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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如·茶馆] 【蓬州风水大师传奇】【长篇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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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4 00: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蓬州风水大师传奇
【长篇连续】


作者:
作者:老爷x

“咳咳……”他清了清喉嗓,“今天呢,给你们讲个啥子事呢,就讲风水宝地的事情好了。你们只管听,中间不准打岔,一打岔我就要忘……”“狗皮膏『药』哪门这么多,你直接点摆要不要得,硬是……”周老五一向是个急『性』子。我也不和他计较,又呷了一口酒,开始正儿八经的给他们讲一个也许在他们听来是吹牛皮,但事实上真正发生过的一件大地形的风水故事。



   蓬州嘉陵江对岸有个汪家坝,你们晓得撒。就是那么个汪家坝,据我所知,基本上我们这周围只要是学阴阳看风水的,没得哪个没去过那里,当然,我肯定也去过。为啥子呢,因为那里本来有一个大地形,是出大将才的,但偏偏那里就是没出啥子人才出来,并且,那里的龙『穴』是被人占了的,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了。”



    “哎呀,老子等你讲正事等了大半天了,你扯半天竟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快点摆精彩的。”我才说这么一点,周老五又发起牢『骚』来。



    “老五,喊你莫打断我撒,我既然讲,难道还会不好听……你再打断我的话,我就不摆了。”我假装愠怒的说。



    其他两人怕我真的一生气就不摆,连忙说周老五:“哎呀,老五,莫着急……”“就是就是,慢慢听何老大摆撒。”周老五喝了一口酒,瞟了我一眼:“龟儿子,那你快点摆嘛。莫掉老子胃口。”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的看了看他们三人,继续道,“扯远点的话,在清朝的时候,那里出了个当官的,当然这个人当官和大地形没得关系。只是后来,他亲妈死了,他请风水先生来看地,就找到了汪家坝龙湾的那块大地。我忘了给你们说,汪家坝那里很多地形都是根据山的形状来命名的。而那个大地形,就在龙湾那里。”



    “龙湾嘛,顾名思义,就是那里有座山像龙,然后龙回头形成湾,用我们的行话来说,那是真正的龙脉。当时清朝那个官请的阴阳先生就看中了这块地,也没费啥子劲,就把他老婆婆(妈)葬到那里了撒,按道理,他在他妈下葬三年之后必定飞黄腾达,可是,问题来了,三年之后这个当官的不但没有升官发财,反而丢官丧子死婆娘,最后一大家子人死得就只剩这个当官的,当然他们家也算人丁灭绝了。”



    “这是老话,说起来也没得啥子意思,这算给你们摆的开胃菜,真正的大事在后头。”他夹了几颗花生米扔到嘴巴里,边嚼边说。这三人开始听的入『迷』了,“老大老大,你先莫吃东西,快点给我们摆嘛……”“快点摆,后头啥子大事……”



    “啥子大事呢,这也是我去汪家坝看地的时候,听到一个老年人给我摆的。不过,估计就凭我现在的本事,我也不一定能把那个地制服。莫打岔哈,听我慢慢摆……”



    “和我们这边一样,那个汪家坝的人大多都姓汪。都是本家嘛,大家族,说到底都还是一个老祖祖。这其中有一家姓汪的,叫汪仁富,他们家三兄妹,老大具体叫啥子我既不清楚了,暂时我们把他喊汪老大,老二就是汪仁富,接下来下面还有个妹妹,随便就把她喊汪三妹好了。”



    “汪老大有个儿子,汪仁富是一儿一女,三妹是嫁出去的人,好像有个女儿吧,才两岁多点,哎,可怜的娃儿……大概那是九几年的事情吧,当时这三兄妹的老婆婆死了,汪老大就请了个要好的阴阳先生来看地。这个阴阳先生确实好本事,他一来就看中了龙湾的那块龙『穴』,并且私下里对汪老大说这个地对长房对好些,可能会削弱二房。哎呀,你问我为啥子晓得这么清楚?我去汪家坝别个给我摆的撒,农村的事情,哪里有蛮得到的吗?莫闹莫闹,听我摆下面的。”



    “你们想,本来是长房请的人来看地,他当然是想自己能多得好处撒,二房汪仁富本来也隐隐约约听到有这么个说法,但是老大坚持要把老婆婆葬到那里,他也没得办法。于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也还是决定把老年人葬到那里去了。”



    “开始也没出啥子事情,出丧的时候,当时八大金刚(我们农村抬棺材的抬脚杠夫,八个,就叫八大金刚),八个壮劳力抬那么个老太太根本不是啥子问题。但是就在快要到坟地--差不多离坟地只有一步远的时候,突然他们就喊好重,说抬不动了,老太太一下子变得比个遭水溺死的人还重。抬死人有抬死人的规矩撒,一旦抬出门,在没到坟地之前,是不能让棺材沾地的,一旦沾地,死人就相当于接了那里的地气,就等于把他葬到那里了。所以八大金刚虽然这么说,但是不敢抱怨,只能按规矩不住的给老太太说好话,说他们或者其他大人小娃儿,有哪个说了不好听的话,得罪了她老人家,请她老人家大人大量莫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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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说了半天,这棺材还是越来越重,眼看八大金刚就吃不住了,孝子也遭吓到了,不晓得哪门做,再看一起跟来的阴阳先生,他也是一脸茫然。正在这时候,老太太的旺山钱,你们晓得嘛,就是挂到竹竿上举起走的那个,突然莫名其妙的就飞了起来,一半落在坟坑里,一半飞到另外一个小山包包脚下。旺山钱一飞,八大金刚肩膀上马上就觉得轻了好多,立刻把老太太稳稳当当的抬到坟坑里放好。”

    “这个旺山钱飞得有名堂得很,你们莫着急,先听我慢慢摆老太太下葬的事情。有阴阳先生在,一般不得出啥子事撒.但是这个老太太奇怪得很,她一落土,挨着坟地不远的一块水田,突然凭空卷起一丈多高的水花,一丈多高呢,你们想下,那多骇人……”

    “何老大,这在吹牛皮了撒,哪可能有这么神?我不相信。”周老五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其他两人听得神奇,一听周老五打断我,十分不满,陈立新不耐烦的说:“又没得哪个『逼』到你相信,硬是,听就听嘛,不听莫打岔!”

    其实不要说周老五,就是我当初听到这事的时候也遭吓了一大跳,不敢相信真的有这样的事。回去琢磨了半天,才想透这是哪门回事。

    风水风水,风和水相生。有风才有水,风走了水当然也有所显『露』,而那水田里卷起来的水,就是龙『穴』地气已经走了的表现。

    这同时还说明那是个大地形,但一般的阴阳先生根本驾御不了,平常人家也占不了这样的好地。而且,一般的阴阳先生也根本不敢把这样的好地点出来,比如汪家这个地,光从下葬时,从水田里的水卷起来这点来看,就可以断定阴阳把地是点准了的。但是,问题在于阴阳先生没有处理这种大地形的经验。

    像这样的大地形,阴阳先生点『穴』下葬后,还必须动五行调阴阳,才能保住龙『穴』地气。说白了,就是要在固定的时辰做固定的法事,来保住龙脉。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样高深的法术根本没得几个人会,就像移地脉神龙一样,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玩意。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有哪个阴阳先生愿意给主人家点这样的地,做这样的法事。尽管这样,给汪家点地的阴阳先生后来的日子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原因很简单,大地形而且又点得太准了的话,阴阳先生是要遭到老天爷惩罚的。

    “老大老大,你继续摆起走撒,水田里的水卷起来以后又怎么样?”我稍微一分神,周老五马上就催起来了。

    “莫着急,听我慢慢摆嘛……水田里起了水花起来,当时其他人心里肯定不晓得是为啥子,但阴阳先生心里有数得很,他一看到这个阵仗,心里也发『毛』,所以等葬礼一过,不管汪老大哪门留他多住几天,他就是不干,连夜就回去了。至于他的下场,到后来我才给你们摆哈。”

    “大地形一般人是没得那个福气消受的,汪仁富老婆婆一个农村老太太,祖上无功无德,她自己也不是啥子大善人,他们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好地撒,所以老太太下葬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汪仁富屋里出问题了。”

    “先是汪仁富的儿子,那个时候正在读高三,临到要高考的前一周,也就是他婆婆(『奶』『奶』)刚下葬一个月的样子,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解不出小便发高烧,啥子都不吃,嘴巴里尽说胡话,说有黑白无常来抓他,又说自己是李白转世,不能被黑白无常抓起走……”

    “当时汪仁富吓到了,因为老太太生前最喜欢这个孙子……怕是她老人家要把这个孙子一路带起走,于是连忙跑去求神拜佛,问究竟是哪门回事,问了半天娘娘婆,结果啥子也没问出来。后来汪仁富看到娃儿确实扛不住了,脑壳才清醒过来,赶快把儿子送到医院去,这下才保住儿子的小命。”

    “汪仁富这个儿子本来成绩很好的,临到高考出这么个事,没得办法,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考场。前两天考试还没得啥子问题,考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他写卷子写到写到就昏了过去……哎,可惜这个娃儿成绩那么好……本来是人才的,这样一弄,最后只考了个啥子学校的农林专业,现在混得也是一塌糊涂,一辈子也就那么毁了……哎,可惜呀,这是他自己亲生大老汉(大爸)造的孽,也是阴阳先生的错……”

    “而汪老大看到事情果然像阴阳先生说的那样——他老婆婆的坟山会不利二房,心里这下就高兴了撒,以为该轮到自己发财了。哪里晓得,他的报应更大……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撒,这个娃儿和汪仁富那个儿子,以及汪三妹是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最喜疼爱的人。”

    “汪老大这个儿子,也是个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娃儿,不像他老汉那么多心眼。平时也不调皮捣蛋,大人喊他走东他不得走西。你们说,这样的娃儿哪里可能背到大人跑到堰塘里去游水呢,何况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游过。他们那个院子里也没得哪个大娃儿带起他去。”

    “很多事情奇怪就是奇怪在这里,你越以为不得发生的事情它偏偏就要发生。汪老大的那个独儿子大概在汪仁富的儿子出事后一个月的样子,也就是挨到打谷子(收水稻)的时候。大晌午的,大人们都在眠晌午瞌睡,也没得哪个晓得他哪门想起了跑到堰塘里去洗澡,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从堰塘里爬出来……哎,汪老大当时看到儿子被人从堰塘里捞出来的时候,直接要往堰塘里跳,说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幸亏大家把他拉到了,不然的话现在哪里还有个汪老大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不往坟山上想都不得行。二房汪仁富就说干脆迁坟算了。但是汪老大还是不甘心,他虽然把独生儿子都死了,但是不晓得他从哪里听来的,说大地形是要出大事,出完了就要发大财的。你想嘛,他儿子都死了,他不想发财,难道还要其他啥子指望吗?所以他坚决不同意迁坟,说啥子妈才下葬两个月,要迁坟的话纯粹就是想要她老人家在地下不得安身。”

    “汪仁富是老二,做不了主。这个事又被搁置了。不过大家也还是平平安安的过了两个月。”

    “大概在十月的时候吧,汪家又出大事了,这回不是汪家兄弟出事,而是汪三妹。汪三妹她本来是嫁出去的人,自己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子。按道理,她是已经是外姓人,娘家的风水是影响不到她的。”

    一口气说到这里,我只觉得口干舌燥的,连忙喊老板娘给我倒碗茶过来。宋明国道:“老大,你先莫忙喝茶,赶快把汪三妹哪门回事摆清楚撒。我听到心里着急得很。”

    “老宋,我说了这么半天,喉咙干得冒烟烟了,你们听得到舒服……莫说不晓得去给我倒个茶,现在居然连茶都不让我喝……”我边说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老板娘把茶水送过来了,“你们在摆啥子?摆得这么起劲?”她问。

    “哎呀,老板娘你莫打断老大,喊他快点给我们把汪三妹的事情摆完。”周老五说。

    “汪三妹??你们在摆汪三妹呀,这个我晓得我晓得,她就嫁到我娘(家)屋那边的,离我妈他们都不远。”老板娘顺势在我们桌子边坐下来。

    “你听到一半就在说你晓得,老板娘,你晓得个啥子哦。”周老五轻蔑的瞟了老板娘一眼。

    “切,周老五,你娃儿以为我不晓得呀,哼哼,汪三妹撒,喝农『药』死的。”老板娘也同样轻蔑的看了看周老五,说完她又问我,“老大,是不是,汪三妹是不是喝农『药』死的?”

    我正口干舌燥的不想说话了,听老板娘的话,她说的汪三妹应该是汪仁富的妹妹,于是我点点头,说:“老板娘,正好你晓得这个事,就给老五他们摆下,我已经摆得莫得力气了,他们连水都不要我喝口。”

    “过来过来,听老娘给你们摆。”老板娘说话的时候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新的客人进来后,她开始摆汪三妹的事情。

    “这个汪三妹,她嫁给我妈他们那边的刘家生,我还去吃过酒。汪三妹人长得好看,敬酒喊人嘴巴那个甜,莫提了……当时大家都说刘家生命好撒,找了个这么好的婆娘。结婚第二年,生了女子,粉粉嫩嫩的,也乖得很。”

    “大概就在这个小女子两岁多三岁的时候吧,汪三妹有天晚上不晓得为啥子就喝『药』死了。把刘家生怄得死去活来,可怜那个小女娃娃,才会喊妈妈没得好久,就一辈子都喊不成自己的亲妈了。”

    “不会吧,连架都没有和她男人吵?”周老五眯起眼睛,很明显的表示不相信老板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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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说了半天,这棺材还是越来越重,眼看八大金刚就吃不住了,孝子也遭吓到了,不晓得哪门做,再看一起跟来的阴阳先生,他也是一脸茫然。正在这时候,老太太的旺山钱,你们晓得嘛,就是挂到竹竿上举起走的那个,突然莫名其妙的就飞了起来,一半落在坟坑里,一半飞到另外一个小山包包脚下。旺山钱一飞,八大金刚肩膀上马上就觉得轻了好多,立刻把老太太稳稳当当的抬到坟坑里放好。”

    “这个旺山钱飞得有名堂得很,你们莫着急,先听我慢慢摆老太太下葬的事情。有阴阳先生在,一般不得出啥子事撒.但是这个老太太奇怪得很,她一落土,挨着坟地不远的一块水田,突然凭空卷起一丈多高的水花,一丈多高呢,你们想下,那多骇人……”

    “何老大,这在吹牛皮了撒,哪可能有这么神?我不相信。.”周老五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其他两人听得神奇,一听周老五打断我,十分不满,陈立新不耐烦的说:“又没得哪个逼到你相信,硬是,听就听嘛,不听莫打岔!”

    其实不要说周老五,就是我当初听到这事的时候也遭吓了一大跳,不敢相信真的有这样的事。回去琢磨了半天,才想透这是哪门回事。

    风水风水,风和水相生。有风才有水,风走了水当然也有所显露,而那水田里卷起来的水,就是龙穴地气已经走了的表现。.

