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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雷立刚

小煎熬——我在川大南门外开火锅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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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1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厉害啊!创业青年

发表于 2012-5-21 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是小说啊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14

  之后的日子,我经常与她们俩聊聊天,说说话。火锅店上午是没什么人的,一般我是去采购一下食材,并让店员准备一下菜品。中午开张,通常不会有几桌,下午的五点之前的时光则更是缓慢而冗长,一般要到五点半之后,才逐渐忙起来。因此,一天的多数时间,我实际上都没多少乐趣,与她们说笑,成了我一大享受

  为了能和简芳多说说话,我还与“致正牙科”诊所老板王致正交上了朋友。他喜欢下围棋,我是业余三段,生意不忙的时候,我们就切磋棋艺。
  通常都是我到“致正牙科”去,自顾自一屁股坐下,厚着脸皮向简芳讨杯水喝。多数时候简芳都会积极地用小纸杯给我装一杯纯净水,她很忙的时候,偶尔也会皱一下眉说:“就不晓得从自己酒吧里端杯水来!”而那时,王致正总是打圆场说:“简芳,人家雷燎就爱喝你的水。你看,马凤丽端来的水他喝都不喝。”

  如今想来,王致正是个很不错的个体老板,和人们通常想象中那种奸诈、色迷迷的小老板形象十分不同。
  在开酒吧之前,我基本没深入接触过生意人,因此就像很多人一样把小老板一律妖魔化了。实际上,就像其他许多行业一样,也是因人而异的。当然,多数小老板都有占小便宜、嫉妒心强、虚荣心强等等毛病,不过话说回来,谁又没有这些毛病呢?

  比如,小煎熬左边铺面那个摄影工作室的小老板张培德,以上毛病就特别明显。
  张培德是个离婚两次、自学成才的摄影师,估计有五十岁了,很瘦很高,有些谢顶。或许因为不爱洗澡,浑身总是散发着一股隐隐约约的臭气。他还爱当众擤鼻涕,先是鼻腔一声巨响,随后用手一抹,再扬手一挥,空中出现抛物线一条,最后,地板上“叭”地一声响,表示整个程序圆满结束。
  张培德有两个爱好。一是爱谈哲学,初认识的人乍一听,往往会被他玄而又玄的理论镇住,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但只要多听几次,便会发觉他永远在重复几个观点,全无新意,听多了也就烦了;
  第二个爱好是好色,本来,男人好色不是罪,但问题是,过于好色,就叫“急色鬼”了,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挨饿的饿鬼,吃相难免不雅,“急色鬼”一谈起女人来,那种调调让人很不舒服。好色到让人厌恶的地步,确实也不容易。

  张培德性欲亢奋,时常大声邀约相邻商铺的小老板一同去郊县找小姐。不过通常都没人应邀,其实,多数人并不是因为道德上的考虑,而是因为我们这几家商铺生意都不太好,大家成天为钱所困,保暖都未解决,谁有空闲去思考淫欲问题呢?
  他只好单枪匹马,当风月独行侠,仿佛为了故意馋馋我们,每次他一回来就大谈体会,直谈得唾沫横飞。但是,我和他对女人的鉴赏角度通常都不一样,所以他的描绘几乎对我毫无诱惑。

  他喜欢那种精瘦的女人,并反复强调“瘦人性欲强”,我喜欢丰满的女人,对他每次指着的从楼下走过的所谓美女,一概嗤之以鼻。
  不过,对于简芳,急色鬼像我一样同样给予了高度评价。就这么个不入流的老男人,也对简芳虎视眈眈,当真令我不爽。
  一次,简芳走过的时候,张培德本来正和我说话,立即停了嘴,行了个注目礼。简芳进诊所之后,他才扭过头来,对着我,喷着明显的口臭说:“唉,这个女子,屁股又大又结实,搞起来肯定好过瘾。”
  我不太高兴他总那么垂埏三尺地谈简芳,于是抢白他:“你不是喜欢瘦肉型吗?马凤丽就瘦。”
  张培德说:“简芳是没马凤丽瘦,但腰细,腿长,屁股大。马凤丽么,是更苗条点,其实也不错,你看她那狐狸脸蛋儿,性欲肯定更强。”
  “靠”,我说,“你那么关心别人的性欲问题干嘛。”
  “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喜欢上简芳这女娃子了,小兄弟啊,怪不得今天你老戗我”,张培德狡猾兮兮却又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得抓紧啊,盯着的人多着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第一次有了点危机感。
  但我还是拖拖拉拉地,直到2006年3月初,才对简芳说“喜欢你”。当时,王致正医生的朋友老明出现了,老明是搞IT的,收入水平不低,三十七八岁了,一直没结婚。他和王致正是中学同学,大学考的是中国科大,很不简单,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光大银行搞与计算机有关的工作。
  老明来看望王致正,无意中看到了简芳,那以后,老明就成了“致正牙科”的常客,每月居然来洁牙两次。谁都看到出他是冲着什么来的。马凤丽又像当初对我那样,一等老明出现,便嚷嚷,“简芳,有人来找你了。”

