皱起眉头,“不就是为了感受生活。”

刘家的老二垂下了头,摇一摇,转身要走。我忙把他叫住,是因为我觉得奇怪。在毗邻城市的后山上,似乎还少见有人提如此厚重的问题。他们种菜,从不用化肥。喂猪,也不要饲料。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一样东西就有一样东西的用处。我一直在嘀咕,这是“松柏有本性”还是“心远地自偏”啊。

只是今天,老二寻烦恼了。

坐下来,老二说他很失望。以为我会说活着是为了吃,可我没有。他找不到同我继续说下去的内容,表现出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啦?”

“说。”

在我的催促下,老二很不情愿的说他患了食道癌,晚期。已经没法吞东西了,吃了就吐。想吃,想吐。

我“嚯”地站起来,想表示某种尊重。口气明显低郁地问到,“是不是以前酒喝得太多?”

“说不清楚。死了当睡着。”他跟着站起来。

我敢肯定,这次我决不会犯什么毛病。给老二讲生活的道理生命的意义,或者,说一说前不久轰轰烈烈的《死亡日记》。跟在暖和的天气里我能感受到阳光一样,我看到了老二心里的亮光。那么沉着泰然肯定,就象患的是一次伤风流涕。

刘家的老二和我,毫无姿势的站着。一阵风吹来,天气说变就变。院里的几棵果树,让风吹得东倒西歪。地上的陈叶,在空中打转,然后被重重地摔在墙上,轻轻落下来。乍暖还寒的气候,我感到了衣裳单薄刺骨的痛。

“能不能帮我请一个掌灶的师傅,味道要好的。”老二说。

“做什么啊?”

“办后事。”

“黯?”

“现在都过得了,不存在吃。请一个宾馆的厨师,上档次。”

“行。”

此时此刻,我希望天快黑下来。我将躺在床上,想一想我身边已经发生了的和将要发生的事情。昙花很美,却需要有过巨大的酝酿期。夜来香,必须耐过白昼的喧嚣。常绿乔木,也得经过十年的生长。时间,象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把万事万物套牢。

我有着兔一样的天性。一双眼睛敏感地捕捉周遭的一切动静,但从来不发出半点声音。

我想把心情告诉给谁听,那只能和风马牛一样没有任何关系。临走时,大黄送了我一本《山居岁月》,是一个叫彼得.梅尔的人在法国普罗旺斯的一年。翻开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年,是从一顿午餐开始的”。我的一年又是怎样开始的呢?元旦,除夕,惊蛰,或者今天。

望着天幕,我沉入胡思乱想。夜深人静,会使原本模糊的记忆变得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大黄是党校的老师,长我好几岁。他是个有个性的人,我的意思是说他说话做事以及长相都很有特点。也可能是那种,看上去学问很深的人。由于胡须太浓面积又大,大黄的头顶几乎寸草不生。据说是因为营养在脸颊就被切断,造成供血不足。光亮的脑门,与密密麻麻的胡子相映成趣。偶尔他高兴,便会刮掉胡须露出一脸青皮,再加是坏笑。不过,这相当不容易。

记得以前有一次,大黄就青皮着脸,露出一脸坏笑。我没有放过问他,会有什么好事。他双手揣在兜里,故弄玄虚,不吐一语。

我们喝茶。

抽烟。

呵,他说,“那种感觉象初恋。”一听这话,我就知道有故事在发生。时间,地点,人物,我一口气问了五个W。大黄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我,笑得比较甜蜜。我又撒了一支烟,他才回过神来。

她是图书馆的。

“你说话怎么这样谨慎啊,就象我跟他认识似的。”我有些不满,嘟嚷道。

校图书馆,大黄每次借阅归还都正常。确切地说,是正常了一段时间。但有一次,他忘记了夹在书中的卡片,一张读书笔记卡片。再一次借书的时候,大黄得到了两张卡片。一张是他的,一张是她的。