    这同时还说明那是个大地形,但一般的阴阳先生根本驾御不了,平常人家也占不了这样的好地。而且,一般的阴阳先生也根本不敢把这样的好地点出来,比如汪家这个地,光从下葬时,从水田里的水卷起来这点来看,就可以断定阴阳把地是点准了的。但是,问题在于阴阳先生没有处理这种大地形的经验。

    像这样的大地形,阴阳先生点穴下葬后,还必须动五行调阴阳,才能保住龙穴地气。说白了,就是要在固定的时辰做固定的法事,来保住龙脉。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样高深的法术根本没得几个人会,就像移地脉神龙一样,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玩意。.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有哪个阴阳先生愿意给主人家点这样的地,做这样的法事。尽管这样,给汪家点地的阴阳先生后来的日子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原因很简单,大地形而且又点得太准了的话,阴阳先生是要遭到老天爷惩罚的。

    “老大老大,你继续摆起走撒,水田里的水卷起来以后又怎么样?”我稍微一分神,周老五马上就催起来了。

    “莫着急,听我慢慢摆嘛……水田里起了水花起来,当时其他人心里肯定不晓得是为啥子,但阴阳先生心里有数得很,他一看到这个阵仗,心里也发毛,所以等葬礼一过,不管汪老大哪门留他多住几天,他就是不干,连夜就回去了。.至于他的下场,到后来我才给你们摆哈。”

    “大地形一般人是没得那个福气消受的,汪仁富老婆婆一个农村老太太,祖上无功无德,她自己也不是啥子大善人,他们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好地撒,所以老太太下葬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汪仁富屋里出问题了。”

    “先是汪仁富的儿子,那个时候正在读高三,临到要高考的前一周,也就是他婆婆(奶奶)刚下葬一个月的样子,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解不出小手,然后发高烧,啥子都不吃,嘴巴里尽说胡话,说有黑白无常来抓他,又说自己是李白转世,不能被黑白无常抓起走……”

    “当时汪仁富吓到了,因为老太太生前最喜欢这个孙子……怕是她老人家要把这个孙子一路带起走,于是连忙跑去求神拜佛,问究竟是哪门回事,问了半天娘娘婆,结果啥子也没问出来。.后来汪仁富看到娃儿确实扛不住了,脑壳才清醒过来,赶快把儿子送到医院去,这下才保住儿子的小命。”

    “汪仁富这个儿子本来成绩很好的,临到高考出这么个事,没得办法,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考场。前两天考试还没得啥子问题,考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他写卷子写到写到就昏了过去……哎,可惜这个娃儿成绩那么好……本来是人才的,这样一弄,最后只考了个啥子学校的农林专业,现在混得也是一塌糊涂,一辈子也就那么毁了……哎,可惜呀,这是他自己亲生大老汉(大爸)造的孽,也是阴阳先生的错……”

    “而汪老大看到事情果然像阴阳先生说的那样——他老婆婆的坟山会不利二房,心里这下就高兴了撒,以为该轮到自己发财了。.哪里晓得,他的报应更大……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撒,这个娃儿和汪仁富那个儿子,以及汪三妹是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最喜疼爱的人。”

    “汪老大这个儿子,也是个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娃儿,不像他老汉那么多心眼。平时也不调皮捣蛋,大人喊他走东他不得走西。.你们说,这样的娃儿哪里可能背到大人跑到堰塘里去游水呢,何况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游过。他们那个院子里也没得哪个大娃儿带起他去。”

    “很多事情奇怪就是奇怪在这里,你越以为不得发生的事情它偏偏就要发生。汪老大的那个独儿子大概在汪仁富的儿子出事后一个月的样子,也就是挨到打谷子(收水稻)的时候。大晌午的,大人们都在眠晌午瞌睡,也没得哪个晓得他哪门想起了跑到堰塘里去洗澡,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从堰塘里爬出来……哎,汪老大当时看到儿子被人从堰塘里捞出来的时候,直接要往堰塘里跳,说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幸亏大家把他拉到了,不然的话现在哪里还有个汪老大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不往坟山上想都不得行。二房汪仁富就说干脆迁坟算了。但是汪老大还是不甘心,他虽然把独生儿子都死了,但是不晓得他从哪里听来的,说大地形是要出大事,出完了就要发大财的。你想嘛,他儿子都死了,他不想发财,难道还要其他啥子指望吗?所以他坚决不同意迁坟,说啥子妈才下葬两个月,要迁坟的话纯粹就是想要她老人家在地下不得安身。”

    “汪仁富是老二,做不了主。这个事又被搁置了。不过大家也还是平平安安的过了两个月。”

    “大概在十月的时候吧,汪家又出大事了,这回不是汪家兄弟出事,而是汪三妹。.汪三妹她本来是嫁出去的人,自己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子。按道理,她是已经是外姓人,娘家的风水是影响不到她的。”

    一口气说到这里,我只觉得口干舌燥的,连忙喊老板娘给我倒碗茶过来。宋明国道:“老大,你先莫忙喝茶,赶快把汪三妹哪门回事摆清楚撒。我听到心里着急得很。”

    “老宋,我说了这么半天,喉咙干得冒烟烟了,你们听得到舒服……莫说不晓得去给我倒个茶,现在居然连茶都不让我喝……”我边说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老板娘把茶水送过来了,“你们在摆啥子?摆得这么起劲?”她问。.

    “哎呀,老板娘你莫打断老大,喊他快点给我们把汪三妹的事情摆完。”周老五说。

    “汪三妹??你们在摆汪三妹呀,这个我晓得我晓得,她就嫁到我娘(家)屋那边的,离我妈他们都不远。”老板娘顺势在我们桌子边坐下来。

    “你听到一半就在说你晓得,老板娘,你晓得个啥子哦。”周老五轻蔑的瞟了老板娘一眼。

    “切,周老五,你娃儿以为我不晓得呀,哼哼,汪三妹撒,喝农药死的。”老板娘也同样轻蔑的看了看周老五,说完她又问我,“老大,是不是,汪三妹是不是喝农药死的?”

    我正口干舌燥的不想说话了,听老板娘的话,她说的汪三妹应该是汪仁富的妹妹,于是我点点头,说:“老板娘,正好你晓得这个事,就给老五他们摆下,我已经摆得莫得力气了,他们连水都不要我喝口。”

    “过来过来,听老娘给你们摆。”老板娘说话的时候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新的客人进来后,她开始摆汪三妹的事情。

    “这个汪三妹,她嫁给我妈他们那边的刘家生,我还去吃过酒。汪三妹人长得好看,敬酒喊人嘴巴那个甜,莫提了……当时大家都说刘家生命好撒,找了个这么好的婆娘。结婚第二年,生了女子,粉粉嫩嫩的,也乖得很。”

    “大概就在这个小女子两岁多三岁的时候吧,汪三妹有天晚上不晓得为啥子就喝药死了。把刘家生怄得死去活来,可怜那个小女娃娃,才会喊妈妈没得好久,就一辈子都喊不成自己的亲妈了。”

    “不会吧,连架都没有和她男人吵?”周老五眯起眼睛,很明显的表示不相信老板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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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错在葬了大地形



   

    “这些事情,难道你还比我晓得更清楚?”老板娘鄙视的看了看周老五,“我说没吵架就是真的没吵架。你不信问何老大。”

    “老大,汪三妹真的就像老板娘说的那样,啥子气都没受,就莫名其妙的喝农药?”周老五转过头来问我。

    “我只晓得她是喝农药死的,至于具体情况,我倒是不很明白,你听老板娘摆撒。”我做出同样鄙视他的表情说。

    老板娘有了我的支持,眉开眼笑的继续往下摆:“是真的没有和刘家生吵架,刘家生是出名的好脾气,大家都说他们两个结婚一来连红脸话都没有说过,哪里可能吵架嘛。这个汪三妹也是怪,不晓得那天脑壳里出了啥子毛病。.不声不响的就在半晚上跑去喝农药。等到最后板命(人临死前挣扎)了,刘家生在睡梦中被吵醒。”

    “哎呀,你们不晓得,当时刘家生一个大男人哭得硬是……边哭边到处喊人帮忙把汪三妹往医院里送,但是来不及了撒,他遭吵醒的时候汪三妹就在板命了,等他把人一喊来,人一点气气都没得了。哎……可怜哪,刘家生直到现在都没有再结婚,自己拉扯女子,见人就说他不明白为啥子汪三妹好端端的跑去喝农药……”

    “后来刘家生屋里有人跑去信神,问娘娘婆汪三妹究竟是哪门回事。娘娘婆说是汪三妹娘屋里祖坟出了大事,所以连累她。我这些也是听我娘屋来的人摆的闲龙门阵哈,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也不晓得。.”老板娘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口进来了两个客人,她赶忙起身过去招呼。

    “老大,真的是老板娘说的这么回事?”周老五偏起脑壳问我,宋明国和陈立新也问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

    “具体经过,我肯定不清楚的撒。不过,老板娘说是汪三妹娘屋的坟山出了问题,这个我敢肯定是这么回事。她是在汪老大儿子死了两个月以后死的,这点我也清楚。”我说。

    “不对不对,何老大,我们这里讲究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只要是嫁出去的女子,就是别个屋里的人了,再也不归她娘屋里的祖宗老子管,哪门可能她娘屋里的祖坟还能牵扯她,而且在活得好好的,连气都没怄的情况下,跑去喝农药呢?”陈立新说的这个,也确实有一定道理。.

    不等我回答,宋明国也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以前女的连个名字都没得,女娃儿也不得入族谱,这说明女子家到底还是别个屋里的人撒,祖宗老子管自己的事情都管不过来,哪里可能还去管外姓人的事情。”

    “我说宋明国你脑壳里头尽是封建思想……以前那是以前撒,现在女娃娃不是一样的金贵……”周老五自己就有两个女子,所以他立刻把宋明国抢白了一顿。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宋明国连忙分辩。.

    “莫吵莫吵,你们两个是啥子意思,等会慢慢说,现在你们听何老大摆这究竟是哪门回事撒。”陈立新白了两人一眼,两人都讷讷的不再吱声。“老大,你接到摆后面的事情……究竟汪三妹是哪门回事。”陈立新又对我说。

    “我其实也想了哈,不可能说一点啥子事情都没发生,这个汪三妹就想不开死了,很有可能刘家生在自己都不晓得的情况下,说话或者做事得罪了她,她自己在肚子里生闷气……然后一个想不开……就这样了。”我想了想,又说,“这和那些吊死鬼落水鬼找替身是一样的,总要有不想活的人从那里路过,它们才能诱骗别个去死撒。……哎呀,这是别个的家事,我也不想管,本来就是吹牛吹起耍的,不要去管那么多,总之,你们晓得汪家老太太死了以后,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她生前最疼爱的三个人就死了两个。.”

    “真的是那个老婆婆的坟山的问题?”周老五问道。

    “嗯,我敢打包票是,为啥子呢,因为后来是我去给老太太迁的坟。”我说,“不然你们以为我哪门晓得这么清楚。”

    “嗯嗯,是应该迁坟,出了这么多的大事。”陈立新做出一副很懂的样子说。

    “那迁坟遇到啥子奇怪的事情没有呢?前面都出了那么多的怪事。”周老五饶有兴味的又问。

    “怪事?肯定有撒。.”我抿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说,“当时汪家的人看到事情已经莫法收拾了,就来请我去帮忙看下坟山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我去了一看,那地果然是个好地……我要哪门给你们说呢,官老爷的帽壳(帽子),你们晓得嘛。汪老太太坟山就刚好在官帽壳正中间。”其实这地用我们行话来说要更加好形容些,汪老太太那个地,它背靠龙湾山,左右青龙白虎之地与龙湾山互相衔接,形成合抱之势,坟前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清澈见底的小河……这具备了好地形的所有条件。只可惜,汪老太太下葬惊走了地脉神龙,破了风水,这块地以后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老大,听你这么一说,就是我们这些不懂风水的人,也晓得那是一块好地形。”这个周老五,就属他话最多。

    “老五,那你以后死了喊何老大给你也找个这么好的地撒。”宋明国打趣他。

    “呸呸呸……你才要死呢,莫打岔……不过我要是死了,我也不要那么好的地。”周老五想了想,认真的说。

    “为啥子呢?”这回连不怎么说话的陈立新也感到奇怪了,他一脸疑惑的问周老五,“好多人都想要好地呢,你为啥子还主动不要?”

    “这个嘛……”周老五咂咂嘴,说,“好地要有好命才能得,没得那个命,占了好地只怕反而出大事……我周老五,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没有虽然说没有做过坏事,但也没做过啥子大好事……祖上没有积德,好地我也没得命占。.”

    我没想到周老五还能这么想,不由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嗯,老五,你这话说得对。”我点点头说,“汪老太太就是因为阴德不够,无福消受这样的好地,才出那么大的事。”

    “看嘛……我说得对撒。”周老五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得意洋洋的说。

    “喊你莫打岔的嘛。”宋明国开始不满了,“老大,你莫管他,继续摆起走,你去迁坟遇到啥子奇怪的事了?”

    “本来我当时还没有往迁坟这个事情上想,一来迁坟对地下的先人不好,二来,他们兄弟意见难得统一,我也不想惹得他们又闹不愉快,再者我看到那么一块好地,不忍心迁坟破了地气……”我说,“所以我看了坟山,并没有立刻表态要哪门办。.”

    “汪仁富见我在看了坟以后没有表态,就直接的给我说,他连续三天梦见他老婆婆哭到给他说,她的背都遭泡烂了。所以喊我帮忙考虑迁坟。”事实上当初汪仁富确实是这么给我说的,当时我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心想这地再差也不会引来地下水撒,顶多就是养蚁地,尸体腐烂得快点,哪里可能变成水坑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敢大意。.”我继续说道,“赶忙把从老太太死到下葬以后的所有事情问了个清楚。最后他们还说那里还埋了清朝一个当官的人的老婆婆,在葬了这地以后,那个当官的在短短几年之间,家里人死的死亡的亡,完全绝了后。”

    “我当时一听,心里真的咯噔了一下,真的,不骗你们。为啥子?你说为啥子,前面清朝那个当官的就是个榜样,要是汪老太太继续葬到这里,汪家到最后也一样的人丁灭绝。”

    “再加上汪仁富说梦见他妈背都遭泡烂了,所以我就决定给他们迁坟撒,我把利害关系给汪老大一说,他也遭吓到了撒,哪里还指望啥子发财,能保住小命都不错了,于是连忙说同意迁坟。”

    “哈哈,你们猜迁坟我遇到了啥子奇怪的事情?”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有些得意得很。

    “啥子事?碰到啥子仙女美鬼了?”“是不是捡到钱了……”周老五和宋明国同声问道。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开始给你们说的旺山钱,还记得到撒,汪老太太当时的旺山钱一半飞到下葬这个地方,另一半飞到不远处一个小山包包脚下。”我看了看他们三个人,问道。

    “晓得晓得,你赶快摆起走,我听得着急得很了……”陈立新说。

    “我当时根本就不晓得旺山钱还分成了两半飞的撒……他们两兄弟商量好同意迁坟,我也就在附近给他们找地,找来找去,我就看中了一个小山包包,这里不算啥子好地,只能说一般一般得很,不过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虽然不得大富大贵,但也无惊无险,后人能够平平安安。”

    “哎哟……何老大,你快点说它和旺山钱有啥子关系撒,你扯这么多做啥子,我心里现在急得像猫儿在抓一样……”陈立新这家伙,已经是第二次催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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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仙人伯伯,老婆婆疯了



   
    “我只有一张嘴巴,你得听我一件件的摆清楚撒。”这三个家伙,听个故事不停的催来催去的,硬是……我有点哭笑不得。

    “当时我一说了迁坟的地方,汪仁富就大叫了起来,说‘那不是当初我老婆婆另一半旺山钱落地的地方吗’,我一听,当时也吃了一惊,心想:不会有这么巧合的吧?”

    “真的有这么巧合?何老大?”周老五又是第一个表示怀疑,“这个听起来更象是你吹牛的了。”“恩恩,听起来是有点玄。.”宋明国也点了点头跟着表示怀疑。陈立新虽然没明确表示怀疑我在吹牛,但看他那怪笑怪笑的样子,很明显,他和周老五他们一样的想法。

    “我何老大有必要吹那个牛吗?硬是……”我说,“再说了,你们现在又没得哪个要喊我看风水,我吹牛也不起作用撒,是真的。”听我这么一说,三人终于半信半疑,不再追究真假问题。

    “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有这么巧的事。那是不是其实下葬的时候,汪老太太那个旺山钱就暗示那里是葬不得的?”陈立新说。.

    “嗯,是这么回事。”我点头道,“只是当时他们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呢。再说了,阴阳先生一看到水田里卷起水花,心里肯定明白点中了大地形,他自己心神不定的,害怕自身难保要出大事,也不可能主动来管这些事。所以才害得汪家又接着死了两个人。”

    “那后来迁坟呢,你不是说汪仁富梦见他老婆婆说自己的背壳都遭泡烂了的嘛。”周老五问。

    “老五,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我一拍脑壳,“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有把汪仁富的这个话放在心上,因为那是一块好地,我认为不可能出现进水的现象。就像一个人的房子地方选得高,地基打得好,哪门可能进水呢。”

    “但是当坟山一仓(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坟山真的进水了,而且整整浸满了半个井(棺材所在的坑),汪老太太的棺材半浮不浮的,当真是她的背壳都泡在水里了。”

    “哎,可惜呀,一块好地就这么毁了。.”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还真的好神(奇)。”宋明国说,看来,这下他们三个人才都完全相信我的话。

    “后来呢,后来呢。”周老五连声问道,“迁了坟汪家的情况怎么样?”

    “我开始说了的撒,迁坟的那个地,是保平安的。所以当然汪家不可能再出大事,要出的话,我何某人这个脸就没地方搁了。”

    “你不是说阴阳先生要出事的嘛,点那样的大地形。.”周老五原来是想问这个事情。

    “哦……你问这个啊。听说那个阴阳先生回去以后害了一场大病,左手无缘无故的就再也使不出劲。他心里晓得这是点了大地形的报应,所以再也不给人看风水了,平时就帮人画符驱邪,也不要钱,算是给自己积阴德,以免这事祸及儿孙。”我说到这里,忽然不晓得为啥子就想起了余石匠,他本事那么好,却一穷二白的过日子,算不算在给自己积德?

