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人 文/花问 一条山岭,一所破败的学校,几户稀散的农户。高高的山岭之上尽是些高高矮矮的树,小山坡上长有许多马桑。到了晌午时分,便能看到两三缕炊烟在小山村里袅袅升起。 这人烟稀散的地方,见着人儿都会觉得亲切的地方。 我在那地儿教书,有学生的时候感觉不到孤单,一旦放学,空旷旷的田野里除了树,还是树,异常孤独的我便走下山崖。因为山崖下面,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皮肤光鲜得能掐出水来,手如藕般白嫩,笑起来目光单纯如水,露出雪白的牙齿,应该是一个很纯朴的普通山里女人。每次下去,她总是热情地招呼我:“老师,快坐。嘿嘿!”然后手不知所措地来回搓着。女人的屋子收掇得很整洁,老式的红红的嫁妆,上面有喜鹊来贺的画面,还有红红的喜字。电视的声音开得老响。很快,她捧出了花生:“嘿嘿,咱地里的。” 家里鲜有男人的气息。“夫呢?”随口一问。“别提了,给背时的,五年都没有回来过了。”女人葡萄珠明亮的眼睛霎时暗淡下来。“钱也不寄。”女人低声地说却充满了愤懑。 后来,从旁闲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个年轻的女人与一个大她十来岁的男人的故事。 故事非常的俗套。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妇,经不起一个比较懂情趣的老男人天长日久的照料。情欲与感激的交织,经年身体的寂寞终于在一个有月亮的夜晚得到渲泄,她曾经望着那红红的嫁奁可以幻化成她男人的样子,排山倒海地向她倒来,而五年之后,另一双寂寞的干枯的手也能有排山倒海之势。天晃了,地晃了,人也晃了,门外的篱笆轰然倒塌。 几天后的一个滂沱雨夜,男人的屋里传来了他病恹恹的老女人绝望的哭泣:“你个天杀的,都入土半截的人了,你还耍啥子花花肠子?”男人的声音如同雨夜一样冰冷:“我不短你吃,也不短你穿,谁叫你没法子呢?”女人的哭泣在继续,后来慢慢地变成抽泣,越来越小,最后如蚊虫般呻吟了。 男人承担起了女人家主要劳力的职责。时不时帮着挑粪淋菜,帮忙买窝子猪儿。5.12地震那天,女人家的猪圈垮塌了半边,男人二话没说,找来石灰、泥沙为她砌墙。女人很体贴,为他端来茶水,给他作满满的一桌饭菜。 前天清晨,我和往常一样,围着厚厚的毛巾,走在空旷的干冷的山间小道上。迎面来了男人和女人。他们各自推着一辆28圈自行车,快活地说着话。见到我来,女人笑吟吟地向我问好,再转过脸去很亲昵地看一眼那个男人。山道旁边,野菊花泼辣辣地开放着,冬天似乎很寒冷了,我裹紧了围巾,一步步向村小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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