  这使我的危机感进一步加深,决定向简芳表白。那些天,流行一首歌:《江南》,我的火锅店里常放的也包括这首。
  简芳不擅唱歌,但喜欢听,有时,简芳在她忙碌工作中短暂的休息空隙里,到我的小煎熬里听《江南》。她总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小椅子上,那样子可爱极了,听完这首,她总是立即就走,口里说,“王老师该找我了。”

  一个下午,我放《江南》时,简芳又过来听,她戴着纯白的护士帽,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玻璃门,整个人显得寂寞、安静、简单、柔弱。我的心莫名地柔软不已。我把音响按了个暂停,想严肃地对她说,“简芳,我喜欢你。”
  可是,我一按暂停,由于音乐突然停滞,简芳明显地吃了一惊,眼睛里流露出如同小城市里的人陡然看到摩天大楼时那种慌乱的神情,我无法确切描绘出那种神情,但其中流露出的憨态,使我忍俊不已,尽管仅仅是一瞬间,我依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简芳,我喜欢你。”显得很不严肃认真。

  对于我那表情似乎有些嘻皮笑脸的表白,简芳没有明确的反应。她沉默不语,既不拒绝,也不点头。不过,她显然没有特别的惊诧,想来在她一生中早已见惯了男人的表白,早已炉火纯青地掌握了熟练的应对之策。简芳的不置可否,让我有些失去方向,找不着北。
  不过,那之后,简芳白天来火锅店的次数更多了一些。一个下午,王致正出去了,简芳就溜了过来,居然教我做“泡沫红茶”,看着她娴熟地做着“泡沫红茶”,我突然有些疑惑,她怎么会做这些呢?这个女孩子,或许不像我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13

  在2006年1月的最后这天,当简芳和马凤丽第一次走进我的“小煎熬”时,我无从预见自己即将和她们中的一个,发生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
  当时,我更多的只是年轻男人天然的接近漂亮女孩子的本能,至于接近到什么程度,接近她们中的哪一个,我都还没有认真考虑。
  不过,我没有原由地更喜欢简芳一些,尽管,马凤丽是成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具有大专文凭,而简芳,仅仅是中专。

  “你真的是成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记得我当时这么问马凤丽,“那怎么到这种私人诊所来当护士?”
  马凤丽眼睛一翻,说:“你未必不晓得现在大学生毕业工作有多难找?”说完,突然哦了一声:“糟糕,我们还拿着菜,要赶紧做中午饭呢!”原来,当时,她们是去菜市场买菜,回诊所自己做午餐,恰好路过我门口。
  马凤丽转身就走,简芳也就跟着出去了,没有忘记礼貌地向我点了点头,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两天过后的夜晚,8点半钟,她俩又来了。
  马凤丽一进来就嚷嚷说:“今天下班早一些,我们回去也没事,干脆来你这里吃顿火锅,照顾你生意哦。”
  “那好啊,谢谢哈。”我说。
  那天人不多,我正愁生意清淡,她们过来,使我心情大为变好,不过,我也知道她们工资很低,不忍赚她们的钱,拿定主意,只把成本赚回来就够了,她们也不容易。

  我从小就喜欢和美女说话,此刻自然坐在一旁,陪她们闲聊,不时说几个笑话,调节一下气氛。我很快发觉,简芳尽管知识面不如那些大学女生们广,但她特别有悟性。理解能力很强,一些笑话,别人还没弄明白,她已经会意地笑得浑身轻轻颤动。
  我说的并非黄色笑话,但她的身体是如此流畅地颤动着,竟给我一种我正在说黄色笑话的快感。