    “我还有个问题,老大。.从你刚才开始摆到汪三妹的时候,我就想问,被你们一打岔,我就忘了。”陈立新说。

    “啥子问题?”我问道。

    “我晓得一般的规矩是出嫁的女儿不再受娘家的先人保佑,同样,娘家的祸害也一般不会牵扯到她……这个汪三妹——哪门解释呢?”陈立新这话问得有水平,我当初也是想了半天才想明白的。

    “我这么给你说吧。”我又呷了口酒,“清朝那个官老爷的老婆婆不是葬到那里以后,那当官的后来人丁灭绝了撒,再看汪家,如果不迁坟,那也是一样的下场。.这说明啥子呢,说明这个地根本不适合葬女的。这是他们出事的原因之一。”

    “其二,你们说的那是一般情况,而汪家这是特殊情况,他那是大地形。一般的大地形不但讲究生辰八字,祖宗阴德,更要讲究葬男还是葬女。男性主本房本姓,不会牵扯出嫁的女子或者过继出去的儿子。而女性,则关联所有的后人……这下想明白了汪三妹为啥子要出事了撒?”

    “原来是这么回事。.”“嗯,晓得了。”“清楚了。”三人同时说道。

    “那——今天的酒钱该哪个给呢?”我话锋一转,回到正题。

    “这个嘛……这个……”周老五边说边看着其他两个人,“你们说哪个给?”

    “酒钱嘛,小意思,我们三个人平摊何老大的就是了。”宋明国拍了拍胸口说。

    “你哪门说吗,老陈?”周老五又问陈立新。.

    “就依宋明国说的,我没得啥子意见。”陈立新说。

    我满意的看着他们三个,笑道:“哈哈,今天这个故事讲得值,虽然把我说得口干舌燥的,但毕竟还赚了顿酒钱,哈哈……”

    他们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又叫了一碟卤猪耳朵,一只卤鸭子来下酒。这一顿酒喝得我浑身舒泰得很。

    太阳快落坡(下山)的时候,他们三人爽爽快快的去结了账,都是老熟人,我也不和他们假客气。.然后大家屁股两拍两拍,就各自回家。

    回到家,在余石匠那里熬了夜,我倒头就睡,连个梦都没有做,一觉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早上我刚醒,还在铺盖窝窝里考虑今天要不要去师傅家一趟,告诉他这几天我在余石匠那里的事情。

    “何老大,何老大……”有人直接把我门拍得震天响,我最烦别人这么早来找我。所以窝在铺盖里动都没动一下:“啥子事?这么清早八早的,还要不要人睡瞌睡!”

    “哎呀,何老大,你还睡啥子瞌睡哦,我都急死了。”这下我听清楚了来人的声音,应该是挨着我们村的郑永长,“我老婆婆疯了,老大,麻烦你赶快起来帮我看下,麻烦你了,快点起来……”

    “啥子?!”我的瞌睡虫一下都跑光了,“你老婆婆疯了,你不赶快把她送到医院去,你来找我起啥子作用!”

    “就是医生莫办法,我才来找的你,仙人伯伯(相当于小祖宗的意思),你快点起来嘛,我都快疯了。”郑永长一边说一边还在拍门,声音焦急得很。

    我迅速的起身穿衣服去开门。

    “哪门回事,你进来先坐到说个大概,我去洗个冷水脸。”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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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为啥子疯了?



   
    “老大,那麻烦你快点,我老婆婆现在……硬是……哎,都是遭捆到屋里的。”郑永长哪里在堂屋里坐得住,直接跟到我到灶屋里来了。

    “哪门的?出了啥子事?”我边打水边问。

    “老大呀,我脑壳皮子都遭急痛了。”郑永长跺了跺脚,长叹一声,“哎……我老婆婆……哎……我哪门好意思开口说嘛……硬是……”

    “这有啥子不好开口的撒,你不说明白我也弄不清楚是哪门回事撒。.你说是不是。”我说。

    “哎,造孽呀……我老婆婆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以前那么爱面子……现在……现在,连衣裳都不穿,还一天到处乱跑,稍稍不注意,她就跑出去了。衣裳都没有穿……到处丢人现眼……”郑永长边说边叹气。

    “是不是神经出了啥子问题,你带她去医院查没有?”我边说边开始刷牙。

    “去了的,医生说查不出来啥子病,开始一会儿说没得病,一会那些医生又说喊我们把她送到青山神经病医院去……那个地方,哪里还把人当人,我哪门能把我老婆婆送到那里去受罪……”郑永长唉声叹气个不停,“哎,所以我才来找你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老大,你一定要帮我……”

    听到他这话,我想说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正在刷牙,只好含含糊糊两声。.

    ……收拾完毕,郑永长立刻迫不及待的把我往他家里拽,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他家的。.

    才到郑永长门前的地坝,就听到他老婆婆在发狂一样的骂人,乱七八糟的骂,我都听不下去,郑永长尴尬的看着我,无奈的说:“老大,你看嘛,就是这个样子,把她捆到屋里,她就乱骂人,要是稍微走进点点,还要咬人。”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郑永长不等我们进门,连忙喊他婆娘刘碧华:“碧华碧华,何老大来了,他还没吃早饭就被我喊过来,你赶快给他煮点早饭。.”

    刘碧华立刻应声而出,把我往屋里迎:“老大,哎……还真是麻烦你了,赶快进来坐……我去给你煮点茶……”

    ……我一走到他们堂屋,立刻觉得不对劲,一股非常明显的怨气充满了整个屋子。我神色一凛。

    “老大,怎么了?”郑永长大概看到我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他妈还在不停的嚎,我摇了摇头,这股怨气不是从堂屋的神龛上发出来的,而是从左边一间斜屋(堂屋以外的偏房)发出来的。这就有点奇怪了,“你妈在哪里?”我问他。

    “就在那个她睡的屋。”郑永长朝左边一指,“这个屋。”“哦。”我没有多说话,心里隐隐约约有点点头绪——这股怨气很有可能是从郑永长老婆婆身上发出来的,这有两个可能,一是她住的那间屋子本身不干净,有东西上了她的身做怪,还有可能就是她自己出去到外面,不小心犯了煞,冲撞到啥子不干净的东西了,不过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现在我还没具体看究竟是哪门回事,还是先不猜测这么多,先问问郑永长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较稳妥。.

    “永长,我现在连你妈都没看到,所以有些事情肯定弄不清楚,你先别急,你先告诉我你们家最近有没有出现啥子奇怪的事,包括你或者碧华嫂子有没有做奇怪的梦,这些都要说详细点。.”

    “我屋里??没有出啥子事情,真的没得……”郑永长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你多想下撒,总有奇怪的地方撒。”我说,“你回答得也太干脆了撒……现在,我又不方便进你妈屋里去看情况,你仔细想清楚,那我哪门摸得清楚是哪门回事呢?”

    “真的没得,我骗你干啥子嘛!”郑永长有些急了,“我看到我妈出事的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屋里有些啥子不对劲的情况,但是真的没有想到有啥子不对劲……猫啊狗啊猪啊牛的,一切都是很正常的。.我晚上也没做啥子奇怪的梦,虽然急得睡不着,但是一睡着了就真的啥子怪梦也没做。”

    “那祖坟,突然遇到啥子情况没有?”这个我现在才想起,于是赶忙问。

    “哎哟,仙人伯伯,我哪里晓得祖坟有啥子事呢,就算祖坟有啥子情况,哪门其他人都没出事,就单单是我妈突然疯了?”郑永长说。.

    “这个……祖坟这个东西,很难说的,不一定就是一出事大家都有份,就象发财也不是所有的儿孙都发财一样……有时候,只是某个小地方出了一点小情况,那现在后人身上,就是大事。呵呵,你先别急,我只是这么猜。具体还得我看了你妈以后才能确定。”

    这时候刘碧华端着一碗醪糟汤圆从灶屋里出来了:“老大,赶快来随便吃点,先把肚子填下,等下我再去给你煮好吃的。.”

    “呵呵,不急,碧华嫂子,我正在和长永想是不是祖坟的事……你看,你们屋里也没出啥子奇怪的事情,你妈疯起来一点征兆都没有,我想着应该是祖坟出了问题……”我说。

    “哎呀,我们屋里哪门没出事,出了大事的。郑永长,你这个脑壳是啥子脑壳……”刘碧华一边说一边把我往桌子上拉,“老大老大,赶快来吃,我也没煮其他啥子,我也晓得你没吃饭,要是不嫌弃嫂子煮得不好,你就将就到吃点。”

    “碧华嫂子,你硬是客气,这么香,我哪里还觉得不好吃……那我边吃,你边接到刚才说你屋里出了啥子大事。”我也不再假装客气,坐下来开始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

    “我说你……我们屋里哪里有啥子大事?为啥子我都不晓得?”郑永长问刘碧华。

    “我们屋里,你光说这个屋里当然没出啥子事,但是,你妈娘屋,算起来,是不是我们屋里的事?”刘碧华把围腰(围裙)一脱,也在桌子边坐下来,“郑永长,你想起来没有,你舅舅,几个舅舅都发了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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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48 | 显示全部楼层
隐约有些线索



   

    “哎呀,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再说,医生都说我妈这个查出来不是病,那和我舅舅他们发疯有啥子关系呢。”不过郑永长说到这里,口气却明显的犹豫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想了想,又说:“老大,你看,会不会和我舅舅他们发疯有关系?但是,假如要真是遗传,和我舅舅他们有关系的话,医生哪门又说我妈查不出病来呢?”

    “要真是你舅舅他们都发了疯的,那我今天这个醪糟汤圆肯定是白吃了——帮不到你啥子忙。这很明显就是家族遗传的病撒,不赶紧找医生看,找我哪里起得到啥子作用。”我这是实话,我们阴阳先生只能看和阴阳有关的病,其他真正身体原因引起的病,只有找医生才是最好的办法。.

    “先人伯伯,我话还没说完,你莫忙那么快就说不能帮忙嘛。”郑永长几乎是央求我的说。

    “老大,他舅舅那些疯是疯了的,但医生也没有查出啥子病来。而且在他舅舅的上一辈和下一辈都没出现这样的状况,医生说不是家族遗传病……你先听下是哪门个情况,再确定帮不帮我们这忙,要不要得?呵呵,你千万莫说啥子白吃我们汤圆这些话,就是你不帮我们啥子,你走到嫂子这里来了,难道还能让你饿起肚子走?”刘碧华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碧华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连忙停下筷子解释。.

    “老大,你看你……快吃,停筷子干嘛,冷了就不好吃了……现在先不忙说这些,吃完饭我们在商量……老大,你先吃到哈,我失陪下。”刘碧华说完,又对郑永长说:“你在这里陪老大吃饭,我去看能不能给妈盖个毯子啥子的,等下老大好方便进去。”

    郑永长点点头,刘碧华起身进屋。她一进去,郑永长的妈立刻杀猪一样的嚎起来:“你是鬼……滚开滚开!你是鬼,要来脱我衣裳……”同时还伴有脚不停蹬地的声音,郑永长无奈的看着我:“哎,老大,你听嘛,就是这个样子。”

    这时我已经吃完茶,随便抹了抹嘴,想起我到现在还不晓得他妈叫啥子名字,于是问道:“永长,你妈叫啥子名字?我想了半天还没想起来。.”

    “她娘屋姓李,李淑德。”郑永长说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老大,你不会还不晓得我妈的名字吧?那你以前看到她哪门打招呼的?”

    “就喊表婶撒,又不用连名带姓的喊……哎呀,现在啥子时候了,你还来问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问下碧华嫂子,给你妈盖好衣裳没有。”

    郑永长还没开口,里屋刘碧华就在喊起来了:“永长永长,你妈不准我近她的身,要咬我,这哪门办?”

    郑永长求助的看着我:“老大,你看这哪门办嘛,我硬是都要急死了。.”

    “你先莫急,以前你妈还老爱和我摆龙门阵,我喊她两声,看她晓得我不,要是晓得的话,这事还有法。”说完,我就朝里屋喊道,“淑德表婶,我是何老大,你还晓不晓得?”

    说来也怪,屋里李淑德居然在听到我的话以后不那么嚎了,我晓得她这是还明白有我这么个人,知道我是做啥子的,这下心里有底,又说:“你让碧华嫂子给你穿个衣裳,我好进来帮你,不然的话,你就只有继续这样下去……”我这话半哄半吓,李淑德居然还真的不嚎了,只呜呜的发出谁也不懂的声音。

    刘碧华当然不是笨人,一看到她老人婆(即婆婆)不那么凶了,立刻拿了个毯子盖在她身上,同时喊我们:“老大,你们快进来。.”

    我和郑永长立刻快步进屋,我虽然有了思想准备,但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大冬天的,李淑德缩在墙角里,刘碧华站在一旁用手紧紧把毯子掖在她身上,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挣脱了一样,不用看,我都晓得她现在没穿衣裳,而且手脚应该还被捆到的。李淑德象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哀哀的看着我,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一个老人家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心里突然就觉得难受起来。“表婶,我是何老大,你莫怕,是永长——你儿子喊我来帮你的。”我尽量温柔的对她说话,“我们是来想办法帮你的。.”

    “有鬼!”李淑德突然瞪瞪的看着我,眼珠子一动不动的说,“有鬼……有鬼要来脱我衣裳……”

    我听她这话的口气,好象是这个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做怪,这奇怪了,为什么我明明也感觉到了她身上发出了怨气,但是又根本没有发现这屋子里有啥子不对劲的,难道是我感觉错了,这就有点奇怪了……

    我沉吟了一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李淑德的脸色,她和平常发疯亢奋的人不一样,脸上根本就没得半点血色,一点都不象真正神经出问题发疯的样子,而且印堂周围也没有黑气,这表明她也不是鬼缠身,这还真把我难住了:她既不象家族病理性遗传发疯,也不象鬼缠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不过,这事不能先下定论,我得先驱鬼,只有先驱鬼,看她哪门反映,这事才好打算。

    因此,主意打定,我把郑永长喊到一边,给他说了我的想法。告诉他我要先把他房子里里外外的清理(驱鬼)一下,另外还要给李淑德弄个防鬼咒,确保没有恶鬼缠她,要是做完这些,她还是这么个样子的话,我可能就明白是哪门回事了。

    郑永长一听我愿意做法事帮忙,激动得很,连声说:“谢谢你,老大。硬是太谢谢你了……啥子都听你的,你说该哪门就哪门。”刘碧华也忙不迭的说谢谢。.

    “我也没把握,你们先莫忙说谢谢……现在碧华嫂子你就守到表婶身边,哪里都莫去,我和永长出去做点事就进来……”我说。刘碧华点点头。

    ……我和郑永长转身回堂屋。“永长,你去把你屋里的大红鸡公给我捉一个来。”我决定先下个防鬼咒,不然等下清理的时候,有顽固的恶鬼惹事捣乱,那李淑德就更麻烦了。郑永长立刻照我说的那样出去捉鸡去了。

    我去打水重新洗手洗脸,收拾干净后,在带来的箱子里拿出黄表纸,裁了长牌大小的一张纸出来,然后拿出朱砂笔开始画防鬼符,同时嘴里念道:“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急急如律令!”这样,一个简单不失威力的防鬼咒就算好了,我大声问刘碧华:“碧华嫂子,表婶身上的毯子盖好了的没?”“盖好了的,你要进来哦?”刘碧华问。.“恩。”我边说边又进到斜屋里去。李淑德还是在不停的低声叫唤。

    “我先贴个符在这里,等下要做点事,要是有啥子奇怪的声音的话,你们莫怕……”我吩咐道。

    “哎哟,老大,你要是不这么说嘛,我还不怕,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点怕——难道要出啥子大事?”刘碧华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是,碧华嫂子,你想多了,我现在只是想确定表婶究竟是啥子原因引起这个病的。.”我边说边把符纸往门框上贴,贴好以后,我拍了拍手上的灰,道:“你就在这屋里先呆到哈,莫出来。”刘碧华点点头,我再次退出来。

    郑永长手脚十分麻利,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把鸡捉到堂屋里来了,一看到我,他把手的鸡举给我看:“老大,你看这个要不要得?”我看了看,说:“可以,是个好鸡公。”

    “要不要我去把它杀了?”郑永长问。”

    “不用杀,你先给我瓦(舀)一碗米来,拿个大碗装哈。把鸡给我。”我说。

    “要得。”

    ……等郑永长把米拿来,我把鸡冠子掐出血滴在米上,由于这只是驱鬼,意思下,让鬼知道厉害,自己走开就是了,所以不必用整个鸡血浸泡米。

    看到鸡冠子血流得差不多了,我放开鸡公,它扑腾一下就飞出门去,郑永长有些不放心的问我:“老大,就这么点鸡冠子血够不够?”“永长,你就放心撒,我现在这只是试探……想确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现在这个不是针对你妈疯了做了的法事,你晓得了不?”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哦,我还以为这就是在治我妈的疯病呢。”郑永长尴尬的笑笑,说。

    “治她的病,只要是弄清楚病源在哪里,那就好办……先莫说闲话,我去把你房子周围清理下,看是不是有恶鬼做怪,如果是的话,这一碗米洒出去,你妈就应该有所好转,要是不是的话,那我们还要另外想办法。”

    “还这么麻烦啊……”郑永长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老大,真的太麻烦你了。”

    “莫说这些不起作用的客气话,你跟到我一路出去在你房子周围走一圈。”我拿起米碗就往外走,郑永长立即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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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宁神安心符咒



   
    “永长,你只管跟到我走哈,不要说话。”我说完,端着米碗在前面走,郑永长默默的紧跟着我。

    我打算沿到他房子周围洒一圈米,这个动作不带杀气,只是一个威吓作用,

    主要目的是劝走那些不想干的一切鬼怪,说明主人家要做事,如果不走的话,保不准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它们。一般的鬼怪在接到这样温和的恐吓之后,都会乖乖的先回避。

    按照一般的情况,只要这碗米洒出第一把,那么所有的鬼怪都会知趣的悉数退开,这个可以从地上洒落的米上看出来,要是鬼怪撤走,米就会在地上蹦蹦跳跳的久久不肯消停,要是一把米洒出去一点反应都没得,那就表明没有鬼怪或者鬼怪不肯走。.