除了客气的解释以为,她写到:抱着强烈的责任感阅读本身就是荒唐的,再将感官刺激与色情用某种标准来界定,就更加愚蠢。

大黄很耿直。他说,自己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是好。想了几天时间,才发现应该简单些,说老实话。“我是一个教师,职业需要我这么做。难道,我的个人癖好,都可以备成教案吗?”这是第二张卡片。然后,你一张,我一张。到第九张,便生出些暧昧的东西来了,好耍。

“9是一个好数字。”他自言自语道。

好在,他身上揣着第一张卡片。我得看看,大黄到底写了些什么,以至于惹怒红颜。呵,实在是有意思,我也这么认为。现在,我不妨将卡片的内容转录下来,大家看看:

我不禁想问,作者的意图是什么?这个家伙究竟想表达什么?任性的孩子,自私的母亲,为欲望所困的疯子,一个最终入狱的色鬼娶了母亲又糟蹋了女儿的故事居然倾倒了整个西方。母亲自杀,女儿跟性变态者鬼混,污七八糟的生活,加上露骨的色情描写,早已脱离了我们东方人的审美愉悦。值得注意的是,《罗丽塔》提醒了我们,家长,社会工作者,教育人士提高警惕,致力于建立一个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使新一代人健康成长。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大黄也跟着我笑,哈哈。

笑过之后,我的毛病犯了。满不在乎的表情,立马写在脸上。你结了婚,有了家庭,还碰上艳遇。而我,至今单身一人,不公平。我抽着烟,吐着烟圈,想爱,想烦。这样的心情很快被大黄看了出来,他定了定,说:“把我妹妹介绍给你怎样,女大三,抱金砖。”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待续]

发表于 2005-4-24 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怪圈,先给顶一下,

发表于 2005-4-24 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怪圈,就是一个很怪的圈子

以诗为圈,以诗为文

看不出来,那就狠狠的

狠狠地操起呼吸

告别一个鲁莽的飞沙弥漫的生活

好帖,加精奖励

发表于 2005-4-26 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顶一下

发表于 2005-4-26 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帮顶,继续

发表于 2005-4-25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个好东西................

发表于 2005-4-26 1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味道,继续啊

发表于 2005-4-26 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偶8知道改说什么?偶只是努力的欣赏

发表于 2005-4-26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就像身边发生的事,也觉得楼主就在青城山上.....那里可是我一直想去了又去的地方啊

继续

 楼主| 发表于 2005-4-26 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呵,感动S,今晚回去贴第四章哈.

发表于 2005-4-26 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em01]

 楼主| 发表于 2005-4-27 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黄是那种不需要打扮就好看的姑娘。

我们很快就恋爱起来,没有散板。约会接着约会,几乎没有间断。那些日子,象所有片子里演的一样,恍惚,而且浪漫。能够想象这样的光阴里,爆米花和鱼子酱是没有区别的,可乐与香槟同样都能醉人。

剩下的时间就是孤枕难眠。白天,不会懂得夜的黑,夜的呼唤。我躺在并不宽敞的床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她来了。穿着流行的蝙蝠衫,高腰使她的身材显得修长,饱满。我们说着某些不着边际的话题,随后,略带暗示的相拥相亲如火柴被擦燃。我不明白,这种事情来得没有一点准备,突然,非常玄。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最终什么都没有干,醒了。

睁开眼,再闭上眼。我敢肯定,她不是小黄。

奇怪。

闭眼的时候,我仿佛知道了刚才快感的来源,一种似是而非的女爱男欢。睁开眼,我感觉到了湿漉漉的一片,在下边。

听说人的一生要做很多梦,梦里的每一件事都昭示着什么。那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没有关系呢。但是,“周公”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人之所以会做梦,是因为上天想给做梦人一个启示,让做梦的人先知道在以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因此他认为每个梦都有各自的含意,要细心去钻研才能悟出梦的含意。所以,“周公”解梦多是反的,当然,他有他的道理。比如男人梦见陷入女人的情网,那就是说,灾难将会临头。