  于是,我让她们做一个超级搞笑的心理测试题。题目如下:
  有一条很深的河,你必须过去,有四种办法。
  A,走索桥过去,但索桥有50%的可能性会突然断掉,你将死去;
  B,抓住河上的藤条荡过去,但藤条有50%的可能性会突然断掉,你将死去;
  C,骑河上鳄鱼过去,但鳄鱼有50%的可能性会吃了你,你将死去;
  D,向河边一个丑陋古怪的小精灵问路,但精灵有50%的可能性会指一条死路,你将死去;

  对于此题答案的选择,一直是让人捧腹的笑料之一。多数人会选A,那意味着他们拥有正常的性取向;而选D,意味着变态的性取向;至于选C,则意味着冒险的性取向,最后,选B,意味的是激情澎湃的性取向。
  我第一次做这题时选的是B,而那个夜晚,简芳选的也是B,马凤丽选的则是C。

  记得我公布测试结果时,她俩都脸有些红起来,“什么测试题呀,我们可没想到是测试这个的。” 简芳嘟哝着说。夜色渐深,她俩准备走了,算帐的时候,我本来只收她们四折,但她们异常坚决地不同意,几乎要面红耳赤起来,最后我只好收了八折。

  那个晚上之后,每到夜晚八点半至九点之间,我总要坐在小煎熬门外去,因为在那里可以看到简芳她们下班取自行车离开。
  她们工作时间的确很长,从上午九点一直干到夜晚八点多,然后打扫诊所的清洁卫生。一切弄完,早则八点半,晚则九点有余。

  有时,我和马前进他们一起坐在火锅桌前喝酒的话,一看到简芳走向自行车,马前进就大声喊:“美女,下班了?”
  简芳开始很不乐意,曾在白天专门郑重其事地找过我说:“你让你那朋友别乱喊了好吗?”我说:“你确实很漂亮了,是美女啊,他没有乱喊嘛。” 简芳没再说什么,走了。
  那以后,我也加入了大呼小叫的阵营中,她每次都会不好意思地白我一眼,然后低头推着车离开。

  我就这么嘻皮赖脸地和简芳渐渐熟悉起来,一两个星期过去,已经像老朋友一样随便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简芳了,没事就爱踱到“致正牙科”去。每次去,马凤丽就嚷嚷:“简芳,有人来找你了。”
  马凤丽长着一张狐狸脸,笑起来有些媚,但并不水性杨花,时常将其男朋友挂在嘴上,她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也在成都打工。“他不怎么样,也不帅,但他是最适合我的人,” 马凤丽经常上升到哲学高度地说,“最适合自己的人才是应该在一起的人。”
  每当她这么说,我就赞扬道:“怪不得是大学生,确实有思想!”。
  马凤丽便做出用脚踢我的姿势,说,“又挖苦人。”
  稍一接触,即可发现其实马凤丽是个没多少心眼的人,甚至可以说头脑简单、思想幼稚。有趣的是她自己却总以为自己很有心眼,平时爱占点小便宜,并且总是以为谁都没有发现。大家也都不说破,觉得她蛮好玩的,像是樱桃小丸子。只要一逗她,她的话就会像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而简芳,则素来沉默得多。随着交往的深入,在越来越了解之后,我发觉她远不像第一天所看到时那么胸无城府,而是一个内向的、有头脑的并且头脑很不容易发热的人。
  然而,尽管如此,简芳的心计却并无坏的动机,仅仅是自保而已,并不具有攻击性,因为她天然有一种纯良。有这例子为证:

  一次,她忽然整天神色不安。我问她怎么了,她犹豫之后告诉我,在他们老家,城市小,没有公共汽车,所以她对成都公交车里的状况不怎么了解。成都公交车里的椅子一般是蓝色的,并且,在前排总有几个红色的椅子,那是“老弱病残专座”,这些,她都不太清楚。
  “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去座红色椅子的”,简芳说。
  我不禁笑起来,说:“就为这么点事儿啊?那些座位,名为‘老弱病残专座’,可是,从来都是什么人抢上就什么人坐。”为了宽慰她,我还特意强调:“我就经常坐。”
  可是,简芳没有因此就轻松起来,她接着告诉我:“你知道的,这些天,我们诊所特别忙,我工作量特别大,累着了,当时我在车上直打旽,眼睛都挣不开,朦胧中,听到售票员反复说,‘坐红椅子的同志请给老年人让座啊’,我没怎么注意到自己坐的是红椅子,又实在困得要命,所以就没理会。”
  “无所谓,我反正从来坚决不让座的。”我继续宽慰。
  “可是,下车之后,我突然回忆起,当时我旁边似乎是站了个老年人,售票员反复在我说的那话,实际上是在专门针对我的,在提醒我”,简芳却一点也没有高兴起来,“不过我到现在也不能肯定,当时我是不是坐的是红椅子。”她这么说着,几乎要流出泪水来。
  我心里刹那间充满了柔情,她太善良了,所以她的心计只是一种草食动物的机灵,就像敏感的小鹿一样,时时想着保护自己,可是,这个世界到处逡巡着肉食动物,草食动物永远防备不了肉食者的侵害,它们防不胜防。
  那一刻,她的肩膀微微地抖动着,让我很担心在这残酷冷漠的世界里,她能否独自坚强地好好生活。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12