    其实一般人家周围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鬼怪存在,有的是家里逝去的先人放心不下儿孙,会隔一段时间来房子周围守护他们,有的是本来早就盘桓在这里的孤魂野鬼……不过它们都不会作怪,阴阳相生嘛,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阴阳两者之间也没得啥子犯冲的。因此这样的房子也不会有所谓的鬼气出现,只有真正的厉鬼来作怪的时候,房子以及居住在里面的人,脸上才都会透露出一股青黑的鬼气。要是这样的话,阴阳先生一般一眼都能看出来的。

    但今天情况有点奇怪,我第一把米洒出去,一点反应都没得。.

    我有点懵了,难道有厉鬼在这里不肯走?不然就是他房子周围现在根本就没得鬼怪。算了算了,才洒第一把米,我先不忙想那么多。我回头看了看郑永长,他一脸茫然的跟在我后面,看到我回头看他,他张开嘴想说话,想了一下又闭上,改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有啥子事,我摇摇头,表示没事。又继续往前洒米。

    可是到最后把房子周围都洒完了米的时候,米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一点有鬼的迹象都没得。要是说有厉鬼作怪,导致李淑德发疯的话,现在米不管怎么样都会有所反应的,而且我也肯定能感觉到的……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就是郑永长房子周围根本没得恶鬼,甚至连基本的孤魂野鬼也都游荡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样看来,李淑德的病,可以很肯定不是周围恶鬼在作怪,哎,可惜我刚才还画了道防鬼符,以免这样做法引起鬼魂愤怒进而作怪。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这里了。

    我洒完米,闷闷的回到堂屋坐下。郑永长紧张的问我:“老大,哪门回事?你看出名堂来没有?”

    “我刚才转那么一圈,发现你妈这个病根本不是恶鬼引起的。因为你房子里里外外都没得鬼怪……你问我哪门晓得的?这点我都不晓得的话,我还做啥子阴阳先生……刚才那个鸡冠子血混的米洒那一圈,就表明圈圈里面要做法事,所有的鬼怪不能大小都要立即回避。.”我说。

    “我哪门没看到有啥子鬼怪?”郑永长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我没有好气的回答他:“你得看得到了的话,那你就不是郑永长,是何老大,晓得不?”“哦。”郑永长也晓得我的乖张脾气,于是不再多问。

    我想了一会,才说:“永长,现在可以很肯定的排出是鬼怪作乱,那么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妈发病是祖坟引起的问题了,你们开始又说你舅舅他们也都发过疯,但是没查出来病因——你妈他们娘屋祖坟百分之百的有问题。”

    “你肯定?”郑永长有些迟疑,“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子不再受娘家祖先管了吗?我妈哪门可能和他娘家的祖坟有关系。.”

    又是一个对听到半截就跑的人,我最烦这样的人,于是不想跟他解释风水那些好高深的问题,只说:“永长,你喊我来看,我就看出是这样的问题,我也如实告诉你。不过至于你们哪门打算,那还得你和嫂子商量。我毕竟是外人,你说是不是。”

    郑永长一听我好像有些恼怒他对我不太相信,赶忙陪笑解释:“老大,何老大,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们哪个不晓得你本事高……我当然完全相信你,都听你的撒……那你说要是我妈他们娘屋祖坟的问题,要哪门办才得行?”

    “看样子,应该是你女外祖祖一类人的坟山出了问题,至于具体要哪门办,只有看了坟山才能决定。.”我说。

    郑永长想都没想,直接就说:“这个简单,我带你到我舅舅那边走一趟就是了。”

    郑永长说得倒简单,我简直不晓得哪门说他,只得很委婉的说:“永长,你不事先给你舅舅他们通过气的话,就这么喊我过去看别个的祖坟——怕是有些不妥当吧,毕竟祖坟是大事,而且你也不姓李。”

    “哎呀……也是!”郑永长摸了摸脑壳,说,“我应该提前给他们说下……不过,老大,他们之前也请了很多阴阳先生,都没看出啥子问题来……要不然我们先悄悄去看看,找到问题了,才取给他们说?”

    他老人家这话有意思,我想了想,也是,这不能怪他不相信我的本事,毕竟之前那么多阴阳先生都没找到问题的根源。.于是我笑笑,没有说其他啥子话。

    “老大,你说要不要得?”郑永长见我没表态,又问。

    “呵呵,永长,你要我哪门说?要是我们悄悄去看了那边的祖坟,天下没得不透风的墙,你舅舅他们不可能不晓得。他们没出啥子事还好,万一要是他们突然感冒发烧一回,只怕都要怪到是你悄悄带阴阳先生去看了他们祖坟,做了手脚才害得他们这样,我怕你到时候说都说不清。这些事,我是见多了的。.”见郑永长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只好实话实说。

    “哎……老大,不瞒你说,我实在是有点怕……哎……是我多想了,那这样吧,你帮我想个办法让我妈安生下来,暂时不乱跑。然后我们再去我舅舅那边,你说要得不?”郑永长还是有些犹豫。

    “嗯,这样也好。不过我只能暂时给你妈画一道安神的符水,这个治标不治本,管不到好长时间。”我其实也很好奇究竟李淑德发疯是哪门回事,不然才不会这么好脾气的耐着性子说话。

    “那就太谢谢你了,老大,只要我妈不乱跑,我就……”说到这里,郑永长顿了顿,显然在考虑话应该这么说,不过他并没有接到没说完的话继续说,而是改口道:“那……老大,等你把我妈安顿好了,我们就去我舅舅那边,你看要得不?”

    原来还是要见到成效——把他妈安顿好了,才决定去李淑德娘屋,看来是怕我找不到坟山的问题给他丢脸了。.算了,看在我也很想弄明白原因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要得,要得……不过,我只能确保她两天之内不乱跑,多一分钟都不得行。”我说,“我的能力只有这个样子。”

    “仙人伯伯,你就是能让她消停两分钟,我就谢谢你得很了,还莫说可以让她安身两天。”郑永长大喜过望,忍不住拉着我的手说,“那老大……我们赶快去我舅舅那边,要不要得?”

    “嗯,把你妈安顿好了,我们马上就过去……现在,你去打碗冷水来。.”我准备给李淑德化一碗宁神安心符水,这是强制性的让她六神归一,见效快,但要是使用时间久了会损伤人的灵性,让人变笨,所以我说最多只能管两天,就是这个道理。

    ……等郑永长把水端来,我也迅速的裁好了符纸。“永长,你暂时走开一下,我……”我还没说完,郑永长立刻一副很理解的样子说:“我晓得我晓得——你们这讲究不能有外人看到,我马上出去。”说完不等我说半个字,他立刻朝地坝里走去,到门边的时候还问我,“大门关不关?”

    “不用……”我笑笑,说。

    郑永长一出去,刘碧华在斜屋里守到李淑德,没得我的话,她不得随便出来。这下堂屋里算是很清静的了。宁神安心咒最讲究画符的时候心气平和,纯正清明,这是以画符者的平和心气去感染并控制疯癫狂躁的人,也只有画符者心正心静才能见效。

    我迅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敛正心神,拿起朱砂笔在符纸上画了一道宁神安心符,然后将符纸在水碗上悬空点燃,同时念道:主定帝敕,扫荡乾坤。二十八宿,横列七星。乾坤启斗,飞天狼干。坎离之主,步列天兵。左为天契,右为天权。雷兵将佐,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咒一念完,符纸也烧完了,纸灰全部都落在水碗里。

    我端起碗,碗轻轻晃了晃,喊郑永长:“永长,好了,你进来把符水拿给你妈喝。”

    “这么快啊,我茅厕那边才刚刚解了个小手……”郑永长声音由远及近,一下子就到门边,“要得,我马上就喂给我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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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莫名其妙的头绪



   
    喂符水的事情不用我插手,于是我坐在那里等郑永长夫妇安顿好李淑德。

    李淑德不愿意让人靠近她,从郑永长端起符水进去就开始不停的喊:“你是鬼,要杀我……要害死我……”并且还伴有很激烈的挣扎声音,她没有穿衣服,我也不方便进去。只听到郑永长两口子不停的像哄小娃儿一样:“妈,我们是你儿子和媳妇……不是鬼……”“这个是糖开水,你喝了就没得鬼来找你了……”如此这般,两人连哄带骗,说了大半天,最后李淑德终于不再大喊大叫,也不挣扎,不晓得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李淑德喝了符水。

    一会,郑永长如释重负又满脸掩饰不住高兴的走出来:“老大老大,你真的好神……我妈把符水一喝完,马上就安静下来了,现在刘碧华正在给她穿衣服,把她带到铺里去睡瞌睡。.哎呀,你硬是凶,我之前也请过阴阳先生来看,他们个个都说没得办法……”

    “有效果就好,那我们赶快去你舅舅那边,不然我怕两天时间不够用。”我说。

    “老大,你急啥子,连个饭都还没正正经经的吃,你这又要赶去帮我们做其他事。这不得行,你不管哪门都等到我去给你炒两个菜,喝两杯才走。”刘碧华在斜屋搭话说。

    “不用了,碧华嫂子,这不是吃饭不吃饭的问题,等到我们回来了,你不请我还不得行呢!现在我们是要赶时间,必须马上走,不然的话,你妈一旦又发病,那就恼火了。.”我边说边拿起早上匆忙中带来的工具箱子,就准备往外走。

    郑永长一把拉住我:“老大,真的要这么急啊?你看,你都还没休息下。”

    “永长,这个你先莫和我客气,你赶快给碧华嫂子把要交待的交待下,我们好走。”

    “那个……我屋里的事情,她都晓得,没得啥子好交待的。倒是我妈,有没得啥子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情?”郑永长见我执意立刻要走,只好顺着我的意思问话。

    “没得啥子,就是不要让她出门见风,一见风,符水的效力就没得了。不过估计这两天她应该会很安稳的呆在铺里修养,没得劲跑出去的。另外就是该吃的时候给她煮饭……反正把她当个生病不能起床的人来照顾就可以了。.”

    “哦,晓得了,那我进去给刘碧华说下。”

    一会儿,刘碧华跟到郑永长出来了:“老大,真的马上就要走?”

    我微微点头,道:“嗯,要赶时间,不然你妈还要发疯……”

    “你看,我们都还没好好招待你,你连口饭都还没吃,又帮到我们忙了这边又去忙那边……我硬是过意不去得很……”刘碧华一脸愧疚的说。

    “碧华嫂子,这些事都不说了哈,我和永长先去他舅舅家。”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又对郑永长说,“永长,你看下你有没得啥子要带的,没得的话,我们就赶紧走。.”

    “没得……”郑永长说。

    “那好,我们就赶快走。”

    ……出了门,郑永长告诉我李淑德的娘屋在幸福乡。幸福乡离我们不远,就十几里路,这样子看来,晌午之前我们肯定可以赶到的。

    说起这个幸福乡,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取得莫名其妙的,明明是我们县最最穷的地方,但是偏偏还取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而且那里的山和水都不是很好,稍微好点的地形我都没看到过,更莫说大地形了,不过有时候也说不定,毕竟我没有把那里每个地方都走完。

    “老大,你说我妈这究竟是哪门回事?”郑永长正和我并排走着,他冷不丁的停下来问我。.

    “继续走起撒,停下来干啥子哦?”我边走边说,“在你屋里的时候,我不就告诉你了的撒,她不像是恶鬼缠身,应该是祖坟出了问题。”

    “哦。”郑永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开始说的话,我都听到的,只是现在不放心,还是想问你一下。”

    “现在说啥子也不起作用,等会到了你舅舅家,我问问他们发疯究竟是哪门回事,才能搞清楚问题在哪里……对了,你舅舅他们发疯,现在都好了?”我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来,要是郑永长舅舅还是疯到的,那我去了,只怕还要多费好多手脚。

    “嗯,都好了。我两个舅舅,大舅舅疯了一年,隔了三四年,大舅舅好了,二舅舅才疯的。.他们莫名其妙的疯,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好了。我们本来以为没得啥子事了撒,结果轮到我妈造孽……”郑永长一边说一边叹气。

    “不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既然是你两个舅舅都发了疯的话,那也应该是一个刚好,另一个接到就发病,哪门可能还隔了几年呢?你是不是记错了?”

    “仙人伯伯,我哪门可能记错——这么大的事。我二舅舅发疯是在大舅舅好了以后的第三年……嗯,就是第三年多点不到第四个年头,我敢保证是。”

    “那你妈这次发病,和你二舅舅病好,隔了好长时间?”

    “我想想,时间应该很长的了吧,差不多应该有七八年了哦。.我哪里晓得我妈还会出事呢?当时都说是他们家祖坟出了问题,牵连我两个舅舅受罪,但是没得人说还要牵涉到我妈。”

    这就奇了怪了,听郑永长的口气,他舅舅他们的疯病都是自己好的,而且这兄妹三人发病时间也没得个啥子规律,既不像被人在祖坟做手脚暗害,也不像是祖坟葬地先天就有缺陷的样子——因为这些出事的话,都是有规律的,而且如果不请高人化解,疯病也不可能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难道还真是医生都查不出的家族遗传病?我有些动摇之前的看法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反而勾起我的好胜心,我倒想看看究竟这是啥子问题。.

    “老大,看到前面那座山没得,我舅舅他们就在山背面,顶多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郑永长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座小山说。

    “嗯,等会我们还是先要和你舅舅他们打招呼哈,你莫当真悄悄带着我去看坟山。”我说。

    “哪里会嘛,不得不得,肯定先去见我舅舅他们,再问下他们有关情况,说不定你从他们说的话中就可以找到线索……”

    就这样边说边走,一会儿我们就到了李淑德娘屋——一个红砖青瓦面房子围成的小院子。

    “就是这里了,老大。我先喊声我舅舅,看有没得人在屋里,他们家的狗凶得很。”郑永长边说边抢先一步走到我前面,“老大,你在我后面,免得狗跑出来把你咬到了。.”

    说完郑永长朝院子里大声喊道:“二舅舅……你们哪个在屋里?”

    几乎与此同时,院子一条狗猛的叫起来,伴随着还有隐隐的铁链子碰撞的声音,想必主人家把狗是套住了,不过就算光听这架势,也能听出这条狗着实凶猛得很。嗯……如果这是李家的祖屋的话,单凭这条狗的气势,也可以断定这房子的风水不坏,原因很简单,好地好房子才能喂出好的护家狗,当然这里的狗只指我们这里一般的土狗,不包括那种天生凶狠的。

    “二舅舅……”郑永长继续喊。

    “是永长来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狗是栓好了的,你进来,不怕,没得事。.我有些感冒,睡到铺里的,你二舅妈出去摘菜准备晌午饭了,所以莫法出来接你。”

    “老大,走,我们进去。”郑永长回过头来对我说,“这是我二舅舅,叫李有德,大舅舅一家老老少少都搬到县里去住了,所以这个院子基本上都是二舅舅的……他儿子媳妇都出去打工去了,孙儿那些在学校里读书,所以平时屋里人都很少,来了客也忙不过来,所以要是有啥子照顾不周得罪你的地方,你莫见怪哈。”

    “你这说到哪里去了,永长,你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谈话间,我们已经进了院子,一条大黑狗栓在院子里的核桃树上,正在气急败坏的朝我们狂叫。正前方一间房子门大打开着,一个黑瘦黑瘦的老头子正慢腾腾的准备吆(喝)狗。

    郑永长立即喊道:“二舅舅。”

    想必这是李有德了,我赶忙也和他打招呼:“李大爷。”

    “永长,这是?”李有德疑惑的看着我,问郑永长。

    “这是何老大,是个凶(厉害)得很的先生,我专门请来的。”郑永长满脸堆笑的说。

    “哦——哦,这样啊。”李有德一听,立马热情的说,“赶快进来请坐,请坐。”

    我们一进屋坐下,李有德咳着嗽,说要喊他老婆子回来给我们煮饭,我连忙喊住他,说不用了,先把事情说了再说。于是我向李有德说明喊我来的原因,并给他说了李淑德的情况。

    李有德一听,眼眶禁不住就红了,他有些责备的说:“永长,这么大的事,你哪门不来告诉我,你妈可是我的亲妹妹啊!”