今天天亮我是从床上知道的。光线穿过两块窗帘布之间的缝隙,象一把利剑插进我的房间。望着“利剑”上闪烁不定的尘埃,通常我便没有了睡意。但也没有急着起床,只是把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打直。

晚上依然是热恋,我执意要去看一场通宵电影。小黄并不情愿,勉强依了我。墨西哥电影回顾周,《叶塞妮亚》,《冷酷的心》,简直好看。只是我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闹着困了要回去。小黄一看表,三点多钟,说:“把剩下的片子看完嘛。”我就是不干,说来不起了。“现在怎么回去呀,大院的门都关了。”她说。

我就把她哄到了我的小屋。

刚进门,还没来得急开灯,我们的身体已经在接触。脸挨着脸在摩挲,一下,两下。晕眩的气息,和着光鲜的肌肤,令我抑制不住。

我抱着小黄,摸黑,沉沉地向床前移去。

一阵狂风暴雨。一阵似水柔情。冲刷着,荡涤着。城市的夜,时空纷坠。从窗外望去,披衣的树,筛落光,如一片沼泽。远处的楼,似多眼的怪物,注视着我,不言不语。

我们在漫长而燥热的夏夜里尽情缠绵。整个晚上,小屋的灯始终没有点亮。房间里,温煦的浓郁的肾上腺体味四处弥漫。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天还没亮。小黄侧身躺在我的臂弯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未眠。他匀匀的呼吸,沉静,没有表情。我想,她可能正在想着我,或者想着自己的事情。我没了睡意,手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游弋。她的身体,光滑而且细腻,充满弹性。我遏止不住地冲动,我要进入。

小黄又一次死死地抓住我,不能动弹。紧接着,很快,就象天塌了下来。我仰在一片废墟之中,被瓦砾掩盖。这样的感受真是太好了,我爱。

第二天。同事们看我通红着眼,很善意地开起玩笑。昨晚的事情,就象被我写在脸上。好在,他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下海”。

我在物资系统的一个宾馆上班。金属木材建材化工市场刚刚放开,行业接待很忙,也很赚钱。单位里面,好几个人都在倒手进口汽车,不分“八小时内外”,听起来吞吐量还非常大。但我喜欢打一种叫“齑死”的扑克游戏,有时候,甫会过来参与,赢了钱,总会请客。

甫是一个大方的人,我觉得在经济上他从不打算盘。在他们单位,人缘好得不得了。在我们单位也一样,都喜欢他。这天,甫叫我通知文学社的所有人,我便照办。但,剪剪呢,我说她就你去告诉吧。他将食指放在嘴间,很神秘地盯了我一眼。

《断层》第九期编辑会召开,这是一九八七年。

我跟甫是先去拜过孟潜老师之后,才到河边茶铺的。都齐了,包括欧阳老师,围了大大的一桌。姜诗人张罗着,和大家熟悉以后,他的话比以前多了。寒暄过后,都各自找着话说。甫一直在说孟潜老师的事,我附和着。大黄是以批评者的身份进入的,与欧阳讨论着什么。亦农正说得义愤填膺,云边点头边听。其实我也听到了,他说的是考电视台那档事。因为大专文凭,被挤了出局。

姜诗人找剪剪搭讪,从兜里摸出一摞稿子,“请斧正。”

“写的不好,见笑。”

“我可没说不好呀。”剪剪很矜持。

“你心头说的。”

“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虫,怎么知道我心头说的。”

“我想做你肚里的虫。”

姜诗人啊姜诗人,我真服了你啦。

“一条蛔虫。”甫终于没有忍住,这句话被隔桌掷来,引得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欧阳和大黄的讨论在继续。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他们的话题上。关于朦胧,关于晦涩,关于诗的探索。在我看来,这是已经争论了好几年的问题。始作俑者应该是徐敬亚,发表在《当代文艺思潮》的“崛起的诗群”,引来口水四溅。

欧阳举了个有意思的例子,树林里鸟儿的叫声好听吗?好听。这就够了,何必管它叫的是什么内容呢。

大黄没有服气,他说,“假如你明白了内容,也许就会恶心。”