  那之后没多久,老同学圈子里,就传开了石落与米小佩谈朋友的事儿了。感情丰富的马前进为此还专门病了一场,仿佛不病一场不足以纪念他那无疾而终的单方面初恋。
  在他病中,我拧着一袋水果,专门去看望他。他半躺在寝室脏乱不堪的床上,当着我的面写出了上面这首《风车》。

  “我试图向你裸露的一切”,然而“风车在两棵树之间孤单地转回”,像“飞去来器”一样,马前进的感情在空中转了一圈,还是转回了原处。更不幸的是:“忧愤出诗人”,马前进向着诗人这个堕落的坐标,又大大地迈进了一步。
  这首《风车》,在后来被证明成为了马前进早期诗歌的代表作。在更后来,甚至得到了诗歌前辈猛将兄的赏识。
  在猛将兄洋洋五万余言的雄文《中国现当代民间诗歌回顾与展望》中,专门用足足十五个字,提及了马前进与他的《风车》。这令马前进感激涕零,从此引猛将兄为知己,自投门下,并以书相赠,以酒菜相请,渐渐与猛将兄攀上了关系。

  猛将兄有一个人所皆知的爱好,就是欣赏和接触美女。甚至于,谁在某处看到了养眼的美女,只要给他通风报信,他都会十分高兴,施施然前往一验虚实。
  我想,幸亏猛将兄没有高衙内的权势,也幸亏我们的如今的社会比北宋要和谐许多倍,否则,不知多少良家妇女,将被猛将兄染指。

  马前进跟着方纵、石落来我的火锅店之后,为了给我拉来更多生意,将猛将兄也介绍了过来。
  在2006年初,经营开“小煎熬”之前,我一直不喜欢读现代诗。看文学杂志,看到诗就跳过去;上网,遇到诗歌论坛就开溜。
  所以,在很长时间里,除了语文教科书中被选为课文而不得不看的诗之外,任何现当代诗人作品,我几乎都没读过——所以,绝大多数知名或不知名的诗人对于我的耳朵而言都完全无效。

  我开“小煎熬”的那段时间,由于马前进不时带着诗人出没,我一般都习惯性地说“久仰久仰”,但其实,多数时候都是我第一次知道他那么个人。
  当然,猛将兄我还是知道的,谁叫作为诗人的他写的歌舞剧《霸王别鸡》那么有名呢?因此,我对他说的“久仰久仰”就显得较为真诚,这让猛将兄十分高兴。
  但猛将兄更为高兴的是,他在来“小煎熬”时经过了我隔壁的诊所,在0.001秒的时间里,便发现了那里有一个美女,而且穿着护士服。
  “那个小妞挺漂亮啊,就是那里的护士吧?” 猛将兄小声问我。我说,“是的,那小妞叫简芳,猛将兄真是目光如炬啊。”这么说着,我心里却突然地感到几分不高兴起来。