    “二舅舅,这些我以后才给你说,现在你赶紧告诉何老大,你疯了那个时候,有没得碰到啥子奇怪的情况,还有,你是哪门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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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让人发疯的噩梦



   
    郑永长说到这里,又对我说,“老大,我也晓得时间紧,你先和我二舅舅摆会龙门阵,好多事情也许他都晓得,我去给你烧点水抹个脸,今天硬是把你累到了。”

    ……堂屋里剩着我和李有德,我看他不停的咳嗽,于是说:“李大爷,你先去加件厚点的衣服,出来我们坐下来慢慢摆。”

    李有德说:“要得,你稍微等一下,我加个衣裳,马上就出来。”

    没过两分钟,李有德穿着一件厚棉袄出来了,他拿出一杆旱烟杆在桌子边边磕了磕里面的烟灰,接着往里面装上叶子烟,然后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说:“何先生,哎,我都不晓得哪门给你摆我屋里这些奇怪的事情。.我们也请了好多先生来看,都没看出名堂来。本来我好了以后,我以为这些都算过去了,应该没得事了……哪里晓得现在我妹妹又疯了……我也不晓得这是不是上辈子我们兄妹三个都造了孽,所以这辈子要受到报应。.”

    “呵呵,李大爷,你们这个不象报应。报应没得这么松和的。”我怕他一说就扯远了,于是连忙把话扯到正题上来,“李大爷,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哪门发病的?你把你记得到的都给我摆下,我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有用的东西。”

    “记得,我都记得……”李有德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开始讲他发疯时候的事情: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六月初八,白天我还去同村吃了个生期(生日)酒。.没有到不干净的地方去,也没碰到奇怪的事情。吃完饭回来,晚上还帮到我老婆子把第二天早上的猪草砍好了,才取睡的瞌睡。但是到了半晚上的时候,不得行了——我做噩梦,梦到好多鬼。”

    “那些鬼一会儿是人,忽然一会儿又变成小飞飞虫子,不停的往我脑壳里钻……我吓死了,不停的往铺盖窝窝里缩,想躲开那些飞虫,但是躲不开——这样我被吓醒了,一个翻身起来坐到铺里,只晓得出大气,啥子话也说不来。.我觉得我心里很清楚,晓得刚才那是噩梦。不过等到我老婆子遭吵醒了,她问我话的时候,我发现脑壳管不到我自己的嘴巴了。”李有德说到这里,显然是心有余悸,拿着旱烟杆的手有些轻微的发抖。

    “还有这么严重?她问你话,你说啥子了?”我尽量放温和口气的问。

    “本来我是想说遭噩梦吓醒了,但是嘴巴里却不由自主的说‘好多虫子往我脑壳里钻,脑壳痛得很……’我老婆子一听,还没明白过来,稀里糊涂的问我‘哪里有虫子,这么大晚上的,顶多就是蚊子,赶忙睡,明天起早,还有事情要做呢。.’她说的话这些话,我当时心里很清楚,直到现在也都记得——老大,你莫以为我只是废话,我是想告诉你,我当时虽然脑壳做不了主,但是我心里是明白的。”

    “嗯,我晓得有这样的情况,李大爷,你继续摆起走,我心里大概有点谱谱了。.”我这时想起了李淑德——我告诉她我在他们家的时候,她也突然不那么大喊大叫,还同意刘碧华给她盖个毯子……

    “我一看到老婆子居然不理我,还说要睡瞌睡,我心里就急起来了。一急就急哭了,我像个小娃儿那样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脑壳里有虫,好多虫都在爬,你们都不管我, 我要死了……肯定要死了。’我控制不住自己,莫办法,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分不清楚噩梦和现实了。.我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觉得脑壳就真的有虫子。这下把我老婆子吓惨了,她从来没看到过我哭,只能呆呆的看到我,也不晓得该哪门办。”

    “我自己哭了一会,又对她说‘我哭累了,要睡瞌睡。’说完到头就睡,也不管她。哪里晓得这回一睡,事情更大了,我一闭上眼睛,马上就看到好多鬼,好多好多的鬼……真的。”说到这里,李有德嘴唇有点打哆嗦了。.

    “李大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莫怕。今天我也是过来帮你们的。”我试着安慰他。

    “嗯……我晓得……只是每回摆起这个事,我还是怕得很。何先生,你莫见笑。”

    “不得不得,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刚才说你梦到好多鬼,是哪门回事呢?”

    “我眼睛一闭上,就看到好多好多的鬼,都要来掀我身上盖的单被,又来扯我头发,脱我的短裤……你想嘛,我那个时候脑壳本来就有些混乱了,接到又做这样的梦,我脑壳一下子都炸了,嘴巴里又开始说胡话,就说‘鬼,好多鬼来抓我头发……扯我衣裳’这一类的话,然后直接把单被往外头一扔,接到又把裤子脱了——当时不晓得为啥子,就认为这样肯定就没得鬼来找我了。.”

    “我老婆子遭我这个样子吓哭了,边哭边喊我的名字,问我哪门的。我心里晓得她是我老婆子撒,晓得她不会害我。.但是脑壳做不了主,听到她哭,以为她也看到床上有好多鬼了,于是一个翻身就跳下床,一下床更了不得,看到整个房子里好像都有鬼一样……这回我直接就疯了,身上啥子衣裳裤子都没穿,一下子冲出门去……”

    “我清清楚楚听到我老婆子在喊我,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想躲到没得鬼的地方去……当时天根本一点亮都没得,我一趟子跑到地坝里,老婆子在屋里打开路灯要跑出来拉我回去,我一见到灯光,马上就觉得地坝好像也好多恶鬼,于是我立马飞快朝更黑的地方躲去……”

    李淑德不也是说有鬼要脱她的衣裳吗?我心里有底了,看来这三兄妹的疯病都是由一件事引起的,而能够牵涉并且只涉及到所有子女的,只有他们老婆婆的坟山。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这点了。只是,这既不像高人下法术作怪,又不像是风水缺陷引起的疯病——究竟哪门发作起来的?我实在还想不到有其他啥子原因了能够做这么大的怪,而且最后李有德两兄弟还莫名其妙的没吃药没做其他啥子手段的就好了——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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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后来你是不是就乱跑,看到别人一靠近身边,你还要去咬人?”我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哈数了,因此求证性的问李有德。

    “就是就是,何先生,你硬是凶……我还没说你都晓得了。我大哥也是这么个情况。”李有德说完,又反问我,“你哪门晓得这么清楚?永长给你摆了的?”

    “不是不是,因为早上我看到淑德表婶的样子,和你摆的这些情况很像,所以我猜你们发病的情况应该差不多。.”我说。

    “哎……这啥子时候是个头,我妹妹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李有德说到说到眼睛就有点红了。

    “呵呵,李大爷,你莫着急。这件事,我差不多心里又哈数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问题出在你们妈的坟山上,而且还不是人为的祸事……具体的话,我去看了才能确定究竟是哪门的……”说到这里,我想起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了,李大爷,你后来是哪门好了的?”

    “后来?我晓不得哪门说起,别个肯定都不得相信——自己就好了,真的是自己就好了。.我六月初八发病,到快要过年的时候自己就好了。那个时候我儿子怕我跑丢了,就把我关到屋里,一天三顿都是把门开个小缝缝递进来的。”

    “我当时心里着急,我脑壳一直都是空的那么个样子,轻飘飘得很,说话做事脑壳都做不了主。但是心里又明白撒,晓得肯定所有人都把我当疯子看了,所以我就急得天天在屋里哭,天天说我不是疯子我没疯……当然也还乱七八糟的骂人,一看到人就觉得他们是要害我的鬼,就想咬他们抓死他们……这样一直到了冬天,差不多应该是腊月初几里的样子,我脑壳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也没了。”

    “真的,突然就好了。何先生,你要相信我,真的我自己突然就好了的。”李有德说到这里,一遍一遍的要我相信他,看来只怕是他自己心里还有些没底的很。.

    “我当然相信撒,不相信我就不会问得这么详细了。”我笑笑说,“这说明你老人家运气好,不应该出事撒。”不过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心里却不这么认为,李有德突然病好,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这时候郑永长端着热水出来了:“老大,过来抹个脸。我去喊我二舅妈回来煮饭。”他把水放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根洗脸帕,然后又问李有德:“二舅舅,二舅妈在哪个地方?我去喊他回来……”

    郑永长话还没落音,一个身体健旺得很的,大概七十岁上下的老婆婆一只手里拿着一大把蒜苗子,一只手提着装满东西的小口袋就进门来了,“永长来了哇!赶快坐赶快坐……我马上去煮茶……”她嗓门大,边说边笑,一边垮进门来,大约看到正在低头抹脸的我了,她又问:“有德,这是哪里来的贵客?”

    我连忙抬起头来和她打招呼:“表婶,我姓何。.永长喊我过来的。.”

    “哦……原来是永长的朋友,那你们赶紧坐到摆会龙门阵。我去煮饭,现在正好该吃晌午了……刚才我去掐了豌豆尖,正好烧个豌豆尖瘦肉丸子汤,另外蒜苗子炒腊肉。你们先坐到歇会哈,我手脚快得很,一会就吃饭……”这老婆婆还真是个爽直好客的人,边说就边往灶屋走去煮饭。

    “不饿不饿,表婶,你先歇会。”我连忙客气的说。

    “没事……你先和永长他们摆到龙门阵,我一会就好了。.”老婆婆说完又嘱咐李有德,“有德,你和永长一起陪到客人摆会龙门阵,该添茶倒水的时候,莫忘了哈。”说完这些,她一阵风似的进去煮饭。

    “老大,你看我二舅妈人好撒,我就最喜欢她了。”这时我已经洗完脸,郑永长边说边端起洗脸水往地坝里一泼,“老大,我二舅舅给你摆他的事情没有,你听出啥子名堂来没得?”

    “有点哈数了,再去坟山边看一下的话,大概能找到原因。.”我说。

    “老大,你莫谦虚了撒,说啥子大概……我还不晓得你的本事,你早上随便一碗水,就让我妈安分下来了。”郑永长顺手把洗脸盆往桌子边一靠,很亲热的口气问我,“你肯定找到症结了,是不是?”

    “我真的还没得把握哈,先去坟山看了再说。”不是我谦虚,我是真的还不敢确定问题具体是怎么回事。

    ……吃过晌午饭,我也不想多歇会,我怕他们祖坟那里万一出点啥子节外生枝的事情,时间一拖过了两天,那李淑德只怕发起疯来更严重。.再者,我心里其实也急得像猫儿在抓一样,我恨不得马上就弄清楚他们发疯的原因。而李有德他们肯定比我更着急撒,所以我立即催促着李有德带我去他老婆婆(为了方便起见,就把她叫李老婆婆好了)的坟山边。

    李有德带着我和郑永长出了院子,朝左走了不到十分钟,一个有模有样的坟山就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坟山比我们这一般人的要讲究些,首先一眼就看到坟前一块干干净净的小坪坪,虽然没有铺水泥,但也十分规矩平整,这想必是平时烧纸化钱的地方,坟山是由规整的石条子码成一米多点高的三角形,坟背上干干净净,也没得啥子杂草。看来李有德还是个孝顺的人,随时都来清理打扫李老婆婆的坟山。

    我没有说话,又往更高处走了几十米,俯瞰整个坟山的风水格局。此坟应该是想接它靠山的龙脉,不过阴阳先生刻意在点穴的时候避开的正向,所以坟山朝向稍微有点偏,不过,这并不影响坟主后人的运势,因为这里根本就无所谓好或者坏的风水。不过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般地,不好不坏,如此而已。

    看了风水格局——没问题,我又回到坟山边,仔细查看了坟背以及任何可能被人做手脚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

    我一向对坟山的气场极为敏感,只要是有人作怪,地下的人不得安身,我立刻就能感受到它发出来的痛苦气息,李老婆婆这个坟山有点奇怪,它的气息好像很平和的样子,可是又好像它有苦衷——说不出口,就像……就像有人不动声色的控制着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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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55 | 显示全部楼层
蜂子嘈王



   
    不会吧,难道这里还有啥子我看不出来的山大王,然后是它控制了李老婆婆?也不对,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事,那也不会牵连后人的。如此看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太偶然了,我不敢十分肯定,得先找到蛛丝马迹才敢确定。

    我从一到坟山边就没说过一句话,李有德和郑永长见我不说话,他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稍微站远一点,莫站到这个小坪坪里。”我说,“我还有点没弄清楚,要仔细看下。.”

    “哦。”李郑两人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了,李大爷,这个坟山下葬那些,都是老规矩吧,阴阳先生没给你们出啥子奇怪的主意吧?”我问道,这主要是怕有的阴阳先生会出些烂主意,做棺材的朝向上做手脚。

    “没有没有,都是很正常的。”李有德连忙摇着头说。

    “哦。晓得了。”我正要弯下腰去查看脚下小土坪坪,忽然一个什么东西飞到我脸上——痒痒的,我伸手一抓,正好抓个正着,摊开手板一看,怪事怪事,居然是个泥巴蜂子,不晓得是不是天气太冷,冷得它没力气刺我的原因,它竟然乖乖的任我抓着,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得。.

    “怪事……”我皱着眉头,疑惑的说。

    “哪门的?”郑永长以为我找到头绪,连忙问,“哪门的?是不是找到啥子了?”

    “不是,永长,李大爷,你们来看,我居然抓到一个泥巴蜂子。.”

    “不会吧,这么冷了,哪里可能有蜂子,有的话早就冷死了。再说就算有泥巴蜂子,那也是躲到泥巴里头的撒,哪门可能跑出来。”李有德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把脸往我手心凑近一看,立刻惊叫起来“妈呀,还真是个泥巴蜂子……快点扔了,不然要它尾巴要刺你……”

    “我看下,你们莫看错了哦,现在哪里来的蜂子。”郑永长也马上凑了过来。

    “哎哟!还真是泥巴蜂子,这就奇怪了。.”郑永长也是一脸疑惑,“难道这附近还有个泥巴蜂子窝?”

    所谓的泥巴蜂子和普通蜂子一样也吃花蜜,只不过不是把巢筑到树桠子上,而是在地下打洞筑巢的蜂子,那么,它们如果把洞恰好那么巧的打在了坟山里的话,那么……天,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以前师傅明明就说过有这样的事情的……硬是……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壳,说:“笨了,我早就应该想到这点。”

    “你想到啥子了?”郑永长差点要凑近我脸来看个究竟了,“老大,你难道还想找泥巴蜂子的老窝?”

    “哈哈,说对了。.”我忍不住高兴得手舞足蹈,“我晓得问题在哪里了。”

    “不会吧,这么快?”李有德一脸的怀疑,“请了好多阴阳先生都没找到原因……你……”

    “二舅舅。”郑永长意识到李有德这话有些小看我的意思,马上打断了他,“何老大的本事好得很,哪里是那些混饭吃的阴阳先生可以比的。.”

    李有德马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满脸堆笑的说:“恩恩,我晓得……我相信何先生……那何先生你看出啥子问题来了?”

    我神秘的笑笑,把手里的泥巴蜂子一扔,让他们两个退开到一边,然后埋头在坟山紧挨着小土坪坪的正中间开始找起东西来。虽然郑永长他们被我支使得莫名其妙,但我决定先卖个关子,还是暂时不告诉他们这是为啥子。

    果然,哈哈,刚才那个泥巴蜂子果然飞来得正是时候,我当真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几乎只有两颗米那么大一点。.而刚才我扔掉的那个泥巴蜂子居然就在那里爬来爬去的。哈哈,这不是直接告诉我问题在哪里了撒。

    “永长永长,快点过来。”我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调,“快点过来看。”

    郑永长立即两步跑过来,他急冲冲的问我:“啥子啥子?找到啥子了?”

    “你来看,这个坪坪上有个泥巴蜂子的洞,正好在挨着坟山,在坟山正中……”我说。.

    “ 这个和我妈他们生病有啥子关系吗?”郑永长一头雾水的看着乐不可支的我。

    “永长,你居然说没得关系?告诉你,这是蜂子嘈王……晓得不,就是这些可恶的蜂子在坟头筑巢,无意中破坏了坟山的风水。”

    “蜂子嘈王——”李有德拖长了声音问道,“啥子意思?”

    “先莫问我啥子意思,你们赶快回去拿个东西来把这窝蜂子连窝端了。.”我刚一说完,又想起这可是在坟头,马上又改口道:“不对,不能用锄头。嗯,去买火纸来,多买点,慢慢在这里烧。”

    “老大,你的意思是用火纸把那些泥巴蜂子全都熏死到洞里?”郑永长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这就得行了吗?”

    “对头,应该可以的。”李有德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记得我大哥莫名其妙的的好了,之前就是永长的大表哥回来祭祖,给我妈烧了好多纸。后来我大哥就好了……大家就以为是我妈在底下缺钱了,所以这么这么作怪,提示我们该给她老人家烧钱。.后来我大哥看到我疯了那么久,就想是不是我妈又缺钱了,所以抱着试试的心态,在这里烧了整整一天的火纸,结果我就好了……何先生不说,我倒忘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郑永长一脸错愕,“我哪门没有听你们说起?”