“檐前飞七百,雪白后园僵。饱食房里侧,家粪集野螂。”大黄问欧阳这首诗怎么样,欧阳未置可否。

姜诗人伸长了他的大脑袋,还想让大黄说一遍。我看着甫,甫看着剪剪,剪剪看着一边。

大黄说道:“鹞子在屋檐前飞过,价值七百文。洗了的衣衫挂在后园,干白如雪。我酒足饭饱,在房中侧卧。忽然想上厕所,不料竟招来野地里的一堆屎壳郎。”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欧阳老师也笑了。

快散去的时候,姜诗人把我叫到一旁,要我上他家吃饭。于是,我和他推着自行车,在黄昏薄雾之中,边走边说。

姜诗人家里已准备好了晚餐。伯父伯母以为儿子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对我也奉为上宾。我小小年纪,实在是经受不起的。老人家健谈,听说我是学书法的,再三叮嘱要我给他写一张。然后,又反复解释“穷且益坚”四个字的道理。我的饭,很久才吃完。

姜诗人和他爸爸长得就象一个巴掌“啪”下来的,你说这遗传。

也有例外,我就是。“捡的。”母亲常常这样说。

这是冬天,城市的天空就如撑起了一把巨大的伞。晚上,我同姜诗人想去解放军影剧院看电影。但,票已经卖完。我们站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间,等着退票的,不看的。票贩子拿着许多票,叫着高价,我们不干。快开演的时间了,终于有个老头过来叫上我们。平价票,给钱,他说看完再给。

不解的是,他坐在了我和姜诗人之间。我们彼此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在看。电影还没演到一半,我便感到有一只手盖在我的右手上。我吓坏了的右手动都没敢动,定在扶手上。那只老头的手在动,暖烘烘的,并且潮湿。

电影总算完了。

老头一手牵着姜诗人,一手牵着我,怕被挤散。他的家就在影剧院对面,硬要我们过去看看。热情的样子,让你根本没有办法。还好,他的老伴在家里,做着针线。听姜诗人说我们是文学青年,他顿时来了精神,一阵高谈神侃。

我至今怀疑老头跟踪了我。随后,几次和他在路上相遇。

这天,小黄打电话,说她这个月“亲戚”没来,说完就放了电话。下班后我匆匆回家吃饭,禀过老妈,就要出门。老人家还想问问我的工作生活情况,我没空闲,便眼巴巴目送我走远。

说远也没有多远,就撞上那老头。唉,真是该遇上的没遇上,不该遇上的遇上了。我急忙刹住自行车,问道“你在这做什么啊?”他也不说话,哆嗦着从一个尼龙袋里摸出双“北京布鞋”,递给我。

“看你,鞋边都破了。真是个有为的青年。”

我一时无语。

待我赶到小黄家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门口等我了。看她那焦眉愁眼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只是她今天素面朝天,好看。凭小黄的长相,是完全可以省掉脂粉钱的。淘气的是,她一点也没发现,还跟我解释。

“美就是看一个人站在远处。”说这话时我捎带幽默,略含失意,显得漫不经心。

小黄没有任何反应。

沿着右边的路我们毫无目的地停停走走,晃晃悠悠。街上擦肩而过人们,行色匆匆。宽敞的人行道上,传来苏芮的歌曲,被歌曲和路灯笼罩的,是跳舞的男男女女。男的跟男的跳,女的跟女的跳,别无二致。

跟着感觉走

紧拉着梦的手

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

心情就象风一样自由

突然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我

歌声中,我看着小黄,小黄没有看我。寒风吹过来,一阵哆嗦。再右拐,就到她家了。小黄和她肚里的生命一样,动也没动。

“我们结婚吧。”我说。

[待续]

发表于 2005-4-27 0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建议传个手抄给我

发表于 2005-4-26 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em03]好,继续

发表于 2005-4-27 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继续!

[em01][em01]

发表于 2005-4-27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天,不会懂得夜的黑,夜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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