  我的“小煎熬”火锅店,左边的铺面是个摄影工作室,右边的铺面则是个诊所。

  2006年1月的最后一天,应该接近中午的时候,我正在收拾火锅店,突然,看到两个女孩子一边往我店里张望着,一边迟迟疑疑地走了过去,根据多年窥视美女的经验,我仅仅晃了一眼,就得出结论:两个女孩都挺漂亮。而且,仅仅在零点零一秒钟之内,我还做出判断:高点的那个气质更好一些。
  高点的那个大约一米六五,上穿一件黑衣服,下面是条鹅黄色的皮裙,她的头发扎成一个紧密的小团,翘在后脑勺,这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子处理头发的方式。
  矮点的那个,一米六零左右,身材其实也不错,但是不知问题出在哪里,打扮得让人总觉得有些不协调。那一瞬间,我非常希望她们能进来,然而,她们只是张望了一眼,就过去了。
  大概二十来分钟之后,她俩又从我门边走了过去,矮点的那个还提着菜,高个儿女孩在即将走过去的时候,往回张望了一下,正好与我的目光碰在一起,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立即面露热诚的微笑,表示善意,见到我笑,她也就笑了一下。
  “进来看看吧。”我冲她俩说。
  于是她俩进来。
  多数时候,人如果不说话,你很难看出其深浅,但一说话,几句之后,大致能了解个基本状况。这两个女孩子,打扮虽然都成熟时髦,但开口说话,立即露出天真来。

  “天哪,我们刚才经过时就想,你的火锅店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杯子”,高个儿女孩子拿起一个杯子,说,“我也最喜欢攒杯子,都有好几个了,但看到漂亮的,还是忍不住要买。”
  就这么搭上了话。她俩几乎可谓毫无防人之心,有问必答。很快我知道了,高点的那个叫简芳,矮点的那个叫马凤丽。她俩刚刚应聘到酒吧隔壁的“致正牙科”当护士,才来两天。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俺发帖太多,所以实在无法每位都回复到,请大家多多谅解。
我只能用努力发出具有一点水准的帖子,不浪费大家看帖时间,作为我的目标。努力更新帖子,以谢谢大家。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翺翔之梦 的帖子

创业的艰辛,很值得写,因为无论创业成功与否,过程都比结果更可贵.当代的写者如果不去书写,是对时代的漠视.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jwyl 的帖子

总共估计50章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是小 发表于 2012-5-20 21:0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可以哦

谢谢老兄经常支持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09 | 显示全部楼层
keyibuxing 发表于 2012-5-20 21:3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很少看小说,但雷老师在这发的几部小说都看了,觉得离我们很近。


能让不爱看小说的朋友看小说,这是对我很大的鼓舞。

 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朋友们支持

发表于 2012-5-20 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少看小说,但雷老师在这发的几部小说都看了,觉得离我们很近。

发表于 2012-5-20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哦

发表于 2012-5-20 17:38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帖,留印~~~~

发表于 2012-5-20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顶啦~!!!!!!!!!!!!!!!!!

发表于 2012-5-20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读了我好久啊。

最佳新人

发表于 2012-5-20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威武!

发表于 2012-5-19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雷立刚 的帖子

不错的创业故事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11

  于是,我给方纵打了电话。于是,方纵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连同马前进和石落,就像许多年前那样,他带着他俩,再次走进我的生活圈,又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的生活。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变了,正如我也早已经变了。

  沧海桑田啊,石落与米小佩夫妇,已经装修完他们的房子,并且按部就班地开始制造人类,米小佩怀孕已经两个月,尽管肚子还丝毫不见起伏,却已养成了没事就抚摸自己腹部的习惯。
  米小佩也是我们十二中的高中同学,大学读的是西南财大,也算是财大著名的校花之一。米小佩自小父母离异,母亲身有残疾,这注定了她不可能漂泊外地,而石落正是为了她,才回了成都。

  记得我离开成都时,他们还没买房子,仍然在四处转战。毕业后不到两年,不大的成都,东西南北都有了他们曾经未婚同居过的地方。
  他们最早是在财大光华村附近农民房子里租了个单间,大学毕业后第一个国庆,我去光华村看望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个单间,它位于一幢农家自建的两层红砖楼顶违章搭建的第三层,仿佛公鸡脑壳上的肉包包,又如海洋上的一个孤独的小岛。
  当然,后一个比喻更具诗情画意,于是我就把此比喻说了出来,竟然意外地引得一片赞叹声,说我的想象力实在很富浪漫主义情调,“天生该当个诗人”。幸亏,我没被他们蛊惑。

  很长的时间里,我发自内心地鄙视诗人。所谓诗人,无非是社会的寄生虫,在诗歌可以骗钱骗女人的时候他们满脸红光,连酒糟鼻也变得如草莓一样鲜艳;在诗歌已经不能骗到钱也不能骗到漂亮女人的时候,他们就立即显出寄生虫的瘪三相来,有人曾略带夸张地说,在诗人眼里,连老母猪也是双眼皮,一头母猪便足以引起一大群诗人的骚动,令他们争着表现,猴急得上窜下跳,这就使诗人之间的角力显得十分卑贱,诗人几乎成为贱货的代名词,然而,不幸的是,成都的文化人恰恰以诗人居多。