    “我早就忘了撒,你以为我愿意随时去想我发疯时候的事情啊?”李有德略略有些不爽快的说。

    “那……老大,难道真是我外婆在底下缺钱了,所以要挨到挨到把三个子女弄疯一下?”郑永长边说边斜着眼睛小心的瞟了瞟坟山,仿佛他外婆正在偷听我们说话一样。

    “呵呵,不是不是,应该说是个巧合。”我微笑道,“我说了,还是这个泥巴蜂子巢惹的祸事。”

    “哦?是吗?那老大,你可不可以说下是为啥子?”郑永长说。

    “先去把火纸买来,边烧我边给你们说……不然晚一分钟,淑德表婶就多受一分钟罪,晓得不。”

    “哦……”郑永长将信将疑的说,“那——二舅舅,我们去多给外婆买点火纸回来烧给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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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淑德好没好





    其实说起来,这真是李有德三兄妹运气不好得很了。 我很少听到说有这样凑巧的坏风水的事。

    这窝泥巴蜂子筑巢在坟头的正中,也就是在棺材里人脑壳的正中间,那么就相当于成天成夜都有数以万计的泥巴蜂子,在她脑壳里嗡嗡的叫——这无意间就等于被人在棺材里放了个聒噪的机器一样,坟山里的人肯定被这些烦人的声音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发疯都不行。由于女性坟山主管所有的子女,所以才会李有德三兄妹都发疯了。.

    而他们莫名其妙的的好了,这也是误打误撞。

    李有德的大哥是恰好有人祭祖烧纸,刚好就把这里的泥巴蜂子熏死了,而后来李有德,他们以为是他妈缺钱,又继续烧纸,也恰好把泥巴蜂子都熏死了。到现在,不晓得为啥子这里又出现一窝泥巴蜂子来筑巢,所以李淑德才会发疯。一切都是误打误撞的巧合,至于为啥子这里老引来泥巴蜂子筑巢,这就和土质有关了——这有点类似于养蚁地,出蚊虫,因此地下的人不得安身。.话又说回来,一个高明的阴阳先生是不会选这样的地葬人的。至少我何老大是不会点这样的穴的。

    郑永长等人按照我的吩咐买来了几大捆火纸,在坟前整整烧了一下午,这窝泥巴蜂子只怕都被熏成蜂子干了。

    弄清楚问题的根源,这事就算解决了。

    天快黑的时候,所有事情收拾完毕,我们回到李有德家里坐下。郑永长对我说:“老大,你在我二舅舅这里歇(过夜),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我妈,我要回去看看。.”

    “你要回去?”李有德拖长了声音说,“马上都要黑了。你哪门看得到路回去,不管哪门你和何先生都在这里歇一夜。”

    “不是,二舅舅,你晓得,我妈带大我不容易,虽然我晓得老大的本事好,但我心里还是挂记着她,怕她万一又……刘碧华力气又小……”郑永长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说。

    原来还是不放心,怕李淑德继续发疯,这个郑永长,对我的本事太不放心了吧。.不过也是,我转念一想,人家那么大的阵仗,结果我只喊别人烧了一下午火纸就算完事,他们心里肯定有些没底。嗯……让他赶紧回去也好,正好我也打算明天去师傅那里一趟,向他交待一下余石匠的事情。

    “也要得,李大爷,永长回去看一下也好。正好我明天还有其他的事,我也就不麻烦你们了……我和永长一路回去,正好晚上走夜路也搭个伴。”我说。

    “哎呀,这哪门得行,不得行……”李有德说,“何先生你急急忙忙的来我们家,我还没好好招待你,你居然连日连夜的要走,这传出去,别个要把我李有德骂死——说我这么不懂得招待贵客……”

    我最怕人这么满嘴的客套话,赶紧打断李有德的话,“李大爷,我是真的有事,我要去找我师傅,他喊我必须明天去他那里。.”去师傅那里是我最常用的借口,屡试不爽。

    果然,李有德一听到我说师傅,他迟疑的问道:“何先生,你不会哄我的吧,你来的时候哪门没说要去你师傅那里?”

    “当时事情还没解决,我哪门可能一来就说要走的话,那样子你们肯定以为我不是诚心来帮忙的撒……好了,就这样子哈,李大爷,我和永长就走了……”

    李有德又是一番挽留,他老婆子也出来说尽客气挽留的话,不过我打定主意和郑永长一起走,他们只好让我们走。.临到要走的时候,李有德让我们稍等一会,他手脚麻利的去砍了一截竹筒子,里面灌上煤油,然后竹筒子口口上塞一大团棉花——做成一个实用的火把。.

    “你们把这个拿到,黑了路上好用。”李有德憨厚的说,“你们坚持要走,我只能这样了。”

    然后李有德老婆子出来又是一番客套……说了半天,我们终于得以走脱。

    郑永长急到回去看他妈的情况,一路急匆匆的,我也累得很,因此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回到我们村子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还大亮着灯,时间也还不晚。.我本来不想去郑永长家里的,不过,要是不去的话,这有点说不过去。我想了想,还是和他一起到了他家。

    刚走到郑永长堤坝里,就听到刘碧华在说:“妈,你说你想吃腊瘦肉?一点肥的都不要?嗯……要得,我马上就煮……你睡好,莫起来哈。”

    “碧华!”郑永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一个箭步冲进屋里,“我妈好了?我妈好了吗?”接着就听他喊道,“妈!妈!我是永长,你认得到我不?妈?”

    我此时也慢腾腾的走到他堂屋里了,刘碧华正好看到我,她一下子冲过来抓住我的衣裳:“老大,老大,你……你硬是救命恩人……我……我……你赶快坐……”

    蛇鼠蚂蚁引起的风水问题,只要赶走或者弄死了它们,效果一般都是立竿见影的。.所以我并不意外,于是我笑笑,客气的说:“碧华嫂子,你今天也累到了哈。”

    刘碧华还没说话,郑永长就在屋里喊我:“老大,你进来,快点进来,你看我妈好了……”

    我走进斜屋一看,果然,李淑德正穿着衣服,身上搭着铺盖,半靠在床架子上,笑眯眯的在和郑永长说话。.一看到我,她立刻挣扎着要起来,“老大,我要起来给你磕头,谢谢你。”她说。

    我一听,连忙跑去扶住她,边笑边说:“淑德表婶,你赶快坐好,你现在需要休息……再说,我和你儿子一个辈分,你给我磕头,这不是折杀我撒。”

    “那我也要谢谢你。”李淑德还坚持要下床来。

    “淑德表婶,你晓得我这个人的脾气撒,我说不就是真的不,你再要起来,我马上就回去。”我假装愠怒的样子说。

    这招果然见效,李淑德立刻乖乖的像刚才一样靠回床架子边,“永长,你赶快去给老大拿一件厚衣裳来……”

    “不要不要……呵呵,我只是来看看你老人家好了没,既然好了,我就回去了哈,我明天有事,要去我师傅那里。”我说。

    “那哪门得行,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你赶紧坐到。”李淑德边说边拍了拍床沿,示意我坐下。

    “真的不了,我马上要回去。”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大觉,今天赶路是把我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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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夜半敲门声



   
    “老大,你莫急到走嘛,我给你说,你早上一到我家,喊我的时候,我心里很明白是你来了,也晓得你本事大……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觉得到处都是鬼,都要来抓我,扯我头发,抓我衣裳……”李淑德生怕我拔腿就走,立刻急急的说。

    “呵呵,我晓得。所以我才喊了你撒。”我说,“你的情况和你哥哥他们都差不多,他们都给我摆了发病时候的情况。”

    “那……那哪门我今天快要黑的时候,突然一下子都好了,脑壳一下子就清醒了?”李淑德和所有的人一样疑惑。.

    “这么给你说吧,你们发病,主要是又一群泥巴蜂子在永长外婆的坟山上筑巢,这使得老人家在底下不安稳,泥巴蜂子也就是疯子的意思,所以你们会发疯。”我简单的给她说。

    “哎呀,我还是不明白,老大,你坐到给我摆下。”李淑德说。

    “你喊永长给你摆哈,他都晓得,我现在要急到回去。”我边说就边准备要走。

    郑永长一把拉住我:“老大,你今天忙前忙后的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连个谢谢都还没给你说,你哪门能走。.”

    “你这不是说了撒,我真的要马上回去。”我说。

    “那你好歹也吃个饭才走撒。”郑永长说,“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我们心里哪门过意得去。”

    “哎呀,永长,我下回来吃,我现在真的要回去……莫留我哈,淑德表婶,你好好休息哈。”我说完,立刻就往外走,不管刘碧华和郑永长这么挽留,我都坚持要回去——我真的想好生睡一觉。.

    ……回到家,我倒头就睡。

    第二天差不多半上午的时候,我才慢腾腾的起来,收拾收拾,慢慢悠悠的往师傅家里去。

    到了师傅家一看,王三娃和嫂子,还有师傅都在家里。一看我去了,嫂子首先迎了出来,她嗔怪我:“老大,你哪门这么长时间不来了……硬是……今天才想起过来!”

    “嘿嘿……”我像个孩子一样的咧开嘴笑了笑,“嫂子,我饿了,好久都没吃一顿好饭了。.”

    “行行行……赶紧进来坐,你师傅和三娃都在家。我去煮饭。”

    “老大,进来。我和爸爸刚才还说到你呢,你就来了。”王三娃也热情的把我往屋里拉。

    进屋一看,师傅正坐在凉椅上笑眯眯的看着我。

    “师傅。”我规规矩矩的喊道。

    “嗯,回来了啊。坐。”师傅点点头。

    我乖乖的挨着师傅坐下,“师傅,余石匠那里我去了,然后回家耽误了两天,才过来的。.”我如实向师傅交待。

    “哦……那余石匠教你啥子没?”

    “有,明的暗的都教了我不少东西……”我说,“比如……”

    “哦,我晓得了。”师傅好像有啥子顾忌一样,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我,“你说回家耽误了两天,是坐啥子哦。”师傅岔开了话题。

    师傅看来对我,对余石匠都很放心,我见他不愿意提余石匠的事,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原原本本的把郑永长家里的事情给他摆了。.

    “老大,你不错撒,这个都能想到,是我的话,肯定也和那些莫用的阴阳先生一样,找不到头绪。”王三娃听完,作势要过来摸我的脑壳,他每次想夸我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习惯性动作,我略略低头,避开他这亲昵动作,“三娃,我又不是个小娃儿,不准你摸我脑壳。”我说。

    “哈哈,爸爸,你看老大……”王三娃得意的说,“还像个小娃儿一样。”

    ……一会儿,嫂子端了几个小菜上来,让我们先吃到。.我立刻像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一样,狼吞虎咽的开吃起来。

    吃完饭,和师傅他们随便闲谈,大半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照旧,吃饭摆龙门阵,然后和师傅一起睡瞌睡。

    睡瞌睡的时候,师傅也不再拉到我摆龙门阵,他好像心里放下了啥子大事一样,睡得安稳得很,倒是我,一晚上东想西想,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想着看能不能帮着王三娃他们做点什么事,结果刚开门,就看到周建国风尘仆仆的朝师傅家这边走了过来。.

    “建国,你要去哪里?这么早。”我笑着给他打招呼。

    “哎呀,何老大,我总算找到你了。”周建国简直就要一下子扑过来。

    “找我?你找我干啥子?我那天在金城看到你,你哪门说要找我?”我问道。

    这时师傅家的狗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汪汪的大叫起来。我干忙过去吆(喝)它:“大黑,这是客人,不准咬。.”大黑认得我,也听我的话,立刻乖乖的就不出声。

    周建国一脸的疲倦,他不等我招呼他,直接就往堂屋里走去,“我累得很,你让我坐会。”

    这时王三娃也出来了,看见周建国往屋里走,虽然他不认得周,但看见周和我说话,晓得这是我认得到的人,于是很客气的招呼他:“屋里坐屋里坐。”

    周建国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给王三娃打招呼,他先问我:“老大,这位是?”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都跑到别个屋里来了,你还不晓得他是哪个,硬是……这是我师兄,王三娃。.我师傅还在睡瞌睡,你声音小点,莫吵到他了。”

    “哦,王三娃哈。”周建国恍然大悟似的的说,“王大哥,不好意思哈,我着急忙慌的,都忘了给你打个招呼。”

    王三娃笑笑说:“没事没事,我晓得你肯定是有急事找老大。你有啥子事就赶快给他说,莫耽搁。”

    周建国感激的看了看王三娃:“谢谢……”然后他立刻调转话题,一脸焦急的对我说,“老大,我已经三天晚上没睡瞌睡了,要死了,你快点到金城去帮我。”

    “切。建国,你这是啥子话,我哪门听不明白呢。喊我去金城帮你??难道在我师傅家不能帮你?”我说。

    “不是不是,你看我一着急,就说不清楚了,我是说我屋里出了事,是大事,要麻烦你到金城去一趟。”

    “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我说,“出了啥子大事?”

    “你不晓得呀,老大,我都快被折磨死了,天天晚上刚刚一睡着,就有人在敲我的大门,一开门嘛,又啥子都没得……连到六七天都这样,我……我已经整整三天没睡着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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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木匠做的手脚



   
    一会儿工夫,周建国进来喊我起床了,他满脸堆笑的说:“老大,老大,起来吃饭,喝点鸡汤,我一大早就起来炖的。”

    “还这么麻烦……随便弄点咸菜稀饭就可以了撒。”我假意客气道,虽然我并不稀罕这玩意鸡汤,但是从铁公鸡身上拔毛,却是我最喜欢的做的事情。

    大约是昨晚上没有了敲门声,周建国婆娘显得特别有精神,忙前忙后的给我打洗脸水,端饭上菜,忙得个不亦乐乎。

    吃饭的时候,周建国问我:“老大,哪门昨晚上你一来,敲门声就没得了呢?难道这玩意还真的晓得欺软怕硬?只晓得欺负我们这些没本事的人?”

    “这个说不定撒,依昨晚上的情况来看,不像是王大爷要来喊你帮忙的样子,多半是你的大门出了问题。”我说。

    “大门有啥子问题哦,风水朝向,门宽门高都是按规矩来的……木匠也是自己请的,天天看到他做的木活路,这个还会出啥子问题?”周建国一边给我夹了一块鸡肉一边问。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连忙说。

    “老大,你在我们屋里,就和自己屋里一样的撒,莫这么客气,这个鸡我特意给你炖的,别个那些人想吃都还吃不成呢……那个木匠,我都没炖给他吃。”周建国婆娘有些讨好得过了头的说,我尴尬得不知道究竟是伸碗去接周建国夹的鸡肉,还是不接……

    这个吝啬婆娘,还好意思说连木匠都没吃成她的鸡肉,只怕她屋里的敲门声还偏偏就和那个她没给鸡肉吃的木匠有关。我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番,没有多说话。讪讪的接过周建国夹的鸡肉。

    周建国婆娘显然不会看人脸色,也没注意到我有些尴尬,又自顾自的说:“说起那个做门的木匠,真是气人得很,我就是看不惯他。做活路就晓得偷奸耍滑,隔一会儿要吃根烟,又隔一会儿还要上个茅厕,一天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混过去了……”哟——这是个啥子婆娘,匠人做事难道连个茅厕都不能上,她给一天工钱,别个就应该把命卖给他一样?算了,我最好不吃她这个鸡肉不喝她的鸡汤,鬼晓得她要哪门说我。

    周建国这时候终于看到我脸色不太对头了,他咳了咳两声,对他婆娘说:“你个瓜婆娘,一大早的说这些干啥子,别个木匠做活路也做好了的撒,硬是话那么多……吃饭吃饭……”

    我虽然不喜欢别人的贪小便宜,一定非要在哪个屋里吃几顿好的,但是这不代表说我喜欢和那些吝啬的家伙打交道,所以我胡乱几口把饭一吃完,和周建国闲聊了一会,趁她婆娘收拾碗筷到灶屋里去的时候,我赶忙找借口说昨晚上他们屋里的门没得响动,那就应该没问题了,所以马上要赶到回师傅那边去。

    “哎呀,老大,你可不能走,你一走,晚上肯定又有人来敲门……”周建国一听到我说要走,立刻满脸愁云,“我晓得我屋里(婆娘)不会说话,得罪到你了,但是请你大人大量,千万莫和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建国,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是真有事要回我师傅家。”我笑着说,我总不能摆明说我怕吃你屋里的鸡鸭鱼,怕你婆娘说我吃了白饭没做活路吧……

    “哎呀,我晓得肯定是有些地方得罪到你了……那个木匠也是这门的……”周建国欲言又止的说。

    “建国,你千万莫拿我和木匠比,木匠还做了事的,你看我一来,啥子事都没做,还白吃了你一个鸡。”我边笑边说,不过同时心里又觉得有点不合适,不应该不管他们屋里的事,好歹来了一趟,别个也是好酒好菜招待的,虽然周建国婆娘说话有点难听,不过我也不能这么小气,一想到这里,我又改口道:“干脆这样,我是真的有事要回我师傅那里去,到晚上我再到你们这里来看下究竟是哪门个情况……你说要不要得?”

