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满地是蚯蚓
007 机会好像来了。我教室隔壁班的民办老师请假了,来了一位临时代课的女老师,女老师叫英。据说,英是初中刚毕业的。因为我能唱歌,尤其是帮她班的学生教唱了一首《望星空》,这让她对我刮目相看。她当然不知道,一个师范生对于唱歌那不是难事,尤其是,我的识谱能力在师范也是班上数一数二的。
这个英的模样,有点像我初中的一位懂事的女生,于是,我就喜欢上了她。其实,我初中的那位女同学,我也没有和她谈过恋爱。也许,那么成熟的女孩子可能在谈恋爱,但对象不是我,而是我队上的另一位同学。这都是我初中毕业后才知道的。
我想爱上这个英,但我没有直接当面给她说。我似乎是写了一个纸条来传达这个意思。纸条的字肯定不多,意思我也记不清是什么了,但可以肯定有喜欢或爱之类的字眼。我的纸条是让英的妹妹传递的。她的妹妹读四年级,在另一个班读。
英其实也是个性格内向的人,每到放学,她就飘然离去。那离去的影子,让我发呆。但是,客观地说,这个女子不漂亮,说不漂亮是因为脸蛋儿很一般,身体也没有什么曲线,只是好像还比较丰腴,衣服在身上较紧。当然,这是我事隔若干年之后才有这个辨别能力的。
那女子接到我的纸条之后,又写纸条回答了什么,我现在仍然记不清楚,但一般来说,应该是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反对。于是,我就有点穷追不舍。于是,似乎没有几天,周围好像都知道我在恋爱。毕竟,这也算是新闻。在那僻静的乡村,没有什么可娱乐的,能听老师的新闻也不错。可以说,学校里的一些民办老师肯定起了传声筒的作用。那个学校里,一共也只有五个老师。
最可能做传声筒的,是教六年级的民办教师、村支书的女婿,因为该兄话多、善言,并有说闲话的长相:兔眼、鼠嘴、驼背、个矮、头上额际处有一撮白毛。但这位兄弟又很骄傲,骄傲的原因是他哥哥是大学毕业——并且是村上唯一的——在重庆制造电视机。后来,这位民办教师,在商品经济浪潮的冲击下,到沿海打工。路途买西瓜,砍了价又不买,被瓜商喝令吃了五个大西瓜,差点丢了人命。后来,这位兄弟还是回来继续教民办。
我也记不清楚是在什么情况下,反正是这个英让我到她家里去了。我去的时候好像还带着我那把并不能弹奏的吉他。我记得,那时,英的母亲刚好得了病,是妇科病,我在学校里看见过被人从医院抬了回来。学校门前就是公路。我去她家的时候,她的母亲还在熬着中药,说话声音很小,似乎身体很虚弱。
我的这场恋爱史似乎像流星一般的短暂。这种遭遇,我一直都没弄清楚其中的原由。我那时只是固执地认为,是女人变化快。女人,她是一种善变的没有头脑的动物。如今,我才似乎明白,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去她家的时候,绝对是没有买礼物。一个想去做别人女婿的人,明知丈母娘生病,却一点礼物表示都没有,这是何等的无知。一个如此无知的人,谁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呢?况且,我在她家,好像也没有怎么喊什么伯父伯母。或许喊是喊了,但喊得很痛苦。这也应该是我不会为人处事的一个证据。
其实,在与我谈恋爱的时候,这个英还在与她的一个初中同学恋爱。这个家伙绝对是油嘴滑舌。他在乡下到处卖蚯蚓种子,常常跑到学校里来与我神吹,说他卖的是日本蚯蚓,这蚯蚓是大城市的酒店的高级菜肴。并且还给我牛粪一样的小坨泥土,说里面有成百上千条蚯蚓种子。我掰开泥土看,里面确有一丝丝红线似的蚯蚓。
跑江湖的肯定比我会为人处事,于是,这个英与我分手后,还是在给这个卖蚯蚓的同学恋爱。那时,我闭上眼睛,就出现恶心的意象,那就是满地蠕动的蚯蚓,还有,就是这位蚯蚓兄弟的弯月形笑眼和一双薄嘴皮。
但是,英最后也没有嫁给蚯蚓贩子,而是嫁给了乡上的一个代课老师。这个代课老师的父亲在区上工作。现在想起来,她还是选择得很明智。我是那么无知还似乎玩世不恭。我也是个好色之徒,那本身没有多少曲线的女子,谁又能保证我在审美意识成熟之后不喜新厌旧呢。
008 与代课老师英的恋爱,我一直以为是一种耻辱,因为:
恋爱期间,我们没有任何身体接触,甚至连衣服角都没碰过,更不说牵手了,这种恋爱过于名不副实;分手时,还是她甩我;我的情敌,居然是一个卖蚯蚓的初中生。
最让我感到失败的是,这个英不理睬我时,并不给我说我错在哪里,就像老师给学生的作业打一把大叉,却不说原因一样。我只是从在侧面了解到,我的毛病好像是在于为人处事。