  更不幸的是,我们的朋友马前进最终还是成就了他幼年便开始的理想,成为了一名诗人。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堕落成诗人,实在令我们痛心疾首,却又深感无能为力。
  2006年春,马前进尾随着方纵石落一起来到我的小煎熬火锅店时,送给我的礼物便是一本《马前进八年》,我立即想起了他赠给猛将兄的那本,不禁有些心酸,然而我不能告诉他,我已经从旧书摊上买了这本书。
  甚至,仿佛为了给他面子,也为了找回消逝的岁月,我当即随手翻开《马前进八年》,翻到的那一页,恰巧是《风车》

  风车

  风车在两棵树之间转回
  梦里的水将我拥紧
  这些凄苦的日子里没有灯
  一个一个抚摸黑色的天使
  我的恐惧不能向你说
  我的幸福就无法表示

  一刀下去,那路线若即若离
  我以如何危险的姿势
  在离开地面三尺的上空行走
  每一个笔下的词语都是天使
  一种思想使我飞翔
  一种恩赐高潮般莅临

  接下来的夜晚没有情侣
  缺乏异性的歌声,和肉体
  一只纤弱的手摸索过来
  城外的河在黑暗中寻找方向
  我试图向你裸露的一切
  在这个形而上的夜晚
  风车在两棵树之间孤单地转回


  看着这首诗,往昔的日子扑面而来。马前进放弃高考到内蒙古转了一圈之后,从家中偷出的为数不多的盘缠迅速消耗殆尽,只好重回老家。
  他父母焦急万分,每天求神拜佛希望马前进能继续读书回归正途。马前进坚决反对补习一年,于是选择了折衷的办法:读个成教自考,四川师范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成了马前进衡量再三的选择,我们分析,其原因主要在于盛传川师大漂亮妹妹爆多,而且男女比例为1:3,这让貌似不在乎女人但其实非常憧憬爱情的马前进仿佛看到了曙光。

  是啊,诗人怎么可能不向往男欢女爱呢?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诗人更多情的动物吗?马前进作为一个诗人,尽管在高三夏天的游泳池里十分羞涩,但他那颗多愁善感的心,是早就跃跃欲试的了。
  然而,自考远比最初想象的困难,要花费大量的工夫,大大削减了风花雪月的时间。
  一般的本科生,是进大学困难出大学容易,而自考生,则是进大学容易出大学困难,要想拿到自考文凭,远比在大学里混日子的全日制本科生辛苦,这给了马前进当头一棒。

  同时,川师大也大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遍地艳福。1999年的川师大,北校门外一片繁荣,较之于川大校外的培根路,固然稍微少点洋气,但在人声鼎沸方面决不逊色。从老成渝路拐进川师大北门口,是一条狭窄的马路,将近1000米距离,路两旁全是高大的梧桐,以及鳞次栉比的商铺饭馆。其中有家很有名的“春阳水饺”店,不仅水饺皮薄馅嫩,来来往往进出其间的小美女们也一个个皮薄馅嫩,不知是谁造出谣言,说“春阳水饺”有养颜之神奇功效,引得全川师的女生趋之若骛。于是,周遭的男生男士也不敢怠慢,纷纷往那小店里挤,想挤出几分艳遇。其中,就包括我们的马前进。
  成教院离“春阳水饺”很近,马前进占了近水楼台,自然老去吃水饺。然而,却并未“先得月”。每天确实都能看到很多漂亮女生,可马前进无从认识,就像一个焦急的鹬,对着蚌却无从下嘴。于是马前进将目光投回高中同学身上,尤其是米小佩身上。其实,高中阶段他就有些喜欢米小佩了,只不过因为胆小,没敢流露而已。

  大一的第一学期,马前进专门骑三个小时的自行车,从成都的东郊狮子山,来到遥远的西郊光华村,像一个风尘仆仆的用自行车环游全国的跋涉者那样,骑到了西南财大女生宿舍楼下。我们都知道,大一的新生,是喜欢在各大高校中流窜的,因此米小佩对马前进的造访,并没有考虑太多。
  多年以后,我告诉米小佩,马前进那次去财大,是想向她表白爱慕之情的。米小佩听了十分难以置信,她说,你知道吗,那次马前进大老远跑到财大,和她在草坪上坐了一个下午,自始至终谈论的只有一个话题——中东局势。
  他最开始谈伊拉克,她附和着他;一个小时后他谈科威特,她已经很疲倦了,但出于礼貌,只好继续附和;又过一个小时,他又谈起了伊朗,她终于疲惫不堪,懒得再附和。但是,马前进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滔滔不绝。在谈完沙特阿拉伯之后,终于临近晚饭时间,马前进谢绝了米小佩请客的动议,“趁着天还没黑,得赶紧骑回川师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异常坚决地离开了光华村。这就是米小佩记忆中马前那次行程的全部。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10