    “哎……”周建国叹了口气,莫可奈何的说,“老大,我硬是留不住你,你在我屋里多呆一天,也不得耽搁啥子大事的撒……你要回王师傅那里去……我留也留不住你,那我们说好了的哈,晚上你一定要来。”

    “嗯嗯。”我答应得飞快,然后就站到堂屋里喊了声周建国婆娘,说我先回去一趟晚上再来,然后立马逃命一样的走了——在这么一个吝啬鬼当家的人的屋里呆到起,硬是让人不舒服得很。

    出了周建国家,我突然想起余石匠离这没得好远,本想顺便去看下他过得怎么样的,但是一想起他说的那些和他关系很好的朋友出的事,而且他又一再的叮嘱我不能再和他来往,于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人闷闷的回到自己小镇上的小酒馆里继续喝酒打发时间。

    ……挨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样子,我才慢悠悠的打了个火把晃到周建国家。

    周建国一看到我出现在他门前的地坝里,立刻喜出望外的大声说:“老大,我还以为你哄我耍,不得来了……没想到开起门等你,还真的等来了。”

    我把火把扔到地坝里,几脚踩熄,然后才说:“何老大哪里可能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那赶快进来,先吃点东西再说……”周建国热情的说。

    又是吃东西,他婆娘的嘴巴那么刻薄,他们家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吃了,再说我也是吃好了夜饭才来的,于是我一边进屋一边说:“我吃了的,你莫去麻烦……那个声音响了没得?”

    “还没睡瞌睡,门都是大打开起等你的,哪门可能有敲门的声音嘛。”周建国笑嘻嘻的说,“我喊她起来给你热下饭菜——都是新鲜的,做好了饭菜等你半天都没来,她就先睡了。”

    “千万莫,我最不喜欢这么麻烦别人了,我吃过夜饭才来的,再说我跑来跑去的也累了,先把门关到睡瞌睡去,看下今晚上会不会有敲门声。”我说。

    周建国见我执意不肯吃饭,只得讷讷的带我到里头一个屋里喊我睡瞌睡。

    “老大,我和你睡哈。”周建国说。

    “当然是你和我睡,不然难道喊你婆娘和我睡吗?”我开玩笑道。

    “嘿嘿……嘿嘿……”周建国干笑道,“何老大,你眼光这么高的人,哪里看得上我那个邋遢婆娘。”

    话说周建国婆娘嘴巴虽然刻薄,不过看起来她倒也蛮勤快,把这个客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我一边说笑,一边脱衣裳睡下。

    躺下之后,我叮嘱周建国:“莫说话了哈,仔细听动静。”周建国点点头,立刻老老实实的窝在铺盖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冬天的晚上比较冷清,不像热天那样热闹——会有****鸡(蟋蟀)、青娃这些东西在叫,冬天的夜晚冷清得叫人心里忍不住无限悲凉,生出一股万念俱灰的感觉。我一向不是这么爱乱想的人,但是到了这样的晚上,好多前尘往事总忍不住从脑壳里冒出来,有一个人,我晓得她就是嫁在金城一个姓周的人屋里的,眼前这个周建国也姓周,想必他肯定知道有那么个姓周的人,也肯定知道她的情况,可是我竟连一点点开口问的勇气都没得。一件埋在心里十多年的往事,答案就在眼前,我忽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即便我晓得她过得好不好又能怎么样,我已经不是二十岁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何况我二十岁的时候都没有留她,现在她娃儿都应该十几岁了,我再去打听她的消息,那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她从小眼睛就不太好,医生说是角膜炎,那时候她家里穷,也没有给她治,不晓得她现在好了没。她嫁人之前曾对我说从此以后她这一辈子,只要是一想到我就只会流眼泪……那她现在还有眼泪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门外凭空起了传说中的敲门声:“叩——叩——叩叩——叩——”不紧不慢,节奏始终如一。我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哪个?”我侥幸的还以为是人恶作剧,于是大声的问。门外没有回答,“叩叩叩”的声音依然在继续。

    “操!”我一个翻身起来,飞快的跑去把大门一把打开——门外空空如也,别说人,连一个鬼影子都没得。我定了定神,迅速的查看周围——确实这里还真的没得鬼。那也就是说这不是人也不是鬼引起的。看到这样的情况,想起早上周建国婆娘说看不惯木匠的话,我完全晓得是哪门回事了。

    我想了想,往门缝中间那个合页的地方吐了几口口水,然后不动声色的把门关上,进到里屋对周建国说:“我晓得是哪门回事了,今晚上应该可以睡个安身觉,明天你自己去请那个给你们家做门的木匠来……”

    周建国惊魂未定,哆嗦着问我:“为……为啥子……这和木匠有啥子关系?”

    我本来想起以前的事情,心情就非常不好,见周建国还问这问那的,于是没好气的说:“我晓得以前要是有的主人家怠慢了木匠瓦匠一类的匠人,手艺人本来就小气,他们肯定是要报复的,至于怎么报复,那就看他们心肠歹毒不歹毒了。他们随便做个手脚就可以让人一家老少不能安生,严重点的,死人都有可能。像你们家这个木匠,还算是个好人,只是在你们大门合页的地方画了个做敲门样子的小人……”

    “慢点慢点,何老大,你说啥子在合页那里画了个小人,你哪门晓得,你又没把门拆下来看。”周建国听到这里,好像立马就忘记了刚才的害怕,一屁股坐起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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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睡不着瞌睡,差点成人干的人



   

    “建国,你莫这么大惊小怪的要不要得?”我没好气的说,“你们自己得罪了木匠还不晓得……硬是……好了,今晚上应该没得事了,早点睡,我跑了一天累得很。”

    “那……那个,老大,我没看到你做啥子手脚,你哪门能确定不得响了嘛?”周建国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婆娘一个人睡的……万一,万一等会又……那肯定都要把她吓死了。”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不好?”我闷声闷气的躺回铺盖窝窝里,“我说不得响就不得响撒。”

    “哦……”周建国见我脾气又来了,欲言又止的。我也不理他,闭上眼睛开始陷入到回忆里去……

    不晓得她现在好不好,以前她曾说要是她有了儿子,必定把他送到我跟前来跟我学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肯定把她的儿子当自己的亲身儿子一样看待。可惜……哎,算了,还是睡瞌睡——一觉睡到大天亮比较好。

    这一夜当然不会再有敲门声。其实我吐那口口水也没得啥子玄的,就是利用口水的气味告诉作怪的小人,现在主人家有一个阴阳先生在,一切该收敛的最好都收敛到起。这是很温和的警告,因为我看那个木匠也不是啥子恶毒的人,他只是想出口被周建国婆娘怠慢的恶气。要晓得大门上随便做个手脚就可以要人命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醒来一看,周建国早已经起床,灶屋里锅碗瓢盆在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看来又是在弄早饭。这回周建国婆娘还大方起来了,不然的话,以周建国那个耙耳朵,他就算想请我吃过白水鸡蛋,他婆娘不点头,他也不敢请的。

    我可不想贪他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东西,铁公鸡身上的毛已经拔下来了,他现在就是再大方,我也不感兴趣了。我睡眼惺忪的起床到灶屋去和他们两口子打招呼。

    灶屋里周建国在加柴烧火,他婆娘正在灶台边炒肉——香喷喷的,一看到我过去,她连忙扭过头来和我打招呼:“老大,起来了啊?不再睡会儿吗?”我打了个呵欠,摇摇头说:“不睡了,再睡下去都不好意思得了,你们起来这么早。”“哪里哪里,你尽管睡你的,我是说你辛苦了,怕你一起来又说要走,所以赶到早点起来弄点便饭……”

    如此寒暄了一阵,我还真不好意思说要走了,毕竟我一起来如果连饭都不吃就要走的话,那也是对主人家的不敬了。于是又只好留在周建国家吃早饭。

    解铃还须系铃人,吃完饭我喊周建国把大门关上,然后仔细在合页那里找,看是不是有个用墨线画成的,像在敲门那么个样子的小人。

    周建国立刻依言行事,半根烟的功夫,他抬起脸看着我,一脸惊讶的说:“老大,真的有个墨线画的小人……你来看……”“我不用看,早就晓得有那么个小人的撒。”我说,这本来早就在我意料之中。

    “老大,你硬是太神了……”周建国婆娘本来在收拾碗筷,不晓得她哪个耳朵听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她激动得一下子跑到堂屋里来,高声的说,“我就是说嘛,何老大硬是凶得很!”

    “哎呀……嫂子,你声音莫这么大,清早八早的,你这么一喊,万一哪个听到了,又来喊我做事……我今天就莫法到我师傅那里去了。”我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

    “请你做事的人多,你正好多赚钱撒。”周建国婆娘声音稍微低了点点,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哎呀,老大,我昨天给田兰清说起你的,说你好神……她还说要是把我屋里的事情忙完了,就请你去帮她家一下。你之前那么忙,我就没有给你说了。”

    “嫂子……我真的有事要回我师傅那里,你千万莫给那个什么田兰清说我在你这里忙完了。我好久都没和我师傅好生摆龙门阵了。”我主要是觉得有点累,而且金城这个地方,还有一个我想看却不能去看的人,只要在这里多呆一天,我就会多想她一天,我何老大是受不住的这种折磨的人——只能逃避。

    因此我立马吩咐周建国去把给他家做大门的木匠请来,只有他才能完全消除那个叩门声。说完我就准备要走。

    周建国婆娘一看到我说要走,赶忙一把紧紧拉住我:“老大,你帮下忙嘛……你是个好人,心肠好……田兰清的男家(老公)都要干了。求了好多人都没得办法,她和我关系好得很,你就当是帮下我的忙……”

    我要走又被周建国婆娘拉到走不成,只好对周建国说:“建国,你来管下你婆娘,她当到你的面和我拉拉扯扯的。”

    不料周建国一脸严肃的说:“老大,这事还真的得要你帮忙,不然我看等不到过年,田兰清的男家就要死了。”

    “你们说得这么严重,要是害病的话就去看医生撒,我哪里有那么多办法。”我拨开周建国婆娘的手,还是准备要走。

    “老大,她男家整个人一点水色血色都没得了,真的就是一个人干,田兰清天天和我一摆起她男家就哭,说要是她男人死了,她也不活了……你就行行好,当行善积德……”看来周建国婆娘和田兰清的关系还真是好,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话说到这份上,毕竟是两条人命,我再说要走,那就显得有些冷血了,于是我只好收住脚,问道:“你说下究竟是哪门回事,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能帮我就帮,不能帮——那我也没得啥子办法了撒。”

    周建国婆娘一看我不坚持要走,马上说:“你先坐下来听我说,是这么回事。田兰清屋里新修了房子撒,但是房子一修好,他男家一天就睡不着瞌睡,白天晚上不管哪门都睡不着。也去看了医生的,一到医院,一声说先住院看下究竟哪门回事,结果他在医院里又好好的,睡得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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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1:02 | 显示全部楼层
传说中的人干



   
    “难道他回到家不晓得喊个人来看下屋里的情况?”我说。

    “喊了的,端公娘娘婆(巫师巫婆)都喊了的,钱也用了不少,就是没得效果。不信你去看嘛,老大,你看到那个男的,你肯定要遭吓一大跳。”周建国婆娘边说边给周建国打眼色,我道:“我无缘无故的跑到别个屋里去看啥子哦,要是别个没出啥子事还好,一出事的话,不还以为是我在作怪……我才不得去。”

    “老大,你先坐下歇会……建国,你莫忙去找那个木匠来,反正今天还早,你来陪老大摆会儿龙门阵,我出去一下有点事。”周建国婆娘边说边往外走。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老大……”周建国过来挨到我在同一条板凳上坐下,“老大,木匠来了的话,要做些啥子把戏,才能把这个小人驱除了?”

    “建国,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撒,我哪里晓得他要做啥子把戏。不过人家来了,你们最好大方点点,好言好语的,千万莫摆啥子脸色给人看。人家做活路拿钱,这是天经地义,不要认为你给了钱就啥子了不起……你是个男人,这些道理你应该明白。”我想起周建国婆娘之前说的那些木匠的话,于是规劝他。

    “老大,我……我晓得,但是……你晓得,屋里这些我做不到主……”周建国有些难为情的说。

    “我反正话只能说到这里撒,至于要哪门做,就看你们自己了。”我说。

    “嗯,我晓得你是一片好心。我这个婆娘,啥子都好,就是舍不得那一碗饭,你来还算大方的,木匠在这里做门的时候,她要是煮了点肉啥子的,总要在桌子上旁敲侧击的说些不好听的话,害得别个饭也没吃到个好的,还受了不少气。”周建国一脸无奈,“她刚才说那个田兰清也和她一样的德行。屋里修房子,还和匠人吵架,气得别个连工钱都不要就要走……”

    周建国说他自己的婆娘,我自然不好说啥子,但是他说到田兰清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修房造屋的,从来只有给匠人陪小心给笑脸的,哪里还有人敢和匠人吵架?这不是摆明了自讨苦吃吗?匠人受了气,不整他才怪。”

    那边周建国婆娘一阵风似的拉着一个瘦小的女人进来了,“老大老大,这就是田兰清。”她气喘吁吁的说完,又赶紧招呼田兰清,“兰清,你坐嘛。把你屋里的情况给何老大摆下……他本事了不起得很!”

    “哪里哪里……”我连忙谦虚道。

    我话刚落音,田兰清就眼泪汪汪打团转的看着我,她哽咽着说:“何先生,我都听他们摆起过你的,晓得你本事好……求你去看下我屋里(老公),他已经不成人形了……”说到最后,田兰清差点就放声大哭起来。

    我最怕别人在我面前哭,一哭我就心软了。于是我站起来,道:“你先莫哭,我去看下是哪门回事就行了……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我尽力,但是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治好……”

    “老大,我们都晓得你的本事,你就莫谦虚了,赶快去帮田兰清看下……”周建国婆娘一边说一边又把田兰清拉起来,“兰清,老大答应帮你的忙,你还不赶快带他到你那边去!”

    田兰清生怕我反悔了一样,连忙说:“走走……何先生,麻烦你跟到我去看一下。”

    周建国也说:“老大,你就过去看下嘛,就当是做好事……等下晌午还是到我们这边来吃饭哈。我要去找木匠,就不陪你一路过去了。”

    不等我回话,周建国婆娘开玩笑似的把我直往门外推:“老大,你先去看下他们的事情嘛……晌午我给你煮起。”说得我还真怕没得晌午饭吃一样,不过看周建国两口子的样子,这个田兰清还不是一般的吝啬。

    “管他呢,我又不是吃不起饭的人,去看下只当是积德好了。”我对自己说。

    田兰清听得周建国两口子这么说,脸上有些过不去,连忙道:“在我那里吃,在我那里吃,晌午你们两口子都过来吃饭。”

    “莫说这些莫得用的,赶快把老大请到你屋里去……我们屋里今天还有匠人,就不去你那边了哈。”周建国婆娘说。

    “那……要得嘛,我们过去了。”田兰清边说边往外走。我给周建国两口子打了招呼,也就跟着她走。

    半路上田兰清告诉我,她男人叫周明雄,是一个老实本份的农民,儿子出去打工去了,还没娶媳妇……。不过没说到几句话,就到田兰清家里了,她的房子就在周建国屋后头往右拐的地方,不过四五分钟的路程。

    和所有人一样,她门前也是一块地坝,不过屋里好像没养狗——没有狗叫声。我随便草草的看了看她房子的地形,好像没得啥子犯煞的地方。田兰清热情的把我请到她堂屋里坐下,然后喊道:“明雄明雄,来客人了……你出来招呼下。”

    过了半晌,才听得一个人有气无力的问道:“哪个?是不是……刚才周建国婆娘……说的……那个何老大?”

