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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在仁寿县石桥镇的一个小村.站在村头四顾环望,三面环水,梯田呈辐射状往下排列,到河边嘎然而止,挡在浓密的芦苇丛,称得上三面环苇。而河水,在绿丛中静静的流着.河对面望过去,是一条长长的田埂路,套用诗人余光中的词,"这头"到"那头"有七八里吧,因为距离长,又沿河边,地名也就叫"长河边'.每到逢场天,赶场的人三三两两从"长河边"过,背背篼的`挑扁担的`男的女的`高的矮的,在绿野的陪衬下,成为移动的剪影.
家乡虽然秀美,但秀色不能餐.上世纪30年代,为脱离贫苦,年少的父亲跟随祖父到省城找出路.听父亲讲起,离开家乡的那天,大雪铺地,祖父挑担在前,父亲挎包在后,父亲跟脚在祖父踏下的雪窝里,祖父说这样走脚跟才稳当.就这样父子二人从冬天出发,往外寻找春天.二叔也是在那个年代离开家乡,到外面求学`闯荡,后参加革命,转战大江南北,留在了大西北.时光荏苒.我刚能记事时,祖父家隔一道田坎过去是个大四合院,那里有很多人开饭,围着一大灶大锅,有站着的`蹲着的,七七八八,我感觉得到他们吃得不好,也吃得不高兴.后来才知道当时是人民公社大跃进时期,农民集中起来搞集体化. 60年代初的大饥荒年代,家乡的人尽往省城我家里跑.父亲看着家乡来的亲戚老表一个二个黄皮寡瘦,除了沉默,就是力所能及的让他们吃得好一点吃得饱一点,度几天饥饿的日子,实际上那时我家也不好过呢!在我的印象中,家乡三面环水,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始终没有起色.
不久前,二叔因病去世,遵其遗嘱,骨灰送回故乡安葬,我又再次回到家乡.乡音乡情,长条凳大碗茶,又和大家坐在一起.放眼望去,还是那片土坡,那一湾绿的芦苇,其间却已错落矗立着小楼房,显示一种新的生活景象.乡亲们说现在的政策好,家乡也在积极的搞建设,同样需要人力物力,这就吸引了外出的务工人员陆续返乡.大家说与其在外打工奔波,不如回来把家乡建设好,给下一代造点福.啊!岂止给下一代造点福,不也给眼前的生活造福吗?其间不时有人起身接听手机,信息传递不是深圳就是省城的,反而令我这个小灵通用户汗颜.三面环水的村子,却原已架起了通往外界走向富庶的桥梁.离开故乡那天,渡船过河,站在"长河边"回头相望,环水如黛`芦苇绕绿,家乡在轻岚的拂动下显得静谧,但我已分明听见了春禾蘖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