  或许,如今的女大学生,真的比十年前轻浮一些,草率一些,虚荣一些吧。一次在麦当劳,我旁边两个女生贯穿整个吃饭过程的对话,都是关于追求她们的一些成功男人开的是什么车,穿的是什么名牌。对话充满了没见过世面的自得和虚张声势的夸张,印象深刻的有:
  “唉,最近有个温江县的老板追我,他可懂行了,有次我给他说我同学穿了件鳄鱼衫,他就问,鳄鱼脑壳是往左边摆的还是往右边摆的,原来,往有一边摆的——他也搞忘往哪边摆的了——是台湾产的,在国际上被认为是歪鳄鱼;往另一边摆的,才是正宗的,法国产的才是正宗的!”
  另一个惊叫,“哇,他好懂哟!”
  “唉,可惜他是县份上的。”前一个谦虚地说。
  “县份上的也没得关系嘛,反正有钱就可以在成都买房子,不就是说话没得成都口音嘛,其实也没啥子好大关系嘛。”另一个善解人意地安慰。

  我在一旁,一再强忍住笑,但还是差点噎着。
  根据她俩的其他对话,我可以肯定她们是四川XX学院的大二学生。当时,我真的感到深深的失望,这些女大学生,看来真的是越来越让人无话可说了。
  但是,尽管如此,我依然不喜欢听到诸如“如今那些女大学生,一个比一个贱”这样的评语,关键是我不喜欢任何人用“贱”字来对待女大学生,毕竟,我也是从大学里出来的,许多年前我和我的女朋友也曾是大学生,我永远不喜欢那些在人格上污辱大学生的词语,那仿佛对我以及我的青春构成了某种挑衅。

  因此,当时我轻描淡写地顶了美美一句,“贱不贱,不在于是不是还在读大学,只要年轻,都有不懂事的时候嘛,你不也年轻过吗?”
  我这话一说出口,立即意识到,美美可能会理解成我讽刺她几年前,曾做过小蜜蜂。心中暗想不妙。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所谓覆水难收,是无可奈何的。果然,美美已经变了脸色,恨恨地白了我一眼,没再吭声。我刚想解释一下,却又担心会越描越黑,正在犹豫间,美美已经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当天夜晚,大约十点多,我的火锅店快打烊的时候,外面突然围了十来个人,个个身穿模仿香港黑社会的黑色西装。带头的是一个脸有刀疤、剃着板寸的人,大咧咧地指着我,手指一勾:“你,过来一下。”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心想,是祸躲不过,出去就出去。
  在北京当“京漂”的时候,立交桥下被十多个人围住打劫也不是没经历过,我一直记着另一个“京漂”这么跟我说的一句话——“当你心里害怕的时候,更要千万别露怯,因为你一露怯,对方就会加倍凶残。”
  这话是个朴素的常识,只不过多数人在害怕的时候就会忘记了。

  可能看我一副不惊不诧的样子,也可能他们本来只打算来吓吓我,那个刀疤脸吐了口烟,说:“哥子,我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只不过,有人要我捎句话来——都是在一条街做生意,别没事找事。以前的事情,不要到处乱说,大家就当从来不认识,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说完,他从西装下面掏出一把20多厘米长的砍刀,手一挥,就将我的一张火锅桌砍掉了一个角,又抬起两脚,踢翻我两罐液压气。
  随后,刀疤脸带着跟班,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

  这场突发事件,使我终于下定决心必须与方纵恢复联系了。
  当时,“小煎熬”已经开张一个月多点了。做餐饮,一定要有朋友常常来照顾生意才行,而我尽管曾经在成都念高中、读大学,按理说与这座城市渊源极深,但因为断绝了与所有熟人的联系,几乎完全等同于一个陌生人到异乡开店。
  即使在生意始终清淡的时候,我依然打算独自撑下去,然而,突如其来的黑势力风险,使我为了避免类似问题,立即给方纵打了电话。我知道,他黑白通吃,对付这些只算是小菜一碟,而同时,他多年前欠的我的一个人情,也该还了。