    “对头,就是他……刚才我走,你都还在堂屋里,现在你跑到哪里去了?”田兰清像对小孩子一样说话的口气说。

    “我在上个茅厕的嘛……马上就好了。”周明雄回答。

    我笑笑说:“不急不急。”

    田兰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老大,你是斯文人,莫和他这样的粗人一般见识哈。”

    “哪里会……我也是一个粗人撒。”

    正说着,周明雄出来了。虽然我之前有心理准备,晓得他肯定是不成人形,但是没想到真的人到面前来的时候,还是被狠狠的吓了一大跳:

    只见周明雄两个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眼眶的骨头上只剩一点皮,他转一下眼睛,那个皮就随着扯一下,嘴巴一点血色都没,白得吓人;他整个脸都是皮包骨,可以清晰的看到颧骨的轮廓。头发也稀稀拉拉的……他身上穿了厚厚的衣服,不过我不敢去想象他身上是不是也只剩皮包骨——那实在太吓人了。

    真的,他们说得没错,这就真的是一个人干,走起路来都像一个被风干的人那样——摇摇晃晃的,让人忍不住担心他随时要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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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电灯的问题



   

    我再是见多识广,还是忍不住被眼前这个“人干”吓了一大跳,“哪门瘦成这个样子?”我失声问到。

    “你也遭吓到了撒……”周明雄苦笑着说,“我自己都遭吓到了,还莫说别人。”他边说边摇摇晃晃的在板凳上坐下,“何先生你请坐,莫这么客气。”

    田兰清也跟到招呼我坐,又要去张罗到烧茶。我晓得她是吝啬的人,也不想吃她啥子,于是赶忙说:“千万莫这么麻烦,我才在周建国那边吃了饭……你要这么客气,我马上就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田兰清总算没有坚持去烧茶。我坐下来问周明雄:“你这究竟是哪门回事?去医院看的时候,医生哪门说的?”他又把开始周建国两口子说的那些情况跟我说了一遍。看来,这问题还真是出在风水上了。而且,听他们说起这两口子也和修房子的匠人过不去,那么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被匠人做了手脚了。

    而且,这也不象是瓦匠砖匠做的好事,瓦匠砖匠不做手脚则已,一做,那就是立马见血的大凶事,不会有时间慢慢来把人折磨成这样。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周明雄,仍然和周建国一样,是得罪到木匠了。

    不过我这一番盘算并没有跟周明雄两口子说,我不动声色的道:“那你们在修房子的时候,和匠人有没得啥子矛盾?”

    我这话一出,田兰清立马愤愤的说:“有个木匠娃儿,做活路不积极,每天就晓得吵好酒好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忍不住说了他两句。”

    我一听这话,叹了口子,啥子都没说。

    田兰清又说:“不过,我说他,他没有和我吵架。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好脾气,最后还跟我说,晓得我是耿直人,所以他把那些电灯位置都给我画好了,喊我安电灯的时候,直接按照他留的位置去安就可以了。”

    我听到“电灯”两个字,心里直接咯噔一下,这个瓜婆娘,她还在洋洋得意说木匠没有和他发脾气,只怕木匠留的电灯位置大有问题在。

    以前没得电灯的时候,有木匠对主人家不满的,心狠一点的,直接会在堂屋的横梁上画个长明灯,那样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得安身——这相当于有个灯不分白天黑夜的照在所有的头上,不管你是好强壮的人,它都有本事把你的气血耗干耗净,最后直到人丁灭绝。而且,如果没有人识破这其中的把戏,那么这房子从此也就是个凶宅,凡是住进来的人,都差不多和气血枯竭而死。

    要是心稍微不那么狠点的,不想害人全家的,他会在主人的睡的屋的横梁上画个长明灯,这样的话,受害的就只是男主人,其他人不会受牵连。

    而周明雄这个状况,那个木匠恐怕也就是利用的这个原理做怪,只不过他心不那么狠毒,只是利用这个原理,在长明灯的位置留的电灯位。这样就相当于周明雄一睡瞌睡的时候,就有个电灯在直接照着他,他哪门有可能还睡得着撒!

    我一边盘算,心里就有了计较。于是喊周明雄带我去看下他们两口子睡的屋。

    “何先生,你……去看……那个屋做啥子?”周明雄有些奇怪的问。

    “我去看下究竟是哪门回事,放心。”我笑着说。

    “从来还没听说哪个阴阳先生还要跑到别个两口子睡的屋去看……”田兰清小声嘀咕道,我一听这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道:“那既然这样,我还是不去看为好。”

    “哎呀,何先生……你千万莫和她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周明雄连忙道歉,只是他声音上气不接下气,我一看,心又软了,想着毕竟是人命一条,于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田兰清也跟到她男人说:“何先生,我刚才只是随便说一下,没得其他啥子意思,我晓得你们这些有手艺的人都不爱听……你就当我没说……哎呀,我越说越乱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们小气……”

    见田兰清越说越乱,我摆了摆手:“算了,明雄你带我去你们睡的屋看下,问题马上应该就可以解决了的。”

    “何先生,我还有个事忘了给你说……”周明雄站起来,又坐下去,慢声满气的说,“我现在才想起来,刚才也忘了给你说。我说清楚些,这样你也比较好判断究竟问题在哪里。”

    我看他有些犹豫的样子,大概是不相信我这么快就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又坐下来,道:“啥子忘了说。”

    “就是……我睡不这瞌睡嘛……只要一躺到铺里,脑壳上就好象有个东西在明晃晃照到的一样,不管哪门闭紧眼睛都不得行……”周明雄吞吞吐吐的说,“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问题在别的地方,不在我睡的屋?我那个屋又没得啥子奇怪的地方。”

    还在说没得奇怪的地方,他自己现在说的这个情况,就和师傅告诉我的长明灯那个状况一样。算了,和这些人说不清楚。周明雄这个好破解,直接告诉他破解方法好了。

    “这样吧,我也不去你们睡的屋看了,你呢,就想个办法,把你那屋里的电灯随便往哪里移个位置——反正只要不在现在那个位置上就好了。然后你看再能不能睡着瞌睡。如果还是睡不着的话,再来找我。”我说。

    “不……何先生……你还是去看……我不是说不要你去看……”田兰清两口子几乎同时说道。

    “我不是小气,是你们这个情况,我差不多都猜到了,应该是那个被你们说了的木匠做的怪。”我说,“其实你们只要把电灯移个位置就可以了,也不用我再去看。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问题。我去看也只是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听了明雄这么一说,我可以肯定是电灯的问题——你们的电灯就安在你们睡觉头的正上方,是不是?”

    “何先生——你硬是神了,你哪门晓得的?”田兰清夸张的说,“你看都没看一下。”

    “这些没得啥子好看的。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如果还是睡不着的话,再来找我,我现在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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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电灯的问题



   

    我再是见多识广,还是忍不住被眼前这个“人干”吓了一大跳,“哪门瘦成这个样子?”我失声问到。

    “你也遭吓到了撒……”周明雄苦笑着说,“我自己都遭吓到了,还莫说别人。”他边说边摇摇晃晃的在板凳上坐下,“何先生你请坐,莫这么客气。”

    田兰清也跟到招呼我坐,又要去张罗到烧茶。我晓得她是吝啬的人,也不想吃她啥子,于是赶忙说:“千万莫这么麻烦,我才在周建国那边吃了饭……你要这么客气,我马上就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田兰清总算没有坚持去烧茶。我坐下来问周明雄:“你这究竟是哪门回事?去医院看的时候,医生哪门说的?”他又把开始周建国两口子说的那些情况跟我说了一遍。看来,这问题还真是出在风水上了。而且,听他们说起这两口子也和修房子的匠人过不去,那么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被匠人做了手脚了。

    而且,这也不象是瓦匠砖匠做的好事,瓦匠砖匠不做手脚则已,一做,那就是立马见血的大凶事,不会有时间慢慢来把人折磨成这样。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周明雄,仍然和周建国一样,是得罪到木匠了。

    不过我这一番盘算并没有跟周明雄两口子说,我不动声色的道:“那你们在修房子的时候,和匠人有没得啥子矛盾?”

    我这话一出,田兰清立马愤愤的说:“有个木匠娃儿,做活路不积极,每天就晓得吵好酒好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忍不住说了他两句。”

    我一听这话,叹了口子,啥子都没说。

    田兰清又说:“不过,我说他,他没有和我吵架。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好脾气,最后还跟我说,晓得我是耿直人,所以他把那些电灯位置都给我画好了,喊我安电灯的时候,直接按照他留的位置去安就可以了。”

    我听到“电灯”两个字,心里直接咯噔一下,这个瓜婆娘,她还在洋洋得意说木匠没有和他发脾气,只怕木匠留的电灯位置大有问题在。

    以前没得电灯的时候,有木匠对主人家不满的,心狠一点的,直接会在堂屋的横梁上画个长明灯,那样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得安身——这相当于有个灯不分白天黑夜的照在所有的头上,不管你是好强壮的人,它都有本事把你的气血耗干耗净,最后直到人丁灭绝。而且,如果没有人识破这其中的把戏,那么这房子从此也就是个凶宅,凡是住进来的人,都差不多和气血枯竭而死。

    要是心稍微不那么狠点的,不想害人全家的,他会在主人的睡的屋的横梁上画个长明灯,这样的话,受害的就只是男主人,其他人不会受牵连。

    而周明雄这个状况,那个木匠恐怕也就是利用的这个原理做怪,只不过他心不那么狠毒,只是利用这个原理,在长明灯的位置留的电灯位。这样就相当于周明雄一睡瞌睡的时候,就有个电灯在直接照着他,他哪门有可能还睡得着撒!

    我一边盘算,心里就有了计较。于是喊周明雄带我去看下他们两口子睡的屋。

    “何先生,你……去看……那个屋做啥子?”周明雄有些奇怪的问。

    “我去看下究竟是哪门回事,放心。”我笑着说。

    “从来还没听说哪个阴阳先生还要跑到别个两口子睡的屋去看……”田兰清小声嘀咕道,我一听这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道:“那既然这样,我还是不去看为好。”

    “哎呀,何先生……你千万莫和她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周明雄连忙道歉,只是他声音上气不接下气,我一看,心又软了,想着毕竟是人命一条,于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田兰清也跟到她男人说:“何先生,我刚才只是随便说一下,没得其他啥子意思,我晓得你们这些有手艺的人都不爱听……你就当我没说……哎呀,我越说越乱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们小气……”

    见田兰清越说越乱,我摆了摆手:“算了,明雄你带我去你们睡的屋看下,问题马上应该就可以解决了的。”

    “何先生,我还有个事忘了给你说……”周明雄站起来,又坐下去,慢声满气的说,“我现在才想起来,刚才也忘了给你说。我说清楚些,这样你也比较好判断究竟问题在哪里。”

    我看他有些犹豫的样子,大概是不相信我这么快就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又坐下来,道:“啥子忘了说。”

    “就是……我睡不这瞌睡嘛……只要一躺到铺里,脑壳上就好象有个东西在明晃晃照到的一样,不管哪门闭紧眼睛都不得行……”周明雄吞吞吐吐的说,“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问题在别的地方,不在我睡的屋?我那个屋又没得啥子奇怪的地方。”

    还在说没得奇怪的地方,他自己现在说的这个情况,就和师傅告诉我的长明灯那个状况一样。算了,和这些人说不清楚。周明雄这个好破解,直接告诉他破解方法好了。

    “这样吧,我也不去你们睡的屋看了,你呢,就想个办法,把你那屋里的电灯随便往哪里移个位置——反正只要不在现在那个位置上就好了。然后你看再能不能睡着瞌睡。如果还是睡不着的话,再来找我。”我说。

    “不……何先生……你还是去看……我不是说不要你去看……”田兰清两口子几乎同时说道。

    “我不是小气,是你们这个情况,我差不多都猜到了,应该是那个被你们说了的木匠做的怪。”我说,“其实你们只要把电灯移个位置就可以了,也不用我再去看。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问题。我去看也只是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听了明雄这么一说,我可以肯定是电灯的问题——你们的电灯就安在你们睡觉头的正上方,是不是?”

    “何先生——你硬是神了,你哪门晓得的?”田兰清夸张的说,“你看都没看一下。”

    “这些没得啥子好看的。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如果还是睡不着的话,再来找我,我现在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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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4 01:18 | 显示全部楼层
师傅瞒了我一件大事



   

   

    每回我不喜欢在哪里呆的时候,我总会说有事要回去。一直也没有想过要找其他的借口,田兰清很明显没注意到我对她无缘无故的反感,还一直留我:“何先生,你这么早,要到哪里去做啥子嘛……你就多歇一会……”她口气有些犹疑,想说啥子,停了下,又没有说。

    我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肯定是觉得我有些敷衍他们两口子了。

    “放心,你们这真的只是电灯位置没安好。换个位置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去问下周建国嘛,问一下他,我何老大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我说。、

    “这……那个……我们当然晓得你本事好,不过……你说得这么轻巧,我……”田兰清扭捏着,有些为难的样子说,“我总觉得太简单了样……”

    “本来就是简单的事情嘛。好了,就这样哈,如果到时候明雄还是没好的话,你们再来找我。”说完,我和周明雄打了个招呼,就径自走了。

    当然,我也没再去周建国家里,他们的事情,木匠来了自然晓得该哪门办。我现在是要回师傅那里去,最近心里有些乱,只有呆到师傅身边,和王三娃摆龙门阵,吃嫂子做的饭——心里才会觉得安定。而且,师傅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我想给他老人家办一回酒,老人家过一天就是一天,谁都不晓得哪个时候他们就没了,所以这也算是尽下我这个当徒弟的人的孝心。

    ……师傅家的狗已经认得我了,还没到师傅家,我咳了声嗽,它就摇脚摆尾跑出来迎我。我一边逗它一边就到了地坝里,正巧,师傅搭了个凳子在地坝里晒太阳。一看到我,他有些惊讶的说:“老大,哪门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喜欢师傅每次看到我去他家的时候,就说“回来”这两个字,这让我觉得我就是他们家里不可少的一个人。“嗯,他们自己得罪了匠人嘛,遭匠人做了手脚收拾。”我边说边去屋里拿了个小板凳出来挨着师傅坐下。

    “哎哟!这样……你可别莽撞的坏了规矩,匠人做的手脚,等他们自己来处理,你没有莽里莽撞的直接给破了法术吧。”师傅问。

    “哪里会。我又不是才出师的人,师傅你硬是把我当成小娃儿了。”我说,“其实也不是大手脚,就是木匠想吓吓吝啬的主人家。”于是我把周建国和周明雄的遭遇给师傅摆了。

    师傅有些无奈的笑着说:“哎……一个人,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哪门可能。匠人也是人……幸好这两个木匠都不坏,做的手脚也还很明显。要是遇到小气点的,心狠手辣一点的,只怕这两家人已经……”下面的话,师傅没有说完,意思很明显,只怕这两家人已经没得力气出来喊阴阳先生了。

    “对了,三娃和嫂子呢?”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么一会了,还没看见他们两个。

    “到山上砍柴去了,说准备点柴好过冬。”师傅半眯着眼,看了看太阳,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叹道:“我老了……哎……”

    “师傅,你莫这么说撒。”我连忙说,“你哪里有好老嘛……对了,我打算今年你的生(日),给你办一下(酒),你看我,跟到你学艺这么多年,也没给你尽点什么孝心。”不知怎么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突的跳了下,有种不祥的感觉冒了出来。我使劲甩了甩脑壳。

    “我这辈子呢,最得意的徒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现在能看到你有这份孝心,心里已经很满足了。”师傅慈爱的看着我,又说,“不用你办,喊王三娃也一起。而且,今年……应该……”说到这里,师傅有些吞吞吐吐的,像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给我说啥子事一样。

    “师傅,今年怎么??”我眯缝着眼看了看太阳,问道,“是不是要大办(酒),办好些?这个你放心,既然我来办,肯定要办得好的撒。你喜欢热闹的话,我多喊些朋友兄弟来。”

    “不是这个意思……”师傅慢慢的摇了摇头,“今年我的生(日),可能会有一个人要来。”

    “有人来多正常撒。”我笑道,“师傅你大惊小怪的了。”

    “不是,这个人我们几十年都没打交道了。”师傅面色有些凝重。

    “难道是余石匠?”我迅速的在脑壳里搜寻了一遍和师傅“几十年都没打交道”的人,“就只有余石匠嘛。”我说,“他又不是坏人,再说,他不一定要来。我走的时候,他都不准我去找他,怕他会连累我。怎么可能在你生日的时候跑来。”

    “哎……不是余石匠,老大。我年轻的时候做了些错事,看错了一些人……”师傅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听师傅这口气,好像他年轻的时候还有啥子艳遇一样。莫非到他老了,那个女的还会拖儿带女的来找他?

    “呸呸呸……”我暗自骂自己,“你个猪脑壳,想到哪里去了。师傅哪里会是这样的人!”

    “老大,你莫在那里乱想。”师傅见我一不说话,立刻就猜到我在乱想,“我是想也许有些事,现在应该告诉你了。”

    “师傅,你的事,我有啥子不晓得的。”我不以为意的说,“难道你还瞒了我啥子吗?”

    “算是吧……这么说吧。你以为我喊你去找余石匠,是喊你去和他耍的哦?他教给你的东西,也是看你顺眼,教起你耍的?”师傅转过头,神色有些变幻莫测的看着我说。

    “那……师傅,你……?”我还从来没见过师傅这么个样子,“你难道还有啥子大事瞒到我?”

    “哎……其实,你还有一个师兄,算起来应该是你们大师兄。很早就跟到我学艺,而且,我千不该万不该的,把一些不该教的东西教给了他,只怕……”师傅一边说一边叹气,“只怕,今年他要来找我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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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蓬安睡佛 于 2013-8-14 01:2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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