  所谓方纵多年前欠的我的一个人情,就是2002年的时候,我帮他在川大北门旁红瓦寺的风之谷餐厅打架。
  那时候,他企图勾引风之谷的老板娘。我一直不能确定,那个美艳的女人是风之谷的老板还是老板娘?迄今我都记得她的样子,的确美艳不可方物,身材极好,高约一米六五,苗条,却不能说瘦,奶子像两个倒梨,突突的、翘翘的,一举一动勾人魂魄。
  从风之谷餐厅2000年初开张起,这个狐狸般媚惑的妖女,就把全九眼桥一带的男生及男教师们,勾得五迷三道。尤其令我义愤填膺的是,她尽管长着一张狐狸脸,但表情却永远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一看就是在伪装性冷淡,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向全世界宣称:“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故意要引诱那些臭男人,怪只怪全世界的男人都定力太差!”

  对于此女的背景,也是众说纷纭。首先,能在寸土寸金的红瓦寺片区,开面积高达200平米的时尚餐厅,原始投资起码在100万以上,她那么年轻一个小女孩,究竟是怎么搞到的钱。想来,无非有三个途径:

  要么,她出生富贵之家,父母多的是钞票,甩一扎出来给她在开“风之谷”玩儿。如今想来,这不失为一个合理的解释,奇怪的是,当年我们在读书时,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因为一这么想,就会嫉妒别人投胎技术怎么这么高明,心生失落,所以,大家都宁可不去这么想;
  要么,她在很年轻的时候便白手起家,自己挣下大把身家。这一点,即便今天我还是要排除。倒着推算一下,开酒吧那年,她最多20岁,不可能那么早就创造出空手套白狼的神话;
  再要么,就是有男人心甘情愿掏钱为她开了这“风之谷”。

  第三点,在当时无疑是最被广大男同胞采纳的解释。而各种不同版本的流言,也主要围绕这第三点展开。
  一个版本是:风之谷里面那个说一口半通不通的中国话的粗壮黑人男人,便是风之谷的老板。而那女孩只是老板娘。这个版本在初始阶段是主流观点,但是,仅仅过了几个月,便被推翻,新的版本是:一个神秘人才是那女孩真正的男朋友,而那个粗壮男黑人,不过是那女孩聘请的一个外国马仔、一个洋打工仔。因此,那女孩是风之谷的老板,而非老板娘。

  我们普遍采信后一种版本。一来几乎没人看到那女孩与黑人男人亲呢过,二来,我们在心里乃至潜意识中,都不愿意让一个异国的男人尤其是黑人能占有如此花魁。我们甚至给那男人取了外号,名曰“野猪王”,试想,区区一个貌不惊人钱包也仅仅够开一个餐馆的野猪王,竟能将美艳狐狸独自霸占了,广大光棍哪里肯服气?

  可能正因为普遍对野猪王不服气,所以不断有自我感觉良好的男生向美艳狐狸大献殷勤,企图取野猪王而代之。
  史家记载,当年秦始皇出巡,在尾随观摩的无数群众之中,有两个年轻人分别说了两句狠话。一个叫刘邦的嫩头青说,“大丈夫当如此”;一个叫项羽的青沟子娃娃说,“彼可取而代之。”这两句话,用在当年川大众男生看到野猪王与美艳狐狸双双出没于风之谷时,实在无比恰当。

  然而,可能缺乏战略部署,加上我国“攘外必先安内”的悠久传统,实际情况往往是:野猪王的寒毛尚未触及,那些争风吃醋的男生彼此之间已经头破血出。
  其中包括我们那位事事不甘人后的方纵。
  2001年国庆前后,方纵与电子工程系一个酷哥为美艳狐狸“刚才究竟是对谁笑了一下”大打出手。当时如果不是我仗义出手,方纵的下巴肯定已经被打掉。
  我和方纵寡不敌众逃出风之谷之后,看到仇家并没追杀出来,不禁长嘘一口气,方纵上气不接下气地拉着我的手说,“雷燎,记住,我以后一定帮你打一次架。”

  所以,我常常说,所谓友谊,不管穿上多么五颜六色的外衣,本质上也只是被美化的买卖,通常都是在等价交换,无非是在不同时期价格有不同算法,有时侯还得考虑利息或者折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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